1、.俄罗斯远东地区的人口问题与中俄劳务合作刘慧丽俄罗斯远东地区拥有广袤的土地和丰富的自然资源。进入 21 世纪，俄将远东地区的崛起视为其经济振兴的支撑点和谋求亚太地区发言 权的依托。但是，远东地区的发展却始终面临着 一个难解的症结人口问题。对于俄罗斯来说，远东地区的人口问题已成为制约地区经济发展乃至威胁国家安全的关键性问题，这一问题对中俄劳务合作也产生着深远的影响。 一 俄远东地区越来越恶化的人口问题(一)人口数量持续下降 1990 年，俄远东联邦区登记人口为 804 万，此后人口状况持续恶化。截至 2005 年 1 月 1 日，远东联邦区共有人口 659 万，15年减少 145 万人，人口损失
2、近 20。远东地区已成为俄罗斯人口流失最为严重的地区。尽管人口流失问题在俄罗斯普遍存在，但是比较分析表明，在全俄人口下降的大 趋势下，远东地区人口占全俄人口的比重正在 急剧下降，15 年来降低近 1 个百分点。(二)人口分布失衡 远东地区 659 万的人口却分布在 6216 万 平方公里的广阔土地上，平均每平方公里仅 106 人。而有限的人口又主要集中在南部阿穆 尔河流域及铁路沿线的城市里，其他地区则人 烟稀少。据俄国家统计局(原国家统计委员会) 公布的数字，2005 年远东地区城市人口为 489 万，农村人口仅为 170 万。(三)人口自然增长和移民增长双赤字 从 1993 年开始，远东地区
3、人口死亡率超过出生率，其中 19982004 年远东地区人口 自然减少 1457 万。2003.年全俄人口平均寿命 男为 588 岁，女为 7199 岁，而远东地区的情 况更差：男为 564 岁，女为 695 岁。自然减员已令远东地区人口难以为继，而 人口外流更使其雪上加霜。苏联解体后，远东地区人口外流一发而不可收拾，外迁人口以高素 质专家、技术骨干和年富力强者为主。1999 年远 东地区人口外流数量是 1986 年的 7 倍。仅2003 年外迁人口就达 243 万。人口流失使城市许多 专业技术人员断档，使部分乡村空无人烟，也导 致一些极北地区不得不放弃人类活动。20 世纪 90 年代至今，楚
4、科奇自治区人口流失 23，马加 丹州50，科里亚克自治区37，堪察 加州25，萨哈林州20。二 俄远东地区人口流失原因(一)历史原因 俄远东地区的历史是一部俄罗斯人对远东地区移民的历史。从 1858 年中俄瑷珲条约将远东地区划归沙皇俄国直至苏联解体， 俄罗斯人对远东地区进行了多次大规模移民： 沙皇时期曾将大赦的劳改犯、流放的政治犯和 旧教徒迁移到远东地区；19 世纪后半期以赐予 土地、减免税收等优惠政策迁移农奴垦荒或 鼓励哥萨克拓疆者定居远东地区、修建西伯利亚大铁路以巩固新的疆土和稳定人口。截至 19 世纪末，远东地区人口达到 50 万。苏联 时期，政府大规模勘探远东地区资源，斥巨资 修建贝阿
5、铁路，建立新兴城市，由此掀起了新的移民浪潮。实施高工资和优惠待遇也对稳定人口发挥了积极作用。到 20 世纪末，远东地区人口达到 800 万。可以说，俄中央政府对远东地区的输血能力从根本上决定着远东地区的人口状况。表 1 俄罗斯和远东地区人口数量 (单位：亿人)年份 全俄人口 远东地区人口 远东地区人口占全俄比重()1990 1476 7 0080 4 545.1991 1482 7 0080 6 5441992 1485 1 0080 1 5391993 1485 6 0078 5 5281994 1483 6 0077 1 5201995 1484 6 0075 2 5071996 1482
6、 9 0073 6 4961997 1480 3 0072 5 4901998 1478 0 007l 4 4831999 1475 4 0070 3 4772000 1468 9 0069 1 4702001 1463 0 0068 3 4672002 1456 5 00674 4632003 1449 6 0066 8 4612004 1441 7 0066 3 4602005 1434 7 0065 9 459资料来源：俄罗斯国家统计局。(二)经济原因 苏联解体后，远东地区失去了中央政府的 巨额补贴和扶植，经济陷入深重危机，生产和生活基础条件恶化：电力价格高于全俄平均价 格的70，热力价
7、格高出 120，运输费用更 是扶摇直上。2005 年远东地区国民生产总值 为 8 027 亿卢布(约合 2867 亿美元)，仅占全 俄国民生产总值的37，它不仅是全俄最偏远 的地区，也是最落后的地区。居民向往莫斯科等西部发达地区更好的居住、工作、教育和医疗条件，因此，人口外流状况越发难以遏制。(三)自然条件原因 远东地区地处北半球永久冻土带，冬季酷寒，冬夏温差可达 70C80C。恶劣的自然条 件制约了远东地区的开发和基础设施的建设， 提高了人类生存成本。特别是北部地区，居民 只能依靠河流封冻前抢运大量物资才能度过漫长的冬天。因此，没有特殊的政策和鼓励措施，难以稳定本已脆弱的当地人口。.三 俄远
8、东地区人口问题造成的影响(一)经济影响 远东地区资源丰富，但开发程度低，危机过后，百废待兴。人口不足严重制约了远东地区 经济总量的扩大和规模化发展，导致市场容量 小，活跃程度低，难以形成朝气蓬勃的市场环境 和竞争性社会氛围。从劳动力的绝对数量看， 2005 年远东地区有劳动能力的人口 360 万，实 际就业人口仅为 330 万，资源开发、经济转型需 要的劳动力资源无法自给自足，而农业、林业、 制造业、建筑业等行业劳动力不足的情况尤为 突出。从竞争力状况分析，远东地区劳动力存在 结构性缺陷，尤其缺乏高水平的技术工人。表 2 2004 年俄罗斯远东部分地区引进外国劳动力情况 申请份数批准申请份数批
9、准申请项下实际外国用工人数（万人） 政府额定的外国用工人数限额（万人） 劳动限额内实际外国用功人数（万人）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 284 279 08698 09540 0895 1滨海边疆区 1 066 923 26242 15000 0798 6萨哈共和国 499 494 05948 0103 5 0594 8萨哈林州 461 414 08478 0583 5 0335 8马加丹州 186 180 01483 0050 5 0040 4堪察加州 42 41 00211 0015 0 0003 0犹太自治州 80 75 02811 0252 7 0203 6总计 2 618 2 406 5387
10、1 3459 2 2871 3资料来源：俄罗斯科学院远东分院(二)政治影响 远东地区人口状况令俄政府忧心忡忡，担 心人口减少会影响该地区的稳定。普京就任总统后，国家对远东地区人口问题的关注度不断 升级，甚至把这一问题上升为对国家经济安全 和领土安全的威胁。人口问题不仅加剧了俄对远东地区周边国家的疑惧，而且对该地区对外 合作政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因此，2003 年，普 京责成经济发展和贸易部部长格列夫制定综合 措.施以遏制人口流失；2006 年，在总统国情咨文 里，普京特别强调人口问题的紧迫性，并要求政府创造一切条件鼓励生育。与此同时，总统驻远东地区代表召开人口专题会议，与各地方首脑研究稳定远东
11、地区人口和自外部移民的问题。四 俄远东地区吸引外来移民问题面对远东地区人口严重不足的局面，自外部移民已经成为该地区发展的现实选择。如何有效地组织外来移民开发远东地区成为俄政 府和远东地区各级政府关注的核心课题。(一)实行有管理的移民政策 由于俄国内各政治势力对吸引外来移民 意见不一，俄移民政策的制定也一度徘徊不前，苏联解体后仍沿袭苏联 1981 年出台的外国人管理制度。2003 年，俄联邦外国人法律地 位法生效，最终确立了现行移民政策框架。该 法对吸引外国劳动力规定了严格而复杂的审 批和管理程序，政府每年定向确定劳务配额， 雇主必须办理许可证；外国劳动力必须办理工 作证，持劳务签证到俄后进行落
12、地登记。整套 程序办理需 34 个月时间，平均每个人证件费用 4200 卢布。该法将外国劳动力入境置于俄中央政府直接监督和强力部门的严密控制 之下，用工成本大大增加。(二)俄远东地区吸引外国劳动力状况 据俄官方公布的数字，远东地区每年合法 入境的外国劳动力约 5 万6 万人。此外，许多 企业绕过法律规定，通过旅游、商务等渠道，吸纳 大量非法务工者。俄将手续不全而滞留境内的外 国公民称为非法移民，这些人是俄强力部门监控的重点。在俄非法移民数量众说不一。据俄联邦 移民局 2005 年估算，在俄外籍公民共约 1000 万人，但只有 200 万人有合法手续，纳税者仅 70 万人。大量非法移民存在的原因
13、主要是.雇主为避免烦琐程序，或赶工时及减少支出而冒险为之，也体现了俄强力部门监管不力的一面。随着远东地区经济的恢复，吸引外国劳动 力的数量有逐年增加之势，劳务管理秩序也在 逐步规范之中。2006 年俄政府分配给远东地区 的劳务配额指标为 5865 2 万人次，占全俄总 额度的比重达 20。其中滨海边疆区 165万人 次，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 14 万人次，阿穆尔州 115 万人次，萨哈林州 7000 人次，犹太自治州 4703 人次，萨哈共和国 1 700 人次。比较表 2 数据，远东 7 个地区 2004 年国 家核定劳务配额指标为 34592万人次，实际 合法务工人员达 53871 万次，表
14、明政府确定 的劳务配额不能满足实际用工需求，外来合法务工者中有相当多数量是配额外引进。五俄远东地区的中国人口问题(一)俄远东地区是“中国威胁论”的策源地 20 世纪 90 年代，沉寂了半个世纪的中俄边境繁荣起来。大量中国人到俄罗斯经商、务 工，“中国人口扩张论”开始在远东地区滋生。部分地方利益集团和媒体从自身需要出发， 大肆渲染中国人问题，诬蔑“中国政府有计划地对远东地区进行移民”、“中国人拿着沙皇 时代的地图，到远东地区进山探宝”、“有 150 万中国人滞留在俄罗斯远东地区，俄罗斯将出现新的行政区划”，一时间，“中国威胁论” 甚嚣尘上。2005 年全俄民意研究中心调查显示，66 的俄罗斯人认
15、为，吸引中国人开发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是危险的；69的人认为，应限制中国劳务人员入境。.时至今日，“中国威胁论”滋生的土壤主要 是基于俄罗斯对中国的三个担心： 第一是双方人口状况的巨大差距。中国有 13 亿人口，与远东地区毗邻的中国东北三省总 人口达 1 亿，是俄远东地区人口的 15 倍。中国 大量的剩余劳动力急于寻找出路，俄远东地区 将成为中国消化剩余劳动力的理想选择。俄罗 斯人感受到来自中国的强大人口压力。第二是领土安全。俄揣测中国一旦强大， 会借俄罗斯衰弱之机，利用中国的人口优势， 谋求远东地区领土。如果越来越多的中国人滞 留俄远东地区，娶妻生子，长此下去，远东地区就会出现自然的人口替代。
16、第三是经济安全。中国经济的崛起与俄远东地区经济一蹶不振形成鲜明对比，远东人今天能够丰衣足食主要依赖中国市场，而俄远东 地区与中国进行贸易的商品却只有矿产原料、 木材、鱼等资源类产品，长此以往，俄远东地区将沦为中国原料的附庸和消化剩余生产能力的市场。中国资本和人口越聚越多，将会强化 中国在俄远东地区的经济存在。基于上述担心，俄远东地区各界对中国人深怀疑惧。加之俄远东地区曾长期作为苏联的反华前哨，双方文化背景存在巨大差异，以及近 年来出现的中国商品质量问题、环境污染等双 边交往中负面因素的交互作用，俄远东地区中国人问题因之成为剪不断、理还乱的敏感问题。(二)合作成为主流 进入 21 世纪，随着中俄
17、战略协作伙伴关系 和各领域合作深入发展，中俄领土问题的顺利 解决，俄远东地区融人亚太地区的趋势更加明 晰，社会转轨带给人民的心理动荡逐渐平息，俄 罗斯对待中国人的态度趋向理性和务实。.2005 年俄国家安全委员会曾就俄远东地 区中国移民问题阐述了官方意见：“发展与中 国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我们必须在不伤害双 方利益的同时，尽可能消除我国人民对彼此关 系的疑虑”，“俄罗斯没有理由确信，北京鼓励 对俄劳务移民。远东地区的中国移民问题确切 地说是俄罗斯内部问题，我们自己应该不断完 善中国劳务和旅游移民管理，对外国公民，包 括中国公民是否遵守俄罗斯法律进行应有的 监控。” 俄总统驻远东地区代表伊斯哈科
18、夫对外表 示：俄远东地区的发展离不开外国劳动力，否则 无法生存，俄远东地区正在并将继续吸引其他独联体国家及邻近的中国和朝鲜的劳动力。(三)对中国劳务人员严加管理 近两年来，俄罗斯强力部门明显加强了对 入境中国人的监督管理，从入境、居留到工作 地各环节实施动态监控，要求做到“看得见每 一个中国人”，俄巡警对中国公民的证件随时查验，中国与俄远东地区劳务合作的违规情况已经大大减少。另外，俄很多地方对中国人定居、甚至跨国婚姻进行监视，安全机构还会定期审查。俄罗斯对入境中国人实施严格管理，使得在俄远东地区的大多数中国人只能从事临时性工作，俄安全机构还通过拒办邀请、拒发签 证等方式禁止中国人再次入境。(四
19、)中国劳务人员成为俄远东地区外国劳动力市场的主力军 2004 年全俄人口普查显示，共有 35 万中 国人在俄定居。俄学者估算，在俄临时停留的中国人约 20 万。俄内务部认为，有 40 万70 万。而俄媒体则渲染，有 300 万1 200 万。.尽管中国与俄远东地区劳务合作还存在一些不利因素，但客观经济需求为这一合作开辟了越来越广阔的领域。中国劳务人员技 术熟练、吃苦耐劳、报酬很低(只有俄籍工人 的 1713)，对俄远东地区的企业有极大的 吸引力。因此，中国劳务人员始终是远东地区 外国劳动力市场的主力军。目前中国劳务人 员最多的地区是滨海边疆区，每年约 1 万中 国人到这里务工，哈巴罗夫斯克边疆
20、区约 5000 人，阿穆尔州约 3 000 人左右。中国人主要务工领域是：林业、建筑业、农业、餐饮业、零售业等。(五)俄远东地区吸引外国劳动力的新特点 近两年来，为了吸引移民，俄政府出台了一系列新政策，重点吸引其他独联体国家公 民。俄将其他独联体国家的俄语公民视为自 己的同胞，也是俄最现实的人口补充来源，因 此，正在积极采取措施吸引上述居民到俄定 居，包括对其他独联体国家的公民实行移民 大赦，这些国家在俄非法移民主动登记后身 份就能合法。2006 年 6 月俄制定了协助境外 同胞自愿迁居俄罗斯计划，2006 年 7 月颁布 法令，规定从 2007年起简化互免签证国家公 民在俄务工手续，只需向俄
21、移民局申请并办 理工作证就可合法务工，减免了雇主的责任和义务。上述措施在俄远东地区各地得到积 极落实，为增强移民吸引力，远东各州区均在制定和出台外来移民居住、就业等优惠条件。俄总统驻远东地区代表处对外宣布，滨海边疆区、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阿穆尔州有能力吸纳 4 万其他独联体国家移民。与此同时，俄也注意吸引朝鲜、越南等国劳动力，希望借外国劳动力多元化的办法平衡来自中国的压力。六 对中俄劳务合作的思考 .第一，中俄两国人口状况的强烈互补性和双方经济发展的客观需要为双边劳务合作提供了广阔前景。俄远东地区发展离不开中国的劳动力，正确有效地吸纳中国劳动力将是支撑俄远东地区发展的强大动力。第二，俄远东地区
22、中国人问题暴露出俄对中国劳动力参与其建设所持的极端矛盾心理， 意味着这一领域合作一方面会顺应形势需要 得以发展，另一方面又会受到来自俄政府和地 方的各种人为限制和约束，将其控制在俄可接受的范围之内。第三，在中俄友好合作成为主流的大趋势下，远东地区对中国人所持的心态仍是一股不容忽视的潜流，俄部分地方势力甚至会将其作 为谋求俄中央政府更多重视和财政支持的筹码。这股潜流是影响中俄双边合作的不稳定因 素，必须予以抵制，通过增信释疑，在两国友好的大环境下努力消融和化解。第四，在中俄劳务合作中存在大量不规范的做法，中国人违反俄法律、超期滞留的现象时有发生，对此中方应继续完善出境劳务人员的管理和培训，提高劳务人员的素质。同时，在俄中国人作为弱势群体，其权益保护问题也应引起我们更多的关注和重视。(责任编辑：李丹琳)作者单位：中国驻俄罗斯哈巴罗夫斯克总领事馆经商室。：俄罗斯中亚东欧市场2007 年第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