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國 立 中 山 大 學 政 治 學 研 究 所 博 士 班九 十 學 年 度 政 治 學 方 法 論 課 程 大 綱Social Facts and Social Values 社會事實與社會價值破題社會事實與社會價值，放置在社會科學方法論的框架中去思考，似乎是一個韋伯式論題，因此，針對這個論題所做的報告，便以韋伯為主軸，並且追溯韋伯的思想淵源到康德以及新康德主義，至於對於韋伯的批判，則以馬克斯的思想來做為一種對照，以韋伯對於社會科學方法論中價值問題的思考與探討，相信這樣的描述方式應該不算離題，而且對於我們的討論會有所幫助。一康德（Kant）以及新康德主義 (Neo-Kantism) 康德一
2、生的哲學任務被譽為是窮究論理之路，以開信仰之門 ，運用到價值與事實的問題上，即是採取價值與事實二分的思考方式，康德肯定經驗主義者如休姆等人的主張，即邏輯與數學作為理解經驗事實的確一種有效及科學的方法，尤其是牛頓與伽利略等人在科學上貢獻，更使得康德無法磨滅這樣的自然科學成就，而必須加以肯定與讚揚。在康德著名的三大批判理面，純粹理性批判則要處理的便是知識如何可能？這個問題，康德以先驗與後驗、 分析與綜合這兩組對比的概念來分析知識成立的可能性，透過繁複與嚴謹的推論，得出先驗分析命題與後驗綜合命題的存在都是必然的。其實，追溯當時歐洲整個思想史的發展脈絡，理性主義與經驗主義對於科學方法究竟為何論辯不休，
3、康德的先驗分析命題與後驗綜合命題恰好可以類比為演繹法與歸納法這兩種不同的科學研究途徑，而且承認這兩種途徑都是科學方法，不過，康德也超越了經驗主義與理性主義對於道德問題的解釋，因為不管是經驗主義或者理性主義，當他們無法解釋人類的理性究竟從何而來的時候，便將這個第一因歸諸給上帝，從而證明了上帝的存在，事實上這也是許多當時的哲學家論證的目的，以自然科學的輝煌成就來證成上帝的存在，以證成了道德法則的存在。但是，康德沒有這樣做，康德不但沒有做，而且認為理性不能證明上帝，不管是先驗分析命題或者後驗綜合命題，因為，上帝以及善惡等問題，不是一個知識的問題，不是一個純粹理性的問題，而是一個實踐理性的問題。在這裡
4、，康德拋棄了休姆或者萊布尼茲的途徑，而接受了叔本華、尼采以及盧騷等人的主張，即道德問題是一個意志的問題，而不是一個理性的問題。因此，對於康德來講，理性對應的是經驗世界，這是科學研究的範圍，至於意志對應的則是本體的世界，這是道德事件的範圍，康德想要證明地便是這兩個範疇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仰視天上的星辰，俯視心中的道德法則 ，這句話套盡康德道德哲學的主要意涵，即經驗世界中有自然法則在運行不變，就如同本體世界中有道德法則在運行一般，而其對照於主體內存在的因素則是理性與意志。十九世紀中葉的德國，唯物主義盛行，認為物質才是宇宙構成的因子，精神現象只是其反射而已，新康德主義不滿此種學說的氾濫，提出回到康德
5、的口號，主要有巴登學派及馬堡學派，其中巴登學派又稱西南學派或海德堡學派，諸如 W.Windelband(1848-1915)、H.Richert(1863-1936)對於韋伯影響甚深。新康德學派企圖回到康德的論述方式，將自然科學與社會科學作區分，並以康德的推論方式來理解社會科學研究中的事實與價值問題，這一點在韋伯身上無疑地得到一種極致的表現。二韋伯價值判斷與價值中立對於韋伯而言，價值判斷在社會科學的研究當中是絕對無法避免的，因此，與其否認研究者本身有價值判斷，不如承認他的存在，也就是承認研究者並非完全站在客觀者立場去從事一項研究，但是，如此而言，社會科學如何保證自己的研究方法是一種科學的方法，
6、科學既有主觀因素的介入，客觀是否已經不可能。韋伯在其著名的社會科學方法論一書中，第一章即在處理倫理中立在社會學與經濟學中的含義問題，韋伯沿用康德式的範疇論，將科學研究與價值判斷區分成不同的兩個範疇，雖然在現實的學術活動上相當困難，但是此種區分對於韋伯來講是必須的。價值判斷引導一個科學家去進行研究，選擇題材以及研究方向，但是，其所進行的科學研究成果不能用來證成其本身的價值判斷，換言之，當科學家本身在進行研究活動時，他就必須維持價值上的中立性，此種價值中立確保了科學研究結果是未被研究者本身的價值介入。韋伯認為，社會科學的研究者既然無法排除價值判斷的存在，那麼，他就應該坦白承認自己的價值判斷為何，而
7、且，所有的價值判斷都應該是被允許的，只是這樣的價值判斷不應該跟科學研究的經驗事實互相混淆。社會行動與個人行為韋伯將社會行動與個人行為進行區分，社會行動是具有意義的行動，所謂意義其實是行動者的理解，還有研究者對於行動者的理解所構成，韋伯因此稱自己的社會學為詮釋社會學。至於個人行為則是心理學式的刺激反應模式下產生的行為，它是不具有意義的，因此，它也是一個因果關係的產物，韋伯在歷史解釋的邏輯一文中，透過史學研究對於因果解釋的方法進行討論，來釐清自己對於歷史中因果關係的看法，歷史中有許多事件發生，一個事件的發生有許多因素，我們如何確證一個因素是否重要，以及它所具有的意義呢？我們對於歷史因果關係中的因素
8、的選擇與解釋勢必都是主觀的，但是，其客觀性並非不存在，而是必須透過工具目的合理性的推演來證成歷史解釋是否合理，而且在諸多歷史因素當中，每個因素都有其意義，只是其影響事件發生的概率或有不同，在此，韋伯又巧妙地把價值判斷的問題與科學研究的客觀性結合在一起，而且韋伯對於歷史因素的影響力以可能性（probability）來加以描述，其分析方式與實證主義的統計方法對於機率的解釋是一致的，從這裡又可以看出來，韋伯與康德一樣，不放棄數學邏輯對於經驗研究在科學解釋上的有效性。韋伯著名的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的精神便是此種研究方法下的產物，韋伯同意類似簿記等理性化的制度促使西方資本主義的興起，但是韋伯不忘去分析新教
9、中，尤其是指新教中的喀爾文教派，其價值理性的轉變如何促使宗教信仰與經濟活動不但沒有衝突，反而成為經濟活動的價值基礎。學術與政治之間韋伯的一生遊移在學術與政治之間，他曾經有兩篇著名的演講稿，學術作為一種志業與政治作為一種志業，都是研究韋伯所不能忽略的文獻，在學術作為一種志業中，韋伯也明白提到在大學講堂上對於政治形式的討論是一種客觀的過程，但是，教師不應該明確指導學生必須做某種類型的價值選擇，換言之，學生的自由意志必須被尊重，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來，韋伯為何被稱為新康德主義者，因為他強調在價值領域中，對於個體自由意志尊重的必要性，但是他在科學研究的領域，又必須要求科學家在研究過程中維持價值中立，此種
10、要求當然是一種規範面的要求，而且其訴求在於個人的道德意志，如果有人不遵守，卻絲毫沒有制裁的力量。韋伯的範疇式的思維模式依然影響著他對於政治與學術之間關係的觀點，換言之，這對韋伯而言，這必然又是屬於兩個截然不同的範疇，而針對政治實踐的討論，韋伯也有此種範疇論的傾向，韋伯承認政治的經驗面是馬基維利式的現實原則，只有透過獅子與狐狸的雙重性格，才能去影響實際的政治活動，但是他對於具有價值理想與道德意志的政治家又非常嚮往，並且在演講中不諱言這才是真正的政治家，對於曾經躍躍欲試企圖從政的韋伯而言，許多人都相信韋伯所期待的真正的政治家應該是指自己吧！三馬克斯以及馬克斯學派的觀點歷史是一個辯證的過程相較於韋伯
11、而言，馬克斯做為一個社會學家，對於社會事實與社會價值的關係便採取了另外一種不同的途徑，當然，在時間的序列上，馬克斯的年代早於韋伯，說馬克斯批判韋伯應該不是歷史的事實，但是馬克斯學派對於價值與事實之關係的觀點恰好可以跟韋伯做一個有趣的對照。馬克斯不同於韋伯的是，在方法上採取了黑格爾辯證法的思考模式，認為歷史的演變是一個辯證的過程，而非單一直線，所謂的辯證便有對立與統合兩個過程，歷史便在諸多矛盾因素的對立統合過程中不斷演變，然而，對於黑格爾而言，理性是整個歷史演變過程中存在於表象之下的真正原因，但是，馬克斯推翻了這個看法，馬克斯認為物質才是真正的原因，這大概就是馬克斯被稱為歷史唯物辯證法的由來。既
12、然歷史是辯證的，對於黑格爾而言，像康德那樣企圖用一個固定不變的範疇論去理解人性的理性便是一個錯誤的方法，因為這個方法忽略了歷史的向度，換言之，時間不該只是康德知識論當中的範疇而已，對於黑格爾而言，康德應該去理解人類的理性並非固定不變的，也因此，它是在一個歷史過程中不斷演變，而終至會達到一種極致的形式。馬克斯承襲了辯證法對於歷史的思考方式，但卻不同意黑格爾將理性的位階抬到上位，將物質的活動抬到下位，在一八四四年經濟學與哲學手稿中，他提出一句著名的話來反駁黑格爾，黑格爾說意識決定存在，黑格爾指的特別是指存在於歷史中的理性決定了存在，所以，凡存在的必定合理，但馬克斯說不是意識決定存在，而是人的社會存
13、在決定了他的社會意識 。價值與事實無法二分社會意識既然為社會存在所決定，對於馬克斯而言，理性的思維一定是以價值作為基礎，換言之，社會事實的存在與否，如何認知以及意義的理解與詮釋都無法擺脫物質因素的支配，運用一般社會科學通用概念，經濟利益支配了價值體系的運作，而知識的活動又被此種價值體系所支配，因此，康德式的價值與事實二分便無法成立，科學活動無法擺脫價值體系的介入與主導。對於馬克斯而言，科學活動無法具有客觀性，在於它必然受到利益因素的支配，對於馬克斯而言，揭發此種關聯性才是科學，也就是揭發出每個對於社會事實認定與詮釋背後的利益因素成為馬克斯學派樂此不疲的終極目標，批判再批判，對於馬克斯學派而言，
14、才是發現真理唯一的途徑，當然在馬克斯學派批判社會事實背後隱藏的社會價值時，他們也出現兩種不同的途徑， 一種是返回主體，相信主體內在具有理性的思維能力，才得以去理解此種歷史的辯稱過程，另外一種理論，則是完全忽略了人的主體性，而強調歷史便是在此客觀規則下運作，人本身無法具有自由意志，因此，當然就不可能出現基於自由意志所做的價值判斷。馬克斯的啟發與盲點馬克斯很清楚地揭示了，社會事實與社會價值要截然二分是不可能的，這似乎與科學研究企圖達到的客觀性背道而馳，果真如此，那所有的科學活動似乎都只是為了特殊的利益服務而已，馬克斯比以往的思想家更為不同的是，他不只是提出科學活動無法擺脫主觀意義的介入，而更強調利
15、益對於科學活動的支配性，必然阻礙了科學作為一種普遍性知識的可能性，科學在此只是一種意識型態。馬克斯提供了一種反思，但卻未必完全推翻了知識與科學的可能性，因為人類的理性與自由意志並無法被證明完全不存在，只是其存在的條件與限制必須更為嚴格地加以界定與分析，否則，社會科學方法論的討論就完全沒有意義了。參考書目主要書目Max Weber1969.The methodology of the social sciences,with a foreword by Edward A.Shils.trans.by Edward A.Shils and Henry A.Finch. Rainbow Priage
16、 Book co.Weber Selections in translation 1978. Edited.by W.G.Runciman, Translated by Eric Matthews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韋伯著，黃振華、張與健譯，1991，社會科學方法論。台北：時報出版。韋伯著，顧忠華譯，1993，社會學的基本概念。台北：遠流。韋伯著，錢永祥編譯，1991，學術與政治。台北：遠流。次要書目康德，純粹理性批判。台北：仰哲出版社。肯勒著，蔡坤鴻譯，1985，康德。台北：遠景。Richard Kroner 著，關子尹譯，1985，論康德與黑格爾。台北：聯經。Peter Winch 著，張君玫譯， 1990，社會科學的理念。台北：巨流。H.Stuart Hughes 著，1981，李豐斌譯，意識與社會。台北：聯經。張維安，1995，文化與經濟韋伯社會學研究。台北：巨流。張家銘，1987，社會學理論的歷史反思韋伯、布勞岱與米德。台北：圓神。金子榮一著，李永熾譯，1986，韋伯的比較社會學，台北：水牛出版社。朱元發，1990，韋伯思想概論。台北：遠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