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哲学哲思长白学彳哆 2O02 年第 4 期?哲学?程彪,徐丽英(1.吉林大学哲学社会学院,吉林长春 130012;2.吉林大学马克思主义教研中心 ,吉林长春 130012)【摘要】“什么是哲学 ?“这个问题只是现代哲学在特定的条件中提出来的.由于现代哲学所关注的只是哲学存在的合法性问题,这样就决定了现代哲学只能局限于哲学与科学的二元关系来寻找其答案.必须跳出哲学与科学的二元关系,把哲学置于人类把握世界的各种基本方式之中,从而把握哲学的独特性.与此同时,也必须改变问题的提问方式,不应再局限于科学主义的思维方式追问“什么是哲学?“ 而应追问“如何哲学地思考?“哲学是人类思想的反思性维度,哲学就是哲
2、学地思考,简称“哲思“.【关键词】哲学;科学主义的思维方式;思想的反思性维度【中图分类号B0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 10035478(2002)040036031.什么是哲学? 而且以强调语气发问 :究竟什么是哲学?这个问题顽强地伫立在每个哲学家,每个哲学工作者,甚至所有乐于思考的人的面前.然而,细加思考,我们发现,这个问题只是在现代哲学中才被明确地提了出来.传统哲学家,无论是古代的还是近代的,从来没有白问过:什么是哲学?虽然他们对于哲学有着各自不同的理解,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追问过“什么是哲学“ 的问题.换句话说 ,假使我们以这个问题请教于传统哲学家,他们会毫不含糊地回答我们.柏拉图
3、会说:哲学乃理念之学;亚里士多德会说:哲学乃寻求第一原因的最高原理;笛卡尔会说:哲学就是确定自明的原点;康德会说:哲学就是理性之批判;黑格尔会说:哲学就是逻辑学传统哲学家不会被这个问题所困扰.“什么是哲学“这个问题只是在现代哲学中才被明确地提了出来,它的提出有着特定的时代背景和思想背景.因此,必须从现代哲学所处的时代背景和思想背景来揭示“什么是哲学“ 的深刻内涵.从时代的背景看,现代哲学所处的时代是一个科学主义的时代.首先是现代科学技术的蓬勃发展以其巨大的物质力量渗透到人类生活的每个领域,把整个世界拉人全球经济科技一体化的洪流之中.科学占据了人类思想的中心,科学主义的思维方式以不可抗拒的强势制
4、导着人类思想的其他样式.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和应用,科学主义思潮的流行和泛滥,使人们产生了一种幻相,认为科学是人类思想的最高样式,科学主义的思维方式是唯一的思维方式.人类有效地解释世界的方式只能是科学的解释;人类的现代世界图景只能是科学的世界图景;人类满足自己需要的实践活动只能用科学来指导.从思想的背景看,哲学发展到现代,原先属于哲学的世袭领地完全被科学瓜分殆尽.首先是数学,自然科学,其次是社会科学的独立,最后当独立的思维科学,比如心理学,逻辑学等成熟之后,曾经是人类最高智慧的哲学就落得无立锥之地.这样,传统哲学就只能被看作“前科学 “,而且只具有科学史的价值,如果哲学仍然据守其传统的领地,保持
5、其一贯的研究方式,那么,与成熟的科学相比,哲学只能是“伪科学“. 因此 ,“治疗哲学 “,“改造哲学“,“拒斥哲学“, 甚至 “取消哲学 “的呼声愈见高涨.在这样的背景下,哲学是什么? 哲学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和可能 ?哲学的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是什么?这样的问题就自然而然地被【收稿日期】2001123O【作者简介】程彪(1973 一),男,山东沂水人,吉林大学哲学社会学院博士,研究方向:辩证法理论.?36?畏白亏彳哆 21302 年第 4 期?哲学?提了出来.什么是哲学? 在这样的思想和时代背景下提出 ,就具有特殊的思想内涵:它意味着现代哲学已经意识到哲学自身存在的合法性危机.现代哲学对于“什么是
6、哲学?“的追问和回答都是围绕着哲学存在的合法性而展开的.现代哲学对“什么是哲学“的回答可谓异彩纷呈,见仁见智.他们的回答大致可以归结为如下几种:“普遍规律说“,“认识论说“,“ 语言分析说“,“ 存在意义说“,“精神境界说“,“ 文化批判说“,“ 文化样式说“.11(P2645)这些回答都是对于哲学存在的合法性的探讨.更具体点说,它们都试图为哲学寻找一个立足点或划定一个研究领域.因此,现代哲学的口号,无论是“治疗哲学“,“改造哲学“,还是“拒斥哲学“,“取消哲学“,就都不能望文生义地理解为抛弃哲学,不要哲学,而只能被合理地理解为在对传统哲学的批判中寻求现代哲学的合理形态.这也就说明了如下事实:
7、那种“治疗哲学“,“改造哲学“或“拒斥哲学“,“取消哲学“的思想努力还是被人称作“哲学“; 而且在哲学被“治疗“,“消解“之后,人们又提出了各种各样的哲学理论,以至于人们感到正处于一个“哲学复兴“ 的时代.因此,现代哲学提出“什么是哲学 “的问题,其真实的思想动机是追问哲学存在的合法性问题,而不是寻求哲学作为人类思想的一种独特的样式的独特性质.换言之,在“ 什么是哲学“ 这个笼统的问题中包含着两个具体问题:一是“哲学的立足点是什么?“即哲学存在的合法性问题;二是“哲学的理论本性是什么?“即哲学的理论性质问题.现代哲学所关注的只是第一个问题.由于现代哲学所关注的仅仅是哲学存在的合法性问题,因此,
8、只要它们达到了这个目的,就不能说它们是失败的.从这个方面说,现代哲学的确是成功的.虽然现代哲学各派观点各异,甚至互相对立,以邻为壑,但是它们分别从不同的角度或方面为哲学确立了独特的不同于科学的研究对象或领域,为哲学的存在作出了合法性辩护.然而,同样也是由于现代哲学仅仅关注哲学存在的合法性问题.而没有思考哲学的理论性质,因而,仍然没有跳出科学主义的思维方式.这主要表现在如下两点:其一,现代哲学没有跳出科学与哲学的相互关系去理解哲学.纵观现代哲学对于哲学的以上几种理解,不外乎两种思路:或者把哲学理解为科学的“概括或分析“;或者把哲学理解为科学的“遗漏或补充 “.两者都是在哲学与科学的二元关系中定位
9、哲学,在科学的夹缝中为哲学争一立足之地.这样,两者共同强化了一个科学主义的信念:只有科学或能够科学化的东西才是合法的.其二,现代哲学没有摆脱传统哲学的“领域情结“.所谓“ 领域情结“, 是指那种总想为哲学划定一个独特的研究领域或确定一个独特的研究对象的企图.现代哲学企图为哲学划定一个科学没有涉及或根本无能为力的研究领域,以此为哲学辩护.首先,这种“领域情结“ 也是哲学没有获得明确的自我意识的表现.其次,这种“领域情节“ 不自觉地把哲学等同于科学.因为,以研究对象或领域来划定学科,正是科学内部不同学科的划定方式.所以,以研究领域或对象的不同来区分哲学与科学,就不自觉地把哲学看作科学内部的一个分支
10、学科了.由此可见,在现代背景下,即在蓬勃发展的现代科学以及咄咄逼人的科学主义思潮面前,要想跳出科学主义的思维方式来理解哲学是非常困难的.这种科学主义的思维方式由来已久,根深蒂固并被现代科学的繁盛所强化.实际上,“什么是哲学 “这种提问方式本身就是典型的科学主义的提问方式.21(P16)这种科学主义的提问方式预定了科学主义的回答方式.A.要想超越理解哲学的科学主义的思维方式,达到哲学的自我意识,就不能像现代哲学那样只是追问哲学存在的合法性,而必须首先追问哲学的理论性质.同时也必须改变问题的提问方式:不能再局限于科学主义的思维方式追问“什么是哲学 ?“(Whatisphilosophy?);而要追
11、问“ 如何哲学地思考?“(HowtothiIIkasPhilosophy?),以便从理论性质上与科学根本区别开来.(这也是哲学自我辩护的惟一途径.)为此必须跳出哲学与科学的二元关系,从哲学与人类把握世界的各种基本方式的多元关系中来思考哲学的独特性和独特价值.人类不仅以其自然器官直接与世界发生“自然的关系“, 而且也以各种文化样式为把握世界的中介与世界发生种种“属人的关系 “.构成人类的现实的 “属人世界“. 常识 ,科学 ,伦理,宗教,艺术 ,以及哲学等等,就是人类在实践活动的基础上所形成的人类把握世界的各种基本方式.在人类的现实世界的构建中,每一种方式都是不可或缺的,任何一种方式都不可能被取
12、消或归结为另一种,更不能使它们都趋向科学.哲学作为人类把握世界的一种基本方式也具有自身的独特性,它不仅区别于科学,而且也区别于人类把握世界的其他各种基本方式,如,常识,伦理,艺术,宗教等.因此,必须把哲学放入人类把握世界的多种基本方式中,从哲学与人类把握世界的各种基本方式的多元关系中来思考哲学的独特性和独特价值.如果把哲学置于人类把握世界的多种基本方式中来思考哲学,那么,从研究对象或领域的角度就不可能把哲学与人类把握世界的其他各种基本方式区别开来,而只有从思想维度的角度才能凸显哲学的独特性.哲学的独特性在于它是人类思想的一个独特维度:思想的反思性维度 .在人类把握世界的各种基本方式之中体现着人
13、类思想的两个基本维度:思想的构成性维度和思想的反思性维度.【I(P147)从“ 思维与存在的关系问题“即哲学基本?37?长白学利 2002 年第 4 期?哲学?问题的角度看,思想的构成性维度体现的是思维与存在在不同层面上实现相互统一的维度;思想的反思性维度体现的则是思维以思维与存在的统一性关系为对象或问题而加以反思的维度.哲学所体现的是思想的反思性维度,人类把握世界的其他各种基本方式所体现的是思想的构成性维度.科学是在普遍规律的层面上体现人类思想的构成性维度,科学是人类思想的构成性维度的集中体现.常识,伦理,艺术,宗教等人类把握世界的基本方式则分别在日常经验的层面上,价值规范的层面上,审美直观
14、的层面上,幻化想象的层面上体现着人类思想的构成性维度,科学,常识,伦理,艺术,宗教以各自把握世界的方式构建人类的现实世界,即科学世界,常识世界,伦理世界,艺术世界,宗教世界的有机统一.哲学作为人类把握世界的一种基本方式,也以自己的方式构建着人类的现实世界,即哲学的世界.但是,哲学作为人类思想的反思性维度,其本性则在于对人类把握世界的各种方式以及它们所构建的现实世界的反思(包括对于哲学自身反思),旨在揭示它们在各自的层面上以各自的方式构成思想和建构世界时所蕴涵的不自觉的前提性内容,以此使人类达到对于自身的现实存在的自我意识,展现人类历史性存在的意义与局限.更为重要的是促使这些前提的转换,推动人类
15、历史的前进和对于自身存在的意义的不懈追寻.这种反思性的思想维度所指示的就是这种人类存在与发展的意义之维,超越之维.因此,只能从人类思想维度的角度才能说明哲学的独特性,哲学所指示的是人类思想的反思性维度.就哲学思想维度的反思性而言,哲学的直接对象只能是思想自身.但是哲学所关注的问题或研究的领域是不受限制的,在其可能性上,哲学可以指向任何问题和领域,只是它的思考方式是反思性.(当然,作为时代精神的精华,哲学所关注的总是当时人类存在与发展的最为重大或迫切的问题)因此,对于“如何哲学地思考?“这个问题的回答只能是:哲学就是思想的反思性维度.所以,我们认为,没有作为一门学科的哲学,哲学就是哲学地思考,简
16、称“哲恩“.其实,哲学对于自身作为思想的反思性维度的自我意识在黑格尔哲学中就已经达到了.黑格尔明确地把哲学看作反思:“ 反思以思想自身为内容,力求思想自觉其为思想.“D(P39)并且把哲学的 “思辨思维“与科学的“表象思维“ 和 “形式思维“区别开来 .(P40)他的三大着作精神现象学,哲学史讲演录 和逻辑学分别从现象,历史和逻辑三个角度展现了人类意识由低级到高级最后提升到“绝对知识“, 也即哲学思维的辩证过程.因此恩格斯说,黑格尔哲学是哲学的终结.“ 哲学在黑格尔那里终结了“. 如果依照海德格尔的解释:“ 终结 “并非消极意义的“中止“,而意味着?38?“完成 “.(P69)因此 ,我们认为
17、,“哲学在黑格尔那里终结了“意味着:哲学在黑格尔那里“ 完成“了或“成熟 “了,即,获得了明确的自我意识.当然,历史不会终结,哲学永远不会停滞.在这个意义上,黑格尔不但没有中止哲学,反而预示了哲学的新视界,新发展.正如恩格斯所说:“哲学在黑格尔那里终结了:一方面,因为他在自己的体系中以最宏伟的形式概括了哲学的全部发展;另一方面,因为他(虽然是不自觉地)给我们指出了一条走出这个体系的迷宫而达到真正地切实地认识世界的道路.“f6(P216)黑格尔哲学必须被超越,也必然会按照黑格尔哲学本身所揭示的思想发展的辩证法实现其自我发展,自我超越.现代哲学都把批判的直接矛头指向黑格尔哲学所体现的“ 理性主义“
18、, 仅仅着眼于批判黑格尔的极端理性主义或极端逻辑主义,而没有看到黑格尔哲学对于哲学全部发展成果的概括,尤其是他所明确的哲学的反思性维度.这样也就不能沿着黑格尔哲学本身已经为我们走出体系的迷宫而指明的道路继续前进.所以,现代哲学对于黑格尔哲学的批判就仅仅是一种“外部批判 “而非“内部批判“(赵敦华语).虽然现代哲学没有揭示出哲学的理论本性,但是现代哲学通过对于哲学存在的合法性问题的追问,开阔了哲学的思路,实现了哲学视野的转移.现代哲学不再沉溺于抽象的思辨,而是直接面向现实世界,面向生活,直接以人类的存在为哲学的反思的对象,从各个侧面或角度直接反省人类文明的困境,追问人的存在意义.它把哲学由抽象的
19、,超验的,永恒的思想世界拉回到现实的,经验的,历史的生活世界.因此,如果说,现代哲学对于黑格尔哲学的过激批判使他们看不到黑格尔哲学已经达到的成果哲学的反思性思想维度的自觉,那么,现代哲学对于现实世界的关注,对于人类生存的思索则不自觉地弘扬了黑格尔哲学所指示的哲学的反思性维度,使之不再局限于抽象的思想领域,而是在人类生活的所有现实领域中展开.参考文献:1】参见孙正聿.哲学通论M】.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98.2】参见俞吾金,俞吾金集M】.学林出版社,1998.3】黑格尔 .小逻辑M】.商务印书馆,1980.4】黑格尔 .精神现象学( 上)M】.商务印书馆,199r7.5】海德格尔.面向思的事情M】.商务印书馆,1996.6】马克思恩格斯选集(4)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责任编辑:赵连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