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对跨国公司影响国家经济权利问题的再认识对跨国公司影响国家经济权利问题的再认识梅良君摘要:本文在阐述国内外学界普遍倾向接受的“跨国公司削弱国家经济权利(权力)“的主要观点的基础上,以不同视角审视研究,思考分析了跨国公司自身经济权利,跨国公司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以及不同类型发展中国家之间的经济权利(权力)影响关系,并得出“严重影响一些国家经济权利的主要根源是新自由主义泛滥而非跨国公司“,“跨国公司与国家经济权利(权力)的目标和利益有冲突的可能,但只要双方有关关系处理得当,主权国家有关责任和能力到位,也完全有和谐共处与共赢的可能“的观点结论 .关键词:跨国公司主权国家经济权利关系近 2O 年以来,随着
2、经济全球化进程的突飞猛进,作为全球化主要载体之一的跨国公司迅速崛起.至本世纪初,一些大跨国公司的资产和年销售额已超过大多数中小国家的国民生产总值,跨国公司对国家经济权利(权力 )的影响力日渐增大.因此,近年来国内外掀起了跨国公司与国家经济权利(权力 )关系问题的有关争论.目前国内外学界较多倾向于接受跨国公司削弱国家经济权利的看法.本文拟对此问题进行进一步思考分析,以力求得出一个相对独立的观点结论.一,跨国公司削弱国家经济权利说的有关主要观点关于经济全球化进程中跨国公司与国家经济权利(权力)关系的看法,阿兰?伯努瓦,杨伯溆,汪晖等一批国内外学者的有关文献(见参考文献)研究认为:跨国公司是一种全球
3、行为体,在其全球扩张中,它以实现全球资源配置的最优化,在全球范围内追逐利润的最大化为目的;跨国公司的国籍现在只有一种形式上的参照意义,它们“拒不效忠任何民族国家 “,在对世界各个国家地区的经济渗融过程中首先考虑的是公司的利益和目标,而不是任何国家的利益和目标.对跨国公司与母国即发达国家经济权利(权力)的关系问题,美国着名经济学家莱斯特?瑟罗的有关研究还认为,全球性的工商企业和其国家政府之间出现了实质性的分离,前者怀有世界眼光,后者则集中注意它们的选民的福利.跨国公司的国际性对发达国家的威胁表现在:追逐利益最大化的跨国公司与致力于维护本国福利的西方发达民族国家之间产生了矛盾,即“失去祖国“ 的跨
4、国公司转移了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生产和劳动岗位,减少了政府的税收和社会福利国家建设的资金来源,加剧了社会福利国家危机.也就是说,跨国公司削弱了其国家社会再分配等经济权力职能.关于跨国公司与东道国即发展中国家经济权利(权力)的关系,英国学者Susan.Strage 的相关研究强调,跨国公司一般在发达国家(中心地带)发展垂直分工体系中的高层次产业,而在东道国即发展中国家(边缘地带) 发展低层次产业,由此造成了发展中国家产业结构的单一性,从属性.跨国公司的威胁还表现为对发展中国家市场的占有越来越大.最终后果是发展中国家的财富外流,产业结构畸形,民族产业萎缩,南北差距扩大.综上观点是“跨国公司追逐利
5、润最大化的国际性决定了它对发达国家(母国)和发展中国家(东道国) 的经济权利都构成了挑战“.二,对跨国公司和主权国家经济权利关系问题的再思考许多研究显示,跨国公司在经济全球化进程中,总体上确实存在着削弱主权国家经济权利(权力)之嫌.但具体,深入地看,就会发现结论并非如此简单,有关实际情况还是相当复杂的.(一)对跨国公司自身经济权利的再认识.人们对跨国公司影响主权国家经济权利(权力)大小的判断,在很大程度上是基于跨国公司财力的雄厚一18及其强劲增长.但从本质上说,这些跨国公司所拥有的还是属于企业的经济权利权力的范畴.这类权利权力相对于国家经济权利权力(即国家经济主权/本质上是国家主权的构成部分
6、)而言,是有质的区别的,这种权力不可能轻易地转化为类似国家所拥有的各种政治及社会经济权力.很多属于国家权力范围的事情,对仅有财产权力的公司来说是禁区.主权国家在国际社会中和国内社会里都发挥着跨国公司所不可取代的权力作用,如提供安全公益,保护私人财产权,税收及社会再分配等职能.(二)对跨国公司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经济权利关系的再认识.首先,经济全球化是发达国家政府推动的结果.全球化的动力不只来源于跨国公司,也来自发达国家的政府.罗伯特? 吉尔平就曾指出 ,全球化最强的时期总是与霸权国家在全球体系中的最强大相联系的,而霸权的衰落则导致不稳定的增长和全球相互依赖的减弱;他发现,美国的跨国公司的活动在大
7、多数情况下也是增进母国的利益的.跨国公司之所以能够在全球各地追逐巨利,很大程度上是靠其母国的政府为它们创造的便利条件.根据帕金森定律,政府有一种天然扩张自己规模及权力的倾向,没有一个国家的政府会主动地作出限制自己权利(权力)的选择.其次,跨国公司的扩张没有削弱发达国家政府的社会汲取和支出能力.收税的能力既是国家经济权利的重要体现,也是行使其他权力的重要保障.从一个国家税收收入和总支出占国民生产总值的变化情况,可以大致看出国家经济权利的增长.国家经济权利被削弱的论据之一便是跨国公司的全球游走削弱了国家的税收收入以及社会支出能力.事实是怎样的呢?据世界银行2000/2001 年世界发展报告:与贫困
8、作斗争资料,在 19901998 年跨国公司迅速发展的近十年间,7 个欧美主要发达国家经济性收入(经常性税收收入占据其中的 9O%以上)以及经常性社会支出的变化情况显示 ,只有瑞典(原先经常性政府收入所占GNP 比重较大)的经常性政府收入占 GNP 比重有所下降(44.24O.3),其他 6 个国家均有所上升;在经常性政府支出方面,英国,意大利和美国 3 国略有下降,法国,德国,奥地利,瑞典 4国则略有上升.发达国家的政府平均收入比 1990 年有所增加,而政府开支则基本维持在 1990 年的水平.由此可见,很难说跨国公司削弱了发达国家的税收和支出能力,而该能力是发达国家经济权利的最重要组成部
9、分.究其原因,可能是因为跨国公司投资的大部分是在发达国家之间进行的,因资金流出而受到影响的税收会被流入资金的税收所补偿,因为在经济关系领域,各民族国家的权力存在着双向交换的关系,因为在其他国家的贸易中,自己失去的经济权利会得到补偿.但这种关系基本上只存在于发达国家之间.再次,跨国公司在许多重要方面依赖母国.许多研究表明,如果用包括资产份额,所有权,管理,雇用,研究与开发的地点等重要标准来衡量的话,母国基地的重要性仍是规律,而非例外.在许多大公司的创立和维持中,国家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任何跨国公司都必须认同于特定的主权国家以便在必要的时候获得支持和寻求安全保护.跨国公司对母国的依赖在战争或紧急状态
10、下表现得尤为明显.假如跨国公司丧失民族性,无论它有多大的经济实力,也将沦为国家凭借政府权力任意宰割的对象,在与东道国发生冲突时尤其如此.(三)对跨国公司与发展中国家经济权利关系的再认识.发展中国家数目众多,各国国情差异很大,它们经济权利受跨国公司的影响情况比较复杂.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发展中国家都是跨国公司的接受国,一般情况下基本不存在跨国公司严重削弱国家税收权力等主要经济权利的问题.如东亚“四小龙“ 以及拉美的巴西 ,阿根廷等许多新兴工业化国家(地区 ),始终为跨国公司的投资创造良好的内部环境,跨国投资带给其大量所需的资金,技术和先进管理理念,有力带动了其民族经济的发展,客观上帮助这些国家(地
11、区)实现了经济快速增长和综合实力迅速增强.所以跨国公司对于这些国家经济发展的作用整体来说是积极的.但也不能否认跨国公司对接受国国家有关权力的消极作用.大致说来,跨国公司对东道国的经济社会发展的独立性有些消极影响.一些国家国民经济中的一些关键行业和部门有被跨国公司控制之虞,甚至已被控制;一些国家的产业,反不公平竞争等政策的执行,会因为跨国公司因素而受到削弱.处于社会转型期的国家与跨国公司的关系比较特殊,有呈现两极分化效果的特点.中国,越南,印度等推行渐进改革的国家,取得了令人称羡的经济发展成就,它们与跨国公司之间也基本上实现了利益的良性互动,这主要得益于“两手抓 “:既为跨国公司的投资创造较好的
12、内部环境,又针对社会转型特点对跨国公司进行了的必要限制.而 2O 世纪 9O 年代以来的俄罗斯和个别东欧国家等推行激进改革的国家,则是另一番一】9 一情形,伴随着严重的经济秩序混乱和萧条,这些国家政府的经常性收入和支出所占GNP 的比重均有较大幅度的下降,政府收入远远不能满足国家日常开支的需要,政府的经济权利也被严重削弱,基本经济职能甚至受到侵蚀.中国社科院副秘书长何秉孟的有关文献研究认为,这种影响主要是由于这些国家全盘照搬西方国家新自由主义的“药方“所造成的,而不是跨国公司造成的 ,但跨国公司也由此而对其少有长远投资,更多的是利用这些国家的汇率波动以及经济管理的漏洞而进行短期投机,从而加剧了
13、有关负面影响.另外,从一些经济极度落后或历尽战乱的“边缘化“ 发展中国家与跨国公司的关系来看,跨国公司的对外直接投资是这些国家的资本技术的主要(甚至是所有)来源.但冷战后相当数量的这些发展中国家严重缺乏足以吸引跨国公司的国内环境.仅仅凭借廉价的劳动力和自然资源是无法引起跨国公司的兴趣的,还需要有良好的基础设施,有一定素质的劳动力,健全的法律法规,稳定的政治和社会环境.而这些因素恰恰是很多“边缘化 “发展中国家所缺少的 .于是这些地区成了被跨国公司 “遗忘“的角落.这些在全球化进程中被边缘化的国家的经济权利也已严重削弱.既然跨国公司在这类国家的投资很少,因此其经济权利衰落的主要原因并不是跨国公司
14、权力的增长.其原因既有新自由主义引发的不公平的世界经济政治秩序,也有由此而加剧的腐败,社会动乱等国家内部问题.一个国家的管理能力和管理质量越高,就越能吸引跨国公司的投资;否则,跨国公司就会望而却步.对这些国家来说 ,首要问题并不是防止国家各种权利受到跨国公司的削弱,反倒是要求这些国家提高内部管理和社会整合的能力,以创造外资进入的良好环境.只有经济发展了;制度健全了,国家主权包括经济主权才有可能维护好 .三,再认识引出的有关观点及结论(一)严重影响一些国家经济权利的主要根源是新自由主义泛滥而非跨国公司.在 2O 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之间激烈的制度竞争 ,迫使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制
15、度学习,由此产生了资本主义国家权力扩张的一些主张,其内容包括福利国家主义和凯恩斯主义.但是到了2O 世纪 8O 年代,资本主义在与社会主义制度实践的竞争中确立了“自信“ 后,又开始回归到自由主义老路上去.这一回归的理论基础和意识形态就是发端于英美的新自由主义.何秉孟在其新自由主义评析一书中指出,2O 多年来 ,代表发达国家资产阶级利益的新自由主义不仅成为资本主义世界的“主流 “经济意识形态,而且成为核心支配一些边缘国家 ,一些转型国家的制度性工具.在发达国家,新自由主义的得势使跨国公司经济权力得到加强,而受到伤害的与其说是政府不如说是劳工的权利.他们丧失了国家曾经赋予的许多权利,成了纯粹的劳动
16、力商品.这是发达国家福利水平相对下降的真正原因.在大多数发展中国家,西方国家将贸易,贷款,投资等与推行“新自由主义“ 的政策挂钩,削弱了这些国家的经济权力,并最终埋下了经济和金融危机的隐患.对边缘化,最不发达的国家,在新自由主义的指导下,发达国家放弃了对这些国家的有关援助;作为因果关系 ,跨国公司也跟着除了对掠夺其廉价经济资源感兴趣,对参与这些国家的经济发展也毫不关心.这些因素促使了这类国家的经济接近崩溃的边缘.结合上节对“社会转型期“和“被边缘化“的发展中国家与跨国公司之间关系的分析,笔者认为,严重影响一些国家经济权利的主要根源是新自由主义泛滥而非跨国公司.(二)主权国家应正确处理好与跨国公
17、司的有关关系并切实担当起有关责任.在经济全球化进程中,跨国公司对发展中国家经济权力的影响,是与发展中国家的不同国情密切相关的.其实际影响不仅取决于跨国公司的实力和战略,更取决于东道国的能力和选择.在经济全球化加速发展的今天,发展中国家的国家权力(包括经济权利)都需要维护和增强,更需要健全和重构.目前多数发展中国家经济权力职能的结构,性质和水平,是在以往发展水平落后,市场化程度低,国民素质低,整个国家比较封闭的条件下形成的,在现今形势下必然会面临极大的挑战.所有发展中国家都要正视自身存在的有关隐患和缺失,积极而稳妥地推进国家内部的制度建设以及经济结构的调整,增强对外部环境的适应能力,以积极务实的
18、态度吸引跨国公司的投资.但也不应该以对跨国公司的无原则让步为条件来换取投资.要完善关于跨国公司投资的法律法规,强化和改进对跨国公司的管理,使其行为符合国家的长远利益.在自身实力增强的基础上,发展中国家还应联合起来,在跨国公司问题上争取更大的国家制规权.发达国家也应该认识到,不应该放纵市场力量的任意发展,应该正视新自由主义给整个世界,给自己国一2O 一家带来的负面影响.在国家间相互依存关系日益深化的条件下,如果越来越多国家的经济权利被严重弱化,并导致这些国家内部结构不稳定的话,势必会影响整个世界的和平与发展,最终跨国公司和发达国家政府都会因此而品尝苦果.主权国家和跨国公司都是历史发展的必然产物.
19、跨国公司与国家经济权利的目标和利益有冲突的可能,但只要主权国家的有关责任和能力到位,双方关系处理得当,也完全有和谐共处与共赢的可能.参考文献1杨伯溆.跨国公司与主权国家全球化进程中的此长彼消J.世界经济与政治,2001,112阿兰?伯努瓦.面向全球化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19981-3汪晖,陈燕谷 .文化与公共性M.北京:三联书店,19984莱斯特?瑟罗.资本主义的未来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5Susan.Strage.TheRetreatoftheState:TheDiffusionofPowerintheWorldEconomyJ.CambridgeUniversityP
20、ress,1996,3,91996陈安国.论经济全球化中的跨国公司及其对民族国家的挑战J.南京师范大学社会科学版,2000,57罗伯特?吉尔平.世界政治中的战争与变革M.北京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48世界银行 2000/2001 年世界发展报告一与贫困作斗争R.北京: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20019何秉孟.新自由主义评析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4上接第 12 页参考文献1徐文渊: 经济全球化时代发展中国家面临的抉择,国际经济评论,1997年 1l 一 12 期2中国社科院经济所宏观课题组:贸易,资本流动与汇率政策,经济研究,1999 年 9 期1-3英约翰.H_ 邓宁:全球化
21、若干问题之调和,载于国际贸易问题 M996 年第3 期4侯若石: 福兮祸兮? 经济全球化与大众福祉 ,天津人民出版社 ,2000 年 9 月5张汉林: 强国之路, 对外经济与贸易大学出版社,2001 年 7 月6徐元旦: 全球化热点问题与聚焦 ,学林出版社,2001 年 12 月7王逸舟: 全球化与新经济 ,中国发展出版社,2002 年 12 月8古源洋主编:,发展中国家跨世纪的发展 ,1997 年1-9佛雷德里希 .奥古斯特.冯.哈耶克:通往奴役之路,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 年 8 月第 1 版1O丹尼.罗德瑞克 :全球化走的太远了么? ,北京出版社,2000 年 1 月第 1 版11郭连成: 经济全球化及其对世界不同类型国家的影响,财经问题研究,1999 年第 1 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