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赫尔墨斯神话反映的古希腊商品经济 钟国章 安徽农业大学 摘 要： 与中国等东方国家形成的自给自足的农耕经济基础之上的文明不同, 古希腊建立了在早期商品经济基础之上的商业文明。正所谓“社会存在产生社会意识, 一定的社会意识又反映一定的社会存在”, 在古希腊神话中, 特别是在赫尔墨斯身上, 体现了当时古希腊商品经济的发展状况以及一些特点。关键词： 古希腊神话; 赫尔墨斯; 古希腊商品经济; 1 关于赫尔墨斯赫尔墨斯是宙斯与迈亚女神的私生子, 奥林波斯十二主神之一, 他身兼多职, 主要有商人的保护神、旅行者的保护神、畜牧业之神;同时他还被奉为诈骗者的祖师爷, 小偷的保护神;他还发明了尺、数字和字母。
2、据传, 他出生在阿尔卡迪亚的一个山洞中, 出生后便显示出异乎常人的能力他竟自己造了一把里拉琴。后来, 他巧妙地偷走了阿波罗的牛。最后在宙斯的调解下, 赫尔墨斯与阿波罗达成了和解赫尔墨斯以他制造的里拉琴换取了阿波罗被偷的牛。之后赫尔墨斯又在阿波罗的帮助下成了奥林波斯的十二主神之一, 主要作为神使传达诸神的旨意。由于工作的需要, 他需要经常往来于神人两界, 所以被奉为旅行者的保护神;因为他发明了度量衡, 被奉为商业之神;又因为他出生没多久就偷了阿波罗的牛, 又被奉为小偷的保护神。可见, 赫尔墨斯身上具有十分复杂的属性。赫尔墨斯身上这些复杂的属性的社会根源在哪里呢?在分析这个问题之前, 有必要简单阐
3、述一下古希腊商品经济发生的条件以及发展状况。2 古希腊商品经济的产生条件以及发展状况与中国迥然不同, 古希腊没有大江、大河、大平原, 而是“处于巴尔干半岛的最南端, 三面环海, 岛上多贫瘠土地却有利于林果等经济作物的发展;陆路交通多有不便, 但舟楫之礼却得到充分的体现。”1可见特殊的地理条件为古希腊商品经济的发展奠定了基础。首先, 农业发展条件不足决定了希腊的粮食必定依赖进口, 这是古希腊商业发展的原初动力。“在公元 5 世纪, 雅典粮食的年产量最多不过 45 万麦斗, 可满足 75000 人的需求, 而雅典总人口为 30 万, 因此将近 3/4 的粮食需要进口。”2甚至可以说, 古希腊人是因
4、为农业不发达而不得已从事商业的, 以商业贸易来弥补农业的不足。同时, 处于地中海地区的希腊地区又盛产瓜果和橄榄油, 这是希腊主要的出口产品之一。可以看到, 时至今日, 时鲜也还是南欧诸国的重要产业。所以, 当时希腊人从事的主要贸易活动是用他们的瓜果、橄榄油和其他一些手工艺品来换取埃及的粮食。当然, 良好的海况也是希腊人开展贸易的有利条件。地中海是一个较为封闭的海区, 较少有大风大浪, 这就为古希腊人远航创造了条件, 使他们的商业活动范围非常广, 其“商人足迹东及中亚, 北抵今南俄草原, 南达北非, 西到大西洋”, 3建立了大量的商业殖民地。迫于农业不足而为了生存的经商动力, 以及种种便利的自然
5、地理条件促进了希腊商品经济的逐渐发展, 并鼓舞了希腊人投身于商业, 以致连一贯鄙视商业的斯巴达公民在伯罗奔尼撒战争后也开始参与商业活动。3雅典人等对商业更是趋之若鹜。据记载, 前 441 年雅典远征西西里, 便有不少士兵随身携带着货物准备进行交易。3同时, 不只是民众, 各城邦政府, 不管它是民主制还是贵族寡头制, 或多或少会采取一定的措施来为商业发展服务。如在雅典, 又被称为“阿格拉”的市场, 在市场中政府设有专门维持秩序以及解决交易过程中发生的争执的官吏;4不仅如此, 为了解决商业贸易中的货币清算问题, 各城邦纷纷改革统一度量衡。以雅典为例, 雅典采用“优卑亚”衡制, 并规定任何人在雅典铸
6、造货币而不采用雅典规定的衡制, 其铸币将被没收。5各国当时对商业异常重视, 甚至为了维护商业利益而不惜兵戎相见。如柯林斯由于嫉恨雅典及其海上同盟的扩张损害了它的商业利益, 便极力劝说盟友们对雅典重新开战, 这便引发了第二次伯罗奔尼撒战争。3综上可以看出商业在古希腊社会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与商业在中国长期遭到贬抑完全不同。虽然古希腊商业的发展也是由于农业不发达的无奈之举, 但商品经济却逐渐成为其重要的经济组成部分。3 对赫尔墨斯各种属性的分析根据古希腊商品经济的产生条件以及发展状况, 可以分析赫尔墨斯各种属性的社会根源。首先, 最重要的, 他是商业之神, 因为他创制了度量衡。这很好理解。商人在交
7、易过程中经常要核实物品的质量, 度量衡就显得非常重要。与此同时, 身为商业之神的赫尔墨斯位列十二主神之一, 足以说明商业在当时的地位之高, 也体现了政府的“重商”思想。因为对于先天农业不足的希腊各城邦来说, 商业的好坏关系到国家的兴亡, 所以如前文所说大部分希腊城邦 (斯巴达等除外) 都采取措施鼓励本国商业的发展。其中最为著名的莫过于雅典的“梭伦改革”。这场以“重商”为指导思想的改革极大地提高了工商业者的地位, 刺激了商业的发展。首先, 它以财产多少划分公民等级, 实际上肯定了私有财产制度, 保护了工商业者的切身利益;再者, 把政府公职按照公民的财产等级进行分配, 使得一部分工商业者也得以进入
8、国家政权, 分享政治权力。除此之外, 还改革币制, 鼓励工商业者移民, 鼓励公民学习手工业技术等, 促使商业朝更加繁荣的方向发展。而在神话中, 赫尔墨斯一开始身份低微, 因为他只是宙斯的私生子。随后由于和阿波罗不打不相识而获得阿波罗的赏识, 以致最后成为神使, 位列奥林波斯十二主神之一, 实际上反映了古希腊社会政府对商业逐渐重视与扶持, 乃至最后商人的社会地位提高, 甚至成为政权的参与者这么一个过程。第二, 赫尔墨斯是畜牧业之神。在神话中, 由于赫尔墨斯偷了阿波罗的牛, 最终换得这些牛来放牧而被称为畜牧之神。事实上, 他的畜牧之神的身份和他商业之神的身份是相辅相成的。在现实社会中, 畜牧业实际
9、上为商业活动提供了物质支持。畜牧业所产出的产品, 如牛羊肉、毛皮、角等, 除了一部分自用外, 其余都是不错的出口品。因此, 畜牧业的好坏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商业的成败, 所以赫尔墨斯会兼任畜牧之神。第三, 赫尔墨斯是旅行者的保护神。在神话中作为神使的他经常需要长途奔波来传达神的各种旨意。而他有一双神奇的鞋子, 能够帮助他快速地移动, 因此他被奉为旅行者的保护神。这一属性当然也与商业活动密切相关。上文已提及, 古希腊人的经商范围非常广。在东欧黑海沿岸, 北非甚至大西洋沿岸的某些地方都有他们活动的足迹。虽然他们主要的活动范围地中海区域, 海况良好, 但不确定性和危险依然很大, 比如可能遇上海盗或者敌
10、对国家的抓扣。因此, 在当时出现了一种为商人远航进行投资的“海洋贷款”, 其利率在 30%到 100%之间, 5由此可见当时出海航行的风险依然巨大, 所以旅途的安全问题也就成了当时的人们最担心的事情。而本身就是商业之神的赫尔墨斯, 自然也就担负起远行的商人的安全以及所有旅行者的安全。此外, 赫尔墨斯还有两个特别有趣的属性, 即诈骗之神和小偷的保护神。传说赫尔墨斯发明了诈骗术并将其传给了自己的儿子, 还有他一出生就偷了阿波罗的牛, 所以获得这两个不值得羡慕的称号。这两个属性的名声并不好, 但为何赫尔墨斯会被加以这两个属性?事实上这两个属性恰恰反映了当时古希腊社会的商品经济发展的状况。由于商业对利
11、益的追求是无止境的, 人们为了追求利益, 一般情况下会通过正当的贸易活动。但在万般无奈之下也会行骗和偷窃, 特别是当商品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时, 对人的思想道德和整个社会的风气会产生一定的冲击, 这时诈骗和偷窃便盛行起来。然而, 即使是小偷和骗子, 他们也会把偷来的和骗来的东西重新投入生产生活中, 甚至投入商业活动中, 譬如小偷偷来的赃物一定会拿到市场上卖 (如果他自己不急着用的话) , 这样, 原来的小偷和骗子又都转化为商人。这样一来, 他们自然也就成了赫尔墨斯的保护对象。换个角度说, 赫尔墨斯的这一属性也说明了在一定情况下, 商人与盗贼并没有绝对的界限, 他们可以相互转化。正如中国明朝在治理
12、海盗时所感悟到的:市通则寇转为商, 市禁则商转为寇。6像西方大航海时期的麦哲伦、达伽马等, 都是以商人的名义行盗贼之实。另外, 赫尔墨斯的这一属性确实又反映了当时古希腊社会诈骗和盗窃可能成风, 而这又从侧面反映出当时古希腊社会的商品经济相较于周边地区来说, 已经发展到一个比较高的水平, 社会上有大量的资金涌动, 不然也不会滋生这类犯罪。例如, 在公元前 5 世纪, 庇里尤斯港每年的贸易总额高达 25003000 塔兰特, 2而据学者估算, 当时 1 塔兰特的购买力相当于今天的 1200 美元, 3其商业的繁荣程度可见一斑。除了这些具体的属性之外, 赫尔墨斯崇拜还具备一种抽象的象征意义, 那就是
13、一种对外扩张倾向。而这种动态的、扩张的属性恰好说明了古希腊的商品经济充满活力, 甚至带有一定的扩张性。而这在现实中的反映就是古希腊人建立的商业殖民地。如前所述, 古希腊商人活动遍布地中海和黑海沿岸, 在有的地方, 为了经商的便利, 如获取原料等, 他们会组织人在这里建设殖民地, 如叙拉古原先就是科林思的商业殖民地。这些商业殖民地确实促进了希腊地区的经济发展, 如在亚得里亚海和南俄草原上的一些城邦就为米利都、雅典等希腊城邦输入粮食, 同时他们也会从希腊地区进口手工业品、橄榄和葡萄酒等产品。7事实上这些商业殖民地就是“一些工商业者为扩大经营范围而到海外扩展的商品市场和原料产地”, 7这与大航海时代
14、西欧人所建立的一些殖民地有相似之处。这些殖民地的建立正是希腊商品经济发展与扩张的产物。商品经济天然就具有扩张性, 这正是赫尔墨斯所象征的为了能持续性地创造更高的利润, 其必须对外扩张, 特别是当本土无法满足商业的持续发展的时候。因为希腊多是城邦国家, 人口少, 就算是像雅典这样的大城邦也不过 30 万人, 而且希腊本土也缺乏一些重要的原料, 因此开拓海外市场就成了必然的选择。随着这些商业殖民地的纷纷建立, “凡是在西西里、意大利、塞浦路斯、埃及、吕底亚、滂都、伯罗奔尼撒或其他任何地方所能找着的货物都被带到雅典来了”。5简而言之, 伴随着这样的扩张性而建立的殖民地扩大了希腊的商业市场, 为其商品
15、经济带来了更多繁荣。赫尔墨斯的信仰也说明“重商”思想是当时社会上受欢迎的思想。尽管古希腊人更愿意重视农业在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等人的思想理论中, 农业都被摆到了最高的地位。然而不管他们如何重视发展农业, 先天的地理环境的制约决定了他们的农业不会有大起色。在现实生活中, 他们只能更多地依靠商业。久而久之, 商业的地位也到了关乎国本的程度, 至少也是和农业平起平坐。在神话中, 赫尔墨斯与农业女神德墨忒尔同为十二主神之一, 只不过德墨忒尔的辈分比赫尔墨斯高而已。尽管在古希腊社会中也有轻商的思想, 如苏格拉底曾说商人是“最愚昧无知, 最微不足道的人”。然而, 纵观这些思想家的有关“轻商”的言论, 有的要
16、么是抨击一些非法经营的现象, 有的干脆和商业并无多大的关系。8所以, 可以肯定地说“重商”是当时社会的主流思想。但这些言论也体现出人们在重视商业的同时, 对商业可能引发的道德败坏等问题又有一定程度的警醒。4 结语赫尔墨斯神的崇拜主要流行于古希腊的中下层阶级, 因为它主要反映了平民的愿望商人们渴望发财, 普通老百姓祈祷出行平安。这种信仰根植于古希腊的商业文明, 并反映出古希腊商品经济的一些特点:一是受社会重视程度高, 特别是在梭伦改革后, 部分工商业者还直接参与了国家政权。二是范围广。古希腊商人利用天然的海路优势, 极大地扩展了他们的贸易范围。三是发展的程度较高。其发展对当时的社会风气产生了影响
17、。参考文献1柏铮.古代市场经济的鼎盛希腊、罗马的城邦商业经济J.中国党政干部论坛, 1996 (3) . 2解光云.述论古典时期雅典城市的商业经济J.安徽大学学报, 2005 (3) . 3晏绍祥.古典作家笔下的古代希腊商业J.内蒙古大学学报, 1992 (3) . 4王锐.古希腊商业文明及其文化特质探究J.天津商业大学学报, 2012 (32) . 5袁德忠.论公元前六至四世纪的希腊商业J.赤峰教育学院学报, 2000 (4) . 6谢杰 (明) .虔台倭纂Z. 7崔艳华.浅谈古希腊城邦殖民扩张的原因J.经济研究导刊, 2011 (35) . 8王瑞聚.关于古希腊人轻商问题的考察兼论轻商思想不足为城邦社会农业特征之依据J.齐鲁学刊, 2004 (5)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