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符号政治经济学：一种超越经济的政治话语解读鲍德里亚的“符号政治经济学”符号政治经济学:一种超越经济的政治话语解读鲍德里亚的“符号政治经济学 “夏莹内容提要符号政治经济学作为鲍德里亚的一个重要术语,在其理论体系中占据十分特殊的地位.一方面,鲍德里亚曾经围绕这一概念阐发了一种特殊的社会批判理论,显现了其与马克思之间的密切关联,并形成了一部在其思想发展历程中为数不多的相对完整和系统的理论专着符号政治经济学批判;另一方面,这一概念的形成又处于鲍德里亚思想发展的转折点上,是鲍德里亚从早期的马克思主义向后期的后现代主义转变的转折点.由此引发了鲍德里亚对待这一概念所特有的矛盾心态关键词符号政治经济学符号/价
2、值价值逻辑结构在生产之镜一书中,鲍德里亚将“符号政治经济学“ 的提法看作一种权宜之计,他说:“ 正如马克思想到必须清扫政治经济学批判的道路,才能完成法哲学批判一样,这个领域的根本变革,首先就要批判全部意识形态范围内能指与符码的形而上学.由于还没有更好的术语,我们称之为符号政治经济学批判.“ 而在随后的象征交换与死亡一书中,鲍德里亚则又强调了符号政治经济学仍然是一种政治经济学,只是我们需要明了它是一种什么意义上的政治经济学.“这里涉及的还是政治经济学吗?还是的.理由就在于这里涉及的确实还是价值和价值规律,但影响政治经济学的突变是如此深刻,如此关键,所有的内容都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甚至被清除,以致
3、这一提法只是暗示性质的“.鲍德里亚在概念使用上所一贯具有的模糊不清性,在符号政治经济学这一概念中再次得到了显现.他虽然对“符号政治经济学“ 做了一种界说,但仍是含混不清的.因为,沿着他所给出的思路,我们可以继续追问下去,符号政治经济学如何“暗示“ 了政治经济学?这种 “暗示“的政治经济学还是一种政治经济学吗?找寻这些问题的最终答案将是本文所要做的主要工作.这一工作的完成不仅有助于我们理解这一术语的真实内涵,同时,还能够帮助我们发现鲍鲍德里亚:生产之镜,仰海峰译,中央编译局 2005 年版,第 3435 页.鲍德里亚:象征交换与死亡,车槿山译,译林出版社 2006 年版,第 5 页.西方马克思主
4、义研究 39德里亚在不同时期的不同概念之间的内在关联,以及由此显现出的鲍德里亚的理论转向.一,政治经济学的另一副面孔符号政治经济学诞生于符号政治经济学批判中对于艺术品拍卖的研究.艺术拍卖被鲍德里亚视为完全不同于经济交换的一种交换方式.艺术品拍卖具有两个方面的特征:其一,交换过程如同一种仪式,一个事件;其二,拍卖过程中的时间,秩序,节奏,速度等对于拍卖来说至关重要.由此,艺术品拍卖中的交换价值并不来自于使用价值,也不来自于供求关系,因为,它的最终决定因素恰恰在于拍卖过程本身,由竞拍者彼 11t:2;间的相互竞争来决定.这种竞争本身已经完全可能脱离被拍卖物的实际价值.需要注意的是,鲍德里亚特别强调
5、这种拍卖是一种“ 艺术 “拍卖 ,这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限定词 ,它指认了一个特殊的场景:即艺术品向可交换商品的转变.在这一场景之下,艺术品的价值就不再用劳动时间来衡量,它在本质上是一种符号/价值.但对于鲍德里亚来说,他所关心的不止于揭示艺术价值的本质,更为关键的是这种符号/价值是如何产生的?价值的产生机制是政治经济学一贯的研究主题.政治经济学从其诞生之日起就以富国裕民为己任.但政治经济学中的价值从来不以直接的自然生产力所带来的物质财富为研究重心,它更关注的是在这些财富获得背后发挥作用的“政治的“ 力量.马克思的资本论的副标题也注明为政治经济学批判.在资本论序言中,他明确指出:“我要在本书研究的
6、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以及和它相适应的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从这一意义上说 ,政治经济学从来不是一种纯粹的经济学,它所讨论的是一种社会语境下经济发展的运行机制.因此,从价值人手的政治经济学研究,也从来不能仅仅视为对经济规律的探求,其最终目的仍然是通过这种探求发现某种特定的社会关系.由此,当鲍德里亚将符号/价值的产生机制问题作为分析社会等级的途径的时候,他确实进入了政治经济学的研究视阈之中.因此,尽管符号/价值的产生过程,在本质上与经济价值的产生过程存在着巨大的差异,但以一种类比的方式,鲍德里亚同样可40 天津社会科学 2008 年第 2 期以推出一整套符号/价值的运作机制.符号/价值也诞生于“生产
7、“. 只是这种生产不是物质生产,而是差异的生产,它最终带来了社会等级的产生.进行这种差异性生产的同样也是一种劳动至少在符号政治经济学批判中,鲍德里亚还没有完全拒斥劳动概念这种劳动被鲍德里亚称之为“一种奢侈(somptuaire)的运作,是一种消耗(consumation)“,而这也就是鲍德里亚所特别关注的“消费“行为.在此,消费“不再是传统政治经济学所界定的消费(即在生产循环的范围内,经济交换价值向使用价值的反复转换),而是作为一种经济交换价值向符号/交换价值转换的消费“.消费成为一种生产 ,这是鲍德里亚在符号政治经济学批判中提出的一种独特的观点.在鲍德里亚看来,不能像传统政治经济学那样将生产
8、与消费对立起来,让消费从属于生产的附属过程,恰恰相反,在消费与生产之中贯穿着相同的抽象逻辑.这种逻辑是一种价值的逻辑,在生产中是交换价值的体系化逻辑,在消费中则是符号/交换价值的体系化逻辑,二者在根本上是同质的.对应于生产力,鲍德里亚创造了一个消费力(consommativit6)的概念;对应于生产中的生产方式,鲍德里亚提出了消费中的意指(signmcation)方式,并将其视为符号/价值产生的基本方式.于是,消费者如同生产者一样,在消费中完成了一种辛勤的劳作.鲍德里亚认为,由于马克思忽视了以奢侈,耗费为特质的消费作为一种劳动的意义,因此没有发现这种符号/fir 值,所以,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是
9、未完成的.由此导致了“马克思主义的分析在今天发现,自己对意识形态领域的立场与在马克思之前(以及之后)的那些面对物质生产的资产阶级经济学家所持有的立场相同:真实的价值源泉以及真实的生产过程都被跳了过去“ .于是 ,符号的政治经济学成为了政治经济学必须补充的另一副面孔.这一面孔的存在之所以是必要的,正是因为当下的社会发展已经将政治经济学抽象马克思:资本论第 1 卷,人民出版社 1975 年版 ,第 8 页.(Baudrillard,Pour“eCrit 幻 uedel“6conomiePolit 幻 ueduSigne,Paris:Gallimard,1972,P.131.Ibid.,P.129.
10、Ibid.,P.88.Ibid.,P.132.的价值逻辑延伸到了所有领域当中,包括那些原来并不能被价值所约束的领域.马克思在哲学的贫困中对社会发展的这种变迁曾给出了一种说明:(1) 交换的只是剩余产品 (例如在古代的和封建的生产中),大量的产品处于交换和商品领域之外;(2) 整个“工业“生产都处于交换之中(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学);(3) 甚至人们认为不能出让的东西,如德行,爱情,知识,良心等都成了买卖的对象,这是一个“普遍贿赂, 普遍买卖“ 的时期,“是一切精神的或物质的东西都变成交换价值并到市场上去寻找最符合它的真正价值的评价的时期“.鲍德里亚特别注重马克思的这种关于历史时期的划分.他认为,第
11、二阶段与第三阶段分别是对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的革命性变革.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集中于第二阶段,并完成了对其进行的批判.鲍德里亚则将符号政治经济学视为 x,-j“第三阶段有效批判的唯一途径.因为,普遍进入交换的时期是一个符号的社会,那些不能被交换的东西,诸如德行,爱情,知识与良心等都属于意义范畴,只有在被符码化之后才具有价值.符号是对意义的一种抽象,它正是在意指关系中获得了符号/fir 值.从这一角度来说,鲍德里亚的符号政治经济学不仅是一种严格意义上的政治经济学,而且还成为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在当下社会批判中的有效补充.二,指涉物的消解然而,无论鲍德里亚如何按照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内容进行工整的类比,
12、符号政治经济学与政治经济学之间仍然存在着巨大的差异.这一差异要比鲍德里亚所提出的相同点大得多.这种巨大的差异构成了“ 符号政治经济学“ 一种内在的张力 ,它暗含了否定自身的力量.回到符号政治经济学的诞生语境,我们可以发现其中的 fir 值逻辑与马克思理论中的 fir值逻辑之间的根本差异.在艺术品拍卖中,正如鲍德里亚所指出的那样,艺术品的 fir 值从来不是由艺术品本身所耗费的劳动时间来决定的,甚至也不是由艺术品被艺术家所评估的那个起拍价所决定,它是由竞拍者之间的相互竞争来决定的.因此,拍卖时的具体场景,x,-j-于艺术品的 fir 值有着直接的影响.这一现象被鲍德里亚所捕获,使他发现了符号/f
13、ir 值的特殊性,即它是一种无指涉物的结构性价值.换句话说,艺术品所包含的真实价值作为一种指涉物已经不复存在了,而竞拍者之间的相互竞争构成了一种结构性关联,正是这种结构性关联才是符号/价值的最终的决定性力量.符号/fir 值是符号学视阈下的价值理论,符号学是构造这一价值理论的根本手段.在符号/fir 值的构造当中,鲍德里亚充分运用并改造了索绪尔与本韦尼斯特的语言学理论.在鲍德里亚看来,无论是能指,所指,还是指涉物,所有要素都被符号的规则所操控,价值理论也不得不在符号学的语境中获得说明.于是,价值规则必须被符号学规则所淹没,成为符号学规则的服从者.一方面,在符号学规则中,无论是能指还是所指都属于
14、符号学内部的构成要素,它们都已经失去了与真实存在之间的直接关联.符号自身成为了一个自组织系统,一旦真正进入符号学的研究,指涉物必须被消解掉.另一方面,索绪尔将语言学分割为共时语言学与历时语言学.前者被视为在同一时间中存在的语言学,后者则被视为在不同时间内存在的语言学,并且前者优于后者,“共时方面显然要优于历时方面,因为 x,-j-说话的大众来说,它是真正的,唯一的现实性“ .这一理论的直接后果是促使了结构主义对语言学的改造.同一时间中要素的结构方式因此成为了要素产生意义或者价值的关键.符号的这种规则被鲍德里亚用来改造 fir 值概念,fir 值由此成为了一种无指涉的结构性 fir 值.这显然与
15、马克思 x,-Jffr 值的看法存在本质区别 .在马克思的视阈中,价值也是一种抽象,一种社会关系的抽象:它是“在商品的交换关系或交换价值中表现出来的共同东西“.但马克思所进行的政治经济学批判所要揭示的却是这种抽象的社会关系背后的人的现实存在状态.他所寻找的是 fir 值背后现实的来源,因为马克思坚信:“使用 fir 值或财物具有 fir 值,只是因参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4 卷,人民出版社 1958 年版,第 798O 页.Baudrillard,Pour“PCritiquedeZ6conomiePolitiqueduSigne.Paris:Gallimard,1972,P.184.索绪尔:普
16、通语言学教程,商务印书馆 1980 年版 ,第 130 页.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23 卷,人民出版社 1972 年版,第 51 页.西方马克思主义研究 41为有抽象人类劳动体现或物化在里面“.也就是说,价值背后存在着现实的指涉物,这是价值的真实来源.而鲍德里亚在将价值背后的指涉物消解掉之后,将价值的源泉视为符号之间的结构性关系,这无疑是一个削平深度的过程.如果说马克思的价值理论是纵向的,有深度的,那么,鲍德里亚的价值理论则是横向的,无深度的.马克思所特有的分析方法,即由抽象的物的关系来透视人的关系的方法失去了它的效用.严格说来,这种价值理论并非马克思价值理论的补充和发展,它实质上是一种根本性的
17、颠覆.价值不再是某种现实存在的抽象形式,而是抽象形式本身.缺少了现实的支撑,价值最终只能变成构成要素之间的相互指认,这也就是鲍德里亚所谓的符号政治经济学中替代生产方式的意指方式,它就是要在相互指认中产生意义,而意义则是符号政治经济学的最终产物.虽然鲍德里亚也指出了符号/fir 值与马克思的价值理论之间存在的区别,但却仅仅将其视为价值逻辑内部不同类型之间的区别.在他所提出的四种价值逻辑中,以等同性为原则的交换价值逻辑和以差异性为原则的符号/价值并列其中,这显然弱化了他对价值概念改造的彻底性.这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当时鲍德里亚对其完成的这次改造的基本认识.这使得鲍德里亚仍然将自己视为马克思主义的后继
18、者,以扞卫马克思的姿态活跃于哲学舞台之上.然而,随着与马克思思想的一点点决裂,鲍德里亚对于符号/价值中所包含的颠覆性,具有了越来越清晰的认识.于是,符号/价值与价值逻辑的差异性被一点点彰显出来,而一旦这一差异性最终获得了确认,符号/fir 值以及它所赖以存在的符号政治经济学也就面临了被消解的危险.三,逃离价值逻辑:“价值的结构革命在象征交换与死亡的开篇,鲍德里亚特别强调了索绪尔所完成的价值的结构性革命.这标志着鲍德里亚自觉意识到了无指涉的结构性价值对于价值逻辑的最终超越.早在索绪尔的普通语言学教程中,索绪尔不仅宣称语言“只能是一个纯粹价值的系统“,42 天津社会科学 2008 年第 2 期而且
19、还明确将语言学与政治经济学进行了类比,指出两者都是对“价值“ 的研究 ,即都是“涉及不同类事物间的等价系统,不过一种是劳动和工资,一种是所指和能指“.索绪尔由此形成了较为独特的价值观,在他看来价值的构成应当包括两个方面:“(1)一种能与价值有待确定的物交换的不同的物;(2)一些能与价值有待确定的物相比的类似的物“.于是价值概念的内涵被拓展为两个方面,其一,价值是通过现实的另一个存在物,诸如货币,面包等得以彰显的.这是包括马克思在内的政治经济学家们都已经详尽阐发的定义.其二,价值同时还要在一个系统之中,通过与它同类物的比较得以最终确定.在索绪尔看来,后一个方面更为根本.他曾反复举下棋的例子来说明
20、价值的产生.一个棋子只有在它与其他棋子共同构成的结构性整体中才能获得自身的价值,离开了所属的整体,棋子就没有任何价值可言.所以,索绪尔认为:“要确立价值就一定要有集体,个人是不能确定任何价值的.“价值不是 “通过它们的内在价值,而是通过它们的相对位置而起作用的“.鲍德里亚对于这场革命的意义予以了说明:“这场革命就在于断开了价值的两个方面,以前人们却可能认为它们是一致的,而且似乎被一种自然法则永恒地连接在一起.现在,指涉物价值为了唯一的价值结构游戏的利益而被摧毁了.结构维度自主化,指涉物维度被排除,前者建立在后者的死亡之上.生产,意指,情感,实体,历史等各种参照都终结了,这种与真实 内容相对应的等价关系权终结了, 真实内容过去一直在用某种有效的负荷和重力填充着符号这是它的再现等价物的形式.现在是另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