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房间,再加上一整夜的时间和无数的口水”这是梦想照进现实影碟封皮上的一句宣传语,很是“抓人” 。这句话的前半部分散发着“出格”的朦胧与暧昧,让人不由得“心怀不轨” ,产生莫名的偷窥冲动。幸好加上了一个“无数的口水” ,一下子冲淡了此中意味,倒是吊起了不大不小的悬疑:难道整部电影就是一对男女在一个房间里唠唠叨叨一整夜?恭喜你,答对了。男的是电视剧梦想照进现实的导演,女的是这部电视剧的主演。拍摄正在紧张进行中,突然主演要求约见导演,她要说“有点儿糟心”的事。于是,自从她跨进他的房间的那一刻起,将近 100 分钟的时间,电影场景开始固定,两个人开始唱起“双簧” ,或者说是“二
2、人转” 。人生在世,有一项基本任务,那就是听人说话,所以说当人一旦失却了听力,就是不幸,就是残疾。听其他两个人说话但我们自身不参与,有很多的艺术形式,典型如对口相声,这是两个人在拼命地耍嘴皮子,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语言上的喜剧元素,博取观众一乐与阵阵掌声。基于说话是用来听的,不是用来看的,所以两个人在说话不适合视觉媒介来传达。电影是包容的,它是视觉媒介,也是听觉媒介,所以两个人说话可以拍成电影,而不适合拍成电视电视就是电“视” ,而不是“电听” 。不过说什么,对于电影而言依然重要。文学艺术作品的诸多要素中,对话是比较难以驾驭的。汪曾祺先生回忆说,有一次他写了一篇小说,有许多的人物对话,为了显示自
3、己的水平,他就竭力把对话写得美一点,有诗意,有哲理。当他兴高采烈地拿给沈从文先生审阅时,沈先生说:“你这不是对话,是两个聪明脑壳打架!”汪曾琪先生说从此他就明白了对话要尽量写得朴素,贴近人物身份。但谁让这部电影的编剧是王朔。这是一位语言天才,用“躲避崇高”式的语言躲避崇高,用华丽铺张式的语言诉说着对华丽铺张的嘲讽。在他的笔下,人物一旦说起话来,大多没完没了,嘴角还带着一丝“不正经” 。尽管金盆洗手封笔多年,但他这次再度出山,风格依然,人物说起话来,继续着那样的“诗意”与“哲理” 。主演来找导演,是想跟他说自己已经决定罢演。理由不是对片酬不满,故意“找碴” ;也不是为八卦新闻提供素材,让媒体一哄
4、而上,来一把恶意炒作,而是“演不动了” 。她说她所饰演的这个名叫老徐的角色和自身毫无关联,这样的表演连她自己都无法接受,更别说令观众信服了。也就是说,她在进行自我质疑与自我反省。有意思的是,作为导演与主演的徐静蕾没有忘记和老徐一起自我反省。徐静蕾出道以来,“清纯玉女”成了她的角色烙印。她对此有些不满,终于在自己的电影中可以奋起反驳了。当导演说“装纯就是你的路子”时,老徐慷慨陈词:“什么叫我的路子?我没路子,装也得装得让人信吧?你天天看我,你信吗?都什么年代了,还装这个?”自我反省到一定程度,就会走向自我否定。面对老徐的请求,导演先是有些气定神闲地附和,其实内心是想通过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让老徐
5、“改邪归正” 。但是,当谈话的话题敞开,戏剧性出现,老徐表态剧组同仁对导演很是不满,因为他是个自大狂,自我感觉良好,大家纷纷把剧中“猥琐男”的角色和他相提并论。这一下让导演跌入万丈深渊,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应该很受敬重,自己主张的“人人平等”的处世原则深入人心。就这样,导演放弃了自身的优越感,和老徐一起走向心灵的困惑。原本以为通过导演的努力,可以矫正老徐的空洞无聊郁闷怀疑猜忌,哪知道现代人的精神困境战胜了这种可能,而成为人内心的主宰。电影试图给出阳光的信息。两个人聊着聊着, “梦想”这个词眼给蹦了出来。于是也就有了导演这段神采飞扬的演说:“原来的梦想也是相信有个幸福存在,有个人间天堂,一个公平的
6、社会,爱情根本不是事!觉得地上的每一点亮儿都是那个梦想照下来的,都仰着脖子去接光,脖子晒热了,就觉得温暖;晒黑了,就觉得健康;烫皮儿了,梦更近了;起泡了,已经在梦里了,痛并快乐着;聚光灯关了,爷们儿没的扛了,闪着爷们儿,爷们儿拧巴了,爷们儿生命不能承受之没东西扛。 ”“爷们儿生命不能承受之没东西扛” ,这是借用那个滥俗的句式,喊出了“爷们儿”之所以为“爷们儿”的内在依据。这个时候天也适宜地慢慢亮堂起来,整个晚上,窗外霓虹灯闪烁,让窗户色彩斑斓,红黄蓝绿相互交替,恍如梦境。现在,阳光普照,虽然刺眼但温暖,两个人停止了絮叨,停止了负面情绪的宣泄,有些神经质地仰天笑。梦想照进现实,阳光照进心灵。所以当你空洞无聊郁闷怀疑猜忌时,请去晒晒阳光。一个封闭的小圈子,让人既迷恋又想发疯。导演:徐静蕾主演:韩童生徐静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