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文章编号：1009-6000(2011)09-0000-00中图分类号：TU984 文献标识码：A作者简介：宗仁（1971-），男，江苏盐城人，管理学博士，高淳县人民政府副县长，现于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就读博士后。“国际慢城”在中国及其现实意义研究International Cittaslow and its Realistic Meaning in China宗仁ZONG Ren摘要：“国际慢城”概念传入中国并在中国诞生首个慢城。论文在剖析高淳县桠溪镇能成为国际慢城的原因基础上，阐述了慢城运动的以人为本和逆城市化理念给我们的启示和借鉴，以及发展慢城对推动中国旅游产业转型、解决社会老龄化问题的
2、作用。关键词：国际慢城；高淳桠溪Abstract: “International Cittaslow“ concept has been introduced to China and the first cittaslow has born in China. Based on the reasons that Gaochun Yaxi became an international cittaslow, This paper expounds the mirror about people-oriented and counter-urbanization concept of citta
3、slow movement and the role of cittaslow to promote the transformation of Chinas tourism industry and to resolve the problem of an aging society in China.Key words: International Cittaslow; Gaochun Yaxi中国频发的矿难、令人担忧的食品安全等问题的爆发，及“7.23”高速铁路重大事故，让人疑虑我们的社会是否太快太浮躁了，我们能不能“慢”下来？我们在哪里可以寻找到从容淡定的慢生活？2010 年 12 月
4、在苏格兰召开的国际慢城会议上，南京市高淳县的桠溪“生态之旅”被授予“国际慢城”称号，从而成为中国首个国际慢城，被国内媒体普遍关注。那么高淳桠溪为何获授“国际慢城”？在中国发展慢城有何现实意义？作者作为亲身经历者，谈谈个人的一些粗浅认识。1 中国首个国际慢城高淳桠溪1.1 申报慢城的过程国际慢城在西方发展已经 10 多年，这个概念在中国国内并不熟悉，只是有一些学者或从业者做了很多关于慢生活主题的研究。而高淳能成功申报慢城也是缘于一次机缘巧合。高淳县与意大利波利卡市是友好城市，2010 年 7 月，世界慢城联盟副主席、国际部主席、意大利波利卡市市长安杰罗瓦萨罗到韩国参加完国际慢城会议后，第三次来到
5、高淳，交换名片时看到他的国际慢城副主席的头衔，让我们产生浓厚兴趣，也得以详细了解国际慢城的概念。而安杰罗瓦萨罗游览过桠溪“生态之旅”后，十分惊讶：“这里的一切完全符合国际慢城的标准。 ”按照他的指导，高淳县迅速组织申报工作。加入慢城的程序包括：会员申请认证办公室认证审核会员申请。中国是尚未建有慢城网络的国家，采取了以下步骤：1）桠溪镇的镇长致慢城国际主席信函一封，信中：说明申请的原因；概述成为慢城的依据；指定一名技术专家，与认证办公室直接联络。2）认证办公室经与慢食协会磋商后，初步对会员申请作出决定，派遣三名代表来参观访问。3）桠溪镇收到认证表格以及认证程序所需的协助。并按规定支付一次性认证费
6、用。4）完成认证程序，并将认证表格发往慢城总部。期间虽然安杰罗瓦萨罗市长因反毒品被黑社会暗杀，高淳桠溪“生态之旅”还是在 2010 年 12 月召开的苏格兰国际慢城会议上，被正式授予“国际慢城”称号。1.2 高淳桠溪为什么可以成为“国际慢城”从高淳桠溪获授慢城的过程看似乎只是一个巧合与偶然，但其实高淳人并没有刻意按照“慢城”标准来打造，一开始也完全不知道“慢城”是怎么回事。而实际上国际慢城的一些标准和要求，也正是高淳县一直在做的事，这是一个发展理念与评价标准的巧合。高淳桠溪一直是按照“SLOW”法则在发展，我所归纳的 “SLOW”即：可持续（sustainable） 、低碳（low-carbo
7、n） 、选择（option） 、富有（wealthy） 。一是发展的可持续性（sustainable） 。 “慢城”并不是慢发展，而是可持续、有效率地发展。桠溪坚持的是一个持续发展、绿色发展的道路。 “保护和维持纯净的自然环境”是国际慢城的 8 大公约之一，并要求 “为子孙后代着想，一直保持高品质的生活 ”。高淳是南京市的远郊县，生态优良是其“重要名片” 。高淳县离大都市较远，交通区位相对也不占优，因而受过度城市化和工业化的影响小。而且高淳有着良好的自然生态本底，依托自身资源禀赋，坚持走特色发展之路，2005 年就提出了 “生态立县”的发展战略。高淳生态环境质量指数一直位居江苏省前列，空气质量
8、指数在全省位列第三。目前高淳以高分通过了国家 5 大类 22 项指标的严格考核，成为国家生态县。被世界慢城组织正式授予“国际慢城”称号的，是位于桠溪镇西北部一块面积约 49km2 的地区，即桠溪“生态之旅”（如图 1 所示） ，地处江苏省溧阳市、高淳县、溧水县、郎溪县四县市交界处（如图 2 所示），是茅山、天目山山脉的会合处，是太湖、长江水系的分水岭。图 1 慢城区域位置图Picture 1 The Seat Picture of Cittaslows Area 图 2 高淳在江苏省的区位图Picture 2 The seat picture of Gaochun in Jiangsu该地区人
9、口约 2 万人，6 个行政村分布在一条长 48km 的风光带两旁，这里植被覆盖度高，物种丰富多样，生态环境优越。这里没有一个工厂，没有一个烟囱。沿途有茶叶、早园竹、竹果、吊瓜子、药材等绿色食品有机生态基地。 （如图 3、4 所示） “慢城”桠溪秉持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发展理念，正在以全域生态的构思，大力构建生态网、生态区、生态环、生态链等多层级的生态空间体系，着力营造覆盖山体、水体、林地、湿地多种生态资源和各类生态类型的全域生态系统。 “国际慢城”的“慢”并不是慢发展、不发展，实际上是一种更稳固、更持久的发展，其本质是科学发展、转型发展、理性发展。图 3、4 中国首个国际慢城桠溪的自然风光P
10、icture 3、4 Natural Scenery of the first international cittaslow in ChinaYAXI二是低碳发展（low-carbon） 。桠溪“国际慢城”坚持以低碳经济为发展底线，不以牺牲环境为代价换取一时的发展。在产业发展的过程中，不断提高环境门槛、强化产业的甄别，着力以绿色产业为主导的现代产业体系，在产业布局上桠溪地区明确作为工业不开发区，为生态功能区的建设划出红线。重点发展高效农业、旅游业、文化产业和其他现代服务业。新建项目全面推广环境管理体系，尤其是污水生态处理系统必须到位。农副产品强调实行环境标志产品为代表的绿色认证，农户用人工合
11、成化肥将被坚决制止，必须用有机肥。推广使用太阳能等清洁能源，村村建了沼气池。垃圾分类并实行无害化处理。尽可能少地使用钢筋混凝土，除了主干道是柏油路外，其他则是土路沙石路，连葡萄架也不用水泥做，而用木架子。正在规划新的交通系统，设置慢城标志（如图 5 所示） ，先进行限速，以后尽可能减少汽车的进入，改用电动公交车。图 5 国际慢城的标志Picture 5 The Logo of International Cittaslow三是发展选择权（option） 。慢城的一个很重要的理念是如何发展要尊重当地居民的意见。比如慢城规则中要求支持当地手工艺人与本地商业发展，带领当地居民共同建设市镇等等。桠溪镇
12、的发展基本遵循了这样的规则，在发展中实行民主决策。当地很多居民在外地从事建筑工作，村里就组建了农业合作社，将闲置的农地统一流转，农户享受土地租金分配；大山村征求住户意见，统一实行村庄改造出新，变成了一个旅游特色村；很多村集体还组建农家乐协会，发展农家乐来接待外地游客。四是让居民幸福富有（wealthy） 。贫穷不是慢城， “国际慢城”既是一种文化特色，又是一种生活品质。慢城模式并不是简单地以牺牲效益换取舒适生活，实际上反而能创造经济价值。也就是说慢城更注重的是地方的持续发展和居民生活质量的提高。比如在意大利的城市布拉，慢城模式为其带来了极佳的经济效益，悠闲的餐饮、恬然的氛围引来了大批国内外游客
13、，拉动了商业发展，零售额每年以 15%的速度上升。桠溪镇坚持以民富为先，努力提高居民的幸福指数。桠溪构建以创业带动就业的共创共富发展机制，使城乡居民收入每年以 2 位数的速度增长，绝大多数的家庭达到了全面小康以上的收入水准。慢城桠溪所包括的 6 个行政村，2010 年的人均收入约在 9900 元左右，这些收入中，60% 来自当地的有机特色产业。这个收入数字，比江苏全省的人均收入 8000 多元高出一大截，与高淳县平均水平基本持平。当地居民生产绿色环保食品，冠以“慢城”品牌，价格可以卖高一点，收入也会增加。另外，高淳桠溪也是长寿之乡，人均寿命达到 77.4 岁，百岁以上老人就有20 多位。另外，
14、桠溪山水如画的乡村风貌和丰富多彩的传统文化，也让它变成当地百姓宜居的仙境和大都市市民休闲度假的天堂。春季漫山遍野的油菜花，秋季金黄的向日葵，满眼绿色的茶园、竹海，粉墙黛瓦的依水江南民居，这样的乡村风貌就像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见下图 6、7） 。图 6、7 中国首个国际慢城桠溪的乡村风貌Picture 6、7 Rural Landscape Folk of the first international cittaslow in ChinaYAXI“慢城”区域内还有张巡府、永庆庵等历史遗存和卞和献玉等美丽传说，有些村庄还建设了传统手工艺街区，设置农家豆腐制作、做炒米糖、腌蒜菜、磨辣椒、制作木工
15、小制品等手工作坊，展示本地的传统文化和民俗特色（见图 8、9 ） 。图 8、9 中国首个国际慢城桠溪的民俗文化Picture 8、9 Folk Customs and Culture of the first international cittaslow in ChinaYAXI高淳餐饮的地方特色浓厚，号称“淳菜系” ，慢城内也发展了很多农家客栈，让游客在吃农家菜、住农家屋中充分体验乡村风情和农家生活。自行车道、步游道可以让游客徒步旅行、骑车穿梭，使游客在放松身心中流连忘返于“慢城”的闲适与恬静。这里离南京市区 90km，离上海不到 300km，已经成为大都市居民旅游休闲的重要目的地。2 慢
16、城模式对中国的现实意义2011 年 5 月 31 日，中共南京市委发布 关于学习推广桠溪经验推动农村科学发展的决定 ，充分肯定了桠溪镇深入落实科学发展观，走产业发展与生态建设同步提升、经济增长与富民惠民同步推进、都市农业与美丽乡村同步发展的绿色可持续发展之路。在经济快速发展、竞争激烈的苏南板块，南京市不片面强调 GDP，而是让全市学习“慢城”经验，对中国确有现实意义。因为“慢城”概念及其标准带给我们的同义词是可持续、绿色、低碳、环境保护、居民幸福、生活品质、尊重传统文化、安全等等。2.1 慢城理念体现的是以人为本过去常常说“时间就是金钱” ，而现在“时间”是金钱换不来的奢侈品， “过得轻松一些
17、”成了现代人的追求。国际慢城组织有一个口号是“International Network of Cities where living is Easy”（生活轻松的国际城市网络） ，即慢城体现了现代人追求的一种新的生活模式，就是让人生活得优雅、闲适、从容、淡定。我国古代就有“慢步当车、慢食当肉”的格言来提倡“慢生活” 。这种“由快到慢”的生活模式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强调在悠闲的生活节奏中回归生活的本质与体会生命的意义，这应该就是人本思想的体现。2011 年 6 月 22 日在波兰召开的国际慢城联盟会议透露，慢城联盟的科学委员会正在着手就建立更适合衡量社会进步和国家福祉的各种新指标进行研究，
18、提出了采用国民幸福总值的概念来作为综合广义定性指标。意大利城镇主要生活质量指数包括有：美丽的环境、居民素质、经济状况与创业环境、公共服务效率、历史文化、商业机会等等，也有其他一些指标，如荷兰的生活状况指数（LCI） 、德国的环境晴雨表和加拿大幸福指数（ CIW）等。尽管这些指数存在一些局限性（例如统计学家将幸福等主观要素量化的难度） ，但它们指出了一个趋势那就是在任一给定时期内，这些指数的增长可能都远低于国民生产总值的增长。此外，国民生产总值指标之父库兹涅茨也开始否定单靠人均国民生产总值这一指标就能证明社会福祉的提高这一观念。国民生产总值忽视了一些重要的概念，如社会凝聚力、个人幸福或卫生环境等
19、。另外，这些指标中提到更多的是让居民健康（health） 、幸福（happy） 。现在新一轮的“十二五”规划中，很多地方政府提到的目标都是如何打造一个幸福城市。那么，幸福如何评价与衡量呢，慢城组织的标准和他们研究的指标也许可以给我们借鉴。2.2 慢城运动的逆城市化值得中国借鉴慢城运动由意大利的四个小城市发起，迄今也都是一些小城市或市镇、村乃至社区。慢城的标准中也明确规定了人口不得超过 5 万人，这就是说慢城运动是反对过度城市化的，反对人口过度集中在大城市带来的喧嚣、拥挤、污染、噪声，反对大城市给人带来的快节奏和高压力。这些欧洲发达国家在反思过度城市化和工业化带来的环境问题和生活问题后，提出要发
20、展慢城，也就是小城市，这与美国近 10 年来“ 逃离城市”的逆城市化运动也不谋而合。中国的城市化水平还远远比不上欧美发达国家，城市化进程还需要不断提速。那么城市化向哪里走呢？走特大城市、大城市道路还是重点发展小市镇呢？“慢城”模式给我们的启示是：城市化不是要将人口集聚到大城市，把农民赶到城市，而是将城市文明、城市生活方式引入农村，让农民与城里人享受均等的公共服务。2.3 倡导慢生活将更好推动中国旅游产业转型旅游是人们放松自我、调节紧张工作和生活的重要途径和方式，越是繁忙，旅游越是凸显魅力。 “慢城”的核心是放慢生活节奏，充分享受生活。就是多点时间，细细品味，才能融入当地文化挖掘其特色，这是“慢
21、游”的意义。所以，慢城理念可以推动旅游发展，特别是推动旅游从观光型向休闲度假型深度旅游转变。慢是生活品质的保证，快节奏生活，造成许多人无法休假，不能观光。现在时间贫乏族（time poverty）需要旅游的目的往往是为了释放压力，因而游客不希望自己是匆匆过客，而是希望有“当地人”的经历。快餐式旅游往往忘记了享受旅游过程中最本真的快乐，往往让人来不及体味情感的含蓄与细腻。而“慢游”倡导细细品味、慢慢感受。 “给我 2 小时发呆，给我 1 天在城区闲逛” ，旅游者越来越渴望在旅游过程中探寻旅游的本真，进而实现旅游本质和精神的回归。于是，旅游从过去的被动接受旅行社菜单式走马观花的安排，转变为自助式深
22、度体验游。而这样的旅游转型对拉动内需、带动经济发展才更有效率。2.4 慢城运动有助于解决中国老龄化的社会问题根据 2011 年 4 月 28 日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主要数据发布 ，中国总人口为 13.397亿人，年龄构成来看，60 岁及以上人口为 1.776 亿人，占 13.26%，比 2000 年人口普查上升了 2.93 个百分点，其中 65 岁及以上人口为 1.188 亿人，占 8.87%，比 2000 年人口普查上升了 1.91 个百分点。这些老年人就需要社会给与更多的人文关怀。老年人追求的是回归田园，颐养天年。现在很多大都市的老年人将城里房子出租，到山清水秀的农村过上怡然自得的农居生活，还有些老年人成了候鸟族，哪里气候宜人就到哪里休闲度假，更多的老年人则是希望有较好的康体养老服务。这些就是老年人的需要，也是巨大的产业，在大城市周边的小市镇建设“慢城”或者在大城市按“慢城”的理念打造一些慢行友好社区，会大大提高他们的生活品质。综上， “慢城”是一种经济社会发展的方式，是一种城市发展的模式，更是人们对幸福生活的一种追求。 “慢城”不是“乌托邦” ， “慢城”就在我们身边。当今中国真的需要唱响“慢”的旋律，推动慢城运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