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包世臣盐法改革思想及其近代性,茜包世臣盐法改革思想及其近代性F2/包世臣(1775 1855), 字慎伯,安徽泾县人,是清代嘉道咸问颇具盛名的经世学者.与同时期其他着名学者,如龚自珍,魏源相比较.包世臣的经世思想独具特色:如果说龚自珍侧重于尖锐的社会批判,魏源侧重于当代史与域外史研究,包世臣则最重河,盐,漕等财政问题研究:如果说龚,魏开启了以“新“ 着称的晚清学术 q),包世臣则在实政改革思想上开风气之先.他于漕倡海运,于盐倡票法,皆是洞悉封建经济致弊根本,顺应时代期流的明智选择.由于十分重视深入实践,善于融汇贯通,他的思想不仅具有“丰富“,“ 具体“ 国的 “全才 “特点,而且在深度上与时代
2、台拍,本文即拟以包世臣盐法思想为个案,对其实政改革思想及其暗台近代化潮流的近代性问题作一探讨.犀利的盐政批判盐是人类生活的必需品,在封建社会长期处于官府垄断的专卖制度下,成为“利之渊薮“. 虽然各个朝代专卖方式有所变化,但产,运,销各环节关卡林立,程序繁琐,利益冲突尖锐等问题却一脉相承,盐政因此有“盐糊涂“ 之称清朝前期,盐制“ 大率因明制而损益之“, 实行明代以来官督商销的纲盐制.由官府特许的盐业专卖商领取特许运销的许可证“ 引 “,到指定的产盐区.向灶户买盐.再运到指定的销盐地区“引地 “出售在盐产张岩区,制盐灶户只能把盐卖给有引之商;在盐销区,消费者只能买有引之盐,无引之盐的生产和流通就
3、是朝廷厉禁的“私盐 “.显然,这种制度为朝廷信任的少数大盐商垄断盐业运销提供了特权,而这些大盐商又不过是以皇帝为核心的封建王朝财政“代理人 “,“盐糊涂“其实并不“糊涂 “官督商销的纲盐制在清代前期曾给朝廷和大盐商们带来丰厚的利润,例如扬州盐商在雍正年问已成为全国最大的商业资本集团之一,名园巨第,歌童舞女,煌赫一时.乾隆中叶以后,朝廷政治,经济形势江河 Et 下,清代盐业在历史的巨轮之下也开始了自食其果的衰败阶段.至嘉道时期,成本低廉的私盐充斥,全国各大盐区普遍出现盐引大量积压,盐课严重拖欠,盐商纷纷倒闭,盐业运行进退失据的僵局.盐销六省的两淮盐区情况尤甚,“ 无论城市村庄,食私者十之七八 “
4、.官盐壅滞,盐商一再拖戈朝廷盐课,已影响到国家财政状况:道光十年(1830),淮南,淮北盐区亏欠历年课银已达到 6300 万两,而据此前学者研究,嘉道年间清廷全国的年财政收入不过 4000 余万两.即便在如此深重的盐政危机之下,多数官僚士子却还在抱残守缺,得过且过.旨在“济事利物“0,“起弊救伤“, 始终关注社会民生的包世臣,率先以犀利的洞察力揭示出他所处时代的盐政弊端.J271.反对一味“缉私 “.由于私盐泛滥 ,对官盐形成明显冲击,认为盐政的根本弊端就在于私盐的观点,在当时的官吏士人之中有一定代表性包世臣嘉庆初年往来于扬州,“见盐事日否,枭徒常满圈圄 ,而纲日绌,问之司盐事者,惟言缉私不力
5、而已“.对这种十分普遍,却似是而非的看法,包世臣认为是“奠洞其源“ 的肤浅之论 ,是治理盐务中的 “下策“ ,因为 “私 “盐背后有着极为复杂的内幕.首先,私盐并不像人们想象得那么简单.而是种类繁多.不少人认为,场私邸食盐生产区的走私乃“贩私之源“:“夫盐徒赈私,皆奸民与场丁交通“,即私盐主要就是由 “场私“ 或武装团伙贩私的“ 枭私 “组成.包世臣在悉心调查后却发现,私盐的构成名目繁多:“然私有十一种,枭私特其一 ,二,而为数至少“. 其它如官商夹带之私, 船私,潞私,川私,粤西私,粤东私,闽私,芦私,浙私,漕私以及功私等等,才是更加隐蔽,防不胜防的大宗私盐途径如此之多,来源如此之广,缉私者
6、却专以“枭徒 “为目标,怎会不上演 “枭徒常满圈固.而纲日绌“的掩耳盗铃剧 !只见十之一二的枭徒而不察其余,又如何能缉私“有力“ 呢!其次,缉私远非如人们想象得那么容易.以枭私为例,枭私团伙有严密的组织:“枭私之首名大仗头,其副名副仗头,下则有秤手,书手,总名目当青皮“.并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规矩:“ 各站码头 ,私盐过其地则输钱,故日盐关.为私贩过秤主交易,故又日盐行.争夺码头,打仗过于战阵,又有乘夜率众赋杀者,名日放黑刀.遣人探听,名日把沟.巨枭必防黑刀,是以常聚集数百人,筑土开濠,四面设炮位,鸟枪,长矛,大刀,鞭锤之器毕具.大伙常五,六百人,小亦二,三百为辈,皆强狠有技能“.对这伙“ 强狠
7、“之人,世臣庆幸文武吏员贪图贿赂,缉捕并不尽力.否则,I28“若皆认真巡缉,使枭徒晓然共知私之不能复赈,则解释仇怨,并力争一旦之命,其为害岂特十百于阻坏盐法而已哉?“社会矛盾尖税如此,官府缉私骑虎难下;官商夹带之私.情形则更为微妙:“官商夹带加斤,十已浮六,益以船私,比水程所载引数,不啻过倍官船与私枭皆集仪征“,“而大小官吏,皆指老虎颈为私窝,百计设禁而不知其去路.知者以为言.即获咎于商,而为大吏所不容.掩耳盗铃,事同儿戏“: 枭私 ,官商夹带之私如此,其他私盐无不如此,所谓“蛇有蛇路 ,鼠有鼠道“.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空言“缉私 “.谈何容易 12.对“ 盐法未善“ 的揭露.“天下事必灼见
8、弊之所极与致弊之源,而后能为救弊之策“. 这种探本溯源的认识方法为包世臣探索盐法改革之路,提供了正确指导.包世臣透过对私盐严重泛滥的观察,发现这个“弊之所极“的表象背后 ,有着更为深刻的 “致弊之源“ “盐法未善 “.从盐业翩度出发找寻致弊根源和救弊良策的深八思考,使包世臣盐法改革思想超越了同时代人.盐法未善的表现之一,是官府对商人科则太重.“夫盐法最苦者透私,而私之所以不可止者,在科则之征于商也太重,而场商之待灶户也太刻.“凹清代盐政的败坏 ,自然是诸多因素的台力所致,包世臣指出的盐课加征实是重要因素之一.有清一代,盐税中的正课,杂项始终在不断加征,各种杂项的涨幅尤大,其数额有时甚至超过正课
9、,正,杂课相加,势必加重盐引成本,导致官盐盐价昂贵,在与私盐竞争中处于不利地位.同时由于感到成本太高,利润不能保证,盐商遂设法转嫁税课,通过高利贷等手段盘剥灶户,将灶户逼上“ 透私 “之路 .这些“病势相因“的状况,成为盐业产运销各环节透私的深刻原因啦.盐法未善的表现之二,是官商的朋比为奸这也是包世臣盐政批判着墨最多,最为犀利的一点.在对两准盐业捉襟见肘,钱粮支绌的分析中,包世臣指出:钱粮支绌之故,由于不销;不销之故,由于私估;私估之弊,起于官商.官商朋分,其所办何公,则绝无报销文案.官受商贿,有挟而术,于是巧立名目,任意取携,名为噬散,卖则噬库.而司库几成商柜矣!且现银出库,众目昭彰于是勾通
10、书吏,检查远年尘案,有名可指,无关不通,任意洗扑,一可改十,虚取商领,实扑印本,银不出库而帑归商橐矣.其尤甚者,据商禀而给照票,虚纸诳贳,未开纲而借印夺,空头化帑,骇人听观,视为奇谋而且办赏借别云不拘何款,先行动垫,问报销则云商用商捐,从不存帐.诘亏缺别云商资现罄于预纳,责奏考刖云官意自虚出通关.设官督商,则专以徇商,设商裕课,而专以侵课,言念及此,可为太息!此处“ 官商 “,当有两层含义,一指垄断盐业运销的少数持有盐引的专卖商,因系朝廷特批,户部备案,又称“皇商 “或“官商“;另一含义则是官督商销体制中各级官吏与商人(包括官商,民商) 的合称.盐业产,运,销的管理,系由这几种人构成,正是他们
11、的勾结舞弊,使盐政首先从内部溃烂,盐业官吏中清正之士难觅:“ 试用员虽累百,大都宦商贾子.策名伊始,已办货身“,商人则乘机大肆钻营投机,阳托报效以邀功,阴则亏课以侵帑:“自嘉庆纪年兵兴以来,兵河两项,报效不过二千三四百万,而道光六年清查库项,商欠反至五千余万,可知以报效为说者,皆右商而左帑者也“. 各类商人在苟延残喘的盐业中自寻投机蹊径:“ 故散商之利 ,重在卖私,而总商之利,则重在侵帑“包世臣长期为人作幕,主刑,钱两事.对此中内情知之甚悉.可贵的是他敢冒众怒之大不韪,将盐政内幕毫不“迂曲 “的曝光在世人面前,这在经世之风初张,绝大部分官吏士子尚唯唯于仕途,“尽奄然而无有生气 “0 的道光前期
12、,需要相当的眼光和胆量盐法改革思想鉴于洞悉盐税征收及盐务管理者腐败之极的“ 致弊之源“, 包世臣认为 “缉私“不过是抽刀断水,掩耳盗铃的闹剧,是最无成效的“下策 “;“稽查火伏“,“烙验官船 “等“清源“,“清委 “之举,因是在私盐生产,运销的中间环节上将之拦腰斩断,如果管理者秉公执法,查得严了,可以稍有效果,但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这些办法也只是“中策“.包世臣“淮盐三策“(1820)中提出的“上策“,是以减价敌私为核心的盐业运销制度的根本变革,十一年后成为两江总督陶澍在淮北盐区进行“票盐改革“ 的蓝本其主要内容为:裁撤大小管盐官役,唯留运司主钱粮,场大使管灶户.不立商垣,不分畛域,通核现行盐课
13、,每斤定教若干各处虽难画一,断不可致悬殊.仿现行铁硝之倒,听商贩领本州县印照赴场官挂号缴课买盐.州县发照后.一面具详运司查核,则场官不能干没正课.而运司与场员具有平余,州县亦借盐照纸朱之费,津贴办公.长江大河,转输迅速,民间盐价必域于夸十之五,六,而私盐十一种皆输官课,课八必数倍于夸锄由此可见,为使官盐成本降低,提高与私盐的竞争力,包世臣“上策“中的改革方案已直逼盐业的整个运行体制.其具体措施中蕴含的改革精神可归纳为以下几个方面:1.精简机构清代官督商销的盐业管理系统,设置着众多管盐衙门.如在盐区最高盐务专官巡盐御史之下,就有大致平级的盐运使,盐道,运同,运副,运判,监掣同知等,在他们之下,又
14、有库大使,经历,知事,巡检,盐课司大使,批验所大使等等,皆各有其责.盐商另有自己的组织系统,地方官员也有疏729销盐引,缉查私盐,核定盐价的责任锄.这样,三个系统的组织责,权,利交织,层床叠架,看似十分严密,其实正是官,商勾结,朋比为奸的温床,包世臣提出“要裁撤大小管盐官役“, 精简官僚机构,无疑是撤掉滋弊 “温床“,杜绝贪污之源的根本之计.2.转变职能清代盐运使司是仅次于巡盐御史的盐政衙门,其职能是全方位的:下设吏,户,礼,兵,刑,工各房办事,掌食盐的运销,征课,钱粮的支兑拨解,以及盐属各官的升迁降调,各地的私盐案件,缉私考核等等.包世臣在“精简机构 “之后 ,只给盐运使司留下了一个同时也是
15、最核心的权力:主钱粮,这意味着机构调整之后,各种相关的人为牵掣,都不复存在,运司的职能自然发生相应变化:从事无巨细,无所不包,到专职于钱粮,宏观控制.3.自由运销这是包世臣盐法改革思想的核心内容.国家垄断的纲盐制度,百弊丛生,各种规章,条条框框繁多,似乎壁垒森严,却唯独无法阻止私盐的渗透,反映了制度本身违反市场规律,反受其害的僵化,落后.而“ 不立商垣,不分畛域“ 的运销方式 ,旨在打破垄断商人的势力范围,取消对行盐地区的僵硬限制,因势利导,自由贸易,则诸多问题.迎刃而解.4.核定税率各地税率不一,是盐业管理的难点,也是各盐区寻找名目,动辄加价的制度漏洞.包世臣不仅看到这一点,而且意识到如果此
16、问题不解决,改革后的“自由贸易“ 必将受到很大局限.但各盐区具体情况不尽相同 l,J,的差别在所难免,因此他在核定税率上提出的是一个合情合理的目标:各处虽难绝对统一(税率), 但“断不可致悬殊“.5.先课后盐专商专卖的盐业销售制度,由于中国传统纳课方式的影响以及朝廷对大商人的信任,商人一向是“先盐后课“, 即持引买盐,卖盐赢利之后,才向国家纳课.这730种纳课方式在清朝后期越来越明显地暴露出它的弊端:经济一旦萧条,最先受害的首先是朝廷财政收入,前述淮商亏历年课累计达六千多万两,而仍然进行盐业经营+就是明证.这反过来也成为清代后期盐课征收困难的重要原因之一.改为自由贸易之后,取消了专卖商,食盐“
17、一税之后 ,不问所之 “,先课后盐既合情合理,又保证了朝廷财政的利益.6.财政监察中国封建社会监督体系本来十分完备,只是由于“情大于法 “的人治力量更加强大,所以监督功效往往大打折扣.在原有的盐业管理体系中,几乎各个部门都担负有监察作用,如盐运使负责监督盐官,作为考核,升迁降调的依据;盐道负责监察各行盐口岸的盐价;库大使负责监察库贮等等.改革之后,盐业管理的核心任务只剩下保汪盐课征收,包世臣便灵活地将盐业管理中的监察职能纳入改革方案,使州县,场官,运司等不同的管理层面之间互相制约,互相监督,职责更明确,财政监督的意识也更清晰使负责纳课的“场官不能干没正课 “.显然,从盐业管理机构的调整改革,行盐方式的打破壁垒,征税方式的更加公平,合理直到对盐税征收的财政监察,包世臣已形成一套完整,成熟的改革方案,在取消盐专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