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当代散文理论建设的回顾与反思一、“形散神不散 ”散文观的形成及其影响 “形散神不散”散文理论出现于被中国当代文学史研究者称为“散文年” 的 1961 年,它是“十七年时期 ”的社会与文学思潮、散文写作等综合因素所整合的结果。 中华人民共和国在成立之初,散文写作上,表现为建国初期大量热情洋溢地歌颂新生活、新制度、新建设等方面成就的特写类散文的兴盛。这种特写类散文虽然有着可以及时、迅速、生动地报告社会生活的新人、新事、新景观,但是在艺术形式上有粗糙之气,摒弃了写作者个人的抒情空间,降低了散文的美学品格。这样,如何在一元的抒情机制里使散文“既好看又好吃” ,成为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诱人“菜肴 ”,这成
2、为文艺界所思考的问题。 1950 年代中期的“复兴散文 ”运动,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出现的。“复兴散文”运动中所出现被称为“佳作 ”的散文,如杨朔的 香山红叶、秦牧的社稷坛抒情、魏巍的我的老师、何为的第二次考试、老舍的养花等,形式灵活,文笔优美,所表现出的是与工农兵具有“同质同构 ”的情感关系。经过 1957 年的 “反右运动”,1958 年的“大跃进”,知识分子自由言语的空间彻底丧失,整个国家处于一种虚幻抒情状态,表现为对“共产主义” 一相情愿式的幻想与渴望,对社会生活赋予诗意的浪漫情调。形式灵活、文笔优美的抒情类散文,成为热爱国家、颂扬人民的有效文本,走到当代文学写作的前台位置。 1961 年
3、之所以成为“散文年” ,它有这样几方面原因:一是抒情散文写作获得丰收,大量意境隽永、文体优美的“抒情散文” 涌现出来;二是许多全国性的报纸展开对散文创作理论的讨论,形成了相当的气候,出现了为多方所激赏的“形散神不散” 散文理论。换言之,“散文年 ”是散文写作实践与散文理论探索“水到渠成”的结果。总体而言,1950 年代的散文研究,基本上集中到对作家作品的评论上,虽说出现了一些凤毛麟角的探讨散文特质的文章,但没有形成大的冲击波。抒情散文的写作虽说队伍扩大、作品大面积丰收,但同样也出现写作题材狭窄、风格单一等状况,这样势必要求散文研究者对散文的概念、范畴、特征、传统等方面内容做出相对明确的探讨,以
4、指导散文写作实践。应该说,到了 1960 年代之初,探讨散文基本内涵、特征理论准备的时机相对成熟。人民日报专门在1961 年 1 月 28 日至 6 月 5 日,在第八版开辟了“笔谈散文” 的专栏,发表了二十来篇文章,专门讨论的焦点主要集中在散文的诗意、意境、结构、范畴等艺术问题。此外,文艺报、文汇报、光明日报、羊城晚报等多种报刊,也刊发了提倡、议论散文写作的文章。这次“散文笔谈” 的重点,不是讨论散文生存的土壤问题,而是把精力集中到散文文体等一些技术性问题上,估计也有像一些学者所猜度的原因:“这次散文笔谈的策划者尽量避开敏感的政治话题,将讨论的重点放在散文的本体建设和艺术表现方面,从而避开来
5、自政治的干预,这是颇具策略的明智做法。” 对散文“形散神不散” 特征的概括和论争,首先成为当时讨论较多的话题。有人认为“散文忌散 ”李健吾提倡散文的 “竹简精神”,作家师陀也提出了“散文忌散 ”的观点。也有人提出 “散文贵散”的观点,把散文形容为“文学的轻骑兵,是从战斗的风沙中跋涉过来的” 、“散文是一切文学样式中最自由活泼,最没有拘束的”。与此同时,王尔龄在光明日报发表散文的“散” 文章,也赞同散文的特点在于 “散”。萧云儒的千字短文形散神不散,综合“散文忌散” 与“散文贵散”观点,提出自己关于散文“ 形散神不散 ”的观点:“神不散,中心明确,紧凑集中,不赘述。形散是什么意思呢?我以为是指散文的运笔如风、不拘成法,尤贵清淡自然、平易近人而言。像煞有介事的散文不是好散文。会写散文的人总是在平素的生活和日常的见闻中有所触动,于是随手拈来,生发开去,把深刻的道理寓于信笔所至的叙述上,笔尖饱蘸感情,时而勾勒描绘,时而倒叙联想,时而感情激发,时而侃侃议论”。萧云儒不光认为散文的“散” 与“ 不散” 相互统一、相映成趣,更具体地发挥了这种 “神不散”的观点,即“中心明确,紧凑集中” 、“字字珠玑,环扣主题”、“ 形似散,而神不散”。 “ 形散神不散”观点是对当时文艺主潮的一种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