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墨 池更有幽香在（ 月 日）天街细雨去轻尘，吉相从来兆一身 。早欲程门真立雪，归来祈愿更精神 。上引小诗为今年 月书法家贾诚隽先生住院时所写，短信发给他祈多珍摄 。也有吉人天相之意 。贾先生亦师亦友，我习书法多所请教 。“早欲程门真立雪 ”，几有拜师之念，为其所止 。 月 日文联在京郊山中召开座谈会，也是给大家休闲放松的机会 。本以为他能成行，不料之前得到他不能去的消息，甚怅 。初还以为是身体不适，经询方知内情 。去冬京郊开会时我可以照顾他，他是非常想去的，不是因为疾病缠身实在不能成行，他是不会放弃的 。不能像去冬开会时同室抵掌扪虱，只好期盼他摄心修养，终逢大吉 。 日仍作小诗祈福短信发致先生
2、：“雨色归来是一肩，未能抵掌在君前 。墨池更有幽香在，如椽健笔祈无边！ ”诗后更诚意 “衷心祈先生康复大吉 ”。开会后第二天下起大雨，会议也不得不中止 。心里惦念着贾先生的状况，真心的祈福： “吉人自有天相 ”，永远的 “墨池更有幽香在 ”！有很多话想说 焦桐逸响有知音（ 月 日）铁笔如镌动心惊，何止擦肩廿年情；嵇山独鹤每纵横，玉润行间字金声 。钩剑锋芒鱼龙态，其实才大夺冠盖；灵光数体皆擅精，垢面蓬头草野在 。焦桐逸响有知音，知音只可一二人；兰亭醉本必传世，四海岿然不寂岑 。我比云泥欲立雪，不能大醉心头咽；万顷沧海万仞山，先生气概能摩岳 。以上是今年 月 日，为感谢书家贾诚隽先生为我写了真 、
3、草 、隶 、行书等六种字体的册页，而赠呈他的一首古风 。那时他身体一直不好，我反复劝说，他执意要写 。我非常感动，他还写了一封言简意赅的致函 。这是一册人间逸品，其精 、其雅 、其功力，我以为恐怕当今之世似无可匹敌 （不以名气论英雄）？我无以报答，除了趋前问候，只能表达心中的诗意 、敬意和感激之情，也许古人所表答的 “结草衔环 ”即是此意吧？人应该常怀感恩之心，不仅应该感恩大自然可以生存 、父母孕育肌体可以延续生命，也要感恩现在爱你或曾经爱过你的人 。佛说：五百年才能换来擦肩一过 。爱是缘，是福份，永远都应该 “朝朝暮暮怀念 ”，心里 “留下情感 ”，哪怕在天涯海角！我与贾先生订交 多年，半师
4、半友的情谊一直不曾间断 。去年 月我从他学习书法，原欲拜师，但被他坚决阻止 。我明白他的心意 。他本身专职即是书法老师，学生何止数千？我所以欲拜师，是珍惜 。因为一般书家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 “师者，所以传道 、授业 、解惑也 ”（韩愈 师说 ） 。贾先生真可称 “舍我其谁！ ”非常可惜，贾先生身体羸弱，而恰恰正当人书俱老之际，青云之志难凌霄，令人扼腕 。贾先生几次对我叹道：真想将平生所学倾心授与可教的学生 。这真是令人感慨！婵娟只愿共相看（ 月 日）中秋那天，与医院中的贾诚隽先生通手机，没有接（他住院期间几乎每天与他通电话） 。发了一个祝福的短信 。回信说： “待出院相聚 ”（后来知
5、道是他儿子愈青代发的） 。第二天上午夫人陈老师来电话，只叫了一声： “朱先生 ”便泣不成声 。情绪稳定了，我知贾先生已送重症室抢救，起因是肺缺氧诱发心肌梗，人已昏迷，她征询我平生风义兼师友怀念书法家贾诚隽先生的札记海内与海外心灵呼唤 文 思 宁的 意见：是否应该通知单位和亲朋 。我说应该 。随即赶到医院，已上呼吸机，高烧不退 。朋友们陆续到了 。贾先生仍在顽强的与死神抗争 。我盼望着奇迹出现 。贾先生已然创造了战胜病魔的奇迹 。年前，医院确诊为肺纤维化，预言只能坚持三至五年 。贾先生作过两次支架手术，今年又查出患糖尿病 。但他以他对生命的热爱 、对艺术的执着 、对情谊的留恋 、对人生的达观，顽
6、强不息的奋争到今天 。我曾对他的一位学生有所暗示：贾先生不能离开书法，他自己说过： “如果没有书法相伴，生命也许早就终止了 。”想起 月 日，朋友邀请贾先生夫妇至香山一游，由我陪同 。那天先生虽有疲劳之态，但精神极欢愉 。吃了农家饭，我在归来的缆车上写了一首诗请他看： “也作浮生半日闲，秋阳明媚怅西山 。栌枫未见涂如血，风絮再难缠似绵 。碧峰登顶忍萦语，黄酒村食暂去烦 。心底近禅非我愿，婵娟只愿共相看！ ”我当然更愿为贾先生祈福，他不仅是我廿年友人，更有师长之情 。三天了，他虽然仍在昏迷，但仍未停止对生命的呼唤和渴望 。我为他祈祷，我祈盼奇迹！我也盼望远在天涯海角的人能一起祈祷：上天庇佑贾先生
7、！“婵娟只愿共相看 ”！灵旗已昧折师友（ 月 日） 月 日，时在威海，晨得噩耗，闻贾诚隽先生魂归道山，不胜震悼，欲哭无泪 。晚惶惶飞抵京，旋疾趋贾先生寓灵室，遗容宛在，英灵已昧 。风义师友，跪送先生 。归得友人短信，尽抒哀思 。遂作一律，目送云间，痛彻我心，魂兮归来： “一回谶语惊羁梦，薤露如冰泪已干 。又有才人空抱憾，痛遗笔墨不能传 。灵旗已昧折师友，阳笛生悲枉去还 。我已闻言欲执手，此生心事入云间 。”秋风彻骨已相违（ 月 日晨）今天是重阳登高之日，如果贾诚隽先生不是骑鹤西去，他一定会像去年那样相约去香山登高吧 （去年是 月 日与贾先生夫妇同登香炉峰）？ 月 日，应贾先生学生之约，清晨 时
8、至雍和宫代表师母为贾先生超度 。我不信佛，但我极尊重笃诚智慧的佛教 。我相信人的赤诚，也相信贾先生会安息和感知 。古人九九重阳是要登高赋诗的，“遍插茱萸少一人 ”，是伤感，也是感慨 。还会因爱艺术而九死不悔吧！？人生会因 “不如意事常八九 ”而改变吗？要不是 “馀事作诗人 ”就好了吗！？也许就不会触目生情！晨起，又读了 月 日为贾先生超度之后填的一首 浣溪沙 ，感慨系之！还会 “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吗！？重填 浣溪沙 一阕，回忆烛影梵声中的超度 。师友已逝，音容不在！词曰： “烛泪如滴炬似灰，梵音恍见一慈眉，魂兮渺渺几时归？自写苦心莫可谅，秋风彻骨已相违，明年草絮泣飘飞！ ”平生风义兼师友（
9、 月 日）“平生风义兼师友 ”，古人的这句诗这些天一直回旋在我的脑海中 。人生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憾事，错过了就永远不再了 。我于上世纪 年代中期写过介绍贾诚隽先生的文章，他很满意 。今年 月， 艺术 杂志约我介绍书画家，我将这篇文章连同他的书法交上 。但杂志出来后，贾先生已住院了 。他不让我去，也未告诉我住院地点，我以为还像以前一样，会很快出院 。贾先生相约：等出院了我们相聚！ 艺术 杂志是彩印，他很在意，想看到 。但这已是永远的遗憾了！按过去对逝者的风俗，今天是 “二七 ”，我在博客上贴了这篇文章怀念他 。文后附上我珍藏的贾先生颜 、柳 、欧 、行四种字体的书法，极罕见，可见其功力，前几天还有
10、他的学生想一观这难得的珍藏 。珍惜遗墨，也会是一种“悲欣交集 ”吧！万仞云霄上，戚戚有哀音（ 月 日） 月 日，恰是 “二七 ”之日，与贾诚隽先生生前好友至贾寓慰问夫人陈老师，望遗容谈及贾先生德行，皆唏嘘不已 。众友于 月 日向贾先生遗体告别后，往香山追思 。因去年 月曾陪贾先生夫妇往香山一游 。今日斯人已逝，再不复登临矣 。辞出，与诸友云：贾先生生前是联系吾等之纽带，因贾先生而相识，勿因贾先生之逝而疏之！众皆感慨，相约常聚以不负先生，盖因相识诸君皆先生绍介也 。心有所感，不能为语 。又因疾赴机场赴太原，遂于万仞云霄之上口占长句，以倾情愫： “西山秋色逸，不可去登临 。今岁登临日，痛楚送谊尊
11、。去年曾临顶，历历不曾泯 。殷红未霜染，泪欲入清樽 。人生得相顾，廿载细论文 。可惜天不佑，从兹闭程门 。秋风已彻骨，无语对谁人？此心无可解，细读病中吟 。注 逝者与生者，从此化烟云！烟云更渺渺，大悟彻劫心 。人生谁无灭，岂可倚法轮？昨宵飞瑟雨，天花似纷纷 。爱意已浮海，揖别向谪尘！万仞云霄上，戚戚有哀音！ ”（注：陈夫人出示贾诚隽先生于逝前医院中所写七绝二首，因曾短信发七绝二首慰之，疑为和作也 。其诗凄哀，读之伤恻！）海内与海外心灵呼唤一轮明月化冰心（ 月 日）刚刚写完贾诚隽先生的墓志铭 。 月 日，电子信箱里收到贾诚隽先生 之子贾愈青发来的邮件，是贾先生逝世前的遗作诗二首，我看过他笔记本里
12、的笔迹原件， 特意请夫人陈老师让贾愈青整理后给我发过来 。诗如下： “户外秋风挟雨急，病魔阵阵紧相逼 。当年豪气消磨尽，垂老卧床阅古籍 。”其二：“半生翰墨作生涯，阔论高谈忘岁华 。无奈病床独僵卧，尚期斗室复喧哗 。”写作时间大概在 月至 月之间，我猜测也许是我赠诗相慰的和作 。但从中可以窥见他 “无奈 ”的心绪和对战胜病魔的期冀 。感喟之余，是日即和作二首： “空有秋风难化雨，竟无一处可相倾 。从今豪气付谁悉，锥管孤悬空有情 。”其二： “天亦无涯情有涯，临风凄意恋年华 。回回想见淋漓意，最忆午桥不复嗟 。”后一句引典自宋人陈与义 临江仙 词句： “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 ”。贾先生何
13、等期盼 “尚期斗室复喧哗 ”？可惜！达摩法师说过： “清净 、睿智 、圆妙，体自空寂 。这样的功德，不是在尘世上可以追求的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垂老卧床阅古籍 ”，是不是也是一种最清净 、睿智 、圆妙的境界？也许吧 。贾先生也有遗憾，这遗憾也许是他未尽功德的薪火难传，他生前多次谈起，不无嗟叹 。未将平生所学付与后人，当然是遗憾，但也许是 “体自空寂 ”吧？书艺未必传人，但必将传世，这应是无憾意的吧？吟叹故人遗作，感慨必然， 日又赋七律一章： “才忌不知谁抱恨，天公怜悯病中吟 。宫墙空有八千士，衣钵难传三二人 。四面青山皆海市，一轮明月化冰心 。销磨豪气两行泪，谁在午桥坐湿襟？ ”哈代说过：
14、人的一生最令人觉得有价值和回味的不是幸福，而是酸楚 。我相信！ 图片提供：愈 青海内与海外心灵呼唤贾 诚 隽 先 生 与 夫 人 陈 惠 敏贾诚隽先生欧体书法遗墨链接：公元二 八年九月二十七日先父见背 。先父籍山东平度，一九四三年十一月九日生于北京 。一九六二年任教于北京市大七条小学，后成绩突出，进入北京第一五七中学支教 。因缘际会，又投身书法创作及教学事业 。笔耕四十余载，育人十万之众 。先父勤奋 。初习书时余幼，为不扰母子歇息，挥毫于院落中自砌之石桌上 。冬习书，砚中墨汁冻结；夏亦习书，额上汗水泉涌 。成名后亦日日临池，从无懈怠 。及至病重，仍坚持在病榻上阅古籍 、挥翰墨 。先父有才 。“
15、文革 ”中，中学原有教材尽弃，贾公与两位同好日日在教育局义务加班，编写语文教参，后在西城区教育系统推广 。出版有初学书法浅谈 、楷书章法 等专著及 书法门径 、玄秘塔注释 等合著 。毛主席纪念堂 、中国国家博物馆收藏其书法作品，多处碑林 、碑廊为其勒石 。中国历代书法家人名大词典 、中国书法百年 等载其传略 。先父敬业 。教学无论语文抑或书法，均孜孜矻矻，诲人不倦 。为求传承中华文化之宏愿，不惮心疾，抱病为中央电视台 、北京电视台 、中国书画函授大学录制书法教学录像 。先父公义 。为学生幼儿临池，为边关将士挥毫，为工农大众抒情，为社区居民赠字，皆不顾有恙，有求必应 。不斤斤计较于润笔，不念念在滋之得失 。故有身故后各界三百余人向其遗体告别 。有泣下者，有长跪者，令人感扼 。先父怀志 。“乱头粗服纸上书，十年不下玉虹庐 ”，终日痴迷于书道与教学 。志在弘扬民族传统，祈中华书艺大行于世界 。所培养之学生于教育文化事业迭获优绩，可谓桃李天下 。评家云：其书作刚劲挺拔 、凝重浑厚 、寓巧于拙，盖源于其品性也 。 （贾愈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