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北宋教坊的灭亡2011 年 9 月第 27 卷第 5 期唐都学刊TangduJournalSep.2011V01.27No.5【博士论坛】北宋教坊的灭亡卫亚浩(西安财经学院文学艺术系,陕西西安 710061)摘要:教坊是赵宋王朝最重要的俗乐机构,北宋教坊覆灭于靖康二年 (1127).随着北宋政权的灭亡,教坊的主体教坊乐人以各种方式大量损失,其方式大约有三种:一是在宋金战争中获罪,或被处死,或叛归金人;二是宋金战争前后,背井离乡,流落四方;三是被攻陷汴京的金军劫往金国 .教坊乐人的流散一方面使宋代音乐文化的发展遭到了重大挫折;另一方面也促进了教坊音乐文化的传播 .关键词:教坊;北宋;灭亡中图分类
2、号:K244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0300(2011)05 010204DeclineofImperialMusicOfficeintheNorthernSongDynastyWEIYahao(DepartmentofLiteratureandArts,XianUnwemityofFinanceEconomics,Xian710061,China)Abstract:ImperialmusicofficewasthemostimportantsecularmusicbodyintheZhaoandSongdynasties.TheimperialmusicofficeintheNor
3、thernSongdynastydeclinedinthe2ndyearofJingkang(in1127).AstheNorthernSongfell,themainbodyoftheimperialmusicoffice,alotofmusiciansdisappeared.Somewereconvicted,orsentencedtodeath,orbecamethepeopleofJindynasty;somelefttheirhometownandbecamehomelessbeforeoraftertheSongJinWar;othersweretakentoJinbyJinsol
4、dierswhooccupiedBianjing,thecapitaloftheNorthernSongdynasty,atwhatisKaifengtoday.ThewanderingofmusiciansgaveaheavyblowtothemusicdevelopmentoftheSongdynasty,ontheotherhand,promotedthetransmissionofimperialmusicculture.Keywords:imperialmusicoffice;NorthemSongdynasty;decline徽宗朝前期,教坊随同与它休戚相关的王朝国祚一起走过了最后
5、的辉煌.尽管雅好丹青的宋徽宗及其他所倚重的蔡京,童贯等人,还在“丰,亨,豫,大“ 的幻觉中,描绘着盛世的图景 ,但在百年以来累积起的国力被挥霍净尽以后,北宋王朝开始步人了它的最后一段时光.也正是在这样一种大背景下,宣和至靖康的教坊,开始了它的覆灭历程.北宋王朝的命运是在一片虚假繁荣的掩盖下急转直下的.宣和初,作为心腹之患与宋王朝对峙的辽国,开始走向没落,形势的转变也使收复燕,云故土的希望成为可能.宣和五年(1123),在议定了给付金岁币等事项之后,宋军进人辽都燕京.宣和六年二月,金将擒获辽天祚帝,辽亡.尽管新的强邻的出现,使北宋政权面对的威胁越来越大,可昏庸无能收稿日期:2011 一 O620
6、基金项目:国家社科一般项目两宋乐府制研究(IIBZWO817)与陕西省教育厅2010 课题宋代乐府制度研究(2010JK106)阶段性成果.作者简介:卫亚浩(1968 一),男,陕西西安人,西安财经学院文学艺术系副教授,文学博士,研究方向:中国古代诗歌.?102?的宋王廷,还似往日沉浸在歌舞升平之中.在宣和五年到六年之间,教坊不但还存在,而且规模上还有可能增大.据大金吊罚录卷一,宋金之间,因收留亡辽乐人事,有过一次交涉,金人致宋人书云:“ 自亡辽播越之时,北界流离向南,并系大金叛亡诸职官,工匠,教坊,百姓,除元不曾到并已死亡外,应见在尽数遣还,在京令随逐前去,在外接续逐处发遣,一无停匿残害错失
7、.“在金亡辽期间,有大批金国诸职官,工匠,教坊,百姓叛亡于宋,被宋收留,要求宋廷归还.宋钦宗回书云:“应自亡辽播越之时,北界流离向南,并应系亡辽官吏,僧道,教坊,工匠,百姓等,除元不曾到并已死亡外,并行遣还,在京令随逐前去,在外接续逐处起发,一无停匿.“(认为这些叛亡者 ,都是辽人,并答应遣还给金国.可见,在金灭辽期间,确实有包括辽教坊乐人在内的流亡百姓进入宋地,被宋收留.从宋,金两国对这些流亡人员的身份类别都很确定这一点看,他们的被收留,也可能与其身份有关.因而,宋廷收留亡辽教坊乐人,又将他们充人宋教坊的可能,也就很大了.宣和七年十二月,宋徽宗下罪己诏,“罢大晟府,罢教学所,罢教坊额外人.罢
8、行幸局,罢采石所,罢待诏额外人.罢都茶场,依旧归朝廷.河坊非危急泛科,免夫钱并罢.“.北宋教坊的覆灭 ,正式拉开序幕.在徽宗罢教坊额外人及教乐所之后,教坊之实力大为消弱,但教坊主体似还存在.据三朝北盟会编卷七十四:(靖康二年元月十五日) 金人请车驾刘家寺观灯,遗史日:金人索元宵灯烛于刘家寺放,上元请帝观灯.尼堪斡里雅布张筵会,召教坊乐人大合乐,艺人悉呈百戏.露台弟子祗应倡优杂剧罗列于庭,宴设甚盛.有致语云:“七将渡河溃百万之禁旅.八人登垒摧千仞之坚城.【3】(巧)北宋教坊在金军的大本营里,完成了最后一次演出,教坊致语所述,即为金军攻陷汴京城之事.总的来看,以金军攻陷宋都为主要原因,教坊乐人以各
9、种方式大量损失,其途径大约有这样几种:一,在宋金战争中获罪,或被处死,或叛归金人据靖康纪闻:(靖康二年即 1127 年正月):“内前有斩首号令榜云:司文政上书,言极无理,奉圣旨处斩.士论初以为疑,已而免解进士费文端奏札称:文政所言,虽无理,不应弃市,虽草茅一介不足惜,而士之去就,往往视此,恐塞天下之路.乞以文政上书揭示,使中外知文政被诛之罪.迨晚,开封府奉圣旨备文端奏札云:教坊乐人司文政,伏阙上书,助金人害国.士论始息.“43(P6)司文政为教坊乐人,因“助金人害国 “,奉圣旨被斩首 .又据靖康要录卷十五:(靖康二年二月)“五日,闻军前已击球,车驾有还期,都人大悦.因教坊人员孟子书,周礼义,内
10、侍蓝忻,医官周道隆等,于军前陈状,称每人各有窖埋金银,乞差人搜取.二帅大怒,即遣济雅郎君来责云:少尹称已尽数发绝,因何尚有藏匿?遂差人赍锄人城,掘取内侍邓畦及教坊诸工所窖金银,于是开封府复行根括,立告者之赏三分之一.“5(P3o7)教坊乐员孟子书,周礼义投靠金人,教坊乐工藏匿的积蓄,也被搜刮一空.二,部分教坊乐人,在宋金战争前后,背井离乡,流落四方据吴衡照莲子居词话卷二引汴京平康记:“靖康中,师师与同辈赵元奴及筑球,吹笛袁绚,武震例籍其家.李生流落来浙中,士大夫邀使歌以听焉.“6】(又据周密浩然斋词话 :“上顾教坊使袁绚问,绚日:此起居舍人新知潞州周邦彦作也.问六丑之义,莫能对,急召邦彦问之.
11、“7(P232)袁绚及“同辈 “李师师辈俱是徽宗朝着名教坊艺人,靖康二年元月,金人索要银两,朝廷从民间搜刮了大量财物,准备输于金人,他们的家财即因此被籍没充用.其后,即有乐工散落四方,如李师师辈,凭藉伎艺,谋得一条生路.三,金军攻陷汴京以后,把大量人口劫往金国,其中包括数千名教坊乐人被劫乐人部分在押送的途中或死或亡,部分进入虏廷重操旧业,教坊因此受到的损失是毁灭性的.金天会五年,即宋钦宗靖康二年的正月九日,金军元帅致书约见少主宋钦宗,约定了金人欲索取的人员及物品的类目清单.大金吊伐录卷四:五年正月九日,元帅以书约少主议事,使鸟凌噶思谋复馆伴少主于青城,亲王位西庑下,始取冠冕法服,上所尊号玉册,
12、大驾,法驾,卤簿,五辂,副辂,九鼎,八宝国子监书板,三馆秘阁四部书,太常礼物,大晟乐舞,明堂大内图以至乘舆服御珍玩之物,翰林医官,教坊乐工,宫人内侍,各以百十数.少主日遣使数辈降亲札督责有司,辇致军前.(n)?103.根据这一协议,少主应亲自责成有司,将教坊人员以及其它人员和物品,送往金军大营.在这份名单中,金人明确地把教坊乐工,列为索取项目之一.靖康二年的正月二十二日,金军元帅派员与宋臣商议,以贡给金国大量金,银及各类人员为条件,准许徽宗不被押往金国;不割让黄河以南地及宋都汴京.李天民南征录汇:二十二日,萧庆奉二帅命,与宋臣吴开,莫俦等议定事目,令少帝手押为据:准免道宗北行,以太子,康王,宰
13、相等六人为质.应以宋宫廷器物充贡.准免割河以南地及汴京,以帝姬两人.宗姬,族姬各四人,宫女一千五百人,女乐等一千五百人,各色工艺三千人,每岁增银绢五百万两匹贡大金.原定亲王,宰相各一人,河外守臣血属,全速遣送,准俟交割后放还.原定犒军金一百万锭,银五百万锭,须于十日内输解无缺.如不敷数,以帝姬,王妃一人准金一千锭,宗姬一人准金五百锭.族姬一人准金二百锭,宗妇一人准银五百锭.族妇一人准银二百锭,贵戚女一人准银一百锭,任听帅府选择.】(n.其中女乐 1500 人之中,应包括教坊舞队女伎,或曾祗应于教坊的露台妓女及左右军女伎.二十五日金军开始了大规模掠取人口的行动.据金人李天民南征录汇:“自(靖康二
14、年)正月二十五 Et,开封府津送人,物络绎入寨,妇女上自嫔御,下及乐户,数逾五千,皆选择盛装而出.选收处女三千,余汰人城.“E8(PI39)这次劫掠人口输往金国是由开封府负责的一次有组织的行动,拣选范围包括乐户,总人数有 3000 人.从“选收处女三千 “一句看南征录汇所记,主要着重于金军对女性的掠夺,因而这里所说的乐户所包括的应为女性艺人.又据靖康纪闻记载:“(靖康二年元月)二十五日,大雪,气候风寒,仿佛类城陷时.金人索内夫人优倡及童贯,蔡京,梁师成,王黼家声乐,虽已出宫,已从良者亦要之封府散遣公吏捕捉,巷陌店肆,搜索甚峻,满市号恸,其声不绝.又索教坊伶人,百工伎艺,诸色待诏等,开封府奉命而
15、已“.4n 金军索取人 H 之中不但有女性艺人,还有男性教坊乐人 .二十九日,金军再次大肆索取各类人员.据靖康纪闻:“二十九日,官吏士庶俟驾于南薰门益众,开封府追捕内夫人倡优,就教坊铨择,押赴军中者,自二十五日,不可胜计,至是尤甚.又征求戚里?104?权贵女,使车载以往,轮辙几尽,搜求肩舆以乘之,赁轿之家,悉取无遗.凡被选出城者,皆号恸而去.又有亲戚送,共为泣别者.又押内官二十五人及百工伎艺等人悉赴军中,哀号之声,震动天地.“4这次被劫去的人口的规模比二十五日还要大.又据朝野佥言:“二十九日,军前索教坊内侍等四十五人,露台妓女千人,蔡京,童贯,王黼,梁师成等家歌舞及宫女数百人.先是,权贵歌舞及
16、内人自上皇禅位后皆散去.至是,令开封府勒牙婆,媒人追寻,哭泣之声遍于闾巷,闻者不胜其哀.“9“教坊内侍为经常祗应于宫廷之教坊乐人,露台妓女在徽宗朝,也时常被诏,参加教坊的演出活动.至靖康二年的二月一日,仍“解发女妓,津搬庶物不辍.“J(在整个宋金战争中,大批教坊乐人被金军劫掠而去,北宋教坊零落殆尽.据金人可恭宋俘记:“天会四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既平赵宋,俘其妻孥三干余人,宗室男,妇四千余人,贵戚男,妇五千余人,诸色目 3000 余人,教坊三千余人,都由开封府列册津送,诸可考索.人寨后丧逸二千人,遣释二千人,仅行万四千人.北行之际,分道分期.逮至燕,云,男十存四,妇十存七.“m( 啪“ 根据开封府
17、所造名册,被金人掠去的教坊人员总数有 3000 余人.以北宋教坊的实际规模,单独教坊,即便是全盛期,也不会有三千人.这一数字恐怕包括有钧容直,云韶部乐工,露台妓女,左右军百戏伎艺人等.另外,金人在掠走大批乐人的同时,也掠去了所有的教坊乐器,乐章,乐书.靖康要录卷十一:帝在敌营中,凡数日竞不见.二帅欲有所须,胁帝传旨取之.敌须南郊法驾,大驾之属五辂副辂卤簿仪仗,皇后以下车辂卤簿仪仗,皇太子诸王以下至百官车辂仪仗,礼器,法物,礼经,礼图,太乐轩架,乐舞乐图,舜文二琴,教坊乐器,乐书,乐章,祭器,明堂,布政闰月体式,八贫九鼎,元圭,镇圭大器,浑天仅,铜人刻漏,古器,秘阁三馆书籍,监本印板,古圣贤图像
18、,明堂辟雍图,皇城宫阙图,四京图大,宋北司并天下州府职贡,令应宋人文集,阴阳医卜之书,诸科医二百七十人,教坊乐工四百人,金玉杂役诸工如消碾,染刷,织绣,棋画,针线,木漆,帽带,皮铁之类.课命人卜祝,司天台官,六尚局搭材,修内司广备广固诸军曹司并许以家属行,又取内人,街巷弟子,女童及权贵成里家细人,指名要童贯,蔡京家祗应,凡千余人,选端丽者.府尹悉捕诸倡于教坊中,以俟采择,里巷为之一空.上皇所出内人,虽已嫁者,亦径取以往.【11(瞰)在金军的胁迫下,身陷敌营的钦宗把包括教坊乐器,乐书,乐章在内的,金军索取的所有人口,典册,器皿,一起拱手相让.靖康二年四月,金军退去,教坊乐工,乐器都被运往金国,北
19、宋教坊从此不复存在.据宋史卷二十三:四月庚申朔,大风吹石折木.金人以帝及皇后,皇太子北归.凡法驾,卤簿,皇后以下车辂,卤簿,冠服,礼器,法物,大乐,教坊乐器,祭器,八宝,九鼎,圭璧,浑天仪,铜人,刻漏,古器,景灵宫供器,太清楼秘阁三馆书,天下州府图及官吏,内人,内侍,技艺,工匠,娼优,府库畜积,为之一空.【2(.金军在掠走北宋皇帝,皇后,皇子的同时,连同包括教坊乐人,乐器在内的各类人员,财物一齐带走,在灭国的同时北宋教坊也一起覆灭.北宋教坊在崇尚浮华与挥霍中步人颠峰,不久,又在金人的铁蹄声里音断声绝,这一切都与北宋王朝的命运息息相关.在如此的变故中,一方面宋代音乐文化的发展,遭到了重大挫折,一方面也使宫廷音乐文化的精华或散人民间,或远播北方女真政权,对民间及北方少数民族统治地区的音乐文化的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参考文献1撰人不详. 大金吊罚录A.丛书集成c. 北京:中华书局,1985.2脱脱,等.宋史 M.北京:中华书局,1977.3徐梦莘.三朝北盟会编 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4丁特起.靖康纪闻 A.丛书集成c. 北京:中华书局,1985.5撰人不详. 靖康要录A.丛书集成c. 北京:中华书局,198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