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22卷第1期江 苏 理 工 学 院 学 报JOURNAL OF JIANGSU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Vol.22，No.1Feb.， 20162016年2月一、引言1980年，莱考夫（Lakeoff）和约翰逊（Johnson）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 Metaphors We Live by）提出“隐喻”概念，并指出生活中隐喻无处不在，国内外学者对此理论趋之若鹜，引发人们研究隐喻的热潮。早期对隐喻的研究大都以研究语言符号为主，学者们渐渐发现隐喻存在语言符号中，也存在非语言符号中。于是，多模态隐喻研究也应运而生。20世纪90年代，以荷兰认知语言学家福塞维尔（Forcev
2、ille）为代表的一批西方学者提出多模态隐喻理论，将概念隐喻理论拓展到多模态研究平台。福塞维尔将模态定义为“借助感官构筑意义的符号系统”，分书面文字、有声话语、动态图像、非语言声音、手势等9种表现形式，并以此为基础提出“单模态隐喻”和“多模态隐喻”。前者指利用单一模态表征其目标域和源域的隐喻，而后者则指源域和目标域分别或主要用于不同模态架构的隐喻。1据参与隐喻建构的不同模态类型，多模态隐喻又可细化为平面图像、语言符号等媒介的静态多模态隐喻及诉诸动态影像、有声话语、书面文字等异质媒介的动态多模态隐喻。218电影是视觉及听觉艺术，因此，其隐喻运用也是全方位的。多模态隐喻理论为电影中的多种符号进行多
3、角度的研究和解读提供了新的线索。由澳大利亚女导演詹妮弗肯（Jennifer Ken）执导的鬼书（ 2014）获得美国评论家选择奖最佳科幻、恐怖电影奖年度提名，是一部典型的恐怖类型片。影片中单亲妈妈艾米莉亚给七岁的儿子塞缪尔读了一本名为巴巴杜先生的绘本后，家里频频遭遇怪事，儿子的行为也越来越离经叛道。作品以听觉和视觉为依托，巧妙运用海报、角色、镜头、声音等一系列的非语言表现手法，使观众觉得剧中人物生命受到威胁而引起内心恐惧。目前，国内学者从不同理论视角对恐怖电影进行研究，但未有从多模态隐喻视角对该片进行解读的文本。鉴于此，本文尝试以多模态隐喻理论为基础，探讨影片鬼书中的多模态隐喻现象，分析隐喻在
4、影片中的各种表征方式及聚焦海报、角色、镜头与声音等多种模态是如何互动以达到隐喻意义构建的。二、 鬼书的多模态表征及隐喻分析（一）海报的隐喻电影海报设计中，图像的形状、色彩、空间等电影鬼书多模态隐喻的认知研究覃 红，谢智乐（广西民族大学外国语学院，广西 南宁 530006）摘 要：电影鬼书是一部典型的恐怖类型片，故事围绕一本诡异恐怖的绘本巴巴杜先生展开。从多模态视角分析该片如何通过海报、角色、镜头、声音等方面的表征来实现恐怖电影的隐喻，并揭示该片隐喻的核心概念“鬼怪即心魔”。关键词：鬼书；恐怖类型片；多模态隐喻中图分类号：J90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7394（2016）01-0
5、067-04收稿日期：2015-12-30作者简介：覃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谢智乐，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ChaoXing68信息作为源域，和电影所传达的情节、背景、人物关系等信息所构成的目标域建立映射关系，构成典型的多模态隐喻。作为电影艺术中独特的视觉符号形式，电影海报是电影自己的“语言”，其蕴含的隐喻意义可以比文字更明确、更直观传递影片的主题信息。3135鬼书的海报用色非常简练，以黑白两色为基本色调，白色为底，正中间是“巴巴杜先生”形象的剪影戴着黑色的礼帽，穿着斗篷，露出十个尖尖细细的手指。剪影中间是蓬头垢面的女主角抱着儿子大声叫喊，一副惊
6、恐万分的样子，渲染出恐怖的气氛。图片的下方用黑色字体写着英文片名“MISTER BABADOOK”，而影片正是围绕一本名为“MISTER BABADOOK”的黑白绘本展开。自女主角给儿子读绘本后，儿子就坚信“巴巴杜先生”就是他一直梦到的怪物，他坚信这个怪物某天会出现并杀死他们两母子。海报的设计为绘本的出现做了铺垫，似给读者暗示这才是本片真正的主角。海报通过图像和颜色来构建隐喻，一是显示本片属恐怖类型片，二是揭示影片暗藏的主角。（二）角色的隐喻隐喻是通过一种事物来理解和经历另一事物的认知历程，因此，隐喻可使不同事物之间产生联系，赋予一种事物以另一种事物的内涵。4166隐喻手法指类比、象征和符号三
7、种方式，类比方式是通过对现实经验中的事物、概念或经验的提取来创建电影中的视觉形式，电影角色设计正是因借鉴人们的认知经验，通过隐喻进行类比、联系，调动观众的认同感。本片看似有两个主角：女主角艾米莉亚和儿子塞缪尔，实际上，还有一个仅出现一秒钟的主角“巴巴杜先生”。从片中儿子的口中得知，女主角之所以变成单身妈妈，是因丈夫送她去生产的路上遭遇车祸，儿子的生日即丈夫的忌日；从片中闺蜜的口中得知，丈夫已死七年，女主角还没从丧夫的阴影中走出来。这样的心理状态下，女主角的生活状态是如何的呢？随着镜头的展开，观众不由得对这位含辛茹苦的单身母亲充满同情，母亲的形象就是一种大爱的隐喻形象。母亲始终是克制的、温柔的，
8、没对孩子说过一句重话。女主角日常生活表现隐喻着生活是机械乏味的：起床、做早餐、上班、看电视等，其闺蜜也说过，不愿去女主角家里，因为“很压抑”。此外，片中表现出女主角看到情侣接吻时的表情，流露出对爱和性的渴望，她眼里写满孤独。这些镜头加起来就半小时，可女主角这样的生活实际上过了七年。她心中难免滋生出阴暗、消极的情绪，这种情绪一直得不到宣泄，最终她说：“我宁愿死的是儿子，而不是丈夫。”多年压抑、隐忍的生活隐喻着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她内心世界，催生了她的心魔。没有父亲的保护，塞缪尔从小害怕鬼怪，与之相对又表现出极其暴力叛逆的言行举止，他在学校调皮捣蛋，甚至被学校劝退，到女主角闺蜜家玩，又把
9、闺蜜的女儿从树屋上推下去。 巴巴杜先生的故事画册隐喻幽灵一样的怪物，莫名出现在他们家里，塞缪尔坚信巴巴杜就是他一直梦到的怪物。孩子是敏感的，他能看到妈妈潜意识里的黑暗，他知道那个妈妈“不爱他”，把爸爸的死亡归咎于他，恨不得他代替爸爸去死。但他也知道还有一个爱他的妈妈，会不顾一切保护他。无论妈妈怎样冲他发火甚至差点杀了他，他都没有放弃。最后他的爱让母亲战胜心魔。片中的怪物巴巴杜究竟存不存在？片中有一个细节，地下室放着死去丈夫的各种遗物，包括一套燕尾礼服。而这件礼服，也是怪物的穿着，遗物本身就是一种隐喻，折射着死亡和过往，但遗物并不是说丈夫是怪物，但怪物确实和亡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影片开头有个一
10、闪而过的镜头：艾米莉亚和丈夫坐在车子里；还有一次艾米莉亚在地下室里看到丈夫幻象，她说：“我以为你已经死了”。鬼怪隐喻着“巴巴杜先生”，不过是艾米莉亚因思念丈夫而衍生出的心魔。“巴巴杜先生”有可能存在每一个人心里，如果人们因为种种原因将自己封闭起来，它就会趁机在黑暗中滋长，吞噬人们的心灵，让人们变得偏执暴戾。在角色隐喻中，儿子塞缪尔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首先，他的出生间接导致父亲的离世，他的顽劣使母亲倍觉心力憔悴，也让“巴巴杜先生”有了生长的空间。然而，他也是心魔的终结者，死去的父亲，在女主角那里是不可说的禁忌话题。孩子想保护母亲免受“这种东西”的侵害，可表现出江 苏 理 工 学 院 学 报第22
11、卷ChaoXing69来却是不断闯祸，因为他想对抗的东西是无形的，手段却是有形的。影片的最后，“巴巴杜先生”被锁进放有父亲遗物的地下室，隐喻女主角终于醒悟，敢于面对现实，并将对丈夫的思念尘封起来，所以地下室也是一种隐喻和意象，隐喻着尘封的记忆。（三）镜头的隐喻镜头是电影构成的基本单位，电影的隐喻主要由镜头框来表现。镜头框里的内容虽是客体的，但它经导演说戏与安排、演员个性化表演、摄影师个性化选择等，所有这些过程都是艺术家富有个性的劳动，是艺术家独特思维的体现，因而也就包含隐喻成分。54恐怖电影的类型特征在于它通常是集惊悚与悬疑于一身，选用令人恐惧的题材或暴力事件，表现邪恶与罪刑，借助光线、音效、
12、镜头、构图、节奏、剪辑等手段营造诡异、阴森和紧张气氛。因此，很多恐怖电影借助血浆、扭曲的面容或形体、丧尸等血淋淋镜头隐喻恐怖，达到艺术的夸张效果。鬼书一片对传统的表现恐怖手法极其克制，恐怖氛围的营造，主要通过心理层层铺垫和各种刁钻逼仄的镜头来完成。影片大量采用极近的仰视镜头以低处往上拍摄的镜头。从低处往上看，视野中角色对象的力量感被大大增强。仰角越极端，视野中的角色对象越具有强大威胁性，同时减弱了观众的安全感，并使观众产生被控制、被约束的感觉。仰视镜头是一种隐喻与艺术相容的表现手法，给人一种心理上的紧张感、压迫感，因此，常被用来表现宗教建筑中的神像、人民领导者、拥有特殊能力的超人或巨大怪物。影
13、片值得一提的是，导演一直在用电视机做画外音和引导，将结局的答案巧妙地以寓言方式隐喻在镜头中。女主角为打发时间、排遣寂寞，常独自一人在深夜看电视，电视播放的内容往往预示剧情的发展。影片开始不久女主角就在电视上看到这样的一句话：“人生看似容易，却又奇妙无比。”导演借此开始叙述这个成人寓言，语言本身也是一种隐喻，暗示其中夸张荒诞的成分匪夷所思和虚幻荒诞，而荒诞中又是那么引人入胜，即人生如戏，充满着不朽传奇。随着剧情发展，观众正在揣测鬼怪“巴巴杜先生”这个隐喻形象是否真实存在，电视播放的黑白老片中出现这样的对白：A：“我确信这个房子有鬼。”B：“可我什么都没听见，是风声？关门声？”导演再次提醒观众这个
14、故事的寓言本质，寓言是一种隐喻，暗示着没有鬼怪。最后，儿子生日的前夜，即丈夫忌日的前夜，电视播放的是动物世界，画面出现旁白：“它的妈妈去哪里了？考拉不会扔下她的孩子。”预示“附身”即将开始，母亲又开始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念头。导演借这些镜头隐喻并没有鬼怪存在，在剧中困扰人们的不过是女主角心中的魔障。（四）声音的隐喻电影中的声音可分为音乐与音响两种模态。电影音乐是一种新的音乐艺术体裁，在对概括影片的主题思想、抒发情感、渲染气氛、描绘景物、强戏剧性、加强影片艺术结构的连贯性和完整性起作用。音乐从其产生起就是隐喻的。656不同类型片，配乐的功用也各不相同：在言情片中，为催泪煽情；在动作片中，为画面提供推
15、进动力；而在科幻片中，它可带领观众迅速入戏，认同设定场景。恐怖片的配乐常将音乐的隐喻表现形式与音效结合运用。二者在彰显惊悚氛围的同时，通过视觉意象隐喻与听觉意象隐喻的联动作用，加深恐惧意识。音响是视听艺术特有的一种声音类型的称谓，指除语言、音乐外的影片中其他声音的统称，如嘎吱作响隐喻木门缓缓打开、水龙头滴答滴答的渗水隐喻生活缓慢的节奏、慢慢翻动报纸的声音隐喻舒缓的生活等。鬼书配乐通过一种心理暗示方式体现出来将恐惧植入观众的潜意识，令恐惧从内心深处悄然蔓延，表现手法上与传统的恐怖类型片无异。片中的敲门声和儿子撕心裂肺的叫喊成为隐喻的触发点。片中重要的道具一本名为巴巴杜先生的书，书中写到：“A r
16、umbling soundthan 3 sharp knocks，ba ba-ba 。 Dock！ Dock！Dock！ Thats when youll know that hes around。”女主角意识到这本书不妥之后，把书撕烂、烧掉，本以为可摆脱鬼怪的纠缠，可是没过多久就会听见敲门声，每次打开门，要么门外什么也没有，要么门前台阶上会再次出现这本书，这本书隐喻为一种幽灵般的恶魔。因此，敲门声在本片中隐喻成了恐惧。本片另一标志性的声音是儿子无处不覃红 谢智乐：电影鬼书多模态隐喻的认知研究第1期ChaoXing70在的叫喊声，这喊声也隐喻着一种恐惧。电影导演常依据影片主题需要，依靠特殊音效
17、，将影片中的人物、事件等因素有机联系起来，这也是电影镜头借助隐喻而进行艺术表达的一种方式。儿子整天说见到了鬼怪，还时不时用他尖厉的嗓音大叫：“Mom！ Mom！”其实儿子知道父亲的死和自己有关，当母亲说出：“我宁愿死的是儿子，而不是丈夫”时，他知道母亲的心里对他是有所埋怨的。每次他看见母亲心魔发作，就大声喊叫，想唤醒母亲，但从外在的表现形式看却是一个顽劣的孩子在胡搅蛮缠。导演通过儿子的叫声告诉观众所谓的鬼怪是隐喻母亲心中的魔障。三、结语电影隐喻主要表现于海报、角色、镜头、声音等方面，他们都从电影的主题表现和人物刻画出发，互相交叉、互相照应，共同形成电影的艺术整体，也形成电影的隐喻艺术表现手法。
18、56电影鬼书正是通过对多模态符号的选择、改造和组合来实现特定目的和表达需要，即通过电影海报、角色、镜头、声音等隐喻手段构建起“鬼怪即是心魔”的隐喻内涵。“巴巴杜先生”隐喻生活中的诸多磨难，地下室隐喻尘封和过往，儿子的叫喊声隐喻痛苦和恐惧，这一系列多模态的隐喻手法相辅相成，层层推进并交集在一起，进而揭示在剧中困扰人们的不过是女主角心魔而已。参考文献：1 Forceville， C. The Role of Music in Non-Verbal Sound andMultimodal MetaphorM / Forceville C. E. U. MultimodalMetaphor. Berl
19、in： Mouton de Gruyter， 2009： 22.2王小平.电影宣传片中的多模态隐喻与转喻的认知建构J.通化师范学院学报，2014（9）：17-21.3冯玉娟.电影海报中多模态隐喻的动态构建J.电影文学，2012（18）：135-136.4周艳.谈动画电影冰雪奇缘角色设计中隐喻手法的应用J.当代电影，2015（6）：165-169.5王炳社.电影隐喻略论J.电影文学，2010（8）：4-6.6 王炳社. 论音乐隐喻的产生J. 民族艺术研究，2013（4）：56-59，93.CognitiveResearchofMultimodalMetaphorinTheBabadookQIN
20、Hong， XIE Zhi-le（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Guangxi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 Nanning 530006， China）Abstract：The film The Babadook is a typical film of horror. The story revolves around a creepy picture book Mis-ter Babadook. This paper， from a multimodal perspective， analyses how the appearance of posters， characters， thecamera and sound work together to realize the image of metaphor in horror movies， and reveals the core of con-ceptual metaphor：“ghost is the devil inside”.Keywords：The Babadook； multimodal metaphor； horror genre责任编辑 徐 晶第22卷江 苏 理 工 学 院 学 报ChaoXi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