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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儒学案.doc

上传人:cjc2202537 文档编号:5369944 上传时间:2019-02-24 格式:DOC 页数:222 大小:515.50K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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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源描述

1、明儒学案题记:明儒学案系黄宗羲的一部重要著作,也是现今研究明代思想史、哲学史、学术史等的必读书 。此 书今有中华书局 1985 年和浙江古籍出版社1992 年黄宗羲全集两个校点本。十年前我在撰写江右王学与明中后期江西教育发展一书时,曾认 真研读此书, 发现无论是 明儒学案本身, 还是今人的校点本,都存在不少问题 。之后因研 读之需,遂将该书全文录入,并重新进行了校勘、标点。兹所刊者,盖本 资源共享之意.个 别地方保留了校勘记,其余概予删除。惟其间颇多个人 劳动, 请转载者注明来源。而未经本人许可,擅自将本书取去用作任何性质的商业用途,则将视为严重侵权!http:/ http:/www.cc.n

2、cu.edu.tw/shamyats/mrha/mrha.htm 据中华书局 1983 年沈芝盈校点本录有少量文字,以及台湾故宫寒泉古典文献线上数据库提供全文检索。虽 其如此,其校点等与本站所刊均有差异,故此处所提供之文本仍享有独家版权。闻台湾中央研究院朱鸿林先生有明儒学案点校释误,惜手头未有此书,而邻近几家图书馆亦未寻得,故未能将其成果吸纳,诚为憾事。而本人学 识有限,校点中肯定也有许多问题 ,亦祈 发现者告知,既以教我,亦所以完善此网上资源。原序发凡师说卷一 崇仁学案一 吴与弼 卷二 崇仁学案二 胡居仁 娄 谅 谢 复 郑 伉 胡九韶 卷三 崇仁学案三 魏 校 余 祐 卷四 崇仁学案四 夏

3、尚朴 潘 润 卷五 白沙学案上 陈献章 李承箕 卷六 白沙学案下 张 诩 贺 钦 邹 智 陈茂烈 林 光 陈 庸 李孔修 谢 祐 何廷矩 史桂芳 卷七 河东学案上 薛 瑄 阎禹锡 张 鼎 段 坚 张 杰 王鸿儒 周 蕙 薛敬之 李 锦 卷八 河东学案下 吕 柟 吕 潜 张 节 李 挺 郭 郛 杨应诏 卷九 三原学案 王 恕 王承裕 马 理 韩邦奇 杨 爵 王之士 卷十 姚江学案 王守仁 卷十一 浙中王门学案一 徐 爱 蔡宗兖 朱 节 钱德洪 卷十二 浙中王门学案二 王 畿 卷十三 浙中王门学案三 季 本 黄 绾 卷十四 浙中王门学案四 董 (附子谷) 陆 澄 顾应祥 黄宗明 张元冲 程文德 徐

4、用检 卷十五 浙中王门学案五 万 表 王宗沐 张元忭 胡 瀚 卷十六 江右王门学案一 文庄邹东廓先生守益 卷十七 江右王门学案二 文庄欧阳南野先生德卷十八 江右王门学案三贞襄聂双江先生豹文恭罗念庵先生洪先卷十九 江右王门学案四处士刘两峰先生文敏同知刘狮泉先生邦采御史刘三五先生阳县令刘梅源先生晓员外刘晴川先生魁主事黄洛村先生弘纲主事何善山先生廷仁郎中陈明水先生九川太常魏水洲先生良弼解元魏师伊先生良政处士魏药湖先生良器卷二十 江右王门学案五太常王塘南先生时槐卷二十一 江右王门学案六 文洁邓定宇先生以赞参政陈蒙山先生嘉谟徵君刘泸潇先生元卿督学万思默先生廷言卷二十二 江右王门学案七 宪使胡庐山先生直卷

5、二十三 江右王门学案八忠介邹南皋先生元标给谏罗匡湖先生大紘卷二十四 江右王门学案九中丞宋望之先生仪望徵君邓潜谷先生元锡徵君章本清先生潢佥事冯慕冈先生应京卷二十五 南中王门学案一 黄省曾 周 冲 朱得之 周 怡 薛应旂 薛 甲 卷二十六 南中王门学案二 唐顺之 唐鹤徵 卷二十七 南中王门学案三 徐 阶 杨豫孙 卷二十八 南中王门学案四 蒋 信 冀元亨 卷二十九 北方王门学案 穆孔晖 张后觉 孟 秋 尤时熙 孟化鲤 杨东明 南大吉 卷三十 粤闽王门学案 薛 侃 周 坦 卷三十一 止修学案 李 材 卷三十二 泰州学案一 王 艮 王 (附朱恕、韩乐吾、夏叟) 徐 樾 王 栋 林 春 卷三十三 泰州学案

6、二 赵大吉 卷三十四 泰州学案三 罗汝芳 杨起元 卷三十五 泰州学案四 耿定向 耿定理 焦 竑 潘士藻 方学渐 何 祥 祝世禄 卷三十六 泰州学案五 周汝登 陶石篑 刘 卷三十七 甘泉学案一 湛若水 卷三十八 甘泉学案二 吕 怀 何 迁 卷三十九 甘泉学案三 洪 垣 卷四十 甘泉学案四 唐 枢 蔡汝楠 卷四十一 甘泉学案五 许孚远 冯从吾 卷四十二 甘泉学案六 唐伯元 杨时乔 王 道 卷四十三 诸儒学案上一 方孝孺 赵 谦 卷四十四 诸儒学案上二 曹 端 卷四十五 诸儒学案上三 黄润玉 罗 伦 章 懋 庄 张元祯 陈 选 卷四十六 诸儒学案上四 陈真晟 张 吉 周 瑛 蔡 清 潘 府 罗 侨

7、卷四十七 诸儒学案中一 罗钦顺 卷四十八 诸儒学案中二 汪 俊 崔 铣 卷四十九 诸儒学案中三 何 瑭 卷五十 诸儒学案中四 王廷相 卷五十一 诸儒学案中五 黄 佐 卷五十二 诸儒学案中六 张邦奇 张 岳 徐 问 李经纶 卷五十三 诸儒学案下一 李 中 霍 韬 薛 蕙 舒 芬 来知德 卷五十四 诸儒学案下二 卢宁忠 吕 坤 鹿善继 曹于汴 吕维祺 卷五十五 诸儒学案下三 郝 敬 吴执御 卷五十六 诸儒学案下四 黄道周 卷五十七 诸儒学案下五 金 铉 金 声 朱天麟 孙奇逢 卷五十八 东林学案一 顾宪成 高攀龙 卷五十九 东林学案二 钱一本 孙慎行 卷六十 东林学案三 顾允成 史孟麟 刘永澄 薛

8、敷教 叶茂才 许世卿 耿 橘 刘元珍 卷六十一 东林学案四 黄尊素 吴桂森 吴钟峦 华允诚 陈龙正 卷六十二 蕺山学案 刘宗周 附 案 应 典 周 莹 卢可久 杜惟熙 颜 鲸原序盈天地皆心也,变化不测,不能不万殊。心无本体,工夫所至,即其本体。故穷理者,穷此心之万殊,非穷万物之万殊也。是以古之君子宁凿五丁之间道,不假邯郸之野马,故其途亦不得不殊。奈何今之君子必欲出于一途,使美厥灵根者化为焦芽绝港。夫先儒之语录,人人不同,只是印我之心体变动不居,若执定成局,终是受用不得。此无他,修德而后可讲学。今讲学而不修德,又何怪其举一而废百乎?时风愈下,兔园称儒,实老生之变相;坊人诡计,借名母以行书。谁立庙

9、庭之中正?九品参差;大类释氏之源流,五宗水火。遂使杏坛块土为一哄之市,可哀也夫!羲幼遭家难,先师蕺山先生视羲如子。扶危定倾,日闻绪言。小子矍矍,梦奠之后,始从遗书得其宗旨,而同门之友多归忠节。岁己酉,毘陵郓仲升来越,著刘子节要。仲升,先师之高第弟子也。书成,羲送之江干,仲升执手丁宁曰:“今日知先师之学者,惟吾与子两人,议论不容不归一。惟于先师言意所在,宜稍为通融。”羲曰:“先师所以异于诸儒者,正在于意,宁可不为发明?”仲升欲羲叙其节要,羲终不敢。是则仲升于殊途百虑之学,尚有成局之未化也。羲为明儒学案,上下诸先生,深浅各得,醇疵互见,要皆功力所至,竭其心之万殊者而后成家,未尝以懵懂精神冒人糟粕。

10、于是为之分源别派,使其宗旨历然。由是而之焉,固圣人之耳目也。间有发明,一本之先师,非敢有所增损其间。此犹中衢之罇,后人但持瓦瓯樿杓,随意取之,无有不满腹者矣。书成于丙辰之后,中州许酉山暨万贞一各刻数卷,而未竣其事。然钞本流传,颇为好学者所识。往时汤公潜庵有云:“学案宗旨杂越,苟善读之,未始非一贯。”此陈介眉所传述语也。壬申七月,一病几革,文字因缘一切屏除。仇沧柱都下寓书,言北地隐士贾若水者,手录是书而叹曰:“此明室数百年学脉也,可听之埋没乎?”亡何,贾君逝,其子醇庵承遗命刻之。嗟乎!温公通鉴成,叹世人首尾毕读者少。此书何幸,而累为君子所不弃乎!暂彻呻吟,口授儿子百家书之。康熙三十二年癸酉黄宗羲

11、序。明儒学案序盈天地间皆心也。人与天地万物为一体,故穷天地万物之理,即在吾心之中。后之学者错会前贤之意,以为此理悬空于天地万物之间,吾从而穷之,不几于义外乎?此处一差,则万殊不能归一。夫苟工夫着到,不离此心,则万殊总为一致,学术之不同,正以见道体之无尽也。奈何今之君子,必欲出于一途,剿其成说,以衡量古今,稍有异同,即诋之为离经畔道。时风众势,不免为黄(芽)茅白苇之归耳。夫道犹海也,江淮河汉以至泾渭蹄涔,莫不昼夜曲折以趋之,其各自为水者,至于海而为一水矣。使为海若者汰然自喜曰:“咨尔诸水,导源而来,不有缓急平险、清浊远近之殊乎?不谓尽吾之族类也,盍各返尔故处?”如是,则不待尾闾之泄,而蓬莱有清浅

12、之患矣。今之好同恶异者,何以异是?有明事功文章未必能越前代,至于讲学,余妄谓过之。诸先生学不一途,师门宗旨,或析之为数家,终身学术,毎久之而一变。二氏之学,程朱辟之,未必廓如。而明儒身入其中,轩豁呈露,用医家倒仓之法,二氏之葛藤无乃为焦芽乎?诸先生不肯以朦膧精神冒人糟粕,虽浅深详略之不同,要不可谓无见于道者也。余于是分其宗旨,别其源流,与同门姜定庵、董无休操其大要,以著于篇,听学者从而自择。中衢之罇,持瓦瓯樿杓而往,无不满腹而去者。汤潜庵曰:“学案宗旨杂越,苟善读之,未始非一贯也。”陈介眉曰:“学案如王会图,洞心骇目,始见天王之大,总括宇宙。”书成于丙辰之后,许酉山刻数卷而止,万贞一又刻之而未

13、毕。壬申七月,余病几革,文字因缘一切屏除。仇沧柱都中寓书,言北地贾若水见学案而叹曰:“此明室数百岁之书也,可听之埋没乎?”亡何,贾君亡,其子醇庵承遗命刻之。嗟乎!余于贾君,邈不相闻,而精神所感,不异同室把臂。余则何能,顾贾君之所以续慧命者,其功伟矣!黄宗羲序。明儒学案发凡从来理学之书,前有周海门圣学宗传,近有孙钟元理学宗传,诸儒之说颇备。然陶石篑与焦弱侯书云:“海门意谓身居山泽,见闻狭陋,尝愿博求文献,广所未备,非敢便称定本也。”且各家自有宗旨,而海门主张禅学,扰金银铜铁为一器,是海门一人之宗旨,非各家之宗旨也。钟元杂收,不复甄别,其批注所及,未必得其要领,而其闻见,亦犹之海门也。学者观羲是书

14、,而后知两家之疎略。大凡学有宗旨,是其人之得力处,亦是学者之入门处。天下之义理无穷,苟非定以一二字,如何约之使其在我?故讲学而无宗旨,即有嘉言,是无头绪之乱丝也。学者而不能得其人之宗旨,即读其书,亦犹张骞初至大夏,不能得月氐要领也。是编分别宗旨,如灯取影。杜牧之曰:“丸之走盘,横斜圆直,不可尽知。其必可知者,是知丸不能出于盘也。”夫宗旨,亦若是而已矣。尝谓有明文章事功皆不及前代,独于理学前代之所不及也。牛毛茧丝,无不辨晰,真能发先儒之所未发。程朱之辟释氏,其说虽繁,总是只在迹上,其弥近理而乱真者,终是指他不出。明儒于毫厘之际,使无遁影。陶石篑亦曰:“若以见解论,当代诸公尽有高过者。”与羲言不期

15、而合。每见钞先儒语录者,荟撮数条,不知去取之意谓何。其人一生之精神未尝透露,如何见其学术?是编皆从全集纂要钩玄,未尝袭前人之旧本也。儒者之学,不同释氏之五宗,必要贯串到青源、南岳。夫子既焉不学,濂溪无待而兴,象山不闻所受。然其间程朱之至何王金许,数百年之后,犹用高曾之规矩,非如释氏之附会源流而已。故此编以有所授受者分为各案,其特起者、后之学者不甚著者,总列诸儒之案。学问之道,以各人自用得著者为真。凡倚门傍户、依样葫芦者,非流俗之士,则经生之业也。此编所列,有一偏之见,有相反之论,学者于其不同处,正宜着眼理会,所谓一本而万殊也。以水济水,岂是学问!胡季随从学晦翁,晦翁使读孟子。他日问季随“至于心

16、,独无所同然乎”,季随以所见解,晦翁以为非,且谓其读书卤莽不思。季随思之既苦,因以致疾,晦翁始言之。古人之于学者,其不轻授如此,盖欲其自得之也。即释氏,亦最忌道破,人便作光影玩弄耳。此书未免风光狼籍,学者徒增见解,不作切实工夫,则羲反以此书得罪于天下矣。是书搜罗颇广,然一人之闻见有限,尚容陆续访求。即羲所见而复失去者,如朱布衣语录,韩苑洛、南瑞泉、穆玄庵、范栗斋诸公集,皆不曾采入。海内有斯文之责者,其不吝教我,此非末学一人之事也。姚江黄宗羲识。师 说方正学孝孺神圣既远,祸乱相寻,学士大夫有以生民为虑、王道为心者绝少,宋没益不可问。先生禀绝世之资,慨焉以斯文自任。会文明启运,千载一时。深维上天所

17、以生我之意,与古圣贤之所讲求,直欲排洪荒而开二帝,去杂霸而见三王,又推其馀以淑来禩,伊周孔孟合为一人,将旦暮遇之。此非学而有以见性分之大全不能也。既而时命不偶,遂以九死成就一个是,完天下万世之责。其扶持世教,信乎不愧千秋正学者也。考先生在当时已称程、朱复出,後之人反以一死抹过先生一生若心,谓节义与理学是两事,出此者入彼,至不得与扬雄、吴草庐论次并称。於是成仁取义之训为世大禁,而乱臣贼子将接踵於天下矣,悲夫!或言先生之忠至矣,而十族与殉,无乃伤於激乎?余曰:“先生只自办一死,其激而及十族,十族各办其一死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十族众乎?而不当死乎?惟先生平日学问,断断乎臣尽忠,子尽孝,一本於良心

18、之所固有者。率天下而趋之,至数十年之久,几於风移世变,一日乃得透此一段精光,不可掩遏。盖至诚形著,动变之理宜然,而非人力之所几及也,虽谓先生为中庸之道可也。”曹月川端先生之学,不由师传,特从古册中翻出古人公案,深有悟於造化之理,而以月川体其传,反而求之吾心,即心是极,即心之动静是阴阳,即心之日用酬酢是五行变合,而一以事心为入道之路。故其见虽彻而不玄,学愈精而不杂,虽谓先生为今之濂溪可也。乃先生自谱,其於斯道,至四十而犹不胜其渺茫浩瀚之苦,又十年一悟,始知天下无性外之物,而性无不在焉,所谓太极之理即此而是。盖见道之难如此,学者慎毋轻言悟也哉!按先生门人彭大司马泽尝称:我朝一代文明之盛、经济之学,

19、莫盛于刘诚意、宋学士,至道统之传,则断自渑池曹先生始。上章请从祀孔子庙庭。事在正德中。愚谓方正学而後,斯道之绝而复续者,实赖有先生一人。薛文清亦闻先生之风而起者。薛敬轩瑄愚按前辈论一代理学之儒,惟先生无闲言,非以实践之儒欤?然先生为御史,在宣、正两朝,未尝铮铮一论事。景皇易储,先生时为大理,亦无言。或云先生方转饷贵州。及于萧愍之狱,系当朝第一案,功罪是非,而先生仅请从未减,坐视忠良之死而不之救,则将焉用彼相焉。就事相提,前日之不谏是,则今日之谏非,两者必居一於此。而先生亦已愧不自得,乞身去矣。然先生於道,於古人全体大用尽多缺陷,特其始终进退之节有足称者,则亦成其为“文清”而已。阅先生读书录,多

20、兢兢检点言行间,所谓“学贵践履”,意盖如此。或曰:“七十六年无一事,此心惟觉性天通。先生晚年闻道,未可量也。”吴康斋与弼愚按先生所不满於当时者,大抵在讼弟一事,及为石亨跋族谱称门士而已。张东白闻之,有“上告素王,正名讨罪,无得久窃虚名”之语,一时名流尽哗,恐未免为羽毛起见者。予则谓先生之过,不特在讼弟之时,而尤在不能喻弟於道之日。特其不能喻弟於道,而遂至於官,且不难以囚服见有司,绝无矫饰,此则先生之过所谓揭日月而共见者也。若族谱之跋,自署门下士,亦或宜然。徐孺子於诸公推毂虽不应命,及卒,必千里赴吊。先生之意,其犹行古之道乎?後人以成败论人,见亨他日以反诛,便谓先生不当与作缘,岂知先生之不与作缘

21、,已在应聘辞官之日矣。不此之求,而屑屑於称谓语言文字之间,甚矣责人之无已也!先生之学,刻苦奋励,多从五更枕上汗流泪下得来。及夫得之而有以自乐,则又不知足之蹈之、手之舞之。盖七十年如一日,愤乐相生,可谓独得圣贤之心精者。至於学之之道,大要在涵养性情,而以克己安贫为实地。此正孔、颜寻向上工夫,故不事著述,而契道真,言动之间,悉归平澹。晚年出处一节,卓然世道羽仪,而处之恬然,圭角不露,非有得於道,其能如是?日记云:“澹如秋水贫中味,和似春风静後功。”可为先生写照。充其所诣,庶几“依乎中庸,遁世不见知而不悔”气象。余尝僭评一时诸公:薛文清多困於流俗,陈白沙犹激於声名,惟先生醇乎醇云。陈剩夫真晟先生学方

22、胡敬斋,而涵养不逮,气质用事。晚年静坐一机,疑是进步,惜未窥先生全书。周小泉蕙愚按“非圣勿学,惟圣斯学”二语,可谓直指心源。段思容先生训小泉先生语。而两人亦独超语言问答之外,其学至乎圣人,一日千里,无疑也。夫圣人之道,反身而具足焉,不假外求,学之即是。故先生亦止言圣学。段先生云:“何为有大如天地?须信无穷自古今。”意先生已信及此,非阿所好者。是时关中之学皆自河东派来,而一变至道。陈白沙献章愚按前辈之论先生备矣,今请再订之学术疑似之际。先生学宗自然,而要归於自得。自得故资深逢源,与鸢鱼同一活泼,而还以握造化之枢机,可谓独开门户,超然不凡。至问所谓得,则曰“静中养出端倪”。向求之典册,累年无所得,

23、而一朝以静坐得之,似与古人之言自得异。孟子曰:“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不闻其以自然得也。静坐一机,无乃浅尝而捷取之乎?自然而得者,不思而得,不勉而中,从容中道。圣人也,不闻其以静坐得也。先生盖亦得其所得而已矣。道本自然,人不可以智力与,才欲自然,便不自然。故曰“会得的活泼泼地,不会得的只是弄精魂。”静中养出端倪,不知果是何物?端倪云者,心可得而拟,口不可得而言,毕竟不离精魂者近是。今老先生证学诸语,大都说一段自然工夫高妙处不容凑泊,终是精魂作弄处。盖先生识趣近濂溪,而穷理不逮;学术类康节,而受用太早。质之圣门,难免欲速见小之病者也。似禅非禅,不必论矣。愚按先生躬行粹洁,卓然圣人之徒无

24、疑。其平生学力,尽见於张褧一疏,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通纪评理学未必尽当,而推许老先生也至矣。文肃好古信道,真不愧先生友者。文肃,先生 乡友谢 公铎鸣治。罗一峰伦愚按一峰尝自言:“予性刚,见刚者好之,若饥渴之於饮食,不能自喻於口也。求之不可得,则友其人於古,相与论其世,如侍几仗而聆謦咳也,而唏嘘企羡,至为泣下。予之好刚,盖天性然也。孔子曰:吾未见刚者。孟子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至大至刚,以塞乎天地之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真至刚之大丈夫哉!孔孟之所谓刚,固予之所好者也。”此可为先生实录。先生之学刚而正,或拟之孔融,非是。又传先生既谪官,过崇仁,求谒康斋,康斋不见,意待再三而

25、後见之。先生怒,投一诗去。康斋之不见,所以进先生之意深矣,惜先生不悟也。又当时张廷祥独不喜康斋,故先生亦不喜之,然康斋终不可及也。蔡虚斋清先生闇修笃行,不聚徒,不讲学,不由师承,崛起希旷之後,一以六经为入门,四子为标准,而反身用力,本之静虚之地,所谓真道德性命,端向此中有得焉。久之涵养深至,日改而月以化,庶几慥慥君子。前辈称月湖过先生,殊未然。月湖之视先生,犹子夏之於曾子。玉夫清修劲力,差可伯仲,惜未底於成。又先生尝友林见素,考见素立庙,卓然名德。又累疏荐罗整庵、王阳明、吕泾野、陈白沙,则其声气所感通可知,俟再考以入。月湖,杨廉号。玉夫,丁玑字。 王阳明守仁先生承绝学於词章训诂之後,一反求诸心

26、,而得其所性之觉曰良知,因示人以求端用力之要,曰致良知。良知为知,见知不囿於闻见;致良知为行,见行不滞於方隅。即知即行,即心即物,即动即静,即体即用,即工夫即本体,即下即上,无之不一,以救学者支离眩骛、务华而绝根之病,可谓震霆启寐,烈耀破迷,自孔孟以来,未有若此之深切著明者也。特其与朱子之说不无牴牾,而所极力表章者乃在陆象山,遂疑其或出於禅。禅则先生固尝逃之,後乃觉其非而去之矣。夫一者,诚也,天之道也。诚之者,明也,人之道也。致良知是也。因明至诚,以人合天之谓圣,禅有乎哉!即象山本心之说,疑其为良知之所自来,而求本心於良知,指点更为亲切。合致知於格物,工夫确有循持,较之象山混人道一心,即本心而

27、求悟者,不犹有毫厘之辨乎?先生之言曰:“良知却是独知时。”本非玄妙,後人强作玄妙观,故近禅,殊非先生本旨。至其与朱子牴牾处,总在大学一书。朱子之解大学也,先格致,而後授之以诚意。先生之解大学也,即格致为诚意。其於工夫似有分合之不同,然详二先生所最吃紧处,皆不越慎独一关,则所谓因明至诚,以进於圣人之道,一也。故先生又有朱子晚年定论之说。夫大学之教,一先一後,阶级较然,而实无先後之可言,故八目总是一事。先生命世人豪,龙场一悟,得之天启,亦自谓从五经印证过来,其为廓然圣路无疑。特其急於明道,往往将向上一几轻於指点,启後学躐等之弊有之。天假之年,尽融其高明卓绝之见而底於实地,安知不更有晚年定论出於其间

28、?而先生且遂以优入圣域,则范围朱陆而进退之,又不待言矣。先生属纩时,尝自言曰:“我平生学问,才做得数分,惜不得与吾党共成之。”此数分者,当是善信以上人,明道而後,未见其比。先生门人遍天下,自东廓先生而外,诸君子其最著与?然而源渊分合之故,亦略可睹云。邹东廓守益按邓文洁公称阳明必为圣学无疑,及门之士,概多矛盾其说,而独有取於念庵。然何独近遗东廓耶?东廓以独知为良知,以戒惧谨独为致良知之功,此是师门本旨,而学焉者失之,浸流入猖狂一路。惟东廓斤斤以身体之,便将此意做实落工夫,卓然守圣矩,无少畔援。诸所论著,皆不落他人训诂良知窠臼,先生之教卒赖以不敝,可谓有功师门矣。後来念庵收摄保任之说,实溯诸此。王

29、龙溪畿愚按四句教法,考之阳明集中,并不经见,其说乃出於龙溪。则阳明未定之见,平日间尝有是言,而未敢笔之於书,以滋学者之惑。至龙溪先生始云“四有之说,猥犯支离”,势必进之四无而後快。既无善恶,又何有心意知物?终必进之无心、无意、无知、无物而後无,如此则“致良知”著在何处?先生独悟其所谓无者,以为教外之别传,而实亦并无是无。有无不立,善恶双泯,任一点虚灵知觉之气纵横自在,头头明显,不离著於一处,几何而不蹈佛氏之坑堑也哉?夫佛氏遗世累,专理会生死一事,无恶可去,并无善可为,止馀真空性地,以显真觉,从此悟入,是为宗门。若吾儒日在世法中求性命,吾欲薰染,头出头没,於是而言无善恶,适为济恶之津梁耳。先生孜

30、孜学道八十年,犹未讨归宿,不免沿门持钵,习心习境密制其命,此时是善是恶?只口中劳劳,行脚仍不脱在家窠臼,孤负一生,无处根基,惜哉!王门有心斋、龙溪,学皆尊悟,世称二王。心斋言悟虽超旷,不离师门宗旨;至龙溪,直把良知作佛性看,悬空期个悟,终成玩弄光景,虽谓之操戈入室可也。罗整庵钦顺愚按先生之学,始由禅入,从“庭前柏树子”话头得悟。一夕披衣,通身汗下,自怪其所得之易,反而求之儒,不合也,始知佛氏以觉为性,以心为本,非吾儒穷理尽性至命之旨。乃本程朱格致之说而求之,积二十年久,始有见於所谓性与天道之端。一日打并,则曰“性命之妙,理一分殊而已矣。”又申言之曰:“此理在心目间,由本而之末,万象纷纭而不乱,

31、自末而归本,一真湛寂而无馀。”因以自附於卓如之见如此,亦可谓苦且难矣。窃思先生所谓心目之间者,不知实在处,而其本之末、末归本者,又孰从而之之、归之乎?理一分殊,即孔子一贯之旨,其要不离忠恕者,是则道之不远於人心,亦从可决矣。乃先生方齗齗以心性辨儒释,直以求心一路归之禅门,故宁舍置其心以言性,而判然二之。处理於不外不内之间,乃呈一心目之象,终是泛观物理。如此而所云之之、归之者,亦是听其自之之而自归之,於我无与焉,则亦不自觉其堕於恍惚之见矣。考先生所最得力处,乃在以道心为性,指未发而言;人心为情,指已发而言。自谓独异於宋儒之见,且云於此见得分明,则无往而不合。试以先生之言思之,心与性情,原只是一人

32、,不应危是心而微者非心。止缘先生认定佛氏以觉为性,谓觉属已发,是情不是性,即本之心,亦只是惟危之心而无惟微之心,遂以其微者拒之於心外,而求之天地万物之表,谓天下无性外之物,格物致知,本末一贯,而後授之诚正,以立天下之大本。若是,则几以性为外矣。我故曰先生未尝见性,以其外之也。夫性果在外乎?心果在内乎?心性之名,其不可混者,犹之理与气,而其终不可得而分者,亦犹之乎理与气也。先生既不与宋儒天命、气质之说,而蔽以“理一分殊”之一言,谓理即是气之理,是矣。独不曰性即是心之性乎?心即气之聚於人者,而性即理之聚於人者,理气是一,则心性不得是二;心性是一,性情又不得是二。使三者於一分一合之间终有二焉,则理气

33、是何物?心与性情又是何物?天地间既有个合气之理,又有个离气之理;既有个离心之性,又有个离性之情,又乌在其为一本也乎?吾儒本天,释氏本心,自是古人铁案。先生娓娓言之,可谓大有功於圣门。要之,善言天者,正不妨其合於人;善言心者,自不至流而为释。先生不免操因咽废食之见,截得界限分明,虽足以洞彼家之弊,而实不免抛自身之藏。考先生於格物一节几用却二三十年工夫,迨其後即说心、说性、说理气一字不错,亦只是说得是,形容得著,於坐下毫无受用。若先生庄一静正,德行如浑金璞玉,不愧圣人之徒,自是生质之美,非关学力。先生尝与阳明先生书云:“如必以学不资於外求,但当反观内省以为务,则诚意正心四字亦何不尽之有!何必於入门

34、之际便困以格物一段工夫?”呜呼!如先生者,真所谓困以格物一段工夫,不特在入门,且在终身者也。不然,以先生之质,早寻向上而进之,宜其优入圣城,而惜也仅止於是。虽其始之易悟者不免有毫厘之差,而终之苦难一生、扰扰到底者,几乎千里之谬。盖至是而程朱之学亦弊矣。由其说,将使学者终其身无入道之日,困之以二三十年工夫而後得,而得已无几,视圣学几为绝德,此阳明氏所以作也。吕泾野柟愚按关学世有渊源,皆以躬行礼教为本,而泾野先生实集其大成。观其出处言动,无一不规於道,极之心术隐微无毫发可疑,卓然闵、冉之徒无疑也。异时阳明先生讲良知之学,本以重躬行,而学者误之,反遗行而言知。得先生尚行之旨以救之,可谓一发千钧。时先

35、生讲席几与阳明氏中分其盛,一时笃行自好之士多出先生之门。马、何诸君子学行同类,故附焉。何瑭、马里、崔铣、吕潜、张节、郭郛。 孟云浦化鲤 孟我疆秋 张阳和元忭愚按二孟先生如冰壶秋水,两相辉映,以绍家传於不坠,可称北地联璧。吾乡文恭张先生则所谓附骥尾而名益彰者乎!读二孟行(张文恭作)可信也。文恭又尝有壮哉行赠邹进士遣戍贵阳,其私吾党臭味如此。君子哉若人!於今吾不得而见之矣。文恭与同郡罗文懿为笔砚交。其後文懿为会试举主,文恭自追友谊如昔,亦不署门生。文懿每憾之,文恭不顾。廷对系高中元读卷,後相见,亦不署门生,其矫矫自立如此。文恭又与邓文洁交莫逆,及其没也,文洁祭以文,称其好善若渴,以天下为己任云。罗

36、念庵洪先 赵大洲贞吉 王塘南时槐 邓定宇以赞按王门惟心斋氏盛传其说,从不学不虑之旨转而标之曰“自然”,曰“学乐”,末流衍蔓,浸为小人之无忌惮。罗先生後起,有忧之,特拈“收摄保聚”四句为“致良知”符诀,故其学专求之未发一机,以主静无欲为宗旨,可为卫道苦心矣。或曰先生之主静,不疑禅欤?曰:古人立教皆权法,王先生之後,不可无先生。吾取其足以扶持斯道於不坠而已。况先生已洞其似是而出入之,逃杨归儒,视无忌惮者不犹近乎?赵、王、邓三先生,其犹先生之意欤?邓先生精密尤甚,其人品可伯仲先生。罗近溪汝芳邓先生当土苴六经後,独发好古精心,考先圣人之遗经,稍稍补缀之,端委纚然,挽学者师心诬古之弊,其功可谓大矣。乃其

37、学实本之东廓,独闻戒惧谨独之旨,则虽谓先生为王门嫡传可也。余尝闻江西诸名宿言先生学本修,罗先生本悟,两人齗齗争可否。及晚年,先生竟大服罗先生,不觉席之前也。考其祭罗先生文,略见一斑。则罗先生之所养,盖亦有大过人者。余故择其吃紧真切者载於篇,令後之学莽荡者,无得藉口罗先生也。李见罗材文成而後,李先生又自出手眼,谆谆以“止修”二字压倒“良知”,亦自谓考孔曾,俟後圣,抗颜师席,率天下而从之,与文成同。昔人谓“良知”醒而荡,似不若“止修”二字有根据实也。然亦只是寻将好题目做文章,与坐下无与。吾人若理会坐下,更何“良知”、“止修”分别之有?先生气魄大,以经世为学,酷意学文成,故所至以功名自喜。微叩其归宿

38、,往往落求可求成一路,何敢望文成後尘!大学一书,程、朱说“诚正”,阳明说“致知”,心斋说“格物”,盱江说“明明德”,钊江说“修身”,至此其无馀蕴乎!许敬庵孚远余尝亲受业许师,见师端凝敦大,言动兢兢,俨然儒矩。其密缮身心,纤悉不肯放过,於天理人欲之辨三致意焉。尝深夜与门人子弟辈窅然静坐,辄追数平生酒色财气分数消长以自证,其所学笃实如此。卷一 崇仁学案一康斋倡道小陂,一禀宋人成说,言心则以知觉而与理为二,言工夫则静时存养,动时省察。故必敬义夹持,明诚两进,而後为学问之全功。其相传一派,虽一斋、庄渠稍为转手,终不敢离此矩矱也。白沙出其门,然自叙所得,不关聘君,当为别派。於戏!椎轮为大辂之始,增冰为积

39、水所成,微康斋,焉得有後时之盛哉!聘君吴康斋先生与弼文敬胡先生居仁教谕娄一斋先生谅谢西山先生复郑孔明先生伉胡凤仪先生九韶恭简魏庄渠先生校侍耶余訒斋先生祐太仆夏东岩先生尚朴广文潘玉斋先生润崇仁学案一聘君吴康斋先生与弼吴与弼,字子傅,号康斋,抚州之崇仁人也。父国子司业溥。先生生时,祖梦有藤绕其先墓,一老人指为扳辕藤,故初名梦祥。八九岁已负气岸,十九岁(永乐己丑)觐亲於京师(金陵),从洗马杨文定(溥)学,读伊洛渊源录,慨然有志於道,谓程伯淳见猎心喜,乃知圣贤犹夫人也,孰云不可学而至哉!遂弃去举子业,谢人事,独处小楼,玩四书、五经、诸儒语录,体贴於身心,不下楼者二年。气质偏於刚忿,至是觉之,随下克之之

40、功。辛卯,父命还乡授室。长江遇风,舟将覆,先生正襟危坐。事定,问之,曰:“守正以俟耳。”既婚,不入室,复命於京师而後归。先生往来粗衣敝履,人不知其为司成之子也。居乡躬耕食力,弟子从游者甚众。先生谓娄谅确实,杨杰淳雅,周文勇迈。雨中被蓑笠,负耒耜,与诸生并耕,谈乾坤及坎、离、艮、震、兑、巽於所耕之耒耜可见。归则解犁饭粝,蔬豆共食。陈白沙自广来学,晨光才辨,先生手自簸谷。白沙未起,先生大声曰:“秀才若为懒惰,即他日何从到伊川门下?又何从到孟子门下?”一日刈禾,镰伤厥指,先生负痛曰:“何可为物所胜!”竟刈如初。尝叹笺注之繁,无益有害,故不轻著述。省郡交荐之,不赴,太息曰:“宦官、释氏不除而欲天下之治

41、,难矣,吾庸出为!”天顺初,忠国公石亨汰甚,知为上所疑,门客谢昭效张觷之告蔡京,徵先生以收人望。亨谋之李文达,文达为草疏上之。上问文达曰:“与弼何如人?”对曰:“与弼儒者高蹈。古昔明王,莫不好贤下士,皇上聘与弼,即圣朝盛事。”遂遣行人曹隆至崇仁聘之。先生应召将至,上喜甚,问文达曰:“当以何官官与弼?”文达曰:“今东宫讲学,需老成儒者司其辅导,宜莫如与弼。”上可谕德。召对文华殿。上曰:“闻高义久矣,特聘卿来,烦辅东宫。”对曰:“臣少贱多病,杜迹山林,本无高行,徒以声闻过情,误尘荐牍,圣明过听,束帛丘园,臣实内愧。力疾谢命,不能供职。”上曰:“宫僚优闲,不必固辞。”赐文币酒牢,命侍人牛玉送之馆次。

42、上顾文达曰:“人言此老迂,不迂也。”时文达首以宾师礼遇之,公卿大夫士承其声名,坐门求见,而流俗多怪,谤议蜂起。中官见先生操古礼屹屹,则群聚而笑之。或以为言者,文达为之解曰:“凡为此者,所以励风俗,使奔竞干求乞哀之徒观之而有愧也。”先生三辞不得命,称病笃不起。上谕文达曰:“与弼不受官者何故?必欲归,需秋凉而遣之,禄之终身,顾不可乎?”文达传谕,先生辞益坚。上曰:“果尔,亦难留。”乃允之。先生因上十事,上复召对。赐玺书银币,遣行人王惟善送归,命有司月廪之。盖先生知石亨必败,故洁然高蹈。其南还也,人问其故,第曰:“欲保性命而已。”己卯九月,遣门生进谢表。辛巳冬,适楚拜杨文定之墓。壬午春,适闽,问考亭

43、以申愿学之志。己丑十月十七日卒,年七十有九。先生上无所传,而闻道最早,身体力验,只在走趋语默之间,出作入息,刻刻不忘,久之自成片段,所谓“敬义夹持,诚明两进”者也。一切玄远之言,绝口不道。学者依之,真有途辙可循。临川章衮谓其日录为一人之史,皆自言己事,非若他人以己意附成说,以成说附己意,泛言广论者比。顾泾阳言先生一团元气,可追太古之朴。而世之议先生者多端,以为先生之不受职,因敕书以伊、傅之礼聘之,至而授以谕德,失其所望,故不受。夫舜且历试诸艰,而後纳於百揆,则伊、傅亦岂初命为相?即世俗妄人,无如此校量官爵之法,而况於先生乎?陈建之通纪拾世俗无根之谤而为此,固不足惜。薛方山亦儒者,宪章录乃复仍其

44、谬。又谓与弟讼田,褫冠蓬首,短衣束裾,跪讼府庭。张廷祥有“上告素王,正名讨罪,岂容久窃虚名”之书。刘先生言:“予於本朝,极服康斋先生。其弟不简,私鬻祭田,先生讼之,遂囚服以质,绝无矫饰之意。非名誉心净尽,曷克至此!“然考之杨端洁传易考,先生自辞宫谕归,绝不言官,以民服力田。抚守张璝(番禺人)因先生拒而不见,璝知京贵有忌先生者(尹直之流),欲坏其节行,令人讼之,久之无应者。璝以严法令他人代弟讼之,牒入,即遣隶执牒拘之。门人胡居仁等劝以官服往,先生服民服,从拘者至庭。璝加漫侮,方以礼遣。先生无愠色,亦心谅非弟意,相好如初。璝以此得内贵心。张廷祥(元祯)始亦信之,後乃释然。此为实录也。又谓跋石亨族谱

45、,自称门下士。顾泾凡(允成)论之曰:“此好事者为之也。先生乐道安贫,旷然自足,真如凤凰翔於千仞之上,下视尘世,曾不足过而览焉。区区总戎一荐,何关重轻?乃遂不胜私门桃李之感,而事之以世俗所事座主举主之礼乎?此以知其不然者一也。且总戎之汰甚矣,行路之人皆知其必败,而况於先生?先生所为坚辞谕德之命,意盖若将浼焉,惟恐其去之不远也,况肯褰裳而赴,自附於匪人之党乎?此以知其不然者二也。”以羲论之,当时石亨势如燎原,其荐先生以炫耀天下者,区区自居一举主之名耳。向若先生不称门下,则大拂其初愿,先生必不能善归。先生所谓“欲保性命”者,其亦有甚不得已者乎?吴康斋先生语人须整理心下,使教莹净常惺惺地方好。此“敬以

46、直内”工夫也。嗟夫!不敬则不直,不直便昏昏倒了,万事从此隳,可不惧哉!食後坐东窗,四体舒泰,神气清朗,读书愈有进益。数日趣同此,必又透一关矣。圣贤所言,无非存天理、去人欲。圣贤所行亦然。学圣贤者,舍是何以哉!日夜痛自点检且不暇,岂有工夫点检他人?责人密,自治疏矣,可不戒哉!明德、新民虽无二致,然己德未明,遽欲新民,不惟失本末先後之序,岂能有新民之效乎?徒尔劳攘成私意也。贫困中事务纷至,兼以病疮,不免时有愤躁。徐整衣冠读书,便觉意思通畅。古人云:“不遇盘根错节,无以别利器。”又云:“若要熟,也须从这里过。”然诚难能,只得小心宁耐做将去。朱子云:“终不成处不去便放下。”旨哉言也!文公谓延平先生终日无疾言遽色。与弼常叹何修而至此!又自分虽终身不能学也。文公又云:“李先生初间也是豪迈底人,後来也是琢磨之功。”观此,则李先生岂是生来便如此,盖学力所致也。然下愚末学,苦不能克去血气之刚,平居则慕心平气和,与物皆春,少不如意,躁急之态形焉。因思延平先生所与处者岂皆圣贤,而能无疾言遽色者,岂非成汤“与人不求备,检身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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