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38 卷第 1 期2023 年 2 月Vol.38 No.1Feb.2023景德镇学院学报Journal of Jingdezhen University摘 要：对 平 凡 的 世 界 中 的 信 天 游 进 行 量 化 统 计，分 析 出 小 说 中 信 天 游 的 三 种 互 文 类 型，分 别 是 信 天 游 之 间 的 互 文、信 天 游与 小 说 结 构 的 互 文、信 天 游 与 小 说 人 物 的 互 文。信 天 游 借 助 修 辞 互 文、文 章 学、考 据 学 的 互 文 方 式 在 语 篇 中 生 成 互 文 关 系，在语篇中具有构建完整语篇、调整语篇节奏以及塑造立体的
2、人物形象等修辞效果。关键词：平凡的世界；互文性；语篇分析中图分类号：I 2 0 7.4 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2095-9699（2023）01-0001-06（阜阳师范大学 文学院，安徽 阜阳 236041）互文性视阈下 平凡的世界 信天游研究 郑 娜，高 群 收稿日期：2022-09-19项目来源：国家社科基金 项目（19 BZW 010）；阜阳师范大学研究生创新科研项目（2021 SKY 12 ZD）作者简介：郑 娜（1996-），女，安徽滁州人，在读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研究。通讯作者：高 群（1971-），女，安徽阜阳人，教授，博士，主要从事文学修辞学研究。一
3、、引 言朱 莉 娅 克 里 斯 蒂 娃（Julia Kristeva）在 词 语、对 话 和 小 说 提 出“intertextuality”1，用 来 指 关 联话 语 对 文 本 的 构 建。互 文 在 西 方 文 论 中 被 广 泛应 用，后 传 入 我 国，与 我 国 传 统 修 辞 中 的 互 文 辞格 相 联 系。汉 代 郑 玄 在 毛 诗 笺 曾 记“参 互 成文、合 而 见 义”，并 将 这 一 辞 格 称 为“互 言”“互辞”。王 希 杰 在 汉 语 修 辞 学 中 给 互 文 下 的 定 义为“作 为 一 种 修 辞 格，指 的 是 对 称 的 甲 和 乙 之 间的 语 义
4、 关 系 的 相 互 交 换。”2 因 克 里 斯 蒂 娃 提 出 的互 文 与 中 国 传 统 互 文 修 辞 有 相 似 性，因 此 国 内 学者 在 译 介 这 一 理 论 时 直 接 使 用“互 文”。不 同 的是，中 国 传 统 互 文 辞 格 多 从 字、词 角 度 研 究 分 析互 文 的 关 联 性，而 西 方 互 文 性 理 论 多 分 析 语 篇 关系 的 互 文 情 况。如 今 从 互 文 性 角 度 对 文 学 作 品的 研 究，多 指 克 里 斯 蒂 娃 等 人 所 提 出 的 互 文 性。辛 斌（2008）3，辛 斌、赖 彦（2010）4 对 互 文 做 出 系列
5、阐 释 与 分 析，对 语 篇 互 文 性 分 析 的 维 度 与 范 畴进 行 阐 释，并 总 结 社 会 符 号 学、批 评 语 言 学 以 及认 知 语 言 学 对 互 文 性 分 析 的 方 法。祝 克 懿（2010）5 称 互 文 是 语 篇 研 究 的 新 方 法，并 分 析 两种 互 文 方 式，即 语 篇 内 的 修 辞 互 文 和 语 篇 外 的 文献 学、考 据 学 互 文。平 凡 的 世 界 是 路 遥 创 作 的 一 部 长 篇 小 说，以 陕 西 农 村 为 主 要 描 写 对 象，将 农 村 生 活 和 城 市生 活 串 联 在 一 起，以 展 现 1975 年 至
6、 1985 年 中 国 社会 的 变 迁。小 说 语 言 平 实、质 朴，文 中 极 具 地 域特 色 的 信 天 游 增 加 了 作 品 语 言 的 丰 富 性，信 天 游在 平 凡 的 世 界 中 搭 建 起 了 多 层 语 义 世 界。本文 运 用 互 文 性 理 论 分 析 平 凡 的 世 界 中 信 天 游体 现 的 互 文 性，并 分 析 小 说 中 信 天 游 构 成 互 文 关系 的 修 辞 效 果。二、平 凡 的 世 界 中 信 天 游 的 应 用 统 计信 天 游 作 为 我 国 西 北 特 有 的 民 歌 形 式，歌 词以 七 字 格 二 二 三 式 为 基 本 格 式，
7、使 用 的 词 汇、运用 的 曲 调 都 有 极 强 的 张 力，感 染 力 强。信 天 游 源自 社 会 生 活，是 对 社 会 生 活 的 反 映，同 时 也 参 与社 会 生 活 的 构 建。笔 者 尝 试 对 平 凡 的 世 界 中信 天 游 出 现 的 情 况 进 行 穷 尽 式 的 统 计，其 中 包 括有 歌 词 出 现 的 信 天 游 以 及 仅 有 歌 名 但 没 有 歌 词的 信 天 游，具 体 分 析 如 下：（一）歌 曲 的 类 别景德镇学院学报 2023 年第 1 期 平 凡 的 世 界 中 共 出 现 七 类 歌 曲 语 言，统 计语 篇 中 各 类 歌 曲 出 现
8、 的 次 数 和 总 量，结 果 如 表 1：据 上 表，信 天 游 是 语 篇 中 出 现 频 次 最 高 的 歌曲 类 别，信 天 游 在 小 说 中 出 现 21 次，共 17 首。这和 作 者 自 身 的 语 言 习 得 以 及 认 知 经 验 相 关，路 遥作 为 土 生 土 长 的 陕 西 人，陕 北 民 歌 潜 移 默 化 影 响着 他，因 此 在 他 的 作 品 中，信 天 游 出 现 次 数、出 现数 量 最 多。信 天 游 出 现 时 多 以 带 歌 词 的 方 式 出现，没 有 歌 曲 名，这 与 作 者 对 歌 曲 的 熟 悉 程 度 有关，作 者 在 语 言 习 得
9、过 程 中 听 到 的 信 天 游 也 可 能是 以 歌 词 的 形 式 出 现 的。表 达 者 在 小 说 文 体 中嵌 入 信 天 游，为 小 说 增 添 不 同 的 语 言 艺 术 形 式，丰 富 了 小 说 的 语 言。（二）信 天 游 的 出 现 方 式语 篇 中 信 天 游 的 出 现 方 式 有 三 种，一 是 以 小说 人 物 说 唱 的 方 式 出 现，二 是 以 小 说 人 物 视 听 的方 式 出 现，三 是 以 话 外 音 的 方 式 出 现。以 人 物 说 唱 方 式 出 现 的 多 有 歌 词 呈 现，通 过这 种 方 式，表 达 者 能 够 让 接 受 者 直 接
10、 获 取 信 天 游表 达 的 内 容 信 息，是 表 达 者 和 接 受 者 之 间 的 直 接对 话。表 达 者 以 文 字 的 形 式 传 唱 信 天 游，接 受 者以 视 觉 阅 读 文 字，凭 借 认 知 系 统 带 动 大 脑 思 考，从 视 觉 领 域 传 向 听 觉 系 统，想 象 小 说 呈 现 的 画面，为 情 节 走 向 加 入 一 首 首 背 景 音 乐，促 进 小 说情 节 转 向。小 说 中 人 物 说 唱 的 方 式 有 三 种，一 种是 单 独 吟 唱，一 种 是 对 歌，还 有 一 种 是 合 唱。三种 说 唱 方 式 有 两 种 效 果，以 单 独 吟 唱
11、的 方 式 多 与某 一 位 主 人 公 人 物 命 运 的 发 展 走 向 相 对 应；以 对歌、合 唱 的 形 式 呈 现 的 信 天 游 曲 目 大 多 对 应 社 会的 发 展 以 及 集 体 人 物 命 运 的 走 向。以 视 听 方 式 呈 现 的 信 天 游 常 有 歌 曲 名 称 出现，这 种 情 况 有 两 种，一 种 是 前 文 已 有 歌 词 出 现，一 种 是 仅 出 现 一 次 歌 曲 名 称。通 过 小 说 中 人 物视 听 的 方 式 出 现，阅 读 文 本 的 接 受 者 直 接 成 为 书本 中 听 到 信 天 游 曲 目 的 接 受 者。文 本 的 接 受
12、者将 自 己 代 入 听 见 信 天 游 的 人 物 中，同 小 说 人 物、表 达 者 一 起 感 受 当 时 被 营 造 出 的 环 境 情 景。以歌 曲 名 称 出 现 的 信 天 游 对 语 篇 建 构 有 积 极 作 用，可 以 提 高 语 篇 生 成 的 完 整 度，使 得 文 本 语 篇 的 语义 更 加 完 整。以 话 外 音 方 式 出 现 的 信 天 游 有 多 重 作 用，话外 音 出 现 时 会 形 成 三 个 空 间 的 交 互，首 先 是 文 中所 有 人 物 所 处 的 现 实 空 间，其 次 是 少 数 几 人 所 处的 私 密 空 间，最 后 是 能 感 知
13、歌 曲 的 想 象 空 间。信天 游 作 为 三 个 空 间 梯 度 搭 建 的 桥 梁，参 与 多 个 空间 的 构 建，以 话 外 音 方 式 出 现 的 信 天 游 也 与 小 说中 主 人 公 相 结 合，形 成 互 文 性。（三）信 天 游 的 对 应 人 物在 文 学 作 品 中，运 用 相 关 文 学 形 式 展 现 人 物的 性 格 特 点、命 运 走 向 是 我 国 小 说 创 作 中 的 重 要创 作 方 式 之 一，如 红 楼 梦 中 十 二 首 判 词 对 金 陵十 二 钗 命 运 走 向 的 揭 示。路 遥 在 平 凡 的 世 界 中，沿 袭 这 一 创 作 手 法，
14、为 小 说 中 重 要 的 主 人 公都 配 备 了 属 于 他 们 的 信 天 游，这 种 创 作 手 法 便 将信 天 游 同 小 说 主 人 公 紧 密 联 系 在 一 起，形 成 互 文性。信 天 游 的 出 现 有 多 重 指 向，按 照 指 向 的 群 体数 量 区 分，指 向 的 类 别 有 单 人、双 人、集 体 三 种。从 与 信 天 游 产 生 互 文 性 的 小 说 人 物 来 看，人物 数 量 有 从 单 人 向 社 会 集 体 发 展 演 变 的 过 程。与 信 天 游 形 成 互 文 性 的 不 同 人 数 通 过 不 同 方 式实 现，其 中 最 主 要 的 方
15、式 是 信 天 游 展 现 的 方 式，类别次数数量信天游2117链子嘴77山西梆子11秧歌22外 国民歌75流行歌33少 数 民族民歌53总计4638出现方式说唱视听话外音数量1146 类别单人双人集体对应人物孙少平孙少安孙兰花田润叶李向前孙少安和田润叶孙少安和贺秀莲顾养民和郝红梅王满银和孙兰花罐子村张桂兰为代表的女性船工和艄公揽工汉曲目一首信天游 天下黄河九十九道湾 一首信天游 立春消 一首信天游两首信天游，其中有一首共出现五次 拉手手亲口口 一首信天游 兰花花 祈雨歌 打红枣 天下黄河九十九道湾 五首信天游表 1 平 凡 的 世 界 歌 曲 出 现 情 况表 2 信 天 游 的 出 现
16、方 式表 3 信 天 游 与 小 说 人 物 的 对 应 关 系2结 合 本 节（二）出 现 的 方 式 可 知，路 遥 通 过 人 物 说唱、人 物 视 听 以 及 话 外 音 的 方 式，将 信 天 游 同 小说 人 物 联 系 在 一 起，信 天 游 和 小 说 人 物 形 成 互 文关 系。从 信 天 游 对 应 的 小 说 人 物 来 看，相 应 的 小说 人 物 多 为 村 民、农 民，他 们 是 社 会 底 层 群 众，常用 的 语 言 是 陕 北 方 言，运 用 信 天 游 这 一 陕 北 民 歌与 小 说 人 物 形 成 互 文 关 系 比 较 符 合 小 说 人 物 语言
17、运 用 习 惯 和 社 会 生 活 状 态。路 遥 利 用 信 天 游 对 人 物 命 运 发 展 走 向 进 行 揭示 是 对 小 说 创 作 手 法 的 继 承，也 是 对 自 己 已 有 认知 经 验 的 积 极 运 用。利 用 信 天 游 与 小 说 人 物、情节 形 成 多 重 互 文，可 以 更 好 地 展 现 小 说 描 写 的 社会 面 貌、刻 画 人 物 形 象。（四）来 源根 据 平 凡 的 世 界 信 天 游 来 源 的 不 同 将 其分 为 实、虚 两 种。“实”是 源 自 现 实 生 活 的 已 有 的信 天 游，就 检 索 所 得 结 果，共 6 首 完 整 曲 词
18、 流 传 的信 天 游，分 别 是 立 春 消 兰 花 花 祈 雨 歌 拉手 手 亲 口 口 打 樱 桃 天 下 黄 河 九 十 九 道 湾。这 部 分 信 天 游 的 应 用 是 路 遥 对 现 实 生 活 中 已 有信 天 游 作 品 的 直 接 引 用，在 现 实 世 界 中 都 有 具 体的 语 言 形 式 与 之 相 对 应。“虚”的 信 天 游 指 目 前 无法 检 索 到 有 相 应 曲 目 对 应 的 信 天 游，在 此 不 排 除这 些 信 天 游 曲 目 暂 未 被 收 录。这 类 信 天 游 多 是表 达 者 根 据 语 篇 语 境 的 自 我 创 作。两 种 类 型 的
19、 信 天 游 在 平 凡 的 世 界 中 都 参与 了 文 本 的 构 建，一 实 一 虚 的 方 式 共 同 完 成 了 整部 小 说 的 创 作，而 现 实 社 会 中 原 本 没 有 的 歌 曲 通过 文 学 加 工 的 方 式 成 为 一 首 首 新 的 信 天 游。三、平 凡 的 世 界 中 信 天 游 互 文 关 系的 构 建 平 凡 的 世 界 中 信 天 游 的 互 文 情 况 有 三 种，首 先 是 信 天 游 之 间 的 互 文，其 次 是 信 天 游 与 小 说结 构 之 间 的 互 文，最 后 是 信 天 游 与 作 品 中 人 物 之间 的 互 文。下 文 对 这 三
20、 种 互 文 情 况 进 行 详 细 分析，并 阐 释 互 文 关 系 的 构 建 方 式。祝 克 懿（2010）5 将 互 文 关 系 分 为 修 辞 互 文，文 献 学、考 据学 的 互 文 两 类。修 辞 互 文 指 着 重 在 语 篇 内 部 设置 的 互 文 关 系，是 追 求 更 佳 修 辞 效 果 的 互 文 方式；文 献 学、考 据 学 的 互 文 指 在 文 中 用 引 文、引 据方 式 出 现 的 文 本。笔 者 运 用 这 一 理 论 具 体 分 析 平 凡 的 世 界 中 信 天 游 的 互 文 情 况。（一）信 天 游 在 语 篇 内 的 互 文 关 系 平 凡 的
21、世 界 中 信 天 游 这 一 文 体 独 自 构 成 两层“修 辞 互 文”关 系，宏 观 上 看，信 天 游 间 的 互 文是 文 体 之 间 的 互 文 关 系，信 天 游 作 为 与 小 说 不 同的 文 体 被 引 入 小 说 创 作 中，这 种 文 学 形 式 由 高 频次 出 现 在 文 本 内 形 成 互 文 关 系。信 天 游 在 平 凡的 世 界 中 多 次 出 现，随 着 故 事 情 节 的 发 展 和 人物 关 系 的 变 化 会 出 现 不 同 的 信 天 游，这 种 文 学 形式 在 小 说 中 多 次 出 现 构 成 一 种 自 然 的 互 文 关 系，同 一 首
22、 信 天 游 多 次 出 现，是 对 这 种 互 文 关 系 的 加强。小 说 中 为 信 天 游 设 置 了 说 唱、视 听 以 及 话 外音 三 种 出 现 方 式，这 三 种 出 现 方 式 的 交 错 出 现 丰富 了 信 天 游 出 现 的 灵 活 性。微 观 上 看，信 天 游 的 互 文 体 现 在 同 一 首 信 天游 在 小 说 中 的 互 文 关 系 中。同 一 首 信 天 游 多 次重 复 出 现 完 成 了 信 天 游 间 互 文 关 系 的 构 建，立春 消 在 语 篇 中 共 出 现 五 次，只 有 第 一 次 是 孙 少安 和 田 润 叶 一 起 听 见 的，田
23、润 叶 一 人 虚 听 三 次，孙 少 安 一 人 虚 听 一 次。立 春 消 的 出 现 频 次 及 方式 形 成 信 天 游 自 身 的 互 文 关 系。（二）信 天 游 与 小 说 结 构 互 文 关 系 的 构 建通 过 修 辞 互 文，信 天 游 与 小 说 情 节 构 成 互 文关 系，语 篇 中 信 天 游 的 应 用 随 着 小 说 情 节 的 变 化而 变 化。如 孙 少 安 在 买 驴 回 原 西 县 时 经 过 黄 河听 见 船 工 和 艄 公 对 唱 天 下 黄 河 九 十 九 道 湾 中的 情 形。孙 少 安 在 长 期 贫 穷、困 苦 中，听 见 同 样在 社 会
24、底 层 挣 扎 的 劳 动 群 众 的 声 声 呐 喊，无 形 中总 结 了 自 己 20 多 年 的 艰 苦 生 活。随 着 社 会 改 革政 策 的 推 进，孙 少 安 买 驴 回 原 西 县 包 工 挣 钱。而黄 河 作 为 中 华 民 族 的 母 亲 河，在 国 家 迎 来 希 望时，黄 河 也 绽 放 了 新 活 力，依 黄 河 生 存 的 人 民 也绽 放 了 新 活 力。孙 少 安 一 路 的 艰 辛 以 及 国 家 经历 的 苦 难 都 诉 诸 在 天 下 黄 河 九 十 九 道 湾 这 首歌 中。小 说 中 有 两 首 信 天 游 与 孙 少 安 和 田 润 叶 形 成互 文
25、 关 系，孙 少 安 和 田 润 叶 关 系 的 变 化 也 通 过 信天 游 出 现 方 式 的 不 同 进 行 展 现。第 一 首 信 天 游是 立 春 消，在 语 篇 中 共 出 现 五 次，孙 少 安 和 田润 叶 感 情 正 浓 时 立 春 消 第 一 次 出 现 在 语 篇中。当 孙 少 安 去 山 西 见 贺 秀 莲 时，田 润 叶 一 人 苦苦 煎 熬，此 时 立 春 消 第 二 次 出 现。在 田 润 叶 结婚 那 天，田 润 叶 在 自 己 的 婚 礼 上 遥 想 当 初 的 情郑 娜，高 群：互文性视阈下 平凡的世界 信天游研究 2023 年第 1 期3景德镇学院学报 2
26、023 年第 1 期人，立 春 消 再 次 出 现。孙 少 安 在 原 西 河 边 洗 菜时 想 到 自 己 曾 和 田 润 叶 坐 在 河 边 的 场 景，立 春消 第 四 次 出 现。田 润 叶 偶 然 和 孙 少 平 相 遇 时，听 到 孙 少 平 描 述 孙 少 安 的 生 活 时，心 中 依 旧 酸涩，立 春 消 在 文 中 最 后 一 次 出 现。立 春 消 出现 的 不 同 次 数 象 征 了 田 润 叶 与 孙 少 安 二 人 感 情的 变 化，二 人 原 本 情 投 意 合，但 是 迫 于 现 实 压 力，二 人 无 法 结 合。第 二 首 信 天 游 没 有 歌 曲 名，只
27、 有歌 词 出 现，歌 词 如 下 6：（1）说 下 个 日 子 呀 你 不 来，硷 畔 上 跑 烂 我 的十 眼 鞋。墙 头 上 骑 马 呀 还 嫌 低，面 对 面 坐 下 还 想 你。山 丹 丹 花 儿 背 洼 洼 开，有 什 么 心 事 慢 慢 讲 来。这 首 信 天 游 是 田 润 叶 和 孙 少 安 在 自 留 地 里 浇水 时 听 到 的 信 天 游。田 润 叶 在 自 留 地 里 找 到 孙少 安 之 前，孙 少 安 原 本 打 算 放 弃 和 田 润 叶 的 感情，但 是 田 润 叶 鼓 励 他 勇 敢 坚 持 二 人 的 感 情。这首 信 天 游 唱 出 了 孙 少 安 和
28、田 润 叶 二 人 的 互 相 依恋，有 情 在 心 口 难 开 的 状 态，弥 补 了 二 人 直 接 语言 表 达 的 限 制。（三）信 天 游 与 小 说 人 物 互 文 关 系 的 构 建通 过 文 献 学 的 互 文 方 式，表 达 者 构 建 信 天 游与 小 说 人 物 之 间 的 互 文 关 系。路 遥 将 信 天 游 直 接 引 用 到 新 文 本 中，通 过 人物 叙 述 的 方 式 展 现，是 文 献 学 的 互 文 方 式。作 为陕 西 人，路 遥 出 生 在 陕 西，长 在 陕 西，陕 西 民 歌 早已 深 入 他 的 骨 髓 中。粗 放 的 信 天 游 作 为 路
29、遥 的语 言 体 验，这 一 认 知 经 验 从 听 觉 符 号 转 向 视 觉 符号 以 文 字 的 形 式 进 入 路 遥 的 创 作。语 篇 中 有 虚、实 两 种 信 天 游，信 天 游 的 歌 词 多 是 对 社 会 现 实 情况 的 描 写，把 现 实 生 活 中 流 传 下 来 的 曲 艺 形 式 直接 引 入 小 说 创 作 中，可 以 直 接 反 映 某 一 时 期 的 社会 现 实 情 况。路 遥 将 这 些 信 天 游 引 入 新 的 语 篇中，使 其 同 小 说 人 物 构 成 互 文 关 系，如 随 着 孙 少安 和 田 润 叶 二 人 感 情 变 化 多 次 出 现
30、 的 立 春消。立 春 消 是 孙 少 安 和 田 润 叶 二 人 独 有 的 信天 游，不 同 语 境 下 多 次 出 现 使 这 首 信 天 游 同 小 说中 两 个 主 要 人 物 形 成 互 文 关 系。平 凡 的 世 界 中，有 根 据 语 境 对 已 有 的 信 天游 进 行 模 仿 创 作 的 信 天 游，这 是 考 据 学 的 互 文 方式。田 万 有 是 小 说 中 传 唱 信 天 游 的 重 要 人 物，他将 打 樱 桃 根 据 小 说 语 境 改 编 成 打 红 枣，在 双水 村 一 年 一 度 打 红 枣 的 时 候，田 万 有 唱 出 该 曲，与 小 说 语 境 相
31、符，顺 应 小 说 中 人 物 的 行 为 发 展。欢 快 的 打 红 枣 与 村 民 齐 聚 在 一 起 的 热 闹 场 景，体 现 农 民 的 质 朴 形 象。表 达 者 在 叙 述 过 程 中 对语 篇 外 的 语 言 表 现 形 式 进 行 模 仿，是 信 天 游 在 语篇 内 外 的 互 文。以 上 论 述 的 三 种 互 文 方 式 无 法 独 立 存 在，它们 以 具 体 语 言 形 式 为 依 托，将 原 本 独 立 成 篇 的 语篇 共 同 参 与 新 文 本 的 构 建，在 平 凡 的 世 界 这 个新 文 本 中 焕 发 新 活 力。四、平 凡 的 世 界 中 信 天 游
32、 互 文 的 修辞 效 果 平 凡 的 世 界 中，信 天 游 出 现 的 频 次 多，方式 多 样，表 达 者 在 不 同 情 节 中 运 用 信 天 游，用 信天 游 对 作 品 中 主 要 人 物 的 命 运 进 行 谱 写，是 表 达者 重 要 的 创 作 方 式。具 有 方 言 特 色 的 信 天 游，在语 篇 内、外 形 成 互 文 关 系，互 文 关 系 的 构 建 展 现了 以 下 三 方 面 的 修 辞 效 果。（一）构 建 完 整 语 篇信 天 游 与 小 说 结 构 的 互 文、信 天 游 与 小 说 人物 的 互 文 起 到 串 联 故 事 情 节、补 充 文 本 表
33、意 的 作用，对 构 建 完 整 的 小 说 语 篇 具 有 重 要 作 用。信 天游 描 写 了 社 会 风 俗、情 爱 纠 葛、时 代 新 声，可 以 多角 度 展 示 社 会 生 活，在 文 本 内 部 形 成 一 个 微 型 的陕 北 农 村。小 说 中 信 天 游 出 现 的 方 式 多 样，田 万有 是 小 说 中 信 天 游 传 唱 的 重 要 人 物，天 大 旱 时，田 万 有 唱 祈 雨 歌 求 雨，表 现 了 人 民 群 众 祈 求 神灵 保 佑 的 无 助；社 员 在 一 起 打 红 枣 时，田 万 有 将信 天 游 打 樱 桃 改 编 为 打 红 枣，通 过 歌 词 表
34、 现丰 收 时 节 人 民 群 众 的 欢 快 心 情；孙 少 平 和 揽 工 汉一 起 对 歌 时，唱 的 是 田 万 有 教 的 信 天 游；贺 秀 莲跟 着 孙 少 安 回 双 水 村 时，田 万 有 编 链 子 嘴 调 侃 二人。孙 少 安 在 黄 河 边 听 到 的 天 下 黄 河 九 十 九 道湾，描 写 了 在 黄 河 上 努 力 奋 争 的 人 民 群 众 的 艰辛 和 他 们 坚 定 的 意 志，孙 少 安 作 为 同 样 承 受 社 会重 压 的 人，看 到 在 为 生 活 奔 波，但 仍 旧 对 生 活 充满 希 望 和 激 情 的 船 工 和 艄 公，产 生 了 情 感
35、 上 的 共鸣。表 达 者 不 同 情 节 中 应 用 适 应 语 境 的 信 天 游，有 补 充 语 篇 语 义 的 修 辞 效 果。（二）调 节 语 篇 节 奏4信 天 游 间 的 互 文、信 天 游 与 小 说 结 构 的 互 文有 调 节 语 篇 节 奏 的 修 辞 效 果。随 不 同 情 节 出 现不 同 的 信 天 游，在 语 篇 内 形 成 独 特 的 韵 律 节 奏。当 叙 述 趋 于 紧 凑、故 事 发 展 进 入 高 潮 时，信天 游 的 运 用 有 舒 缓 紧 凑 情 节 的 作 用；当 叙 述 趋 于平 缓、故 事 发 展 趋 平 时，信 天 游 的 运 用 有 增 强
36、 语境 紧 迫 感 的 作 用。立 春 消 在 语 篇 中 重 复 的 次 数最 多，对 语 篇 节 奏 的 调 节 作 用 最 为 明 显。信 天 游 在 小 说 语 篇 中 以 文 字 的 形 式 呈 现，每一 首 信 天 游 都 可 独 立 表 意，独 立 的 信 天 游 大 量 运用 在 小 说 文 本 中 时，对 语 篇 发 展 节 奏 有 调 节 作用。小 说 语 篇 中 运 用 的 词 汇、语 法 以 现 代 汉 民 族共 同 语 为 主，信 天 游 中 有 大 量 的 陕 北 方 言 词，两种 语 言 运 用 情 况 在 文 本 内 形 成 对 比。信 天 游 作为 民 歌，有
37、 自 身 的 韵 律 系 统，同 时 信 天 游 中 有 大量 ABB 式 词 语 的 出 现，如 青 线 线、蓝 线 线、兰 花花、拉 手 手、打 碗 碗 等，还 有 很 多 陕 北 特 有 的 语 气词，如 哩、啊 噢 唉、亲 亲 等。这 些 方 言 词 通 过 人 物说 唱、人 物 视 听 以 及 话 外 音 三 种 方 式 出 现 在 文 本中，起 到 调 节 语 篇 节 奏 的 作 用。（三）塑 造 人 物 形 象小 说 人 物 与 信 天 游 之 间 的 互 文 起 到 补 充 塑 造人 物 形 象 的 作 用。在 小 说 人 物 表 达 的 过 程 中，通过 互 文 唱 出 人
38、物 自 身 无 法 或 者 不 方 便 直 接 表 达的 话 语 内 容，有 助 于 塑 造 多 层 次 的 人 物 形 象。孙兰 花 是 小 说 中 的“痴 女”，这 种“痴”体 现 在 她 对 王满 银 的 感 情 上。小 说 中 与 孙 兰 花 互 文 的 信 天 游有 两 首 6：（2）青 线 线（那 个）蓝 线 线，蓝 格 莹 莹 彩，生 下 一 个 兰 花 花，实 实 的 爱 死 个 人！五 谷 里（那 个）田 苗 子，唯 有 高 粱 高，一 十 三 省 的 女 儿 哟，数 上（那 个）兰 花 花 好。这 首 信 天 游 兰 花 花，是 王 满 银 在 批 斗 后 回罐 子 村 时
39、，王 满 银 和 孙 兰 花 在 一 起 时 唱 的 歌。“兰花 花”指 的 是 孙 兰 花，王 满 银 唱 这 首 信 天 游 表 达自 己 对 孙 兰 花 的 喜 爱，也 表 达 出 王 满 银 此 时 的 欢快 心 情。（3）人 家 都 是 一 对 对，孤 零 零 撂 下 你 干 妹 妹。亲 亲！卷 心 白 菜 起 黄 苔，心 上 的 疙 瘩 谁 给 妹 妹 解？亲 亲！打 碗 碗 花 儿 就 地 地 开，你 把 你 的 白 脸 调 过 来。亲 亲！白 格 生 生 脸 脸 弯 格 溜 溜 眉，你 是 哥 哥 的 心 锤 锤。亲 亲！满 天 星 星 只 有 一 颗 明，前 后 庄 就 挑
40、下 你 一 个 人。亲 亲！干 石 板 上 的 苦 菜 盼 雨 淋，你 给 哥 哥 半 夜 里 留 下 个 门，亲 亲。这 首 信 天 游 是 王 满 银 长 期 外 出 留 孙 兰 花 一 个人 在 家 时，罐 子 村 的 村 民 挑 逗 孙 兰 花 唱 的 信 天游，这 首 信 天 游 直 白、粗 放，极 具 挑 逗 意 味。上 述两 首 信 天 游 与 孙 兰 花 构 成 互 文 关 系，侧 面 描 写 孙兰 花 这 一 小 说 人 物，表 现 了 王 满 银 以 及 罐 子 村 村民 对 孙 兰 花 的 赞 美。孙 兰 花 了 解 王 满 银 的 品 性，却 依 旧 坚 持 为 他 生
41、 儿 育 女、恪 守 妇 道，是 孙 兰 花在 所 处 年 代 下 女 性 模 范 的 体 现，更 加 立 体 地 塑 造了 孙 兰 花 这 一 女 性 形 象。五、结 语我 国 古 代 早 有 诗、乐、舞 三 位 一 体 的 概 念，诗 经 楚 辞 都 以 歌 曲 的 方 式 呈 现，歌 词 即 诗文。民 歌 在 我 国 文 学 史、文 化 史 上 都 占 有 重 要 地位。小 说 文 体 的 延 展 将 民 歌 包 含 在 小 说 文 本 中，多 首 信 天 游 在 平 凡 的 世 界 中 出 现，构 成 了 信 天游 之 间 的 互 文、信 天 游 与 小 说 结 构 的 互 文 以 及
42、 信天 游 与 小 说 人 物 的 互 文 三 种 互 文 关 系。本 文 引用 祝 克 懿 对 互 文 方 式 的 理 论，分 析 了 平 凡 的 世界 中 信 天 游 构 成 互 文 关 系 的 方 式 有 修 辞 互 文，文 章 学、考 据 学 的 互 文，并 在 互 文 方 式 的 基 础 上梳 理 出 小 说 语 篇 中 信 天 游 的 互 文 有 构 建 完 整 语篇、调 整 语 篇 节 奏 以 及 塑 造 多 重 人 物 形 象 的 多 样修 辞 效 果。参 考 文 献：1 Kristeva J.Word,Dialogue and Novel M.New York:Columbi
43、aUniversity press,1986.2 王 希 杰.汉 语 修 辞 学 M.北 京:商 务 印 书 馆,2014.3 辛 斌.语 篇 研 究 中 的 互 文 性 分 析 J.外 语 与 外 语 教 学,2008(01):6-10.4 辛 斌,赖 彦.语 篇 互 文 性 分 析 的 理 论 与 方 法 J.当 代 修 辞 学,2010(03):32-39.郑 娜，高 群：互文性视阈下 平凡的世界 信天游研究 2023 年第 1 期5景德镇学院学报 2023 年第 1 期 5 祝 克 懿.互 文：语 篇 研 究 的 新 论 域 J.当 代 修 辞 学,2010(05):1-12.6 路
44、遥.平 凡 的 世 界 M.北 京:北 京 十 月 文 艺 出 版 社,2012.A Study on the Xin Tian You in The Ordinary Worldfrom the Perspective of IntertextualityZHENG Na，GAO Qun(School of Literature,Fuyang Normal University,Fuyang 236041,Anhui,China)Abstract:A statistic on the Xin Tian You(a kind of folk song popular in Chinas Nor
45、thwest)in T he OrdinaryWorld shows that there are three types of intertextuality in this novel:intertextuality between the songs,intertextuality between the songs and the novel structure,intertextuality between the songs and the characters.Astudy of the Xin Tian You in this novel reveals that intert
46、extual relations can be created by means of theintertextual methods of rhetorical intertextualism,textualism and textology,which may produce the rhetoricaleffects of constructing a complete text,adjusting the rhythm of discourse and shaping characters more vividly.Key words:The Ordinary World;intertextuality;text analysis责任编辑：邓 晔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