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清华伯克利深圳学院中外合作博士项 目办学实践之“外四问”有感于杨 斌教授 博士制度“四问”及改革建议 张林 孙春柳 清华伯克利深圳学院 摘 要： 有感于清华大学副校长杨斌教授博士制度“四问”及改革建议一文, 以清华 伯克利深圳学院为例, 从博士生招生程序、课程计划、过程管理、毕业要求等 方面提出改革措施并展开进一步的探讨。 从学院国际合作办学实践出发, 审视中 外合作博士研究生教育的办学模式, 提出秉承“学科交叉”“国际化”和“产 业伙伴关系”理念, 致力于探索“大学政府企业”三方合作的培养模式, 以期对我国博士生培养制度的改革带来新思路。 关键词： 中外合作办学; 博士研究生教育; 培养模式
2、; 作者简介：张林, 清华伯克利深圳学院院长, 教授, 深圳518055; 作者简介：孙春柳, 清华伯克利深圳学院院长助理, 副教授, 深圳 518055。 近年来, 我国高等教育界呈现一轮中外合作办学的热潮, 众多高校争相邀请国 际高等教育合作伙伴, 在中国境内开办中外合作办学机构或项目, 培养高水平 的国际化人才。 在中国和平崛起的过程中, 中外合作办学不仅可以培养大批具有 国际化视野和国际胜任力的人才, 还可以广泛延揽全球学子, 培养对中国友好 的年轻人才, 输出中国文化, 是大国外交的重要组成部分。 清华伯克利深圳学院 (TsinghuaBerkeley Shenzhen Instit
3、ute, 以下简称 “TBSI”) 作为中美两所顶尖大学合作开展研究生教育的高等教育机构, 自 2015年建成起, 迄今共招收博士生 128名。研究方向聚焦在环境科学与新能源 技术、数据科学与信息技术、精准医学与公共健康三大跨学科领域。TBSI突出 “学科交叉”“国际化”和“产业合作”理念, 致力于探索“大学政府企 业”三方合作的培养模式, 通过学科设置、 学科建设及科学研究方面的创新实践, 以实现“为革命性技术研究和创新性人才培养提供独特的全球化环境, 构建创 新的学科交叉人才培养体系”等目标。 清华大学教务长、副校长杨斌教授在学位与研究生教育2016年第 12期上发 表了博士制度“四问“及
4、改革建议一文, 对我国博士生培养中一些长期存在、 大家习以为常的制度做了“回归原点”的思考。而 TBSI在清华大学全面推进教 育教学改革中, 承担着国际化、学科交叉、产业合作这三项与人才培养密切相关 的任务, 两年多的办学实践中经历了中美两国高等教育在制度、文化、实践上的 大量碰撞与协同。 这样的经历促使我们“跳出原有的思维定式”, 逐步摸索了一 些中外合作开展博士生培养的经验。 有感于杨斌教授提出的“四问”, 本文再提 出“外四问”, 希望能够对我国博士生培养制度的改革带来新思路, 也能够对 从事中外合作办学的同仁们有所帮助。 问题一:在博士生招生中是否还有必要区分中国内地 (大陆) 考生、
5、港澳台地区 考生和国外来华留学生? 招生质量是办学质量的最原始保障。 在教育全球化的大背景下, 我们对标的对象 是世界一流高校的博士生项目, 我们不仅要与其竞争最优秀的中国学生, 还要 努力争取世界各国顶尖的本科毕业生来华读博。 这对中国现有的博士生招生制度 提出了新的要求和挑战。 中国现行的博士生招生对中国内地 (大陆) 考生、 港澳台地区考生和国外留学生 的录取流程是不同的。 中国内地考生的录取工作从入学前一年九月份的应届本科 生推荐免试以及硕士生提前攻博录取开始, 持续到第二年初的全国研究生入学 统一考试, 录取工作在入学年春季完成。而中国港澳台地区考生、外国留学生的 录取工作时间则较长
6、, 可以持续到入学前。 在录取标准方面, 针对中国内地 (大 陆) 考生有着非常严格的标准流程, 依靠闭卷考试、招生委员会面试、预录取名 单公示等程序, 以保证招录工作的公开、公平和公正。而由于现阶段来自外国和 中国港澳台地区的博士生体量相对较小, 时间上与中国内地 (大陆) 考生未对 齐, 故录取工作在较大程度上主要依靠导师的判断。 两个入口由于制度上未做统 一, 录取标准也未必能够达到一致。 从客观现状上来看, 现阶段中国的国际合作办学竞争力还未达到世界一流, 学 业表现上顶尖的考生主要来自中国内地 (大陆) 高校, 如果简单地要求外国留 学生和港澳台考生参加现行的中文笔试面试流程, 可能
7、无法确保生源的国 际化。然而, 我们应该认识到, 适当比例的境外留学生对于促进思想碰撞、活跃 讨论气氛、强化语言环境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为此, 针对所有考生统一采用 “申请审核”制, 通过教授委员会英语面试的形式, 全面考察“学生在接受 博士研究生教育后是否具备学术创新人才的潜力”1, 是现阶段中外合作办学 过程中行之有效的一种方法。 TBSI基于“申请审核”制, 对应届本科毕业生直接攻博、硕博连读、公开招 考都采取相同的考核录取办法, 同时不区分是中国内地 (大陆) 考生、 港澳台地 区考生还是外国留学生, 且统一流程。在录取过程中, TBSI并不完全以申请者 是否具备硕士学位、是否具有工作
8、经验、是否具有推免资格等作为硬性标准, 而 是通过清华大学和伯克利加州大学两校教授组成的面试小组, 用英文对考生进 行全面面试, 考查其全面综合素质和学术潜力。 因为政策为优秀应届本科毕业生直接攻读博士学位提供了机会, 故吸引了一批在境外一流大学获得学士学位的 中国籍申请者以及计划到境外一流大学攻读博士学位的申请者。 TBSI在环境科学与新能源技术、数据科学与信息技术、精准医学与公共健康三 大研究方向上对申请者进行审核, 主要分为综合评价及材料审核两个阶段, 按 照申请者的报考志愿在学院的各中心进行。 第一阶段, 中心内各位教师依据申请 材料, 对该中心所有申请者给予综合评价意见;第二阶段,
9、中心双方 (清华方及 伯克利方) 共同主任或由共同主任指定的教师 (至少3人) 组成材料审核小组, 参考各位教师提交的综合评价意见, 在仔细审阅申请材料的基础上择优确定面 试名单。 对申请者的考核流程设计, 需尊重各方向指导教师的专业意见, 同时兼 顾学院学科交叉的办学特色。此外, 除了常规的面试环节, TBSI还通过组织暑 期夏令营或者导师邀请优秀本科生进行暑期实习的形式 (Outreaching Program) , 利用较长时间深入考核潜在考生的科研创新能力与专业学术潜质, 确保招生质量的提升。 问题二:是否还需要一成不变的“课程计划”? 我国的博士生培养制度要求每个博士生培养项目都要制
10、定培养方案, 其中一项 很重要的内容是各类课程的列表和达到博士毕业条件所需的各类课程最小学分 数。 在新生入学报到后到第一学期课程开始这段较短时间内, 导师要指导学生制 订在读期间的培养计划 (包括课程学习和学位论文工作) 。 一般情况下, 学生只 有在完成了所有课程学分之后, 才可以进行科研课题的选题和开题工作, 正式 进入研究状态。虽然制度设计允许学生和导师在每学期初根据科研的需要、新开 设课程的情况修改培养计划, 但是, 由于缺乏内在动力, 实际执行中不断“追 课”的行动并不多见。我们认为:研究生课程质量的提升和学生积极主动地通过 课程学习来系统补充新知识的行动是一对相互辅助的因素, 教
11、师和学生的主动 性是自变量, 通过计划式的学分约束很难达到效果, 甚至会引发“刷课”“题 库”等投机性行动, 削弱了博士生开展科学研究所需的曲折探究、 上下求索之精 神, 还容易损害学术志趣。 在美国和欧洲的很多研究型大学, 往往没有对博士生 的学分有要求 (如伯克利加州大学) , 或者仅有很低的要求 (如苏黎世理工大 学要求12学分) , 仅够覆盖掌握研究领域基础知识所必需的课程, 而博士生毕 业时往往却完成了很多前沿课程的学习。 这种在导师的监督下, 以高质量完成学 位论文为激励的课程学习, 贯穿了整个培养过程。其制度设计中“少即是多 (Less is More) ”的理念, 非常值得我们
12、借鉴。 TBSI的联合培养博士研究生项目, 基于学科交叉和深度融合的基本理念, 涵盖 了应用系统研究以及核心基础技术研究。 为了更好地与学院的博士研究生培养目 标相适应, 不让学生把选课及制定培养计划当成一个与现实脱节又必须完成的 任务, 学院鼓励指导教师与学生每年都根据实际培养情况, 弹性更新培养计划。 指导教师结合学生的知识基础和研究需求, 在不同的培养阶段给予学生修读课 程的建议。 学院通过开设高水平的前沿课程, 为实现既定培养目标提供了切实保 障。 问题三:是否还有必要设置大量细化的培养过程控制环节? 现阶段我国通行的博士生培养环节设计普遍比较精细, 以清华大学为例, 学生 要经过课程
13、学习 (12 年) 、资格考试、开题、社会实践、最终学术报告、发表 论文达到指标、论文评审、论文答辩等八个环节。这些环节的设定很好地规范了 博士生的培养流程, 在博士学位制度发展的初级阶段, 有利于确保质量。 随着我 国博士生培养水平不断提升, 并全面与国际先进经验的接轨, 我们更加深刻地 认识到博士生培养工作的本质, 不是通过大量课程学习和科研训练, 将博士生 锻造成符合某种统一质量规范的产品, 而是通过给予博士候选人 (Ph.D.Candidate) 充分的学术空间和探索勇气, 使其在某一个特定的小领域内 拓展人类知识的疆域, 并且有开拓人类知识新疆域的信心和能力。 在培养过程中, 减少计
14、划性的控制节点, 将更多的自主权和发展空间留给导师与学生, 是教育 教学管理工作中“少即是多”理念的又一个例证。 TBSI致力于优化清华大学和伯克利加州大学的培养流程, 由原先的八个环节简 化为三个环节 (见图 1) 。在第一个环节中, 博士生通过一年左右的课程学习, 补齐交叉学科所要求的基础知识, 从而具有从事本学科科研工作的基础技能, 这个阶段以考生通过 Prelim考试为标识。Prelim 考试每年进行两次, 由本领域 的教师采取面试方式进行, 考试大纲在网上公开, 信息量非常大, 通常包括本 领域若干本经典教科书、 经典论文和前沿研究综述论文。 学生为了通过这个环节, 必须自主地根据自
15、身的现有知识结构, 通过选修 TBSI课程、网络学习、自学教 科书、 大量阅读文献等做好准备, 这项制度的设计极大地激发了学生的学习自主 性。通过了Prelim 考试的学生开始在导师组的指导下开展论文研究工作, 也即 是进入第二个环节。 其中有一年的时间要在伯克利加州大学进行科研训练, 收获 在两校中与不同文化背景的同学共同学习、 共同成长的宝贵经历, 在跨学科研究 和国际化的氛围中培养创新性思维和创造力。 这样的模式也帮助博士生在与他人 的“碰撞”中产生新的构想, 加强对本研究领域最新动态的了解, 拓宽学术交 流空间。 值得说明的是, 这个阶段的培养更强调学术成果和学术思想发育的内生 性质。
16、 虽然学生的研究以有计划的项目研究方式展开, 并辅助以必要的高级课程 学习, 但存在大量的试错和探索, 并不是每一个项目都会成功, 项目的产出也 并非仅以公开发表的论文数量来评价。 学生在这个阶段的工作最终需要在资格考 试 (Qualifying Exam) 中以自身的实力来说服评审人, 自己已经具备获得博士 学位的资格, 从而由一个博士生 (Ph.D.Student) 变成一个博士学位候选人 (Ph.D.Candidate) 。这个阶段与个人资质、学科特征、选题方向都有关系, 一 般需要23年时间, 而最终决定权在导师组。 通过了资格考试就可以进入总结和 提升阶段, 即进入第三个环节。 在这
17、个环节中, 博士学位候选人需要将第二阶段 的内容提炼提升, 形成被学术同行认可和传播的结构化知识, 并完成最终的学 位论文答辩。用王国维先生人间词话的名句来做比喻, 这就是“昨夜西风凋 碧树, 独上西楼, 望尽天涯路”, “为伊消得人憔悴, 衣带渐宽终不悔”, “众 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图1 清华大学校本部、伯克利加州大学、TBSI 博士生培养流程 下载原图 问题四:是否还需要设置毕业时的学术论文发表要求? 目前, 在我国的博士生培养方案中, 通常都有博士毕业时应达到的学术论文发 表要求。 最初以发表论文篇数为指标, 随着外部要求的变化, 之后也出现了针对 期刊
18、、会议级别的甄别, 近年来还出现了以引用数等为指标的体系。应该说, 这 是我国博士学位制度发展初级阶段的必经之路。 在学术共同体和内生的学术评价 能力并未完全建立起来之前, 通过外部的量化指标对博士生培养质量进行规约 有其积极的历史意义。 但纵观世界一流大学, 几乎没有对博士生毕业时有论文发 表数量的要求。这其中浅层次的原因是, 不同的学科领域发表的习惯完全不同, 难于统一要求;深层次的原因则是教授治学的文化和学术共同体的自律性使得任 何量化的论文发表要求都显得浅薄。随着我国博士生导师队伍水平的不断提升, 学术共同体逐渐形成, 学术评价将更加细致、具体和准确。博士学位获得者, 作 为学术圈的新
19、成员, 其学术贡献与其导师的学术声誉是紧密关联的, 因此, 将 博士学位论文的水平评价交由导师是一个必然的趋势。 取消博士毕业时的论文发 表数量要求具有积极的历史意义, 这也是教育管理的行政权力“退”, 而教授 治学的学术权力“进”的一个例证。 TBSI的博士研究生培养实行导师组制度, 导师组成员来自清华大学和伯克利加 州大学。依托由行业领袖及业界精英组成的 TBSI产业顾问委员会, 博士项目还 聘请产业界的导师对博士生进行联合指导, 在学生成长和发展的各个环节体现 “产学研”融合。 由于产业顾问委员会的委员均来自国际国内知名高新技术 企业, 他们通过产学研结合探寻新的研究方向和课题, 从而培
20、育学生的创业精 神, 促进教育项目的良好发展。因此, 在TBSI 的培养体系中, 对学生的考评不 以论文发表作为培养质量的单一标准, 而是将最终学术报告、 学位论文答辩合二 为一。 博士生完成学位论文工作后, 由博士生本人提出申请, 在导师组意见的基 础上推荐进入答辩流程。 学位论文答辩前, 由导师组提名国内外同行专家 (各一 位) 对论文进行评阅, 并建议学位论文答辩委员会的组成。经 TBSI 学术指导委 员会批准后, 评阅人对论文的学术水平进行评审, 学位论文通过了同行专家的 评审其作者方能进行答辩。 学位论文最终需要通过由清华大学和伯克利加州大学 各六位教授组成的学术指导委员会的审核, 其作者方可获得博士学位。 作为中美顶尖大学博士生联合培养的范例, TBSI 现行的博士生培养体系将不断 进行修正和完善, 从课程设置、 资格考试到论文指导等方面, 逐步形成独特的跨 学科集群和中外合作培养模式, 致力于培养高层次学术创新人才、 积极参与国家 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实施。 未来中国的高等教育发展之路依然漫长, 随着中华民 族的崛起, 中国的博士生培养正面临着重要的机遇期, 我们要发扬老一辈教育 工作者的优良传统, 不忘本心, 回归本源, 为中国博士生培养的国际化贡献力 量。 参考文献 1杨斌, 康妮.博士制度“四问”及改革建议J.学位与研究生教育, 2016 (12) :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