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中国当代文学的发生与演进,张柠,一、“当代文学”概念和“史”的可能,“中国当代文学”，与当代文学研究中流行的“新中国文学”、“共和国文学”等概念大致上类似。 从空间上看，它既应该包括大陆地区的汉语文学和少数民族文学，也应该包括“港澳台”地区的文学 。,一、“当代文学”概念和“史”的可能,从时间上看，以1949年为起点。 说明：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标志， “1949”是一个历史概念，即现代中国由“新民主主义革命”转入“社会主义革命”这一新的历史阶段的时间标志。尽管文学发展史与社会史和政治史的演变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但文学史无疑不是政治史和社会史，它本身发展的线索，它的主题史、形象史、观念
2、史、经验变化史，并没有绝然划一的时间界线，而且它的演变有其自身的规定性。,一、“当代文学”概念和“史”的可能,“新中国文学”（“当代文学”）与“解放区文学 艺术” 1、1949年7月，在“中华全国文艺工作者代表大会”上，周扬做了题为新的人民的文艺的报告。报告的第一部分伟大的开始，指出“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规定了新中国文艺的方向”；第二部分新的主题，新的人物，新的语言，把解放区的文学艺术作品作为区别于“五四”以来“新文学运动”实绩的例证。作为当时国家文学事业重要领导人之一的周扬认为，解放区的文学艺术已经出现了一种新的质变，是“新的人民的文艺” 。,一、“当代文学”概念和“史”的可能,2、虽然
3、解放区文学已经显露了社会主义新文学的基本特质，但并不表示“新中国文学”的上限可以从1942年开始。这里有两个困难： （1）1942年的中国共产党还没有作为执政党登上历史舞台，因此无法涵盖包括“国统区”的“资产阶级文学”在内的全部内容。 （2）中国共产党领导人认为，“无产阶级领导的社会主义新文学”是“五四新文学”传统的创造性延续，它继承和发展了“五四”新文化运动反帝反封建的启蒙叙事传统和民间叙事传统。如果再往上追索，“社会主义文学”的思想渊源出现在20世纪20年代，当时“五四”新文学分化出资产阶级改良主义文学，以及无产阶级革命文学两个支脉。,一、“当代文学”概念和“史”的可能,世纪中国文学的整体
4、性问题 、学科设置中的整体性： “中国现代文学”（19191949）和“中国当代文学”（1949以来）属于“中国现当代文学 ”中的两个研究方向。这种学科的划分方法，考虑了20世纪文学的“整体性”问题，也注意到了1949年之后文学的独特性。将中国“当代文学” 的上限定在1949年，并不是说这个“当代文学” 、“新中国文学”是凭空产生的，它与20世纪中国文学是一个整体。这种整体观，避开了将文学演变史完全从属于社会政治史的弊端，为文学史叙述的意识形态阐释，提供了更为广阔的空间。,一、“当代文学”概念和“史”的可能,、“20世纪中国文学”和“新文学整体观”等整体性文学概念的意义：通过重新“叙述”，将“
5、20世纪中国文学”视为一个整体由19世纪末、20世纪初开始的至今仍在继续的一个文学进程：一个由古代中国文学向现代中国文学转变、过渡并最终完成的进程；一个中国文学汇入“世界文学”总体格局的进程；一个在东西方文化的大撞击、大交流中从文学方面（与政治、道德等诸多方面一道）形成现代民族意识（包括现代审美意识）的进程；一个通过语言的艺术来折射并表现古老的中华民族及其灵魂在新旧嬗变的大时代中获得新生并崛起的进程。,一、“当代文学”概念和“史”的可能,、“20世纪中国文学”叙事的整体性的依据及其弊端 ： （）用中国近现代以来的思想启蒙运动和“现代性”作为叙事的整体性。这种叙事对1949年以来（特别是前27年
6、）的文学的解释，有简单化的危险。 （）用现代意义的“文学性”作为叙事的整体性。这种叙事有将文学史写作边界模糊化的危险。同时，这种思路也无法准确阐释文学发展中已经成为客观存在文学意识形态特征，以及文学史发展中的历史真相。因为文学史首先包含了“文学美学”的历史，也包含了将“文学美学”扭曲的历史。,一、“当代文学”概念和“史”的可能,文学史研究的独特性和自足性 文学史不是文学理论和文学批评。文学史是通过对当时的文学思潮、文学批评、文学理论、文学创作的整体叙述，重现一个时代的文学规范，以及这些规范对作家创作的影响而形成的文学风尚，进而发现它与更长的历史时段的价值（思想的、审美的）关联。 其中，更重要的
7、是对一个时段“自足”的文学规范的发现和叙述 。,一、“当代文学”概念和“史”的可能,当代文学史的一种学术思路 强调“当代文学史”的自足性和独特性，并试图阐明1949年以来的“当代文学史”或“新中国文学史”的发生学问题。 持这一观点的学者认为，20世纪中国文学呈现一种在“多元共生”和“一体化”之间来回摇摆的拉锯状态：1949年之前，是各种文学思潮、创作方法、风格流派“多元共生”的阶段；1949年之后为“一体化”阶段，也就是“左翼文学”传统定于一尊的阶段。,一、“当代文学”概念和“史”的可能,当代文学的主要特征：“一体化”与“微调” “一体化”：指左翼（革命）文学思潮定于一尊，即“罢黜百家，独尊左
8、翼”，并最终形成关于“新的人民的文艺”、“社会主义现实文学”一整套文学规范。起源于20世纪40年代，完成于新中国成立初期年，特别是这种文学规范与一整套话语管理机制和作家管理组织的结合。,一、“当代文学”概念和“史”的可能,“微调”：由于当代文学”与“现代文学”之间具有复杂的继承性，因此，1949年之后的文学“一体化”阶段，还有另一个最显著的特征，那就是在居高临下的斗争和批判的间歇，常常会出现所谓的“调整”时期 ，但因为大体方向并没有改变，所以基本属于“微调”。这种“微调”实际上也可以看作是20世纪上半叶启蒙主义思潮下文学“多元共生”局面的短暂回归。,一、“当代文学”概念和“史”的可能,关于“当
9、代文学”的下限 划分标准：以相对稳定的文学规范的成型为标准，而不应该是以所谓的“文学性”为标准。 确定在20世纪90年代初，实际上指19891993这个时段 原因：在这一时段里，出现了一系列标志性的事件，如，1992年的“邓小平南巡讲话”，1993年开始的“人文精神讨论”和“陕军东征”。这些事件（社会历史事件或文学、文化事件）或多或少都具有一定的“断裂性”，这种“断裂性”暗含着传统文学规范终结的趋向。,一、“当代文学”概念和“史”的可能,关于20世纪90年代以来的中国文学：这一阶段的文学不再以“启蒙叙事”或“左翼叙事”为主导，相反，“市场叙事模式”却越来越引人注目，使文学实践无论从价值规范、审
10、美方式，还是生产方式，乃至流通方式和接受（消费）方式，都强烈地冲击了20世纪的中国文学传统。然而这一阶段文学并没有形成一套可以从文学史角度进行综合的文学规范，更没有形成“传统”，尽管它已经出现了一系列引人瞩目的现象。但这种现象不是“规范”，因此属于文学批评的范畴。,二、当代文学的三大传统,一般而言，“传统”是与“现在”相对应的，属于文化的历史成分，它具有时间上的连续性，因而有着非同寻常的韧性。“传统”有如下几个特征： 1）、与正在发生的社会实践之间有一定的不相容性； 2）、因时间和习惯而具备的潜在权威性； 3）、有对抗性，就是一种从非主流地位介入、改造主流文化的诉求。,二、当代文学的三大传统,
11、新中国文学是在批判、继承“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因外来文化刺激而产生的“启蒙文学传统”，改造、利用中国古典文学传统和民间文学传统前提下生成的。因此，“古典文学”、“启蒙文学”、“民间文学”这三种历史叙事模式，构成了中国当代文学社会主义文学的三大传统。,二、当代文学的三大传统,（一）、当代文学的古典传统 1、现代文学与古典文学传统 五四新文学试图用白话文文学从形式到内容全面终结文言文文学传统。其目的是将批判的矛头指向产生文言文文学传统的社会历史封建专制主义体制。 就文学创作而言，文言文文学在现代文学中几无立锥之地。 尽管如此，古典文学传统也一直在寻找自身的表达方式，从而导致了20年代一系列的文学
12、争论。,二、当代文学的三大传统,2、新中国文学与古典文学传统 在反对封建专制主义，用白话文取代文言文这一点上，新中国文学与现代文学的思路是一致的，但在文学实践中却有各自的独特性。现代文学对古典文学采取“全盘否定”的态度，新中国文学为了达到文艺大众化的目的，经常要利用和改造古老的文艺形式：戏剧、曲艺、歌舞、章回小说等。,二、当代文学的三大传统,导致这种差别的主要原因有两点：第一，按照国家的历史叙述逻辑，经过20世纪50年代初的“社会主义改造”运动之后，古典文艺产生的土壤（封建专制主义）已经被基本铲除，新中国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面临的主要敌人，不是封建主义思想，而是资产阶级和修正主义思潮。因此，古典
13、文艺形式的危害并不大，相反，它还可能产生民族凝聚力。,二、当代文学的三大传统,第二，新中国文学所规定的基本原则是“文 艺为人民大众服务”。占中国人口的大多数的农民文化程度不高，他们还无法接受现代文艺形式，而是迷恋古典文艺形式。为了更好地教育、团结他们，就需要古典文艺形式。,二、当代文学的三大传统,3、周扬、茅盾、毛泽东对古典文学的态度 周扬指出：“经过文艺座谈会以后，文艺上的洋教条是吃不开了，但是以旧戏为主的封建艺术仍然有它很大的市场。旧戏剧是中国民族艺术的重要遗产之一” “没有一本新文艺创作的销路，在小市民层中能和章回小说相匹敌旧形式的偏爱甚至到了新的社会人民意识中还可以延续很长一个时候。”
14、,二、当代文学的三大传统,茅盾在夜读偶记中全面阐释了自己对中国古典文学传统的理解 。其理论前提是，现实主义是一种先进的文学创作方法和价值观念，且古已有之。中国古典文学的历史中，就一直存在创作方法上的现实主义和反现实主义的斗争（一种阶级斗争的形式），文学价值观念上的先进与落后的矛盾 。它们的直接表现形式，就是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的矛盾。经过一番正统的理论阐释，中国古典文学遗产“能否借鉴”的问题，变成了“借鉴什么”的问题。,二、当代文学的三大传统,毛泽东在建国之初亲自发起了两次与古典文学或历史相关的批判运动。但批判的主要目标都不是指向古典文学或封建主义，而是指向资产阶级。批判者认为新中国文学还需要古
15、典文学，但不是资产阶级化的古典文学，而是无产阶级化的古典文学。毛泽东对待古典文学遗产的总体态度是：古典文艺的形式是有可取之处的，但内容不一定可取。如果要利用的话，就必须要加以改造，所谓“旧瓶装新酒”，从中产生一种新的、具有人民性的艺术。,二、当代文学的三大传统,（二）、当代文学的启蒙传统 1、“五四”新文化运动中形成的启蒙传统 中国“五四”新文化运动的本质，是试图打破封建极权主义的闭关锁国状态、融入世界秩序的现代化思想启蒙运动。 批判封建专制主义和引进西方先进思想，是“五四”启蒙运动产生的两个互为表里的前提条件。,二、当代文学的三大传统,启蒙是确立“人”的价值，它需要通过个性化的语言来表达个人
16、经验。对于启蒙运动而言，“文的自觉”是“人的自觉”的工具。因此，“五四”新文化运动首先是一场语言革命，也就是文学革命。 启蒙文学的第一步，是要将典型的传统文学表达方式，转化为现代公众的、平民化的表达方式，将文学引向公众领域，通过将私人经验公众化来达到传播或者启蒙批判效果。,二、当代文学的三大传统,但“五四”这种在形式上模仿欧洲文学的启蒙文学，由于缺乏广泛的“阅读群体”市民阶层（绝大部分是文化水平较低的农民） ，因此在价值观念上带有浓郁的精英知识分子色彩，在文学表达形式上带有生涩的欧化倾向，因而遭遇尴尬。,二、当代文学的三大传统,2、新中国文学与“五四”启蒙文学传统 新中国文学作为20世纪文学整
17、体内部的一环，无疑批判地继承了“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启蒙主义传统。但是新中国文学在对待西方启蒙主义文学思潮的态度上，与“五四”新文学之间存在冲突。对于“五四新文化运动”激烈地反对古典精英文学传统、推崇欧洲启蒙文学传统的态度，新中国文学都有所保留和批判。,二、当代文学的三大传统,新中国文学与“五四”启蒙文学 的分野：1）、反对封建主义，需要一种带有平民色彩的平易的文学形式，而非贵族的雕琢的文学形式。启蒙文学的几个特点：a、白话文（逻辑上欧化的），b、平民主题，c、个人经验，并不是“革命文学”所能够全部接受的。特别是文学表达中极端的“个人经验”，正是启蒙文学传统遭到质疑的关键所在。“左联”之后，一种
18、“个人经验”缺席的“公共话语”，渐渐确立了唯一的合法地位；1949年之后，被“新的人民的文学”及其相配套的文学规则进一步取而代之。,二、当代文学的三大传统,2）、在如何对待资产阶级和个人主义的态度上，新中国文学跟启蒙文学分道扬镳。启蒙文学是一种资产阶级文学，它强调的主要是尊重个人，提倡“人道主义”。无产阶级文学认为，并不存在一种超阶级的“个人”，任何人都在社会关系之中，身上都带有阶级的烙印，文学中所谓的“个性”，只能是“阶级性”、“人民性”、“党性”的一种表现形式。于是，那些在社会主义阵营中还坚持所谓“人道主义”观念的人被视为资产阶级或“修正主义”，遭到有针对性的批判。,二、当代文学的三大传统
19、,3、对西方文学传统的态度 这也是一个与启蒙主义文学密切相关的问题。新中国文学接受西方文学传统的原则有二：一是经典马克思主义著作中提到的传统古典文学作家和作品；二是俄苏批判现实主义以及东欧等弱小民族的无产阶级反抗文学。到了“文革”期间，那些原来被接受的西方经典作家作品，统统被称之为“资产阶级毒草”而遭淘汰，西方“现代派”文学则一直遭到坚决的抵制和批判。,二、当代文学的三大传统,（三）、当代文学与民间传统 自“五四”白话文运动和“歌谣研究会”，经过30年代的“文艺大众化”问题的讨论，到讲话强调的利用民间形式进行普及和提高，再到大跃进年代的官方发起的“新民歌运动” ，“民间文艺”逐渐上升为主流 ，
20、而“五四”启蒙文学被逐渐遭到批判和抛弃。,二、当代文学的三大传统,新中国文学的民间传统有两条线索：一是文学的“源”，也就是文学创作与民间生活的相互关系；二是文学的“流”，也就是文学传统内部的影响，或文学创作的历史传承性。,二、当代文学的三大传统,文学的民间传统问题，既是文学创作如何借鉴民间语言形式的问题，更是反对封建贵族文学的启蒙和革命行动。因此，这里所谓“文学的民间传统”，不单纯指“民间文学”这一学科，而是指民间的话语方式、价值观念、情感倾向与文学创作、文学观念之间的相互影响。这种影响可以从两个不同角度来理解：,二、当代文学的三大传统,文学的民间传统问题，既是文学创作如何借鉴民间语言形式的问
21、题，更是反对封建贵族文学的启蒙和革命行动。因此，这里所谓“文学的民间传统”，不单纯指“民间文学”这一学科，而是指民间的话语方式、价值观念、情感倾向与文学创作、文学观念之间的相互影响。这种影响可以从两个不同角度来理解：,二、当代文学的三大传统,一是通过了解民间语言、生活习俗、价值观念等特征，摸清民间读者接受什么、欢迎什么，然后将自己认为先进的价值观念，放到一种通俗的民间形式中去加以传播和普及； 二是通过研究民间语言、生活习俗、价值观念，对民族心理和国民精神进行研究，对文学创作的历史进行重新评价，从而达到修正文学创作、启蒙民众的目的。这就是所谓“普及和提高”的矛盾，也是革命左翼知识分子和“五四”启
22、蒙知识分子之间的矛盾。,二、当代文学的三大传统,现代文学中几种关于文学的民间传统的观点 1、以胡适为代表的“五四”白话文学胡适在建设的文学革命论一文中提出“国语的文学，文学的国语”的口号。其主要观点就是，新文学必须要运用生活中的“活的语言”，而不是“死的语言”。他强调的不是文学与生活之间的关系（源），而是文学传统自身的关系（流）。对“流”的关注，就是对历史连续性的关注；对“源”的关注，隐含着对历史断裂的兴趣。,二、当代文学的三大传统,2、以瞿秋白为代表的“左联”瞿秋白在关于在“文艺大众化 ”问题的讨论中表达了与胡适等不相容的观点： 1）、五四”白话文学带有欧化色彩，因而是一种新的“士大夫贵族文
23、学”。 2）、需要一次由无产阶级领导的新的文字革命，“俗话文学革命运动”。 3）、反对文言文和章回体，反对欧化的“五四”白话，提倡无产阶级的普通话,二、当代文学的三大传统,4）、为宣传鼓动、组织斗争而写。写无产阶级的“阶级经验的文学” 瞿秋白的观点看上去是对民间传统的强调，实际上是对革命斗争中的语言效果的强调。他采取的是一种语言革命上的“城市起义模式”，与毛泽东“农村包围城市”战略下的“语言革命”模式（借鉴和改造农民语言和民间文艺形式）不一样。瞿秋白的观点与中国革命斗争的实际有距离。,二、当代文学的三大传统,3、毛泽东的观点毛泽东开始也比较重视民间文艺形式，强调文艺家提高艺术技巧和能力，必须吸
24、取民间语言，还是从文艺角度谈问题，到了讲话时期，民间传统的研究和借鉴问题，变成了革命策略问题，具体就是“普及与提高”的辩证法。,二、当代文学的三大传统,新中国成立后对民间文学的态度和举措 民间文艺的采集、整理、研究、借鉴，成了文艺界的一项重要工作。但从民俗学、文化人类学角度研究民间文化的思路被抛弃，民间的东西，通过改造，变成了现实斗争的工具，对民间文化进行从属于政治的改写。 到1958年大跃进时期，出现了一个全民收集（写作）民歌的群众运动。 在对待民间传统的问题上，新中国文学的最大特征就是简化，根据一时的政治目的进行删改或者重新创作。,三、当代文学发展的逻辑和节奏,所谓“逻辑”，就是事物发生的
25、“前因后果”所形成的规律。 所谓的“节奏”，就是事物发展逻辑所呈现出来的断续、起伏、波折状态，也就是事物发展因果（逻辑）复杂变化的表现，它体现了规律内部的矛盾性和复杂性。这种矛盾，是定于一尊的“一体化”文学形态，与质疑它的其他文学形态之间的矛盾，社会政治的逻辑与文学的逻辑之间的纠葛，正是左右发展“节奏”的重要因素。,三、当代文学发展的逻辑和节奏,（一）、战时思维与文学斗争 战时思维的主要特点就是寻找和歼灭敌人。解放区的作家“会师北平”后，脑子里还有浓厚的军事斗争思维。郭沫若的“拿笔的军队，必须向那枪的军队看齐” 、毛泽东的“文武两个战线”等观点都是将文学艺术作为“人民战争”的工具，认为它必须“
26、组织起来”，形成集体战斗能力。,三、当代文学发展的逻辑和节奏,与斗争形式相配套的、思想一致的作家队伍形成，主要包括：来自以延安为代表的解放区，还有部分是后来培养的工农兵作家，以及部分国统区的左翼作家 。 “五四”传统下培养出来的、有“资产阶级”或“小资产阶级”思想倾向的作家被边缘化。,三、当代文学发展的逻辑和节奏,战时的斗争思维落实到文艺斗争中的主要表现形态，就是“文艺批评”。批评的标准是在延安时期确立的，即“政治标准第一，艺术标准第二”。 “一体化”规范下的文学规则，制约了文学的发展。也有一些人试图通过各种方式对“规范”进行质疑或挑战。在1956年前后和60年代初出现了与斗争哲学和政治思维不
27、同的松动期或间歇期。,三、当代文学发展的逻辑和节奏,（二）、冷战思维中的文学选择 所谓“冷战思维”，就是冷战的双方，都将自己的国家意志、价值观念、局部利益绝对化而产生的对抗和斗争思维。 “一边倒”的冷战思维 作为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和苏联的盟友，毛泽东认为，我们对资本主义国家不要抱幻想，只能斗争，并提出了“一边倒”（倒向苏联）的决策 。文学艺术上也做出了这种没有选择的选择 。,三、当代文学发展的逻辑和节奏,这种文学上“一边倒”的苏联模式，反映在文艺政策，文学理论，文艺管理体制，文学运动，对文学资源的控制等各个方面： 1）、文学政策是冷战时期的国际、国内政治思维在文艺领域的表述； 2）、文学理论以苏
28、联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为中国当代文学创作的最高规范和“唯一正确的道路”； 3）、文学机构设置和组织形式，内部运作规则都是照搬苏联模式；,三、当代文学发展的逻辑和节奏,4）、文学运动的基本方式是，一开始是组织专业批评，然后进行组织决议（包括领导批示、党报社论、专业团体宣言等），最后是发动群众大批判，直到将批评的对象变成“敌我矛盾”。,三、当代文学发展的逻辑和节奏,一种更激进的“冷战思维” 随着与苏联关系的破裂，“一边倒”政策终止，毛泽东提出了几乎是在传统冷战格局中另起炉灶的“第三世界”理论，这是一种更为激进的“冷战思维”，反映到文文艺界，就是拒绝以美国为代表的资产阶级文艺和以苏联为代表的修正主
29、义文艺，企图探索一条中国自己的“无产阶级文艺”的道路。最终导致一种源自1958年大跃进时期的以“京剧革命”为样板的激进文艺探索“实验”。,三、当代文学发展的逻辑和节奏,（三）、工农兵文学和民粹主义倾向 “工农兵方向” 毛泽东在讲话中确立的“工农兵方向”在新中国成立后迅速成为影响深远，持续时间最长的文学潮流。从第一次文代会把坚持“工农兵方向”写进“决议”，号召全国所有的文艺工作者，都要努力贯彻执行 ，直到20世纪70年代末，邓小平在第四次文代会上，依然继续强调文学的“工农兵”方向。,三、当代文学发展的逻辑和节奏,“工农兵文艺”产生的基本思路 1）、文艺为谁服务的问题。答案是为人民服务，首先是为工
30、农兵服务，“这是一个根本的问题、原则的问题”；2）、如何为人民服务的问题。这个问题转化为“普及”与“提高”的辩证关系问题，要求作家“向工农兵普及”、“从工农兵提高”；,三、当代文学发展的逻辑和节奏,3）、如何普及和提高的问题。就是要到群众中去，了解他们的情感和生活，学习他们的语言，写出更好的作品，“推动人民群众走向团结和斗争” ；4）、文艺工作和党的工作的关系问题。文艺工作是整个革命事业的一部分，因此必须服从党的事业的需要，服从民族解放和阶级斗争的需要，因此，只能是“政治标准第一，艺术标准第二”。,三、当代文学发展的逻辑和节奏,毛泽东思想中的“民粹主义倾向” 从毛泽东“为工农兵服务”的文艺思想
31、和“人民”的概念（“人民”主要是指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工农兵”,但在不同历史时期有不同的外延）中，我们可以发现他对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不信任，对工人和农民，也就是底层人民有着天然的亲和倾向。作为马克思主义者的毛泽东，在思想中带有一定的“民粹主义倾向”。,三、当代文学发展的逻辑和节奏,因此，他不仅关注那个典型的马克思主义问题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矛盾，同时始终关注另一个重大问题知识分子阶级与农民阶级之间的矛盾。所以“工农兵文艺”的一系列价值准则和实践标准的出现，自然是顺利成章的首先是为农民而普及，然后是提高自己并帮助农民提高。同理，知识分子在历次政治运动中遭受的冲击，也在这一逻辑之中。,三、
32、当代文学发展的逻辑和节奏,（四）、极端激进的文学实验 激进的文艺实验，是冷战思维中的激进倾向在文艺中的反映，其中包含国际压力下产生的激进民族主义情绪。40年代的“秧歌运动”，1958年大跃进时期的“新民歌运动”，1966年之后“文革”期间的“样板文艺”，这三者之间无疑存在密切的逻辑关联，都不同程度地带有“战时动员”色彩。但与建国前不同的是，“新民歌运动”和“革命样板戏”，不仅仅是一种政治宣传“手段”，它们本身就是“目的”，就是“社会主义革命”的有机组成部分。,三、当代文学发展的逻辑和节奏,“大跃进”时期的“新民歌运动” 在八大二次会议上，毛泽东正式发出了搜集和创作新民歌的号召，搜集和写作民歌便
33、成了一项急迫的政治任务。1958年4月14日，人民日报发表了大规模地收集全国民歌的社论，号召全国人民收集民歌，这就是著名的“新民歌运动”。,三、当代文学发展的逻辑和节奏,“新民歌运动”的目的是要“产生一个新诗”：它在形式上是“古典同民歌这两个东西的结婚”产生的民族形式，内容上是“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的对立统一”。但这次“新民歌运动”跟工农业生产上的浮夸风是一致的，可以看出急于生产共产主义文艺经典的心情。,三、当代文学发展的逻辑和节奏,“文革”时期的激进文艺生产和实验 激进文艺的生产方式、组织方式及创作原则1） “两结合”：郭沫若、周扬等人将毛泽东在八大二次会议上提出的“两结合”表述为“革命浪漫主
34、义和革命现实主义相结合”，称之为一种“全新的创作方法”、“最好的创作方法”；2） “三结合”：江青将“三结合”解释为“领导、专业人员、群众”三结合；,三、当代文学发展的逻辑和节奏,3）“三突出”美学原则及相关的次级原则“三突出” ：在所有人物中突出正面人 物，在正面人物中突出英雄人物，在英雄人物中突出主要英雄人物 ;次级原则：用反面人物陪衬英雄人物；用其他正面人物烘托主要英雄人物；运用环境的渲染突出之一英雄人物。,三、当代文学发展的逻辑和节奏,激进文艺实验的结果样板戏1）“样板戏”的基本结构要素 ：一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现代革命历史故事；二是经过改造的古老戏曲形式（京剧）、西方古典艺术（交响乐和
35、芭蕾舞）；三是精细的艺术形式。 2）“革命现代京剧样板戏”的特征：1、为对中心政治任务的宣传服务；2、两结合的创作理论；3、利用大众艺术形式；4、利用“脸谱化”、“程式化”等简单的技巧，直接将政治观念变成美学符号；5、组织方式上的“三结合” 。,三、当代文学发展的逻辑和节奏,其他艺术门类的“样板” “样板小说”“样板电影”“样板歌曲” ：特别是“毛主席语录歌” ，形成具有狂欢色彩的群众歌咏运动 ，与此相应还形成了“大字报” ，以及“红卫兵诗歌”的海洋。,三、当代文学发展的逻辑和节奏,（五）、新时期文学的产生和逻辑 新时期”的文学不是从天而降，它有它的社会历史和民众基础的内在连续性。文化大革命后
36、期的“异端文学” “异端文学”在形式、内容、作品中的情感方式上，与当时的文艺相比，都是独树一帜的。这些作品经常涉及当时的文学禁区个人情感和情调、爱情或者性爱问题、意识形态上的怀疑主义等。,三、当代文学发展的逻辑和节奏,“异端文学”的传播者与创作者在小圈子里用文艺形式（也就是用精英话语模式）隐秘地表现异端思想的方式，实际上是社会思潮潜流的一个特殊宣泄渠道。表明民众自身的思想方式和情感方式并没有泯灭，也不可能泯灭，而是潜藏到了历史地层的深处。,三、当代文学发展的逻辑和节奏,新时期文学产生的历史机遇1976年“文革”的结束1978年“真理标准”的讨论1979年第四次文代会的召开,三、当代文学发展的逻
37、辑和节奏,“新时期”文学的表现形态 文学领域的多元并存局面，彻底取代了以前那种单一的“一体化”文学形态，出现了许多创作现象伤痕文学、反思文学、知情文学、寻根文学、先锋文学、意识流、朦胧诗、新写实，等等。 这些文学形态的背后，有着一条隐形的、从“思想解放”到“文体解放”再到“题材解放”的内在发展线索。,三、当代文学发展的逻辑和节奏,新时期文学面临的问题 知识分子选择的困境与矛盾：重返五四启蒙时代还是投身都市大众文化、娱乐文化，即究竟是知识分子“启蒙”人民，还是人民“启蒙”知识分子。 文学的困境：直面中国当代问题的真正的中国当代文学，还只存在于我们的期待之中。相反，哗众取宠的文学商品，在公众的一片
38、迷茫和困惑之中，正在我们的身边、眼皮底下蓬勃生长。,三、当代文学发展的逻辑和节奏,（六）、商品经济与当代文学 20世纪90年代后期的文学格局 国家主义美学形态的主流文学、知识分子的精英文学，市民大众的通俗文学，这三种文学形态各显神通。 同时，这三种权力形态（体制、知识、资金）之间出现了复杂的转换关系。 但总的来说，商品化的趋势成了一股巨大的潮流。,三、当代文学发展的逻辑和节奏,“市场经济”阶段的当代文学状况 当代文学过早地结束了“新启蒙”阶段，而迅速进入了所谓“市场经济”阶段。 1、文学的商品化 所谓文学的商品化、市场化，就是不顾文学原有的基本特性，而不断地将文学变成商品。其结果是使文学屈从于
39、一般的商品特性，使之进入“生产流通消费分配”的过程，以追求资本增值或剩余价值成为最终目的。,三、当代文学发展的逻辑和节奏,当代文学商品化的前提：将原有的“革命通俗文学”转换为曾经遭到批判和排斥的“市民通俗文学”；将当代作家和知识分子转化为“以知识利润为生”的“文化资本家”，参与到当代文化资本化和财富瓜分的过程中，自觉地屈从于市场意识形态。,三、当代文学发展的逻辑和节奏,2、作家与市场结缘从80年代中期开始，作家就与市场亲密异常，但1993年的“陕军东征”更为典型。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废都和白鹿原，它们以庞大的发行量表明文学终于离开了乡村的土地，来到了都市的街道上，与光怪陆离的都市符号混到了一堆，并且丝毫也不逊色。,三、当代文学发展的逻辑和节奏,3、当代文学发展逻辑的变化及其对文学研究的挑战 在交换价值支配的文化背景下，一切价值都在力图走向“无差异性”，以便成为“一般交换的等价物”（货币）。于是，所有的价值及其相关的词汇：自由、苦难、正义、美，都失去了它们应有的语义。作家、作品这样一些传统的、封闭的文学概念变得没有独立的美学意义了，其中的“文学性”也在“生产消费”的链条中变得可疑了。这种变化对当代中国文学研究构成一种新的挑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