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一讲 导论: 西 方 近代 兴 起与 清 代中 国 的 历史 兴衰 ： 一些 仍 然存 在 的历 史 谜团 figments Landes, 1995, p. 661) 1.1 引言： 历史反思的现实意 义 自 1978 年 以来 ，中 国已 经走过 了四 分之 一多 个世 纪经济 社会 改革 的历 史过 程。这 场 以 引入和 培育 市场 机制 为主 要导向 的经 济改 革 ， 不 仅引 致了中 国社 会体 制和 中国 人思想 观念 的 巨大的 改变 ， 把 计划 经济 时代压 抑和 扭曲 了 的 经济 成长的 内在 动力 解放 了出 来 ， 从 而引 发 了 连续 近 30 年 的高
2、 速增 长， 而且也 把我 们这 个有 着数 千年文 明历 史的 东方 古国 ，一步 步带 到 了 21 世纪 伟大 复兴 的历 史 机遇面 前。 中国 30 多 年的 改革历 程， 已经 谱写 了一 段辉煌 的当 代 历史交 响曲 ，但 历史 反过 来也向 正在 走向 21 世 纪的 当代中 国， 提出 了许 许多 多的 新 问题 和 新的挑 战。 目前 中国 社会 索面临 的主 要问 题有 ：中 国已经 持续 了近 30 年 的高 速经济 增长 能 否维持 ？当 今中 国内 部潜 存的社 会收 入分 配极 度不 公且有 继续 拉大 的趋 势 ， 地 区差异 不断 扩 大， 1政 府官员 腐
3、败 渎职 现 象大面 积发 生 ， 社 会不 安 定因素 不断 积聚 等等 问题 将如何 解决 ？ 市场经 济体 制已 经初 成的 中国正 在走 向何 方？ 这些 问题 ， 不 仅不 断敦 促我 们从 理论和 现实 两 个方面 审视 我们 国的 经济 和政治 体制 的当 下格 局， 也促使 我们 不断 反思 一些 现存的 、 甚 至难 以理解 和难 以摆 脱的 社会 安排和 运作 方式 是如 何衍 生、 延 存并 且维 系下 来的 历史轨 迹。 这就 促 使 经 济 学 界与 其 他 社 会 科 学 界 一 起 ，去 回 顾 和 反思 我 们 的 国 家和 我 们 的 民族 所 走 过 的历
4、史， 去侧 身了 解并认 识其 它民族 和国 家的 历史 发展 轨迹 。 于 是， 在制 度变 迁 的历史 反思 中思1按照 中国青年报 2006 年 3 月 7 日的一篇报道， 原 中华全 国总工会全总书记处书记李永海 在 2006 年 “两 会” 期间于该报记者的一次访谈中说， 中国已经成为 “财富 向少数人集中最快国家之一” 。 这篇报道说， 按 照2004 年度全球财富报告 上的统计数字，2003 年，在中 国拥有超过 100 万美元金融资 产的人有 23.6 万。 这些人占有的财富已经超过了 9690 亿美元。 而 2003 年 中国的 GDP 是 1.4 万亿美元。 这位全国政协委
5、 员还惊呼道： “ 这是个惊人的 数 字！ ” 2 考经济 理论 与现 实问 题， 自然就 成了 对中 国经 济学 界的一 种当 下要 求了 。 站在 21 世 纪中 华民 族历 史复兴 新机 遇的 起点 上， 回首返 观近 现代 东西 方社 会历史 发 展 演化的 不同 轨迹 ，人 们现 在已一 般相 信， 近代 以来 西方世 界（ 主要 是西 欧和 北美） 的兴 起 ， 晚清帝 国中 后期 之后 中国 经济社 会发 展的 相对 停滞 以至衰 落 ， 似 乎已 成了 一种 人所共 知的 历 史史实 。然 而， 现在 看来 ，围绕 着这 些“ 历史 史实 ”的一 般“ 信念 ”和 直观 “印象
6、 ”方面， 还依然 存在 着一 些巨 大的 谜团。 即使 我们 承认 一些 历史史 实， 即到 20 世 纪初 ，与西 方的 工 业 革 命 和 社 会的 现 代 化进程 相 比 ， 有 着数 千 年 文明历 史 的 东 方 古国 帝 制 中国（the imperial China ）却在晚清内忧和 外 患的深重苦难中衰落了（ 这一事实不但是孙中山所 领导的辛亥革 命和毛 泽东 等革 命家 所领 导新民 主主 义革 命的 前提 ， 构成了 现代 和当 代中 国在 历史波 折中 蜿 蜒而行 且艰 苦发 展的 历史 序幕， 也是 自 1978 年 以来 中国经 济社 会改 革的 一个 不甚久 远的
7、 历 史背景 ） ， 但到 现在 ，似 乎 仍然存 在以 下一 些值 得重 新探究 和思 考问 题： 在 19 世纪 初以 前， 与西欧 各国 相比 ，晚 清帝 国的经 济社 会发 展水 平到 底如何 ？ 西方 世界 到底 是何 时 开始兴 起的 ？其 兴起 的原 因和动 力机 制又 是什 么？ 在与西方 世界近 现代以 来的经 济起飞 和兴起对比 的参照 系中， 如果说晚清 帝国经 由经济 社会 发展 的停 滞和 衰退而 最后 殒落 了， 那么 其原因 到底 是什 么？ 很显然 ， 这 是密 切关 联着 的三个 重大 历史 问题 。 从 经济社 会比 较的 视角 认真 研究和 思 考 这三个
8、 问题 ， 不 仅对 制度 经济学 的发 展有 着巨 大的 潜在理 论意 义， 而且 对理 解我们 当下 中国 社会的 运作 ， 对确当 把握 我们的 国家 和社 会的 未来 走向 ， 也 显然 有着深 远的 现实意 义 。 并 且 很显然 ， 在这 三个相 互关 联着的 问题 中 ， 不首 先弄 清第一 个问 题 ， 在我 们这 个经由 苏联 计 划 经济意 识形 态长 期浸 染了 的汉文 化思 维的 东方 语言 世界里 ， 就 无法 理解 第三 个问题 ， 同 样也 不可能 对第 二个 问题 有真 正清晰 和切 近的 理论 认识 。 1.2 十九世 纪之前的欧洲与中 国：相对经济发展 水平
9、高低之谜 长期以 来， 人们 一般 认为 ， 自 15 世纪 以来 ， 东 西方 社会在 进入 人类 社会 现代 化的时 间 进程中 出现 了巨 大差 异， 因而东 西方 学界 也一 般相 信，在 19 世 纪以 前， 在西 方世界 兴起 的 同时， 帝制 中国 就相 对停 滞了。 譬如， 早在 1766 年 ， 英国 古典 经济 学家 亚当 斯密 （Adam Smith, 1930, p. 73 ） 就 认为 中国经 济已 处于 停滞 和静 滞状态 了： “ 中国 一向 是世 界上最 富裕 的 国家， 即是 说， 是 一个 土 地肥沃 ， 耕 作最 精细， 人 民最多 ， 且 最勤 勉的 国
10、家 。 然而， 它似 乎3 长久已 经处 于停 滞状 态了 。 也许 在马 可波 罗的 时代以 前， 中国 的财 富就 已经达 到该 国的 法律和 制度 所允 许的 发展 程度” 。 另 据史 料记 载， 在 1793 年， 当英 国特 使马 嘎 尔尼 （George Macartney ） 访问中国 后， 曾把中 国比 喻为 “一 艘摇 摇晃晃 的、 老旧 的头 等战 舰” 2 。 自此 以 后，德 国的 哲学 家黑 格尔 （Friedrich Hegel ）等 西方 学界的 主流 一直 把中 国看 成是一 个停 滞 的 “木 乃伊 式的 国家 ” ， 而 明清 （ 特别 是清 代） 则最
11、能体现 这种 停滞 的时 代 （ 转引自 李伯 重， 2002a ，见 Will ，1980 ， 中 译本， 页 13-14）。 从人类 社会 的现 代进 程来 说， 长期 以来 ， 东 西方 学 界大部 分人 一直 相信 ， 中 国至少 比欧 洲落后 了二 、 三 百年 。 譬 如 ， 在 西方 世界 的兴 起 一 书中， 诺思 和托 马斯 （North Kennedy, 1987, p.149 ） 。 近 些年来 ， 以 彭慕 兰 （Kenneth Pomeranz ） 、 弗 兰克 （Andre G. Frank）、 王国斌 、李 中清 、王 丰等 为代表 的“ 加州 学派 ” （the
12、 California School ） 的新 一代历 史学 家 们，以 及李 伯重 等国 内经 济史学 家， 也对 19 世 纪前 中国经 济大 大落 后欧 洲世 界的过 去信 念 提出了 许多 质疑 。 譬 如， 在 大 分流 一 书中， 彭 氏曾从 许多 方面 对以 前一 些西方 学者 所持 有的欧洲 中 心论 和优 越论 ， 以 及其 相对 于中国 的差 异论 的 传统 观点 进行 了反 驳。 他认为，在 世界的 近代 史上 ， 无 论 在 生活水 平、 消费 能力 、 农 业与工 业发 展、 要素 市场 等方面 ， 中 国与 西欧均 有 颇 多相 似之 处， 并且， 直至 1750
13、年， 欧洲 至少并 不比 中国 先进 。 彭 慕兰甚 至认 为， 这一时 期 ， 中 国江南 实际 上 还要 更发 达一 些， 且在 经济制 度与 政治 制度 等方 面 ， 欧洲 那时 也 并不比 中国 更有 效率 。 5在 这部著 作的 “ 中文 版序 言 ” 中 ， 彭慕 兰 （Pomeranz ，2000 ， 参 中5法国另一位历史学家魏丕信 （Will ，1980) 也持类似的看法 。在18 世纪的中国官僚制度与荒政一书 中，魏丕信指出，与近代以前的欧洲相比，明清 时期的中国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即拥有一个中央集权的国 家，以及一个成熟稳定的官僚制度。这一点正是中国比欧洲诸国具有更强大 抗
14、灾能力的关键之所在。魏丕 信还发现，中国历朝历代政府所 组织的各种救灾活动，不但十分周密和有效，而且已经制度化。 6 译本 ， 页 5 ） 还特 别指 出： “直 到 18 世 纪中 后期 ， 中 国比较 富裕 的地 区相 对来 说仍极 具经 济 活力 ， 且 相当 繁荣 。 那 种 认为中 国或 是由 于人 口压 力， 或是 由于 其社会 产权 关系的 性质 而相 对闭 塞 而极 为贫 穷的 观点， 在我 看来 现在 完全 处于守 势地 位。 ”在 这方 面 ， 重 新定 位： 亚洲时 代的 全球 经济 一 书的作 者弗 兰克 （Andre G. Frank ） 6走得更 远。 在这 部著作
15、 的 “中 文版前 言” 中， 弗兰 克（Frank, 1998, 中 译本 ， 页 20 ）自己 解释 到： “这 本书 的 新颖之 处在 于，通 过分 析而 证明 ，至 少直 到 1800 年， 具体 到中 国是直 到 19 世纪 40 年代 的鸦片 战争 ， 东方才 衰落 ， 西方才 上升 到支配 地位 而这 显然 也是暂 时的 ， 且从历 史的 角度看 ， 这仅 仅 是很晚 的事情” 。在 这部书 的正文 中，弗 兰克（ 同上 ，页 27 ）也一 再表 明这样 的观点： “如 果说在 1800 年以 前有 些地 区在世 界经 济中 占支 配地 位的话 ，那 么， 这些 地区 都在亚 洲
16、。 如 果说有 一个 经济 体在 世界 经济及 其 中心 等级 体系 中占有 中 心 位 置和 角色 的话， 那么， 这个经 济体 就是 中国 ” 。 在加州 学派 的历 史学 者中 ， 王 国斌 也 曾 提出 了许 多 独到的 见解 。 经过 对欧 洲 近代史 的深 入研究 ， 王 国斌 （Wong, 1997 ， 中译 本， 参 页 33 ） 发 现： “1800 年前 ， 工 业生 产 从未在 欧洲 经济活 动中 占有 很大 比例 ；但在 1800 年以 后， 却具 有重要 的意 义。 正因 为如 此，工 业扩 展 的动力 问题 ，才 在欧 洲经 济史研 究中 占有 一个 特殊 的地位
17、” 。 根据 西方 另一 位 史学 家 Myron Gutmann （1988 ）的 一些洞 见，王 国斌主 张把欧 洲近 代以来 的工业 化活动 划分 为三个 时期 ： （一）15 世 纪后 期16 世纪前 期的 城市 手工 业时 期； （ 二）16 世 纪中 期18 世 纪中 期 的农村 家庭 工业 时期 ； （三 ） 18 世 纪后 期19 世纪 后期的 城市 工厂 机械 化时 期。 相 对而 言， 王国斌 （Wong, 1997 ，中 译本， 页 71 ）发 现， 早自 宋代以 来， 中国 一直 都有 各种促 进商 业 交易的 市场 制度 。 这 些制 度在明 清时 期日 益完 善，
18、并且扩 散到 了更 广大 的地 区。 结 果， 中国 的手工 业与 商业 贸易 网络 ， 在 18 世 纪以 前就 十分 发 达： “ 最为 著名 的手 工业 中 心， 位于 人口 密集的 长江 三角 洲、 珠江 三角洲 等地 。 与 欧洲 相仿 ， 纺织 业是 主要 的农 村手 工业， 尤其 是在 江浙地 区的 许多 农村 ， 越 来越多 的农 民 在 16 世纪 已 开始大 批转 向纺 纱织 布或 丝织业 。 至 18 世纪， 经济 作物 与手 工业 已普及 全国 。 富 商大 贾 （ 其中许 多来 自山 西或 徽州 ） 控制 了长 途贸 易的大 部分 ” （Wong, 1997 ， 中译
19、 本， 页 38 ） 。 由此， 王国斌 （Wong, 1997 ， 中 译本， 页 12 ） 得出了 如下 结论 ： 在 16 至 19 世 纪， 像欧 洲社 会近 代 的经济 动态 增长 情形 一样 ， 中 国许 多地6这部题名为 “Re-Orient: The Global Economy in the Asian Age 一书的书名， 被 中文译者翻译为 白银资本： 重视全球化中 的东方 了。这 种中文书名的 翻译法， 实在值 得商榷。且不 说这一译 名显然 与作者的原题目 相差甚远，且 如果有海 外的华 人学者从国内 中文图书 信息网 上查到有这本 书，在没 见到该 书前，他们想根
20、据这个中文译 本的书名 ，反过 来从西方的图 书馆中查 找这本 书，他们又怎 么会猜想 到白 银资本原来就 是 Andre G . Frank 的“Re-Orient: The Global Economy in the Asian Age 这本书？基于这一理 由，这些年来， 笔者一直主张，外文著作的书名要直译，且中译名含义 越接近原书名越好。 7 区都存 在着 “斯 密型 动态 增长 （The Smithian Dynamics ） ” （这 个词 在近 些年 来 的汉语 中被 简 单地翻 译为“ 斯密动 力” ， 现在看 来显然 不甚确 切， 这个英 文词的 产生源 流及 其精确 含义，
21、我们将 在 地 3 章 中专 门进 行考究 ） 。 近些年 来 ， 王 国斌 的 这 一 观点也 为了 国内 学者 李伯 重对明 清市 场研 究的 理论 发现所 进一 步佐证 。 李伯 重 （1999 ） 的研究 发现， 早在 明清 时 期 ， 中国 就形 成了 全国 市 场， 它为 全国 经 济中心 江南 所提 供的 广阔 市场发 展空 间， 连当 时拥 有广大 殖民 地的 英国 也不 能与之 媲美 。 李 伯重认 为， 如果 是这 样的 话， 江 南与 英国 的市 场差 异说也 就不 攻自 破。 因为 ， 无论 是英 国的 殖民地 市场 ， 还 是江 南所 依托的 外部 市场 ， 在 本质
22、 上都没 有任 何区 别。 李伯 重还发 现， 不仅 就国内 市场 来说 是 如 此， 另外作 为东 亚经 济中 心的 江南所 拥有 的海 外市 场 ， 也相当 广阔 。 基于 上述 历史事 实，龙 登高 （2004 ）等 国内学 者进一 步认为 ， 在公 元后 人类社 会的 第 一个千 年 中 ，欧 洲 社 会是 停滞和 衰退 的。 相比 之下 ， 直到 13 世 纪末 即宋 朝末 年，中 国仍 是 全世界 最领先 的经济 体 。 其后几 经起伏 ，还出 现过 中国史 书所称 颂的所 谓“ 康乾盛 世” 。 尽 管在康 乾盛 世时 期中 国经 济曾有 一段 较快 增长 的时 期 ， 但 这一
23、 时期 “ 是欧 洲产 业革命 发轫 的 时期 ， 而 中国 却有 相对 衰 落的趋 势 ，19 世纪 中叶 起 甚至绝 对衰 落 ” 。 这一 说法 ， 应 该说 符合 目前绝 大多 数经 济史 研究 的历史 发现 。 另外 ， 龙 登 高还发 现 ， 加 州学派 与新 儒家学 派具 有某 种承继 性 ， 如 果说杜 维明 、 余 英时 等从 文化的 角度 阐明儒 家思 想不 是资 本主 义的障 碍 ， 从 而 修正了 韦伯 的观 点 ， 那 么加 州学派 则从 社会 经济 的角 度 通过 中国 经验 的总 结来 丰富和 完善 国 际 史学 的 学 术理 论。 加州学 派的 学者 以及 李伯
24、 重、 龙登 高等 中国 经济 史 学界的 这些 看法 ， 近些 年 来也为 荷兰 著名经 济史 学家 麦迪 森 （Angus Maddson ） 的历 史统 计估算 所证 实。 前几 年， 通过运 用实 际 购买力 的计 算方 法， 麦迪 森对过 去两 千年 来世 界主 要经济 体的 GDP 做了 估算 ，也得 出了 非 常惊人 的结 论。 根据 他在 中国 经济 的长 期绩 效 一书中 的估 计， 麦迪 森 （Maddision, 1998 ， p. 9 ）提 出， 在 1700 年 ， 整个欧 洲 的 GDP 和 中国 的 GDP 差 不多 相等 。在 1700 1820 年的 一个多
25、世纪 中， 中国 的年 经济增 长率 则 4 倍 于欧 洲 ，以至 于在 鸦片 战争 （1840 年 ）前 ，中 国不仅 从经 济规 模上 说在 当时的 世界 六大 区域 中最 大， 而且 增长 速度 也是 世界 第一。 在 2001 年 出版的 世界 经济千 年史 中， 麦迪森 （Maddison, 2001 ） 的研究 又发现 ，尽 管到 1850 年左右 中国 的人 均 GDP 与 1500 年相 比几 乎没 有增 长，甚 至有 些下 降， 但中 国的 GDP 总量 还是很 大的 。 麦 迪森 指出 （Maddison, 2001 ，p.117 ）指出 ： “19 世 纪之 前， 中国比
26、 欧洲 或亚 洲的任 何国 家都 强大 。从 5 世纪 到 14 世纪 ，它 较早 发展起 来的 技术 和以 精英 为基础 的统 治 所 创造的 收入 都高于 欧洲 的水平。14 世 纪以 后，虽 然欧洲的 人均 收入慢 慢超 过了中国 ，但8 中国的人口增长更快。到 1820 年时，中国的 GDP 比欧洲和其衍生国的总收 入还要高出 30 。 ” 当然， 麦迪 森本人 也认识 到了， 中国经 济总 量的增 长，并 不必然 意味 着经济 发展， 即人 均 GDP 和 人们 社会 福 利的增 加 。 譬 如， 根据 麦迪 逊的估 算 ， 自 1500 至 1820 年 ， 以 1990 年美元
27、为计 算标 准 ， 西欧 的人均 GDP 从 670 美元 升至 1269 美元 ，增 长了 89.4% 。 中国 在 1500 年时， 人均 GDP 约为 600 美元 ， 但 在而 后的 300 多 年里 增长 率近 乎为 零 。 西欧 产业 革 命前 人 均收 入已 经超 过中 国， 1820 年人 均收 入则 是 中国 的 2 倍。 麦迪 森的 研 究 还发 现 ， 1500 1820 年， 中国 的人均 GDP 为 零增 长（ 在清 朝历 史 上， 从 康熙 即位 为 1662 年， 乾隆 离位 则为 1795 年， 这 说明 尽管 在康乾 盛世 时中 国 的 GDP 总量有 很大
28、增长 ， 但 由于 这一时 期人 口 的快速 增长 ， 人 均 GDP 则 没有增 长）， 1820 1870 年 期间， 以及 1913 1950 年 期间甚 至为 负增长 。 麦 迪森 还认 为， 决定欧 洲崛 起的 主要 因素 ， 是它 在科 学技 术、 商业 金融组 织、 国际 贸易、 社会 制度 等方 面较 早的、 不断 加速 的进 步 。 他还认 为， 这一 时期 的欧 洲各国 的资 本 积 累 当然 也起 了很 大的 作用 。 关于在 近代 历史 上中 国经 济发展 停滞 乃至 衰落 的深 层原因 ， 中外 许多 学者 已 有过大 量研 究， 且 许多 见解 并不 一致。 但是，
29、 现在 看来， 对于 当时 的中国 社会 不重 视科学 和 技术的 进步 ， 作 为 清 王 朝 统治 基 础 的 小农 业 与 家 庭 手工 业 相 结 合的 传 统 生 产 方式 以 及 社 会结 构 没 有 发生 实质性 的变 革； 封闭 的 对 外政策 使社 会陷 于停 滞僵 化的境 地； 外国 资本 主义 列强的 入侵 加速 了大清 帝国 的经 济衰 败和 社会崩 溃的 进程 等等 原因 ， 在史 学家 和经 济学 家们 内部， 目前 并无 多大分 歧。 通过对 现有 的有 关理 论文 献的阅 读和 梳理 ，我 们目 前大致 能得 出这 样一 个基 本判断 了 ： 在 19 世 纪前
30、 ，在 西方 世界 兴起的 同时 ，传 统帝 制中 国在清 朝前 期和 中期 确实 也经历 了一 段 经济和 人口 双增 长的 历史 时期 ， 且 市场 经济 秩序 也在 满清政 府的 皇权 政治 下得 到了一 定程 度 的发展 。 仅 从经 济增 长的 角度来 看， 这一 时期 帝制 中国的 经济 增长 并没 有停 止。 但 是， 由于 在这一 时期 经济 增长 的同 时， 人口 也迅 速增长 了 ， 因而 ， 尽 管自 清代以 来中 国就突 破了 史学 家们所 常说的 “马尔 萨斯 陷阱” ， 但整体 上来 说，自 明末以 来，中 国经济 基本 上是有 增长， 而没有 发展 。 7这恰恰
31、是美 国华人 历史 学家 黄宗 智 （Huang, 1985 ， 1990 ） 从其 “ 内卷化 增长 ” （involutional growth 一译 “ 过密 型增 长” ） 的 研 究思路 所得 出的 晚清 传统 帝制中 国 “只 有增 长 而无发 展 ”的 结论 ，且与 西方 一位 汉学 家伊 懋可（Mark Elvin, 1973, pp. 285-386）在7按照发展经济学家们的一般 共识， “经济增长” 只是指一 国 GDP 数字绝对量的增加， 而 “经济发展” 则 是一般是指人均 GDP 的增加和其他综合社会福利的改进。 由于在大清帝国前期和中期中国的经济增长量被 人口增长所
32、“吃掉了” ，因而， 可以认为，黄宗智所持的中国这一时期有经济增长但没有经济发展的判断， 应该是对的。 9 其 中 国过 去的 模式 一 书中所 描述 的这 一时 期中 国经济 “量 之增 长和 质之 停滞” 的判 断大 致吻合 。 反过来 看， 尽管 西方 诸社 会在同 一时 期也 经历 了一 个人口 迅速 增长 时期 ， 但 由于市 场扩 展、国 际贸 易的 迅速 增长 、科学 发明 和技 术创 新大 踏步进 展所 综合 促动 的工 业革命 的来 临 ， 欧洲各国 的经 济增长 速度 则大大高 于人 口增长 速度 。换句话 说，19 世 纪前欧 洲的现代 科学 技术的 萌生 和商 业贸 易
33、和 市场的 扩展 ， 不 仅为 欧洲 各国带 来了 一定 的经 济增 长， 而 且也 确实 为他们 带了 的经 济发 展。 更重要 的是 ， 欧 洲近 代的 法律制 度的 生成 ， 金 融、 商业、 贸易 和工 业组织 的的 出现 ，以 及科 学、社 会科 学和 人文 知识 的积累 ，已 为 19 世纪 将要 发生的 工业 革 命和经 济起 飞， 营造 了一 些必需 的前 提条 件。 1.3 十九世 纪到二十世纪初的 欧洲与中国：工业 革命带来的 欧洲经 济起飞与帝制中国 的停滞和衰退 如果说 对 19 世纪 之前 欧洲 与中国 的相 对经 济发 展水 平在学 术界 目前 还存 有很 大争议
34、的 话，那 么， 对 19 世纪 之后 由于欧 洲的 工业 革命 所 带 来的经 济起 飞和 帝制 中国 在晚清 时期 的 停滞乃 至最 后的 衰落 ，则 作为一 种历 史史 实为 国内 外大多 数学 者所 一致 认同 了。 从整体 上来 看， 经过 13 世 纪到 18 世 纪上 半叶 欧洲 诸 社会的 动态 发展 ， 欧 洲各 国的国 内 和国际 贸易 的增 加和 商业 的扩展 ， 已 为西 方世 界的 兴起构 筑了 市场 网络 。 从 生产方 法的 转变 和过渡 来看 ，英 国、 法国 和欧洲 低地 国家 ，也 已经 从庄园 制的 农业 转变 为个 体所有 制农 业 ， 从而极 大地 改
35、善 了欧 洲的 粮食供 应， 并确 保了 欧洲 人口的 快速 增加 。 从 政治 制度变 迁的 层面 来看 ， 民 族国 家的形 成 ， 也为欧 洲各 国 在 18 世纪 的 经济的 发展 ， 创造了 较适 宜的社 会环 境。 从英 国 1215 年 （Magna Carta ） 的签 署， 到英国 1688 年的 光荣 革命 ，再 到 法国革 命， 西 方保护 私有 财产 的宪 政制 度，也 逐渐 生成 了。 在此 前提下 ，到 18 世 纪中 叶， 西欧各 国， 尤 其是英 国、 荷兰 和法 国， 适 应于并 能够 确保 国际 国内 市场贸 易以 及金 融信 用体 系运作 的法 律 制度，
36、 也在 宪政 制度 的基 本框架 上逐 步地 完善 起来 了。譬 如， 到 18 世纪 后半 期，伦 敦的 皇 家法院 就可 以在 保险 、 汇 票、 包 租船 只、 销售 合同 、 合伙 协议 、 专 利和 其他 商业和 金融 交易 方面的 纠纷 进行 裁决 了， 并已经 积累 了相 当多 的案 例和经 验 。 有 些西方 论者 判断 ， 只 是到 了 这个时 候， “ 英国 的 法 院和 法律， 才似 乎成 了促 进英 国商业 发展 的一 个积 极因 素” （Rosenberg & Birdzell, Jr. 1986, 参 中译 本， 页 130 131 ） 。 另外 ， 到 18 世纪 中叶 ， 虽 然在 欧 洲诸社 会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