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隐士的时代有人说“人生三大恨事”是“一恨鲥鱼多刺,二恨海棠无香” ,三恨不记得了,也许因为我总觉得应该是“三恨生不逢时” 。“生不逢时”固然是悲哀的,纵有超绝的技艺。无人赏识,无人喝彩,一切都是孤芳自赏。但有人在生不逢时中找到了快乐,那便是隐逸山间、深居简出的文人们。不知李白在吟咏“晋代衣冠成古丘”是何曾想到他们,不知黄庭坚在写下“青眼聊因美酒横”时可羡慕他们。晋代在中国历代历朝中确实算是荒谬之极了,出了个傻子皇帝晋惠帝,还有石崇王恺这样的大臣比富玩乐。倘若生在那时,真可谓“生不逢时”了。但那些隐士们却展现了极其豁达的心态,若与他们为伍,必然是人生一大乐事。可以与阮籍对饮三天,领教比饮中八仙还
2、要高超的酒量,还可以有机会看他闻名后世的青眼,肯定比鬼脸还有趣。也可以稽康打铁,体验他古怪的生活方式,还可以与左思吟诗写赋。当然,最自在的莫过于与陶渊明一起梦游桃源仙境,在漫步田园,尽享农家之乐。自古隐退之士最多的便是在魏晋时代,在这样的年代里,高官厚俸已不是所有读书人的追求,因为大家了解了无权之人只能成为“涧底松” ,最终“白首不见招” ,所以归隐之风大行其道,由此便有了众多自在的文人。隐逸的快乐可以说是一种最彻底、最纯粹的快乐,它源于强压后的放松,紧缚后的解脱, “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令人无比神往。这样的生不逢时确实是幸运的,不用牵挂世俗,不用患得患失,身心完全醉心于自己喜爱的
3、事物。统治者荒淫奢靡,进谏规劝完全是徒劳,忧国忧民也无济于事, “守拙归园田”成了最佳的选择。这样的隐逸在其他时代可能很难实现的。 “文景之治” 、 “贞观盛世”之时正当需要人才;遇到明成祖、唐太宗这样广开言路的明君又不会有归隐之心;国力衰弱、负隅顽抗时理当奔赴国难,于是,在晋代才涌现了如此众多的隐士生不逢时是他们的遗憾,但时代赐予他们的又是另一种生活可以傲然物外,遗世独立的生活状态。隐逸是需要决心的,多数生不逢时的人内心受着巨大的煎熬,郁郁寡欢、终其一生。几度回首的辛弃疾、僵卧孤村的陆游,在报国无门后不得不投笔从戎;少年拏云的李贺,才调无伦的贾谊,只留得后人天妒英才的感叹;又有独钓寒江的柳宗元,月下独酌的李白,在亦官亦隐的生活中找不到方向。时代不眷顾他们后,他们无法自拔于理想,又不得不面对现实,使得自己陷入了痛苦。可见,未必生不逢时便能生归隐之心,必要有“天时地利人合”才有机会徜徉林间、信步田园。于是,处于乱世与盛世之间的晋代成了隐士辈出的年代。没有“乱世英雄”的雄才大略,没有“盛世英雄”才学远见,那就做一个隐士吧,抬头望山,低头见水,心中留得一份恬然和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