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只因“师恩”误平生黎昔非与胡适关系探释凰回四凰鼹盆黎昔非与胡适关系探释口刘佐泉(湛江师范学院历史哲学研究所教授湛江 524048)摘要:黎昔非与独立评论一书的出版,披露了许多鲜为人知的史料 ,引起了热烈的讨论,黎昔非与胡适的关系即为其一.虽然黎昔非为独立评论的创刊,发展,壮大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牺牲了个人的学术追求乃至生命,但作为老师的胡适并没有给他应有的回报,这与胡适对待同为他的学生的吴晗,罗尔纲等人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关键词:黎昔非;胡适;独立评论中图分类号:K26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854X(2005)060096-05黎昔非与独立评论(学苑出版社 2002 年出版
2、)一书 ,抛出了一串不小的问号和一串更大的惊叹号,黎昔非与胡适关系就是其中之一.对此人们众说纷纭.有人说“昔非先生当年进入独立评论社,并不是胡适先生以师道之尊,勉强他的学生做出牺牲,而完全不考虑学生个人的志愿.胡适是个非常通情达理的人,他决不会强人所难,勉强别人做他本人不愿做的事,做他不愿做出的牺牲.“或许有人认为,若昔非先生不为独立评论社做经理,而是做研究工作,也可与罗尔纲,吴晗一样成为有名于时的专家学者.我认为这样想法是不必要的.“1932 年黎昔非先生出任 独立评论经理人,得到胡适先生这样一流学者和文化巨人的信任,是他的殊荣.何况独立评论又是这样一份在中国现代历史,文化上产生了如此重大影
3、响的刊物,他有机缘为此做出奉献,也是他的幸运.“有人说“黎先生牺牲学业 ,积极勤恳地担负社会工作,也可称是中国知识分子责任心的代表.“但是也有人说“本来学术前景最看好的黎昔非却因为独立评论的事务,不但在学术上未能取得更大的成就,而且连当时非常不易得的研究生学业也未能完成.“值得注意的是黎昔非参加独立评论社工作时,正在北大研究院读研究生.因为独立评论社的事务,他最终荒废了研究生学业,这不能不说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也有人说“经理这种事务性工作对于他的学术研究并没有多少助益.他是牺牲了自己的学业,研究乃至前途,去从事与学术无关的事务性工作.他是在替胡适老师尽义务,为他人作嫁衣裳.“事实真相如何?
4、孰是孰非? 如何认识 ,理解和评价此事?这,不仅涉及黎昔非本人,更涉及到胡适的评价及学术界如何正确处理师生关系和用人之道等问题.而这些问题的探讨不仅具有历史研究价值,还具有现实意义.一,只因“ 师恩 “误平生黎昔非(1902 1970)的故乡广东兴宁,历史悠久,人杰地灵,素有文化之乡的美誉.20世纪 20,30 年代,具有现代意义的各种学科相继滥觞,一代沟通中西的权威名家大抵形成于这一时期.黎昔非,罗香林,王越等一批兴宁学子生而有幸,及时亲逢学术盛世的文化滋润,并以新秀的身份参与其间.他们天性聪颖,造化把他们从岭南客家山村送上京华,进入风云际会的文化中心.可是,黎昔非既与同是研究生的同乡罗香林
5、,王越走出了大不相同的人生道路,更与同在胡适主持中国公学时的学生吴晗,罗尔纲具有截然不同的人生命运.究其所以然,愚意是:1.只因“师恩“辍学业黎昔非 1930 年 7 月毕业于上海中国公学大学部文史系.时胡适任中国公学校长兼文理学院院长,黎昔非与胡适有了师生关系.1930 年 8月黎昔非从上海赴北平,在北平图书馆自学,准备报考北京大学研究所.1931 年春黎昔非与王越(锦葵 )一起考取了北京大学研究所国学门研究生,北大月刊1931 年 6 月 5 日至 6 月 129JianglIanT 哪 e2o05.6日连续刊出研究所国学门通告:“本学门本到那里. 我答应了,搬了去.“ 是因为“我届报名研
6、究生业经考试及格者二十一人,计研究和他是师生关系,我在上海中公读书时,他是校文学者八人:黎昔非,王锦葵.“黎昔长.到北京后,曾和他商量过关于学术方面的问非在文学研究生中名列前茅.题.“据黎昔非 1951 年 7 月写的自传中说:令人诧异的是 ,胡适既未请他的弟子罗尔纲“我把报纸看了一下,知道了我与王越的导师都或吴晗,也未请其同乡,例如章希吕等人来负责是黄节先生.我按期去注了册,领了研究证,并此事.其实,一个杂志社的事务性的工作,中专拟好研究的大纲,经导师同意后,便整天在北平生即可能胜任,何需一个研究生?况且,还是一图书馆翻阅着自己想要看的书,企图一年下去能个在读的北大研究生;胡适等人只顾自己的
7、需拿出点见得人的东西来.“晗巧 1930 年 11 月胡要,不考虑别人的前途命运,不仅是大材小用,适也从沪迁平,出任北京大学文学院院长.于是而且是“大石砸(压)倒蟹“ 呀!日后的事实证黎昔非与胡适再度有了师生关系.明这岂止是误人子弟,实在是害人子弟 11932 年 3 月 20 日,黎昔非应吴晗之约一同 2.只因“师恩“ 做苦 m去协和医院看望因病住院的胡适时,胡适已经在独立评论从 1932 年 5 月 22日创刊.到为独立评论物色“经理人 “,并且已经向黎 1937 年 7 月 25 日第 244 期(每周一刊,中间曾昔非表示请他来帮 112 这件事.但是时间已经过去停顿 4 个月).该刊创
8、始时期,发行二三千份,一个多月了,黎昔非没有答应胡适的请求去就不久升到五千份.到第四年的时候已达一万三千独立评论“经理人“ 的职位 ,胡适等人也还份.工作量巨大 ,包括X,-j,印刷,广告,发行没有为独立评论社物色到“合式的经理人“. 和财务等 ;但工作条件极差,以致黎昔非苦累难由此可知黎昔非对于是否出任独立评论的工当.先看他的回忆:独立评论社址“ 只数间作曾经是相当犹豫的,他在自传中有道:空房,什么都没有 ,连喝水都不便,心里颇感不“一九三零年暑期,我早盼望的毕业临了.舒服.没想到那种工作这么烦 112,有时?112 到家中 tlzLO_切地等待着帮助解决经济困难了,但连报纸都要到夜深才得闲
9、来看.“罗尔纲在书作家 这个 荣衔却强烈地驱使我希觊着 ,中写道:“ 他(指黎昔非引者注)从独立于是不顾一切,婉谢了几个教员的介绍,坚不接评论出版至抗日战争停刊时止都是他主持排受五华县中的聘书而搭轮赴津转京了!“本印,发行工作.我每星期天都去看他.他很忙,来,我到北京的目的,原是想在学术上搞出点成从来没有功夫去玩.“黎昔非的同乡,中国公绩,作为爬上教授,学者之列的资本的,已然考学同学,1932-1933 年在北平与黎昔非合作创办入了北大研究所,就决定再搞一二年,期真能搞昙华文艺半月刊的丁白清于1958 年给组织写出点什么来.“所以直到 1932 年 4 月 24Et,的证明材料中还说:“我知道
10、他(黎昔非)当时当时的清华大学史学系主任,独立评论的创很痛苦,又不敢走,薪水只三四十元.又不够始人之一的蒋廷黻还在为此事发愁.同日,为之用,我建议他:叫胡适介绍中学教员,教书兼从中撺掇的清华历史系学生吴晗给胡适写了一封职,他始终都不愿这样做.“信.信中说:由上足见:黎昔非在独立评论社,“究今午同蒋廷黻先生谈话,他说他正在发竟做了些什么工作,他的工作做得怎样?“是非愁.因为独立周报预备在下下星期出版,常清楚的,而待遇呢?“由胡先生酌定“,仅第一期稿件已齐,却还找不到一个合式的经三四十元.即使“后来独立评论销路日理人.生因此想起五星期前同黎昔非君到协广,银行存款约七八千元“,也未增分文.与和来看先
11、生的时候,先生曾提过此事,并问在胡适家里做胡的私人秘书兼家庭教师的罗尔纲黎君愿否帮忙,就把这话告诉蒋先生,他很“白天给他工作,晚上就在写一部春秋战国民高兴,叫生即刻写信,请先生决定并征求昔族史,每月都有 80-200 元工资比起来,真非同意(他住银匣大丰公寓).有云泥之差,天壤之别!就是“ 章希吕在胡适家于是,黎昔非在自传中有道:“一天,胡适工作也有 80 元.“相比之下黎昔非的确是廉价突然派人送来一函,要我到他家谈话.第二天我的劳工.罗尔纲,章希吕是在胡适家中为他做私去了,他说:我们几个朋友打算办一种杂志,事,黎昔非是在独立评论为社会做公事,N-你可否替我帮忙一下,房子已经租好了,你可搬来胡
12、适还是“公“私“ 有别,“公“私“分江汉论坛 2005.6明的啊!胡适在后来回忆独立评论的创办时昔非诗经研究的一篇代表作,发表于 1937写道:“ 当时排字工价不贵,纸价不贵,x,-t 是年 1 月 24 日天津益世报? 史学周刊)o 文章所我家中住的朋友章希吕先生负责,所以开销很要解决的是关于古代兵制及相关社会性质的重大省.“仅仅参加末校不到两年时间的章希吕倒问题.诗经?公刘中“其军三单“一句,两成了为独立评论社省钱的功臣国,而黎昔非千多年来一直众说纷纭,黎昔非排比了从毛传,不仅替他省钱的事提不到,连这个人与独立评郑笺,孔疏到王肃,王夫之,曾钊,焦循等人对论的关系也被完全“忘记 “了 1“单
13、“和“ 三单“的训释,把批评的矛头直指毛,3.只因“师恩“断学术郑而略诸家 ,认为毛,郑问题廓清了 ,“源自洁学术研究是黎昔非孜孜以求的人生奋斗目而流自清“,“余说便失所附丽“.朱杰人先标,1930 年从上海奔赴北平的重要目的就是想生指出:“在这一问题上,黎昔非采用的是一种利用这里深厚的学术土壤与浓厚的学术氛围从事批评的和科学的,实事求是的态度.他不迷信毛学术研究.早在担任独立评论经理人之前,郑,而且敢于向毛郑挑战.他看出了毛郑在训释他在学术研究方面就已经初露头角.现在我们所三单 时的逻辑错误,又看出了历代说诗知道他最早的学术研究成果有发表于 1929 年者在附会毛郑时发生的史料和史实错误.于
14、是大中国文学季刊上的采芑时代的质疑,胆发难.他的攻击非常巧妙,他从考证史实和辨唐以前的七言诗两篇论文,这时黎昔非正在证史料人手,证明在公刘的时代一定是兵农实中国公学大学部文史系三年级读书.yj,-的.这样毛郑及其他说诗者的结论就被采芑E,-t 代的质疑 ,是对陆侃如在中国推翻了.结论站不住脚,那么他的前提关于公学授课内容的质疑,主要是对陆认定采芑三单 的训释也就不攻自破了.“这篇论一诗作于厉王时提出商榷.黎昔非的驳议先从陆文写得非常严谨史料的运用博杂而精练,考侃如立论的依据着手.方叔在汉书古今人表证的过程缜密而富于逻辑性.尤其值得称道的是中列于厉王时,故陆侃如据此把采芑定为厉作者行文的机智和巧
15、妙,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举王时诗.但是,黎昔非认为,汉书古今人表重若轻地把一个重大的古代制度问题解决了.“人名的排列是以时代先后为序的,方叔位列厉王费振纲先生说:“黎先生此文的价值,并不只在末年,这就有可能他到了宣王时依然活着.接着于其对三单 的解释,而在于其整个的论述过黎昔非以诗证诗,采芑诗日“方叔元老“, 程,在于其 X,-t 毛,郑以降 三单解释的析清,既称“ 元老 “那就证明不会是厉王时的称呼,而梳理,对于其中明显错误者的否定 ;在于其对公只能是对前朝老臣的尊称.那么方叔决不是厉王刘年代的考辨和其 x,-t 中国古代兵农之分的解朝的元老,而是后一个朝代宣王,-j-的元老.最析.“ 论文中
16、所论证的完全有超越其最后结论后,黎昔非以史为证:后汉书?南蛮传日:的意义.“王冠英先生说:“这篇考释文字,“宣王中兴,乃命方叔南伐蛮方.“ 足见采芑不但立论严实 ,行文亦汪洋恣肆,举重若轻,大所记乃宣王时事.此文今天重新刊布后,真可谓量的文献资料,旁征博引,信手拈来,表现出相一鸣惊人,好评如潮.朱杰人先生说:“黎先生当深厚的功力.现在,关于 其军三单的争论的文章不长,但论证严整,推理缜密,史料运用还在继续,我觉得,如果大家的论文都能象黎老娴熟,得心应手,证明他有着非常扎实的史学功先生的文章这样严谨立论,徵而后信,一定会使底“ ; 费振纲先生说 ,这篇文章的“ 意义和功诗经的研究更加深入.“效在
17、于它行文的紧密,逻辑的清晰,内,外证相通过这些断简残编,学者们 X,-t 黎昔非诗结合,以史证诗的方法,以及从中折射出的黎先经研究给予了高度的评价,李学勤先生说:生严谨的学风和扎实的古典文化功底“固;李学“ 黎昔非先生的诗经研究,是以X,-t 古代历勤先生说:“ 这一考证 ,可谓实事求是,方法完史的探讨为基础的,而且他研究的目的正在于加全是史学的.“深历史的了解 .“黎昔非先生是从史学途径创黎昔非考上北大研究院之后即致力于诗新诗经研究的先驱者之一.将来新撰经学史的研究.其成果在抗战的烽火中遗失,诗经学史,必当有黎昔非先生的大名!“我们已无从知道它的原貌,但我们从他遗留下来正当在北京大学研究所国
18、学门以诗经学的另一些诗经研究成果仍可以窥豹之一斑.史为研究课题的黎昔非却因胡适的“ 师恩 “和从其军三单 说到古代兵农之分是黎吴晗的从中撺掇而中断了学业,专职从事独立JianghanTribune2005.6评论社经理人的工作.这一工作,正如他的时,曾给黎昔非一个“忠心的看护妇“ 的桂冠,自传所言:“它对于我的研究工作是有极大不过它是与偶尔帮助终校的章希吕,罗尔纲相提妨碍的.我曾几次拟辞而未果.“再三推并论,一道“十分感谢“ 的!却,都以不易找到相当接替的人而被留住了!“固值得我们注意的是 :胡适公开表扬黎昔非之胡适宁愿让他为此中断了研究生学业.于是“本日,正是黎昔非为了学业,前程,一再要求辞
19、职来学术前景最看好“,“ 完全可以有大成的学而胡适“都以不易找到相当接替 l 的人而被留住者“,即为 “师恩“所摧残,扼杀而夭折了 1 了“之时.一方面是胡适一直找不到“相当接4.只因“师恩“死非命替的人 “,另一方面是黎昔非又辞意坚决,因此由于黎昔非在独立评论社做了五年劳 32 对于胡适来说只有留住黎昔非一个办法.于是便及与胡适的关系,在政治上给他带来的负面影需要加以安抚,以求稳住他.这是胡适的权宜之响,也许比在学术上,生活上,精神上的影响还计,应急措施,并不是什么“深怀感谢之忱“要严酷得多.如所周知,1954 年开始作为“过的.胡适日后对待黎昔非的种种行径也证明了这河卒子“,曾被列为 “战犯“之一,又是资产阶样的事实.在独立评论停刊之后,胡适写级唯心主义头号代表的胡适一直被列为“敌我矛丁文江的传记中有关独立评论这一章时,盾“, 被批判 ,肃清流毒的对象,因而身为胡适不仅提及独立评论校对的事,他只说了章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