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大学校长典礼演讲的育人功能探析 孙启明 北京大学校长办公室 摘 要： 作为大学“第一课”和“最后一课”,开学和毕业典礼上的大学校长演讲是一个综合的育人体系,具有重要的育人功能。大学校长演讲通过场域、主体、媒介、内容四个方面的协同作用实现其育人功能,体现其育人价值。大学校长及大学应重视发挥校长演讲的育人作用,从融合历史传承与现实引导、兼顾个人风格与正式文风、统筹现场效果与长远价值等方面不断提升其育人功能。关键词： 大学校长; 典礼演讲; 育人; 2010 年前后, 国内许多大学校长顺应时代要求, 在典礼演讲时逐渐从以往“ 说教式”话语风格转变为贴近学生话语的演讲风格,形成了一股清新之风。作为开学
2、和毕业典礼的重要环节,校长演讲被喻为大学“ 第一课”和“ 最后一课”,全面体现了一所大学对其精神传统的凝练阐发和对学生成长成才的期待引导, 具有重要的教育价值。当前,国内教育界对大学校长典礼演讲育人功能的认识还不够深入, 对其育人价值的研究还比较薄弱。有鉴于此,笔者试图从育人的角度分析大学校长典礼演讲的重要性,深入挖掘其多重育人价值,并对提升演讲的育人功能提出若干思考。一、大学校长典礼演讲的育人功能演讲是指在特定的时空环境中, 以有声语言和相应的体态语言为手段, 公开向听众传递信息, 表述见解,阐明事理,抒发感情,以期达到感召听众的目的。1晚清以降,演讲这一活动就与中国现代高等教育密不可分,具
3、有思想启蒙、社会动员、文化传播和学术普及的功用, 是大学参与社会服务和社会变革的重要载体。 民国时期的著名大学校长蔡元培、马相伯、张伯苓、胡适等不仅大力提倡学生参与演讲活动,而且本人就是积极活跃的演讲家。2他们的许多演讲思想深邃、意蕴隽永,至今仍具有宝贵的教育意义,产生了恒久的影响。1952 年,我国高等学校院系调整以后,许多高校长久积淀下来的固有文化传统被打破,影响至今。和大学一定程度缺乏特色一样,各校典礼活动流于“ 例行公事”,校长演讲也大多是以“ 领导”身份所作的应景发言,或如政治说教,或如工作报告,内容枯燥空洞。近年来,随着教育理念的革新和开放程度的提高, 国内大学积极借鉴国外一流大学
4、的经验, 对以往形式单一、内容刻板的典礼进行改革。出于贴近学生话语方式、调动现场效果的考虑,校长演讲随之刮起一股“ 亲民风”,或引用学生常用的流行语,营造欢乐气氛;或运用精心雕琢的排比句,营造煽情效果。 有学者批评,这是从一种套话走向了另一种套话,“ 原来那套, 八股生硬、官腔十足;现在这套,滥发情感、浮夸轻佻”3,作这样的致辞有失大学校长的身份。要回答“ 校长到底应该如何演讲”这个问题,必须首先立足于大学的核心使命人才培养, 也就是育人。走走形式、说说套话的演讲不能适应“ 网络时代”的需要,故意搞笑煽情、博取掌声泪水的演讲则背离了大学的目标。 作为高校为全体学生举办的最重要的校园文化活动,
5、开学和毕业典礼不仅是一套“ 程序化的仪式”,更是一门“ 隐性的育人课程”,4具有呼应时代主题、传承大学精神、传播校园文化等重要功能。 作为大学领导者的正式讲话, 校长演讲绝不是一次普通的谈话交流,而具有大学最高宣誓的地位。高校应当从育人的角度重新认识校长典礼演讲的重要性, 应当将育人功能视为校长演讲的第一功能。大学校长的演讲应贯穿着大学和校长对教育的严肃思考, 体现最核心的育人理念,即对大学要培养什么样的人才、如何培养人才等问题的思考。二、大学校长典礼演讲育人功能的实现形式改革开放以来,通过不断探索,我国教育界逐渐形成了“ 全员育人、全方位育人、全过程育人”的理念,强调从教育主体、 教育载体和
6、教育过程的角度对育人工作进行全覆盖。“ 三全育人”的理念实际上暗合了“ 谁来教”“ 教育谁”“ 教什么”“ 怎样教”这四个基本问题,要求针对人、时间、空间、内容、方式等多个范畴进行系统设计。5大学校长典礼演讲正是一个综合育人体系,通过场域、主体、媒介、内容四个方面协同作用发挥育人功能、体现育人价值。(一)育人场域演讲的特定时空背景是开学和毕业典礼。 东西方传统文化都十分重视典礼的教化作用。组织理论指出, 组织文化要通过展示团结、责任、义务的仪式和庆典等集体活动, 以及传达共同价值取向的口号和标识等被灌输和强化。6典礼通过特定的会场布置、象征符号的不断复现以及视听元素的综合运用, 强化组织的核心
7、价值,激发参与者的敬畏感、崇高感、归属感,发挥传承、引导、激励、宣示、凝聚等特殊功能。在入校和毕业的特定时间节点, 学生的情绪处在一个比较兴奋的状态。 开学和毕业典礼对其而言是庄重的、神圣的,具有独特的象征意义。典礼特殊口号、标识的视听刺激会使学生产生特别的情感体验。 在这样的场域中,校长演讲将不同于日常的授课或交谈,无论好坏,其育人效果都会得到放大。 一个好的演讲,必须契合典礼的仪式感和学生的敬畏感。(二)育人主体演讲的育人价值还体现在育人主体上。同样的话, 什么人来说, 效果当然不同。名人演讲之所以受到追捧,除了内容吸引人,还由于演讲者的经历、成就、个人魅力等令人敬佩或好奇。 校长演讲更不
8、同于一般的名人演讲,因为他代表着大学。大学是以传播和探索知识为目的,培养社会较高层次人才的专门机构,对人类素质提升和文明进步具有重要的推动力和影响力。 校长是大学的核心人物, 大学的美好和神圣赋予了校长崇高的地位。 大学校长“ 不仅是领导者,更是学问家和教育家,是社会文化和社会美德的代表,是知识的化身、 教育的楷模、道德的旗帜”。7因为校长的特殊身份, 其演讲不仅受到学生的高度关注,也常常受社会瞩目。 因此,校长演讲不仅是表达个人的立场和观点,还代表了大学整体的意志,会由于“ 校长”身份而产生放大的育人效果。但这种放大效应是正向的还是负向的,则取决于当时的语境、时空场域及校长个人的威望,即他的
9、思想、学识、人格、治理能力等能否与其职权地位相称。(三)育人媒介演讲这一表达方式是育人的媒介, 同样对育人价值产生重要影响。语言兼具“ 工具性”和“ 思想本体性”, 通过语言,人们彼此交流思想以达到互相了解的目的。 演讲则是一种独白式的语言表达方式,逻辑性较强,需要经过认真组织、仔细斟酌、系统成篇。 演讲还是有声语言和体态语言的结合体,要求声音、眼神、表情、姿态、手势等有机结合,产生一种“ 剧化”效果,使听众听觉和视觉器官同时发挥作用,增强表现力和感染力。8因此, 校长个人形象和语言表达能力与其演讲成效直接相关。一位优秀校长的言谈举止蕴含的儒雅、睿智、诚恳、和善等内在品质,可以对学生产生耳濡目
10、染的教育影响。(四)育人内容演讲内容是育人价值的根本所在, 是演讲能否发挥育人功能的关键。与其他任何专业教育不同,开学和毕业典礼演讲是校长作为主持校务的最高行政长官, 全面阐述大学精神文化传统和育人理念,即“ 传大学根本之道”的过程。说到底,这是一种通识教育方式,其核心是价值观教育。校长作为大学精神和形象的代表,在纷繁芜杂的社会中要坚守正确的价值观和教育观,要有一种理想情怀,能够把“ 追求真理、宁折不弯的知识分子的风骨”“ 对学术的真诚和尊严”9传递给师生。近年来, 国内优秀大学的校长演讲逐渐回归育人的核心使命,既注重亲切、朴实、有个性的文风,更强调演讲的历史感和使命感, 力图生动地阐发学校的
11、精神传统和育人理念。 纵观优秀大学校长典礼演讲的育人内容,主要有以下特征。第一,德、学是永恒的主题。 大学承担着思想与文化的启蒙、知识与技术的创造、精神与道德的守卫等作用。 德与学是大学精神的核心内容,也是社会对大学、 对知识分子的期待。无论开学典礼还是毕业典礼,时代精神、道德和学问是校长所有演讲必定提起的话题,而且常常贯穿全篇。 校长们经常性集中引用校训、校史、 校友的故事,反复强调学生应当具备家国情怀、仁爱之心、奉献精神,在校期间应潜心学问、博学多思、勤奋钻研,毕业以后也应不忘学术精神,做到终身学习。第二,注重回应时代特点和青年诉求。在对大学精神传统进行解读的基础上, 校长演讲也体现出很强
12、的时代感,针对当代大学生面临的新问题、新情况进行回应。当下社会普遍存在人心浮躁、急功近利、快餐文化盛行等问题,大学与社会的界限越来越模糊,学生受到负面价值观影响的可能性增大。同时,校园内外竞争也日趋激烈,学生对学业、就业、人生发展等存在较多困惑与焦虑。对此,优秀校长演讲都谈到了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对良知的坚守,通过生动的故事、浅近的语言强调笃实、忍耐、理性、包容等品质的重要性,给学生以激励。 此外,许多校长也谈到,在全球化日益加剧的时代,学生要开阔视野,注重培养自身的创新精神和创新能力。第三,主题明确,不求大全,形成系列。与以往常见的礼节性的、例行公事的典礼讲话不同,优秀的校长演讲都有一个比
13、较明确的主题,逻辑清晰、论据充分、论证有力。 根据场合不同,侧重点有所不同。 开学典礼演讲对大学精神传统的解读较多, 强调治学和科研的重要性;毕业典礼演讲大多会对大学生活进行总结,强调责任担当、坚持理想、务实进取。对本科生谈学习较多, 对研究生则谈科研较多。因为发表演讲的场次较多,有的校长每次谈一个相对较小的主题,形成系列,例如清华大学陈吉宁校长的 坚守良知 心存敬畏 提升境界 突破自我 , 上海交通大学张杰校长的 闻道、问道、悟道 修身、修心、修学 博闻、博雅、博学 等。三、提升大学校长典礼演讲育人功能的思路基于以上分析, 大学校长典礼演讲可以说是学校整体育人工作的纲领、 基础文献, 具有重
14、要的育人价值。 因此,大学校长应当对典礼演讲高度重视,精心准备。大学也应当从场域和媒介方面提升校长演讲的育人功能,用好这一育人素材,扩大受教育面,而不是使其仅仅发挥“ 一次性”的功能。(一)融合历史传承与现实引导“ 大学有两样东西是不能缺乏的 , 一是她的历史感,二是她的生命感。大学校长的演讲是将两者结合最完美最紧密的大学精神财富和文化遗产”。10一方面, 要深入挖掘和保护好学校的历史文化传统, 提炼大学精神;另一方面,也要把握新的社会现实和思潮,把握当代青年学生的思想动向和成长特征, 将大学传统与面临的新情况、新问题相联系,赋予大学精神与时俱进的新思想、新理念,关怀现实,贴近、引导而不是一味
15、迎合学生。(二)兼顾个人风格与正式文风作为在庄重的典礼场合代表学校发表的正式演讲,其基本文风也应当是正式的、庄重的。 但校长作为育人主体同样对育人功能的发挥至关重要。因此,演讲应当兼顾校长的个人风格, 例如校长的成长经历、见闻、观点、话语风格等,彰显校长的人格魅力,也使演讲更加生动、真实、令人信服。增强感染力,关键是主题鲜明、引人入胜。值得一提的是,演讲题目十分重要。一个好的题目,能够提领全篇,发人深思,容易记忆。 如“ 变革时代,如何坚守”“ 守正笃实,久久为功”“ 在虚拟与现实之间”“ 行大学之道,成君子之风”这些题目,既充满人文情怀和思辨意蕴,又富有新意、令人印象深刻。(三)统筹现场效果与长远价值校长典礼演讲首先是作为典礼的一个重要环节对现场学生发挥育人功能,但随着传播媒介的发展,其视频、文稿可以广泛传播,受教育面将会覆盖其他在读学生、潜在学生、校友以及社会人士,与此同时也将接受更大范围的检视。每年开学季和毕业季,媒体对大学校长演讲的大量报道、解读、对比、评论即是例证。 因此, 一方面,大学应该更加精心设计典礼,营造更好的育人场域, 同时校长演讲要契合学生当时的情感与心理体验;另一方面,校长演讲不是文艺表演,不能为了幽默而幽默,为了煽情而煽情,校长要恪守大学领导者和教育家的定位,要站在“ 立言”的高度,关心其蕴含的教育思想的长远价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