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阿里日土曲嘎尔羌岩画试析附论岩画与女国苏毗相关的问题?56?阿里日土曲嘎尔羌岩画试析附论岩画与女国? 苏毗相关的问题张亚莎曲嘎尔羌岩画(原称.恰克桑“岩画)地处西藏自治区阿里日土县多玛区所在地南面一天然岩洞外壁上(见图 1),1985 年由西藏自治区文管会文物普查队发现并公布于世.由于该岩画所表现的内容颇有特点,自被发现之日起便引起了人们的格外关注,大凡有关西藏岩画内容的着述与文章总会涉及到它,本文也想就曲嘎尔羌岩画谈谈看法,以就教于诸位方家.1985 年西藏文物普查队在阿里地区日土县首次发现了三处重要的古代岩画点(多玛区的曲嘎尔羌岩画也在其中).从那时至今的十余年间,据粗略统计,相继发现近
2、60 个岩画点,5000 余幅画面.上述岩画分布于藏西,藏北,藏南,藏东的14 个县境之内,相信还有些岩画尚待发现.这些岩画的发班与研究将对西藏史前文明及此后各历史时期的认识产生重要的影响.1985 年发现的这三处西部岩画以动物表现为主,题材包括牦牛,鹿,羚羊,圈 I 阿里 El 土曲嘎尔羌岩画狼,狗,虎,豹等动物以及狩猎等内容.岩画基本为凿刻,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当推日松区的任姆栋岩画的序列.在这批表现了动物,狩猎内容的岩画中,多玛区的曲嘎尔羌岩画显然比较独持.首先该岩画非凿刻而成,而是用一种北方岩画所少见的赭色涂绘手法(一般而言,西藏西部与北部岩画均以凿刻为主,而凿刻同样也是北方猎牧人纛I阿里
3、 El 土曲嘎尔羌岩画试析附论岩画与女国?苏毗相关的问题?57?岩画的主要表现手段),“ 岩画均为暗红色的粗线条 ,当是用矿物颜料绘制 “;其次也是更重要的还在于,它所表现的内容中不是比较写实的动物图形,而是一组符号的组合:画面的正中间有一枝叶图像,左上方绘有一组日 ,月符号,右侧和下侧又可比较清晰地见到两个太阳符号,右上侧则是若干“个雍仲符号(关于画面上太阳符号和雍仲符号的具体数字似有不同的说法).曲嘎尔羌岩画的发现者张建林和仵君魁在 1987 年的考古调查报告中初步推断说:“这幅岩画显然属于原始宗教中自然崇拜的产物“.1991 年林继富在民族艺术上发表了题目为一幅壮观的太阳崇拜图卷的文章.
4、明确提出该图表现的是太阳崇拜,并认为曲嘎尔羌岩画(其文中称作恰克桑岩画)对藏族原始的太阳文化作了比较系统的勾勒,显示出藏族先民以太阳为核心的自然崇拜.在这篇文章中,林氏还较早地提出了西藏岩画中的神树与西伯利亚萨满教及藏族原始宗教中的“世界树“ 之间的关系.曲嘎尔羌岩画表现的是一种与宗教信仰相关的内容,这一点大致无误.西藏岩画中表现宗教内容的图像并不少,有的还相当典型(例如任姆栋的那幅大型“血祭图等),因此曲嘎尔羌岩画的特殊性并不在于它的内容,而在于图像中的符号与观念所具有的那种特殊的对应关系.从艺术表现理论的角度看,表现什么(what)与如何表现(how)永远都是艺术构思与艺术传达最基本的问题
5、曲嘎尔羌岩画的宗教内涵是通过符号(注意:不是写实的,具象的图形)组台而成的,它传达的是一个完整的观念.也就是说它与那些表现了某些宗教祭祀场面的岩画不同.我们将它与刚才提到那幅西部表现本教祭祀的岩画做比较后发现,后者表现的是一个情节,一个过程,一个场面,一个大型的宗教仪轨的场面,这是一种写实的手法;而曲嘎尔羌岩画表现的是一种观念.也就是说它本身就可能是一个被人膜拜的对象.它表现的与其说是祭祀的场面,莫若说是被人们祭祀的观念本身.由此可见,在这类岩画里,构成岩画画面的每一个因素,以及这些因素是按照怎样一种规律排列构成,对于诠释岩画的内容都具有重要的意义.现在让我们再回到曲嘎尔羌岩画的画面上来.我们
6、不难发现在画面的正中间画的是一树枝状的图形,而在它的周围则围绕着日月图形,若干个太阳符号和雍仲符号;从这众多的太阳符号和雍伸符号“众星捧月“ 般地簇拥着树状图形的画面构成看,显然位于正中间的那棵“树 “更应该是这幅岩画的中心主题 ,也就是说曲嘎尔羌岩画更可能是一幅树木崇拜图.事实上,西藏岩画中的确存在着“树木崇拜“ 的内容,虽然数量不算很多 ,却自成系统,而且基本上形成了一个“树木崇拜“ 的时空序列 ,在丰富多彩的中国岩画领域里也算得上是比较独特的文化现象渤囊?58?中国藏学 1999 年第 2 期中国的岩画大致可划分为南北两大系统:一是以动物表现为主 ,凿刻式的北方猎牧的岩画系统,它们分布在
7、中国北方自东北到西北一条宽宽的环形分布带上 ;一是以表现宗教祭祀为主,赭色涂绘式的南方岩画体系,它们沿西南向华南延伸.西藏在中国的岩画分布带上正好处于南北两大系统的汇合处一个极为特殊的地理位置上.它一方面与西北的新疆,甘肃,青海诸省区接壤.成为北方岩画环形分布带的终点;另一方面又毗邻四 JIl,云南,成为北方岩画与南方岩画连接的中转媒介在西藏岩画中我们不难找到一些同样存在于西南古老岩画中的因素.当然,西藏岩画从整体上看比较多地显示出与北方岩画系统的联系,其岩画的内容题材,造型风格以及制作手段均与北方岩画有较多的共性,岩画主要表现丁动物,以及动物与人的关系;生产形态则反映出制作者主要是从事狩猎,
8、放牧等经济活动的族群;其原始宗教( 当地的原始本教)明显有萨满教的特色等等.然而西藏岩画中也有些现象值得特别注意:一是在整个北方岩画中经常出现的车辆内容在西藏尚未见过;二是北方岩画很少表现的树木题材在西藏岩画中却有表现.车辆岩画是我国北方岩画中一个非常独特的文化现象,在内蒙古,宁夏,甘肃,新疆与青海诸省区均有表现,在内蒙岩画里车辆图案已具有完整的形态,向西传播的过程中逐渐显示出衰退的势头,至青海已是末梢,在西藏则完全没有.至于树木,整个北方岩画似乎都没有给予过注意,内蒙古的阴山及草原岩画中猎牧内容占绝对优势,却不见树木的形态;宁夏贺兰山,北山岩画的类人面像极富特色 ,但少有树的图形; 新疆极为
9、庞大的岩画群中唯南疆的温宿县发现过一幅关于树的岩画,这是棵果树,所表现的似乎也是对果实丰硕的祈求.而果树与西藏基本无缘;倒是青海,甘肃的岩画中出现过树木图像,不过这些岩画的所在地大都属藏族自治地方,从地理和文化上看同西藏岩画本身就有密切的关系,当属一个大的文化系统.不管制作岩画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岩画始终都表现丁那个时代的人们所最关注的问题在北方猎牧的世界里,人们最关注的还是动物 ,这是人们赖以生存的晟重要的物质基础,因此在北方岩画中没有树或者很少有树的图形是很容易理解的.南方岩画中也很少见到树木的图象,以宗教祭祀内容为主的南方岩画常常花大力气去表现热烈而盛大的祭祀场面,大概也无暇顾及到树木然
10、而西藏岩画中却一再出现树木的图像,这自然备受关注,但这远不是人们对它格外关注的全部原因.真正引起人们兴趣的是:西藏高原的西部和北部实际上极少有树,那些表现丁树木的岩画点周围则根本没有树西藏考古队的郭周虎曾这样表述:“这批岩画中.有 树图像的岩画点主要分布于西藏阿里地区北部和藏北那曲地区西部及拉萨市当雄县的西北部.这些出现树图像的岩画地点周围数百公里是根本见不到树的.在完全没有树木存在的岩画点出现树的图像,如何解释这一奇特的现象呢?19911992 年林继富,叶玉林相继在讨论西藏岩画的文章中提到了萨满教或本教的“ 世界树“ 崇拜.199:3 年郭周虎再次提出“树崇拜“ 的解释:本教的“ 龙神“与
11、树木潮 j毫l阿里日土曲嘎尔羌岩画试析附论岩画与女国?苏毗相关的问题?59?之间有密切的关系,“凡有树的地方皆有 龙神一,而且至今藏族仍保留着“树崇拜“的习俗,在树上挂置牛毛,羊毛或头发,往树上撒糌杷,抹酥油以示供养和崇拜.郭周虎最后的结论很明确,西藏岩画中树木的图像是原始人们意识观念中膜拜的偶像,而不是自然环境中某一具体形象的真实表现.1995 年汤惠生在青藏高原的岩画与本教一文中更详细地阐述丁西藏岩画中的“世界树“ 的表现特征,他认为“世界树“做为整个北方草原萨满教宇宙观中的重要意象,也是青藏高原岩画中屡屡表现的主题,从而把西藏岩画的树图形纳入到更大的一个文化范畴之内.1997 年笔者在西
12、藏岩画中的“ 树 “兼议西藏西部与北部的古代文明 一文中也涉及到这一问题 .西藏的树木岩画具有的宗教性质是很明确的,对此不再赘述.但还有两个相关的问题尚需探讨:一是对于西藏岩画中的树木图形,根据它们制作时期,制作手法,所处地域以及所表现的内涵,我们还应该做进一步的分析,因时期的不同,制作手法的不同,创作族群的不同,它所表现的文化内涵肯定也会有所差异.二是西藏岩画中的树木图形是否真的仅仅是一种抽象的概念,而与当地自然环境中的物象无关?笔者认为 ,早期人类在岩画中所表现的内容一定是与他们的现实生活休戚相关,并在其生活中起着重要作图 2 藏北加林山岩画用的物质,或是与该群体的社会生活直接相关.或是与
13、他们的精神世界密切相连(至少在他们身边或是曾经在他们身边)的物质,总之他们不太可能去表现一种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叉纯粹属于观念世界的物象.简而言之,树木对于早期生活在西藏西部与北部的这一族群来说,必是一个他们首先“见“ 过,而且还对他们的生存发展非常重要的物质.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必须得对这些岩画点周围并没有树木的现象给予一个合理的解释.本人在过去写的文章中曾提出了这样两个可能性:一是岩画的制作者是从其他地区迁徙来的族群,他们熟悉树木,并把记忆中的树木留在丁这些古代的岩画中;二是这些现在没有树木生长的地区,历史上由于气候或生态环境的原因曾经生长过树木.在当时的讨论中笔者更倾向于后者.西藏的树木岩
14、画在时间和空间上已形成一个表现序列,而且它还是一个动态的岩画发展序列惑莲囊麝龟?60?中国藏学 1999 年第 2 期从空间分布看,西藏有树木图形的岩画主要集中在西藏的北部和西部,其中在藏北的岩画里又更为多见;而从时间的排列顺序看.早 ,中,晚各期均有树木岩画出现,并各自具有特点.其中又以晚期岩画中树木图像的表现则更具典型性.早期的树木岩画(或植物岩画)主要发现于藏北文部的加林山一带.岩画均凿刻在地表的大石块上,共有 60 余幅画面,内容多以动物,放牧,狩猎为主,间有几幅植物图案(见固 2).早期岩画似有个共同点,那就是植物图形的周围或旁边一般总有一个太阳符号和若干个雍伸符号相伴随,似形成了一
15、种相对固定了的图像组合形式.只是在图像的构成上尚有一定的随意性.植物与太阳的组合上也呈现为一种自然的形态.中期的树木岩画当以曲嘎尔羌岩画为其代表,与早期不同的是它的地理位置已从藏北移到藏西,而且凿刻的手法也已经变成了赭色涂绘.但植物与太阳,雍仲符号的这种特殊的组合方式却没有变,并且在某种程度上它还得到了强化.这就出现了我们现在看到的一棵树木图形由三个太阳符号和三个雍仲符号簇拥着的画面.晚期的树木岩画又回到了藏北(这颇耐人寻味).它们集中在藏北纳木湖一带的固 3 藏北纳木湖岩画湖滨岩洞里.如纳木湖西岸的其多山岩画点(其地今属班戈县 j 和纳木湖东岸的扎西岛岩画点(其地今属当雄县).这一带的洞穴岩
16、画大部分为赭色涂绘(也有少量黑色颜料的作品),表现了狩猎,动物,争战,舞蹈,宗教祭祀活动等诸多场面,内容十分丰富.其中树木的表现尤其引人注目.这些树木图形除少数呈现为自然形态外,大都是些树木或树枝与其它图形的结合.如树枝插在塔状物上,树枝插在羊背上,或是树上有鸟类栖息,有的树上还插有旗子(见固 3)即使是树的自然形态,但在树的周围正在进行着似与宗教祭祀活动有关的舞蹈活动.因而这些岩画里的“树“ 显然也是一种象征性的存在 ,且与宗教祭祀活动有直接的关系.如果我们将早期树木岩画同晚期树木岩画相比较的话,我们会发现它们虽然都具有宗教意味,但却属于两种不同的表现方式.早期岩画中的树木图形与太阳,雍伸符
17、号的固定组合,是用符号的构成直接表现观念;而晚期岩画中.表现的是具体与树术崇拜活动有关的祭祀仪式,这是一种叙述性的,表现性的画面.是一种客观的描述;也就是说前者属于主观意念的反映 ,后者则是一种客观的表述.l 氯;l,阿里日土曲嘎尔羌岩画试析附论岩画与女国?苏毗相关的问题?6l?四在西藏树木岩画的这一时空序列中,曲嘎尔羌岩画所处的位置实在非常耐人寻味.从空间分布看,唯有它相对孤独地存在于西藏的西部,而早期和晚期岩画均集中在藏北;在时间的序列中,它属于中期岩画,但却与早晚两期岩画或在内容上或在制作手法上表现出某种联系,从而显示出它在时间序列上,在图案表现风格上承上启下的特点.我们现在要作的是以曲
18、嘎尔羌岩画为轴心.用它和早,晚两期的树术岩画相比较.看看它们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一种关系.我们先来探讨曲嘎尔羌岩画与早期树术岩画之间的联系.曲嘎尔羌岩画与藏北的加林山岩画相距虽然遥远,岩画的制作手法亦有差别(曲嘎尔羌岩画为赭红色涂绘,而加林山岩画为凿刻),但从图像学的角度上看它们当属于同一种类型,那就是它们均为植物符号与太阳,雍仲符号的一种固定组合,这里显然传达出了某种特殊的信息.在注意到它们共性的同时,我们对它们之间的不同有更浓厚的兴趣.固为这些差异恰恰清晰地显示出图像演变的痕迹比较而言,加林山的岩画的确更为古老,它的树术岩画夹杂在大量的动物,动物与人物的内容之中,显然只是一种微弱的点缀,它表现的某种意识尚处于萌芽状态.它们虽然已经表现出某种固定组合的特点.但这种组台显得不那么严格,特点不够明确,重点不够突出.情绪也不够强烈,甚至还带有某种随意性,这都说明它所要表达的内容还有一定的模糊性.所有这些表明:无论是在观念上还是在图像上,加林山的树术岩画都还处于形成的阶段然而到了曲嘎尔羌岩画这里.岩画的内涵显然出现了某种质的飞跃主题变得鲜明起来.重点突出,情绪强烈,具有了更浓厚的宗教特点.这种质的飞跃具体表现为:(一)在岩画的创作手法上它迥然不同于加林山岩画的凿刻,也不同于一般的西部岩画,而是采用了红色涂绘的方法.红色对于古代民族所具有的特殊意义早已为考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