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9构 建 中 美 新 型 大 国 关 系 国际共生论的视角杨庆龙【 内 容 提 要 】 进入 21 世 纪第二 个十 年以 来 ， 国 际 共生论 在中 国学 界兴 起 ， 成 为中国社会科学理论一个新的生长点。运用国际共生论探讨中美新型大国关系 的构建，具有重大的理论意义和实践意义。在国际体系共生性日益增强的全球 化时代，以结盟对抗为主要特征的传统大国关系已逐渐失去其合理性，走新型 大国关系之路是大国之间的必然选择。目前，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具备一些 有利条件，同时也面临不少制约因素。中美在经贸、全球治理等领域具有共生 性。但双方在政治安全领域仍处于非共生状态，存在较多矛盾和冲突。双方尚
2、 未形成全面和足够紧密的共生关系。当前的国际体系中传统大国关系的现实主 义逻辑仍占据主导地位，一个成熟的共生型国际体系尚未完全形成。因此，中 美新型大国关系的建成需要一个长期、复杂的国际体系进化过程。在这一进化 过程中，中国不能做一个消极的等待者，而要做一个积极的“施动者”，促进 中 美 新 型 大 国 关 系 早 日 成 为 现 实 。【 关 键 词 】 中 美 新 型 大 国 关 系 国 际 共 生 论 进 化【 作 者 简 介 】 杨 庆 龙 ， 中 共 中 央 党 校 博 士 研 究 生 ， 中 原 工 学 院 讲 师【 中 图 分 类 号 】 D822.371.2【 文 献 标 识
3、码 】 A【 文 章 编 号 】 1006-1568-(2017)01-0109-17【 DOI 编 号 】 10.13851/ki.gjzw.201701007感谢 国际展望 匿名评审专家及编辑部的宝贵建议，文中错漏由笔者负责。110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2012 年 5 月 ， 第 四 轮 中 美 战 略 与 经 济 对 话 以 构 建 “中 美 新 型 大 国 关 系 ” 作为主题，提出了“中美新型大国关系”这一概念。2013 年中美两国元首 “庄 园 会 晤 ”时 ， 习 近 平 主 席 对 新 型 大 国 关 系 作 了 精 辟 概 括 ： 一 是 不 冲 突 、 不 对 抗 ， 就
4、是 要 做 伙 伴 、 不 作 对 手 ， 以 对 话 合 作 方 式 妥 善 处 理 矛 盾 和 分 歧 。 二 是 相 互 尊 重 ， 就 是 要 尊 重 彼 此 核 心 利 益 和 重 大 关 切 。 三 是 合 作 共 赢 ， 就 是 要兼顾双 方利益 ， 在 合作 中实现共 同发展 。 人类 在战火与 硝烟中 已走过 了 几千年的 历史 ， 斗争 与冲 突似乎已 成为国 际政治 的 常态。 在中美 这两个 分属 东 西 方 文 明 的 大 国 之 间 建 立 新 型 大 国 关 系 的 确 是 一 个 全 新 的 国 际 政 治 实 践 。 现 有 的 西 方 国 际 关 系 理 论
5、 似 乎 都 不 足 以 提 供 合 理 的 解 释 和 理 论 指 导 。 相 反 ， 这 些 理 论 大 多 认 为 中 美 之 间 的 “修 昔 底 德 陷 阱 ”是 无 法 摆 脱 的 历 史 宿 命 ， 在 中 美 之 间 建 立 新 型 大 国 关 系 更 是 不 可 想 象 。 显 然 ， 旧 理 论 无 法 指 导 新 实 践 ， 新 的 国 际 政 治 实 践 呼 唤 着 新 的 理 论 。 为 此 ， 需 要 有 理 论 超 越 与 思 维 创 新 ， 跳 出现有的 西方国 际关系 理 论束缚 ， 另辟 蹊径 ， 在中 国的社会 科学理 论及传 统 文 化 中 寻 找 新
6、思 路 、 新 方 案 。 进 入 21 世 纪 第 二 个 十 年 以 来 ， 国 际 共 生 论 在 中 国 学 界 兴 起 。 该 理 论 是 世 界 上 为 数 不 多 的 由 中 国 学 者 提 出 的 社 会 科 学 理 论 ， 体 现 了 中 国 特 色 的 哲 学 思 维 方 式 ， 如 整 体 思 维 、 关 系 思 维 ， 有 着 鲜 明 的 中国传统 文化特 色， 具有 重大的理 论潜力 ， 在 该理 论视角下 探讨构 建中美 新 型 大 国 关 系 ， 具 有 重 大 的 理 论 和 实 践 意 义 。一 、 国 际 共 生 论 的 演 进 路 径人 应 该 如 何 生
7、 存 、 如 何 与 世 间 万 物 共 处 是 人 类 社 会 永 恒 的 话 题 。 因 此 ， 早在古代 社会 ， 人类 就形 成了朴素 的共生 思想 。 东 西方古圣 先贤们 的学说 以 及宗教教 义中都 包含着 丰 富的共生 思想。 如孔子 的 “中和” 思想 ， “致 中和， 天 地 位 焉 ， 万 物 育 焉 ”； 道 家 的 人 与 自 然 关 系 思 想 ， “人 法 地 ， 地 法 天 ， 天 法 道 ， 道 法 自 然 ”； 基督教的博爱思想，佛教的慈悲思想等。1879 年 德 习 近 平 概 括 中 美 新 型 大 国 关 系 ： 不 冲 突 、 不 对 抗 ， 相 互
8、 尊 重 ， 合 作 共 赢 ， 新 华 网 ，2013 年 6 月 10 日 ， http:/news. 06/10/c_116107914.htm。 邹富汉：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和谐思想及其当代思考，载兰州大学学报（社会1112017 年第 1 期国 生 物 学 家 德 贝 里 （ Heinrich Anton deBary） 首 先 提 出 “共 生 ”这 一 概 念 ， 它 是 指 共 生 单 元 之 间 在 一 定 的 共 生 环 境 中 按 照 某 种 共 生 模 式 形 成 的 关 系 。 在此后的 一百多 年里 ， 随 着共生理 念的不 断发展 ， 共生的概 念和理 念逐 渐走进
9、社 会科学 各个学 科 并取得很 大的发 展。 第一 ， 在哲 学领域 出现了 很多 关于共生 的研究 成果。 史 莉洁认为 ， “共生” 指人 类社会 互 利共存 的生存 状 态。 共 生 理论主 要包含 以 下要义： 首先， “共生” 是共生单 元之间 的良性 循 环 与 发 展 。 “共 生 ”不 是 一 方 消 灭 一 方 ， 而 是 “万 物 并 育 而 不 相 害 ”， 共 生 单 元 之 间 实 现 互 补 、 双 赢 ； “共 生 ”并 不 否 认 差 异 ， 否 认 竞 争 ， 但 它 不 同 于 对立的、 你死我 活的竞 争 关系。 “共 生” 各 方的竞 争是和 谐 、
10、融合 的良性 竞 争， 其结 果是双 方共同 进 步， 共同 发展。 其次， 弱势 者往往 更 倾向于 “共生 ”， 而 强 势 者 则 要 求 独 享 利 益 。 若 让 强 势 者 接 受 “共 生 ”， 就 要 使 之 具 有 整 体 视 野和长远 眼光 ， 认识 到只 有共生才 能更好 地促进 各 方利益的 实现 。 袁年 兴 认 为 ， 共 生 是 一 个 有 着 丰 富 内 涵 的 哲 学 概 念 ， 它 蕴 涵 着 进 化 、 共 同 、 合 作 等 理念。 进化 理 念是指 共生 单元相互 促进 、 相互 激发 可以促使 共生单 元及共 生 系 统 进 化 创 新 ； 共 同
11、理 念 是 指 异 质 共 存 的 共 生 单 元 彼 此 之 间 具 有 互 主 体 性 ， 双 方 相 互 依 赖 、 自 由 共 在 ， 保 持 自 我 ； 合 作 是 指 共 生 单 元 之 间 相 互 依 存 ， 在 互 惠 、 互 补 中 激 活 双 方 ， 取 得 共 同 的 发 展 和 进 化 。 卢 风 认 为 ， 西 方 的 主 客 二分思维 模式使 人的主 体 性过分张 扬， 人成 了唯一 的主体 而 非人的 一切都 成 了 客 体 ， 从 而 导 致 人 与 人 ， 国 家 与 国 家 之 间 以 及 人 与 自 然 之 间 的 紧 张 对 峙 。 人 类 要 走 出
12、生 存 的 危 机 ， 必 须 培 养 人 与 人 、 人 与 万 物 之 间 的 共 生 意 识 ， 抑 制 人的主体性。 第二， 社会学 领域也 较早 开始了共 生理论 研究 。 复 旦大学教 授胡守 钧把科学版）2006 年第 1 期，第 71-74 页。 夏立平：论共生系统理论视阈下的“一带一路”建设，载同济大学学报（社 会科学版）2015 年第 2 期，第 30 页。 史莉洁：走向“共生”人与自然，人与人的生存哲学，载华中农业大学学 报（社会科学版）2006 年第 1 期，第 11 页。 袁年兴：共生哲学的基本理念，载湖北社会科学2009 年第 2 期，第 100-102页。 卢风：
13、共生理念与主客二分，载南昌大学学报（人社版）1999 第 4 期，第 1页。112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共 生 理 论 运 用 到 社 会 学 领 域 ， 提 出 了 “社 会 共 生 论 ”， 认 为 共 生 是 人 的 基 本 存 在 方 式 ， 人 要 生 存 必 须 与 他 人 共 生 。 人 类 社 会 的 共 生 关 系 是 普 遍 存 在 的 ， 具有客观 实在性 ， 这 是不 以人的主 观意志 为转移 的 。 人类 社会的 共生关 系有 合理/积极的，也有不合理/消极的。人是有理性、有智慧的，因此人们可以 通 过 自 己 的 能 动 选 择 去 建 构 或 者 优 化 合 理 /
14、积 极 的 共 生 关 系 。 第三，共生理论也逐渐被应用到国际关系研究领域。2012 年，胡守钧 又 提 出 了 “国 际 共 生 论 ”， 认 为 国 际 体 系 是 个 共 生 系 统 ， 各 个 国 际 行 为 体 之 间存在共 生关系 。 国 际共 生是一种 客观存 在， 但同 时这一共 生系统 也在不 断 演化， 各国 际 行为体 之间 的互动是 这一共 生系统 的 演化机制 。 优 化国内 共生 关 系 以 及 国 际 共 生 关 系 ， 使 之 和 谐 共 生 ， 可 以 促 进 人 类 社 会 的 发 展 。 胡 守 钧 的 “社 会 共 生 论 ”以 及 “国 际 共 生
15、论 ”提 出 之 后 ， 在 中 国 学 界 引 起了很大 反响。 一 批中国 国际关系 学者开 始将国 际 共生理 论 应用在 国际关 系 研 究 领 域 ， 并 取 得 了 相 当 多 的 研 究 成 果 ， 其 中 较 为 知 名 的 有 金 应 忠 、 任 晓 和 苏 长 和 等 。金应忠指 出， 共生是 国际 社会的基 本存在 方式与 发 展的基本 途径 。 世界 的多样化 是共生 型国际 体 系存在的 前提 。 实现 国际 共生， 归根到 底就是 要使 国际行为 体的主 体性和 共 生性实现 统一。 各 个国际 行为体 要 在维护 共生性 的 基础上寻 求主体 性的发 展 。 国际
16、行为 体之间 存在着 相互必 须 容忍的 利益临 界 点 ， 这 就 是 国 际 共 生 底 线 。 各 个 国 际 行 为 体 要 遵 守 这 一 底 线 ， 互 相 包 容 ， 保 持 忍 让 与 克 制 ， 照 顾 彼 此 的 利 益 与 关 切 。 关于如何 构建共 生型国 际 体系的路 径， 苏长和 指出 ， 要建 立共生 型国际 体系， 需要人 类 改造现 有 的文明观 和世界 观。 中 国 要倡导多 样文明 和谐共 处 ， 摒 弃 西 方 文 明 的 “普 世 主 义 ”文 明 观 与 “主 客 ”二 分 思 维 。 以 “各 美 其 美 ， 美 人 之 美 ， 美 美 与 共
17、， 天 下 大 同 ”的 费 孝 通 原 则 来 处 理 多 元 文 明 间 的 关 系 。 人类需要 从西方 中心论 、 文明冲突 论的话 语体系 中 解放出来 ， 构 建一个 互相 参见胡守钧：社会共生论，复旦大学出版社 2012 年版。 胡守钧：国际共生论，载国际观察2012 年第 2 期 ， 第 35-42 页。 金应忠：国际社会的共生论和平发展时代的国际关系理论，载社会科学2011 年第 10 期 ， 第 12-21 页。1132017 年第 1 期尊 重 、 互 相 欣 赏 和 互 利 共 生 的 文 明 对 话 平 台 。 任 晓 在 其 以 共 生 思 考 世 界 秩 序 一
18、文 中 指 出 ： 共 生 的 要 义 在 于 不 同 事物 之 间 要 保 持 互 主 体 性 ， 互 不 否 定 ， 在 共 生 共 存 中 相 互 促 进 ， 这 样 才 能 促 使 事 物 取 得 发 展 。 要 使 事 物 不 断 获 得 生 机 ， 不 断 取 得 发 展 ， 就 要 保 持 多 样 性 和 多 元 共 存 的 状 态 。 共 生 秩 序 就 是 要 使 异 质 事 物 “各 美 其 美 ， 各 安 其 分 ”， 和 谐 共 长 。 在 共 生 秩 序 下 ， 各 个 主 体 要 摒 弃 主 客 二 分 思 维 和 自 我 中 心 主 义 ， 尊 重 、 欣 赏 和
19、 包 容 异 己 者 。 国 家 之 间 要 相 互 尊 重 对 方 的 文 化 传 统 和 政 治 制 度 ， 在 良 性 交 往 中 实 现 共 同 发 展 。 从生物学 领域的 共生概 念 到社会科 学领域 的共生 理 论， 从作为 哲学思 想 的共生再 到国际 共生论 ， 这表明人 类对共 生关系 的 认识逐渐 深化 ， 也表 明人 类 逐 渐 认 识 到 共 生 理 念 的 潜 在 力 量 ， 想 用 这 一 理 念 来 解 决 自 己 面 临 的 困 境 。 当 今 的 国 际 社 会 面 临 着 很 多 问 题 ， 既 有 气 候 变 化 、 核 扩 散 、 国 际 恐 怖 主
20、义 等 非 传 统 安 全 问 题 ， 也 有 军 备 竞 赛 、 战 乱 冲 突 等 传 统 安 全 问 题 。 人 们 要 克 服 这 些 问 题 就 得 摒 弃 旧 思 维 ， 践 行 共 生 思 想 ， 重 塑 人 与 人 、 人 与 自 然 以 及 国 家 与 国 家 之 间 的 整 体 性 的 共 生 关 系 。二 、 共 生 性 日 益 增 强 的 国 际 体 系 呼 唤 新 型 大 国 关 系在 全 球 化 时 代 ， 世 界 各 国 相 互 依 存 加 深 ， 利 益 高 度 融 合 ， 形 成 了 你 中 有 我 、 我 中 有 你 、 一 荣 俱 荣 、 一 损 俱 损
21、的 局 面 。 在 这 种 格 局 下 ， 冲 突 对 抗 的 成 本 极 其 高 昂 ， 世 界 各 国 和 则 两 利 ， 斗 则 俱 伤 。 任 何 一 个 国 家 的 发 展 都 离 不 开 与其他国 家之间 的共同 发 展， 任何国 家的权 力实现 都离不 开 其他国 家协调 与 合 作 。 各 国 只 有 和 平 合 作 才 能 共 赢 。 全 球 化 也 在 改 变 着 国 际 政 治 ， 使 其 走 向 全 球 政 治 。 在 全 球 化 推 动 下 ， 大 国 正 在 发 生 “脱 域 化 ”转 型 ， 日 益 从 领 土 国 家变为全 球化国 家。 国家 的某些权 力与功
22、能将向 全 球范围内 扩散 ， 通过 与其 他国家相 关部门 或者全 球 相关部门 以契约 方式进 行 组合 ， 构建 起功能 性的网 苏长和：共生型国际体系的可能在一个多极世界中如何构建新型大国关系， 载世界经济与政治2013 年 第 9 期，第 13-14 页。 任晓：以共生思考世界秩序，载国际关系研究2015 年第 1 期，第 21 页。114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络国家 。 在这 种全球 共生 网络中 ， 每一 个国家 的行 为都会受 到他国 的制约， 使 得 国 家 之 间 的 合 作 与 协 同 性 增 强 ， 对 抗 与 冲 突 性 减 弱 。全球化还 会带来 严峻的 全 球性问题
23、 。 由 于各国 的利 益博弈 ， 这些 问题的 治理相当 复杂 。 在全 球性 问题的威 胁面前 ， 世 界各 国处于同 一个命 运共同 体 之中。 “国家 之间 命 运攸 关造就一 种利益 的相互 捆 绑， 甚至 有时看 似一国 的 问题实质 暗含着 全球危 机 的前奏 ， 隔岸 观火的 最终 结果只会 惹火上 身， 这也 不得不迫 使大国 加强国 际 合作。 ” 在这种 情势下 ， 各国处 理 国际事 务就不 能 单 打 独 斗 、 以 邻 为 壑 ， 而 应 秉 持 共 生 理 念 ， 共 商 、 共 治 。 只 有 国 际 社 会 同 舟 共 济 ， 才 能 更 好 地 进 行 全
24、球 治 理 ， 有 效 应 对 全 球 性 问 题 。由于全球 化、 多极化 以及 信息化的 发展 ， 以结 盟对 抗为主要 特征的 传统 大 国 关 系 虽 然 仍 保 持 着 历 史 惯 性 ， 但 已 渐 失 合 理 性 。 过 去 ， 国 家 靠 战 争 手 段 确 实 有 胜 者 “通 吃 ”或 者 “多 吃 ”的 可 能 性 ， 但 是 在 世 界 各 国 相 互 依 赖 、 利 益 交 融 的 今 天 ， 战 争 只 会 两 败 俱 伤 ， 无 利 可 图 。 如 2003 年 美 国 发 动 的 伊 拉克 战 争 虽 然 军 事 上 获 胜 ， 但 由 于 合 法 性 不 足
25、而 被 拖 入 战 争 泥 潭 近 8 年之久。 在全球化 时代 ， 国家 之间 的竞争方 式已发 生重大 变 化。 过 去国家 可以通 过非 和平方式 获取更 多的土 地 、 资源 和市场 来促进 本国 经济发展 。 但 是当今 世界 已 经 进 入 知 识 经 济 与 信 息 经 济 时 代 ， 其 经 济 增 长 动 力 是 内 生 的 。总 之 ， 在 全 球 化 时 代 ， 世 界 各 国 日 益 形 成 利 益 和 命 运 共 同 体 ， 国 际 体 系 的共生性 日益增 强。 同时 全球化导 致的深 度相互 依 存给世 界 各国带 来诸多 利 好的同时 ， 也 使人类 社会 面临
26、着空 前的脆 弱性和 各 种极端的 可能性 。 大 国之 间 和 则 世 界 共 荣 ， 若 大 国 之 间 转 入 非 和 平 相 处 状 态 ， 由 于 风 险 连 带 ， 其 损 失 惨重将无 法想象 。 这使 得 国家之间 不得不 共生。 “共生关系 对任何 国家都 具 有行为的 规范性、 价值的 导向性 以 及对制 度建构 提 供创意的 引领性” 。 在 这 种 情 势 下 ， 大 国 必 须 践 行 共 生 规 范 ， 走 新 型 大 国 关 系 之 路 ， 这 符 合 时 代 发 展 要 求 和 各 国 人 民 的 根 本 利 益 。 如 果 一 个 国 家 仍 以 “冷 战 ”
27、思 维 与 霸 权 理 论 孙哲：中美外交：管控分歧与合作发展，时事出版社 2014 年版，第 58 页。 袁 伟 华 ： 权 力 转 移 、 新 型 大 国 关 系 与 战 略 机 遇 期 ， 载 国 际 关 系 研 究 2015 年第4 期，第 46 页。 金应忠：为什么要倡导共生型国际体系与熊李力先生对共生性学说理论批判的 商榷，第 10 页。1152017 年第 1 期来 处 理 当 今 国 际 关 系 ， 从 长 远 看 ， 必 将 损 人 损 己 。三 、 构 建 中 美 新 型 大 国 关 系 的 现 实 条 件在 全 球 化 时 代 ， 中 美 两 个 大 国 在 诸 多 领
28、域 已 经 形 成 了 紧 密 的 共 生 关 系 。 这是构建 中美新 型大国 关 系的有利 因素 。 它抑 制 着 中美关 系 向负面 发展 。 同 时中美关 系中的 消极因 素 也不容忽 视。 随着中 国的 快速崛起 ， 双 方在国 际体 系内的竞 争加剧 。 “修昔 底德陷阱 ”的历 史阴影 在 美国仍挥 之不去 ， 美国 的 一些社会 势力对 日益崛 起 的中国充 满敌意 和警惕 。 换言之 ， 中美 在政治 安全 领域仍处 于非共 生状态， 仍在相当 程度上 延续着 传 统大国 关 系 之间 的零和 博 弈。（ 一 ） 构 建 新 型 大 国 关 系 的 有 利 条 件 ： 中 美
29、 关 系 的 共 生 性 全球化带 来的相 互依存 使 中美两国 之间呈 现利益 交 融的局面 。 同 时， 中美两国必 须合作 应对大 量 国际性和 全球性 问题。 由 此， 两国近 乎处于 一个 “利 益 和 利 害 共 同 体 ”之 中 。 此 外 ， 两 国 主 体 条 件 存 在 相 似 性 ， 相 互 征 服 的 可 能 性 几 乎 不 存 在 ， 使 两 国 关 系 具 有 较 强 的 共 生 性 。第 一 ， 中 美 之 间 在 经 济 、 金 融 、 贸 易 领 域 紧 密 关 联 、 相 互 依 赖 ， 已 日 益 形 成 紧 密 的 共 生 关 系 。 当 前 ， 中 美
30、 在 经 济 上 已 形 成 了 紧 密 的 相 互 依 赖 关 系 。 美国是中 国第二 大贸易 伙 伴 ， 中 国已经 成为美 国最 大的贸易 伙伴 ， 中美 双向 投 资 保 持 增 长 。 2015 年 ， 中 美 贸 易 额 达 5 583.9 亿 美 元 ； 截 至 2015 年 底 ，美 国 对 华 投 资 项 目 累 计 达 6.6 万 个 ， 实 际 投 入 774.7 亿 美 元 。 中 国 在 美 国 投资保持良 好增势。 至 2015 年底， 中国 企业在 美累 计直接投 资 466 亿美元； 截至 2016 年 9 月 ， 中 国 持 有 美 国 国 债 达 1.16
31、 万 亿 美 元 。 巨 大 的 贸 易 额 和 巨 量 国 债 使 中 美 之 间 形 成 了 一 种 类 似 于 核 威 慑 的 “经 济 恐 怖 平 衡 ”。 中 美 两 大经济体 的互 补 性很强 。 中美两国 的经济 发达程 度 不同 ， 处于 国 际产业 链的 商 务 部 ： 2015 年 中 美 贸 易 额 达 5583.9 亿 美 元 ， 中 国 日 报 网 ， 2016 年 1 月 29 日，http:/ 中国持有美国国债规模降至 4 年来最低仍是最大债主，新浪网，2016 年 11 月 7日 ， http:/ 而且在 相当长 的时期内 仍将保 持 “合理 梯度” 。 中国经
32、 济越发 达， 中国市场 就越有 能力消 费 美国产品 。 美 国经济 优势 是产业资 本雄厚 ， 金 融市 场和服务 业发达 ， 高 端人 才优势和 科技创 新能力 强 。 中国 的经济 优势主 要表 现在消费 市场巨 大， 劳动 密集型产 品具有 一定竞 争 力 （尽 管目前 开始出 现一 定 变 化 ） 。 这 种 差 异 使 得 中 美 两 国 形 成 了 事 实 上 紧 密 的 经 济 利 益 共 同 体 。 这 是 以 往 很 多 新 兴 大 国 和 守 成 大 国 之 间 在 利 益 一 致 性 上 所 不 具 备 的 。第二， 作为世 界前两 大经 济体， 中美两 国无论 是在
33、 全球层面 还是在 多边 层面都拥 有广泛 的共同 利 益。 目 前世界 各国面 临着 诸多全球 性问题 ， 这 些问 题所具有 的跨国 性与关 联 性对各国 的发展 构成严 重 威胁 。 这些 问题的 治理并 非一国力 所能及 。 中 美作 为世界大 国， 在应对 全球 问题和推 动全球 治理方 面 肩 负 着 重 要 责 任 ， 具 有 广 泛 共 同 利 益 。 没 有 中 美 两 国 的 参 与 与 合 作 ， 任 何 全 球 性 问 题 都 难 以 有 效 解 决 。 迄 今 为 止 ， 中 美 在 全 球 安 全 、 经 济 和 金 融 、 气 候 以 及 公 共 卫 生 治 理
34、方 面 开 展 了 卓 有 成 效 的 合 作 。 2008 年 美 国 金 融 危 机 之 后 ， 中国积极 参与 G20 世界 经济治理 机制， 并以自 己 的经济发 展为世 界经济 复 苏 作出了积 极贡献 。 在 2016 年杭州 G20 峰会上 ， 中 美两国 签 署了 巴黎协 定 批准文书 。 中 美两国 是世 界能源消 费和温 室气体 排 放大国 ， 排放 量合计 占世 界总量的 40%。 双方 携手 合作对全 球气候 问题的 解 决将发 挥 决定性 作用。 这 标 志 着 一 个 涵 盖 中 美 两 国 的 、 合 作 共 赢 的 全 球 气 候 治 理 体 系 正 在 形 成
35、 。第 三 ， 中 美 关 系 历 经 40 多 年 发 展 ， 具 有 丰 富 的 交 往 经 验 和 较 深 的 交 往 基 础 。 目 前 ， 两 国 已 经 建 立 了 上 百 个 多 层 次 、 全 方 位 和 宽 领 域 的 沟 通 机 制 。 包 括 首 脑 会 晤 机 制 、 高 层 会 晤 机 制 、 地 方 交 流 机 制 和 民 间 交 流 机 制 等 ， 为 构 建新型大 国关系 提供了 机 制保障。 两 国领导 人的频 繁会晤 促 进了双 方的相 互 了 解 ， 有 助 于 减 少 战 略 误 判 。 自 中 美 建 交 以 来 ， 两 国 民 间 交 往 快 速 发
36、 展 。 截 至 2015 年 9 月 ， 中 国 有 31 个 省 区 市 同 美 国 50 个 州 建 立 了 43 对 友 好 省 州 、200 对友好城市。 2015 年 中 美 人 员 往 来 人 次 475 万 ， 大 陆 赴 美 旅 游 人 次300 万 ， 赴 美 中 国 留 学 生 31 万 。 这 种 密 切 的 民 间 交 往 是 中 美 关 系 良 性 发 习 近 平 在 中 美 省 州 长 论 坛 上 的 讲 话 ， 新 华 网 ， 2015 年 9 月 23 日 ，http:/ 祖 国 就 在 身 边 记 中 国 驻 外 使 领 馆 领 保 工 作 ， 中 国 政
37、府 网 ， 2016 年 5 月 29 日，1172017 年第 1 期展的民意 基础。 “中 美两 国政府要 努力将 两国社 会 编织在一 起， 令 公众重 视 中美构建 新型大 国关系 的 重要意义， 为这一 努力提 供国内基 础。 ” 只要中 美 之 间 “民 相 亲 ”， 中 美 新 型 大 国 关 系 就 具 备 了 稳 固 的 基 础 。第四， 国家行 为体的 类型 和特征也 会影响 其互动 形 态。 从 主体性 条件上 看 ， 中 美 两 国 都 是 洲 际 大 国 ， 广 阔 的 纵 深 使 双 方 都 难 以 征 服 对 方 。 因 此 ， 与 历史上战 乱频仍 的欧洲 一
38、些国家不 同， 中美两 国不 会轻易发 动全面 战争 。 此 外， 中美两 国都是 “文明 型” 国家行 为体， 而 非严 格意义 上 的 “民族 国家” 。 两者的最 大的区 别在于 “文明型国 家” 具 有较好 的 包容性和 复杂的 治理结 构 ， 因 而 能 够 更 好 地 包 容 异 质 文 化 ， 妥 善 处 理 差 异 和 分 歧 。 因 此 ， 中 美 两 国 有 可 能更成熟 和包容 地处理 双 边矛盾 ， 避免 走向冲 突对 抗。 从消极的 意义上 讲， 中美两国 作为核 大国 ， 彼 此都具有 骇人的 威慑能 力 ， 这在 很大程 度上限 制了 中 美 之 间 发 生 全
39、面 激 烈 对 抗 的 可 能 性 。 以 上 因 素 使 得 中 美 两 国 不 得 不 共 生 ， 哪 怕 是 一 种 消 极 的 共 生 。（ 二 ） 构 建 新 型 大 国 关 系 的 制 约 因 素 ： 中 美 关 系 的 对 抗 性 中美关系 还有冲 突的一 面 ， 比起 双方合 作的相 对性 和权益性 ， 冲 突更具有绝对性 和长期 性。 美 国全球谋 霸的对 外政策 ， 加上中美 两国意 识形态 迥 异 、 崛 起 国 与 霸 权 国 身 份 的 对 立 ， 使 两 国 面 临 着 无 法 回 避 的 结 构 性 矛 盾 ， 在 政 治 安 全 领 域 处 于 非 共 生 状
40、态 。第一， 美国全 球谋霸 的对 外政策使 中美关 系存在 矛 盾与冲突 。 维 护全球 霸权地位 是美国 对外政 策 不变的宗 旨。 其霸 权政策 的重心 就 是要防 范地区 大 国的崛起 ， 它 不能容 忍一 个崛起的 大国对 其霸权 地 位构成威 胁和挑 战。 而中 国作为一 个具有 这一潜 力 的国家 ， 与美国 有着无 法 回避的结 构性矛 盾。 当 前， 美国在亚 洲仍维 持以其 为 中心的辐 辏式同 盟体系 和 伙伴关系 ， 遏制与 围堵中 国 ， 防 止 中 国 崛 起 为 地 区 大 国 ， 是 其 重 要 目 的 。 在 中 国 快 速 崛 起 为 世 界 第 二http
41、:/ 刁大明：美国学界对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讨论，载国际政治科学2015 年第 1期，第 97 页。 王 浩 ： 中 美 新 型 大 国 关 系 构 建 ： 理 论 透 视 与 历 史 比 较 ， 载 当 代 亚 太 2014 年第10 期，第 70-71 页。 庞中英：全球治理与世界秩序，北京大学出版社 2012 年 版 ， 第 244 页。118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大 经 济 体 之 后 ， 相 对 衰 落 的 美 国 日 益 呈 现 出 “霸 权 焦 虑 ”， 进 而 持 续 加 大 对 中国的遏制力度。2012 年以后美国开始推行的“亚太再平衡”战略，计划 把 60%的海军 力量部 署在
42、 亚太地区 ， 试图 搅动地 区 局势。 这 恶化了 中国的 周 边 安 全 环 境 ， 并 给 中 国 制 造 了 极 大 的 战 略 压 力 。 同 时 ， 美 国 大 力 强 化 美 日 、 美韩同盟 ， 不 断提高 与其 盟国和伙 伴关系 国的双 边 军事合作 ， 不 断支持 日本 逐 渐 摆 脱 战 后 体 制 的 约 束 ， 充 当 其 制 衡 中 国 的 “马 前 卒 ”。 美 国 把 它 在 亚 洲 的盟友和 伙伴关 系国用 作 遏制中国 的工具， 而其中 的一些国 家也想 利用美 国 抗衡中国 ， 由 此双方 形成 了一种利 益捆绑 与风险 连 带关系 。 这就 使中美 关系
43、 易 于 受 “第 三 方 因 素 ”影 响 而 风 险 加 大 。第二， 中美两 国在社 会制 度和意识 形态上 都存在 重 大差异 。 差异 本身不 是问题， 各 个国家 可以根 据自己 的 历史文 化传统 和 社会发 展 状况自 主选择 自 己的社会 制度和 发展道 路 。 美国却是 一个对 社会制 度和意 识 形态差 异极度 不 宽容的国 家。 它 有着强 烈 的 “民主 原教旨 主义” ， 欲 用美式 民 主 “一 统天下 ”， 一些社会 势力对 中国有 着 根深蒂固 的政治 偏见 。 自 中美建交 以来 ， 中美 之间 的 意 识 形 态 斗 争 从 未 停 止 ， 美 国 一 直
44、 试 图 用 和 平 演 变 的 方 式 达 到 其 政 治 目 的。 尽 管中 美 关系有 逐步 改善的 一 面 ， 但两国 在意 识形态领 域的隔 阂仍未 化 解 。 这 是 构 建 中 美 新 型 大 国 关 系 中 的 一 个 巨 大 障 碍 。 其 实 在 相 互 依 存 、 利 益 交织的全 球化时 代， 以意 识形态 划 线的思 维早已 过 时。 但 由于观 念与思 维的 惯 性 加 上 美 国 在 国 际 体 系 内 的 强 势 地 位 ， 这 种 观 念 与 思 维 仍 然 大 行 其 道 。此外， 中美 在社会 制度和 意识形态 上的矛 盾还会 与 双方在国 际体系 内的
45、结构性矛 盾互相 叠加 ， 使 得双方的 矛盾更 为复杂 化 与根深蒂 固。 国家之 间除 了客观的 实力对 比关系 之 外， 还 存在身 份认同 、 威 胁感知及 敌友判 断 的主 观 认知问题 。 国 际体系 内的 两个国家 固然会 因为实 力 接近而相 互竞争 ， 但 双方 并 不 一 定 “必 有 一 战 ”。 历 史 上 也 有 不 少 大 国 之 间 维 持 非 敌 对 关 系 的 例 子 。 而双方对 彼此的 身份认 同 、 敌友 界定更 会影响 双方 关系发展 。 中 美两国 是世 界上最大 的两个 经济体， 但恰恰又 是两个 具有不 同 的社会 制 度与意 识形态 的 国 家
46、 。 因 此 ， 客 观 上 的 实 力 接 近 加 上 主 观 上 对 对 方 的 负 面 身 份 认 同 ， 使 得 中 美 之 间 的 矛 盾 更 加 复 杂 化 。1192017 年第 1 期第 三 ， 随 着 中 国 的 快 速 崛 起 ， 美 国 对 中 国 的 敌 意 与 警 惕 也 随 之 增 加 。 在 美国战略 界和政 策界， 有 很多人始 终以西 方的政 治 现实主 义 思维来 看待中 美 关 系 ， 认 为 “国 强 必 霸 ”， 中 国 崛 起 后 必 然 挑 战 美 国 的 霸 权 地 位 。 这 种 思 维 是西方的 、 局 部的历 史经 验的产物 。 西 方社会
47、 战乱 频仍的历 史经历 使得信 奉 权力政治 的政治 现实主 义 在美国政 治学领 域居于 主 导地位 。 现 实主义 的一些 理论学说 ， 如 权力转 移理 论、 霸 权周期 论和进 攻性 现实主义 等深刻 地影响 着 美国政界 和学界 ， 使 其形 成了如下 政治逻 辑， 即崛 起国和霸 权国随 着实力 的 接 近 最 终 会 走 向 武 力 对 决 ， 上 演 “大 国 政 治 的 悲 剧 ”。 这 些 理 论 和 逻 辑 对 美 国的对华 政策产 生了深 远 的影响， 决 定了现 实主义 始终是 美 国对华 政策不 变 的 底 色 ， 使 美 国 遏 制 中 国 、 阻 挠 中 国
48、崛 起 的 战 略 企 图 短 期 内 很 难 改 变 。总 之 ， 中 美 之 间 尚 未 形 成 全 面 的 、 足 够 紧 密 的 共 生 关 系 ， 双 方 现 有 的 共 生关系还 不足以 制约双 方 在政治安 全领域 的矛盾 和 冲突 ， 不足 以消除 美国在 社 会 制 度 和 意 识 形 态 方 面 对 中 国 的 偏 见 。 而 且 ， 在 中 美 实 力 对 比 中 ， 美 国 仍 然处于明 显的优 势地位 。 它自然想 要彰显 自己的 主 体性而不 愿意与 中国 “共 生”。四 、 以 国 际 共 生 论 推 进 中 美 新 型 大 国 关 系 构 建新 型 大 国 关 系 倡 导 的 “不 冲 突 、 不 对 抗 ， 相 互 尊 重 ， 合 作 共 赢 ”是 符 合 国际共生 理念的 全新政 治 理念和大 国关系 模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