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技术哲学视域下口译技术的“名”与“实”探析 赵毅慧 西安外国语大学高级翻译学院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高级翻译学院 摘 要: 随着移动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的迭代升级, 语音识别、语义分析、文本转换、语音合成等自然语言处理技术日渐成熟, 业已向以翻译为代表的现代语言服务领域渗透和融合, 对传统翻译方式进行着前所未有的重构, 也使翻译研究进入真正意义上的“技术转向”时代。口译技术是翻译研究领域的新论题, 是对以往主流口译研究的开创性延伸, 并会对口译实践生态产生深远的影响。本文基于现有的有关研究成果, 借鉴技术哲学的核心观点, 探讨口译技术的存在理据, 界定口译技术的本质内涵, 论述口译技术的多元价值
2、, 以期形成对口译技术“名”与“实”的整体认识, 为建构口译技术的宏观概念框架提供一定的借鉴。关键词: 技术哲学; 口译技术; 存在理据; 本质内涵; 价值效用; 作者简介:赵毅慧, 西安外国语大学高级翻译学院讲师,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翻译学博士生。研究方向:口译理论、口译教育、口译技术。基金:国家语委“服务国家一带一路建设的特色外语战略研究” (项目编号:WT135-8) Name and Nature of Interpreting Technology:A Technological-Philosophical PerspectiveZhao Yihui Abstract: Against
3、 the backdrop of mobile internet, cloud computing and big data, such new technologies as sound recognition, semantic analysis, text ( speech) transfer and sound synthesis have reached a higher level of maturity and found extensive application in the language service industry, thus bringing about an
4、unprecedented change in the traditional model of translation and leading Translation Studies ( TS) into an authentic era of technological turn. Interpreting technology as an emerging area of TS is expected to extend the conventional paradigms of Interpreting Studies and exert a far-reaching influenc
5、e on the real-world landscape of interpreting practice. Drawing on the relevant research findings and the key ideas from the Philosophy of Technology, the present paper explores the name and nature of interpreting technology so as to acquire a holistic understanding of this central concept and inspi
6、re the building of a broad conceptual framework that may logically fit into Holmes map of TS.Keyword: philosophy of technology; interpreting technology (IT) ; IT as an existent; essential connotation; value utility; 1. 引言21 世纪以来, 翻译与技术日益关联、相互渗透, 翻译实践及翻译研究呈现信息化、技术化、本地化、职业化、项目化等新样态、新特征 (傅敬民、谢莎 2015) 。
7、随着移动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以及人工智能的升级换代, 语音识别、语义分析、语音合成等自然语言处理技术日趋成熟, 不断向以翻译为代表的现代语言服务领域深度融合。就业界而言, 翻译行业单兵作战、一笔一词典的现象已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团队协作、项目运营、机助翻译、机译+译后编辑等现代翻译产业实践模态, 对由来已久的翻译生态进行着革命性的重构, 也使翻译研究进入真正意义上的“技术转向”时代 (technological turn) (Cronin 2010;王宁 2016;陶李春 2016) 。从翻译学科内部来看, 现代技术的融合和应用需要对相关翻译概念进行元反思。霍姆斯 (Holmes 199
8、8/2000:182) 提出的翻译研究框架将“翻译辅助工具” (translation aids) 作为应用翻译学的一个研究方向。在之后的数十年里, 技术改变翻译已成为不容小觑的事实, 对翻译实践范式、研究内容、研究方法等正在产生前所未有的影响, 翻译产业、翻译教育乃至翻译研究领域聚焦技术问题的趋势日益形成, 综合运用计算语言学、人工智能、数学逻辑等多学科知识和原理进行复杂的跨学科研究是人工智能时代翻译研究的内在要求和发展方向 (王华树、冷冰冰、崔启亮 2013;张威 2013;刘满芸 2016) 。从学科外部来看, 信息技术革命是翻译研究进入“技术转向”的外在条件。“科学技术发展的最新成果已
9、经应用到翻译领域, 计算机辅助翻译甚至机器翻译已成为大规模语言服务的主要方式” (仲伟合 2015:11) 。口译技术是口译研究领域的一个新兴方向, 更是翻译产业界和学术界关注的热点问题 (Pchhacker 2004) 。反观口译技术的演进轨迹, 探索口译技术的本质内涵, 是拓展、深化应用翻译学研究内容的学术要求。基于此, 本文首先梳理口译技术的哲学基础, 然后探讨口译技术的存在理据, 界定口译技术的本质内涵, 论述口译技术的多元价值, 以期形成对口译技术“名”与“实”的整体认识, 以期对口译技术的深入研究和应用转化有所借鉴。2. 口译技术的哲学依据霍姆斯 (Holmes 1998/2000
10、) 的翻译研究框架将“翻译辅助工具”、翻译教学、翻译政策、翻译批评确定为应用翻译学的主要研究对象。仲伟合、王斌华 (2010) 提出将“口译辅助工具”纳入应用口译研究范畴, 赋予其不可或缺的学科定位。然而, 迄今, 口译技术研究尚似一片荒原, 其概念研究、对象研究以及方法研究仍处于相对贫瘠状态 (Pchhacker 2004) 。以往的相关研究主要两个显著特点:其一, 为数不多的研究主要以“远程口译”、“电视/电话口译”、“口译培训技术”等微观主题为研究对象, 呈现碎片化特征;其二, 有关翻译技术的探讨总体倾向于“技术工具说”, 侧重口笔译相关辅助工具的推介, 缺乏对辅助工具与翻译过程交互关系
11、的理论和效用研究 (BraunGomes 2002;Orlando 2010) 。在大数据、云计算、和人工智能主导的背景下, 交互性和智能性口笔译技术推陈出新, 呈现以人工口译为主、机辅口译和机器口译渗透性参与的新图景, 技术的工具属性和人文属性也随之日益彰显。鉴于此, 传统的“技术工具说”、“技术辅助说”已不能全面揭示技术与口译之间的内在关系。那么, 口译技术为何必要?何为口译技术?口译技术有何价值?这些基础性问题是建构口译技术概念框架的关键所在, 有必要借鉴技术哲学的核心思想进行较为系统的探索。1877 年德国哲学家卡普所著的技术哲学纲要是技术哲学诞生的标志 (许良2004) 。技术哲学从
12、人与自然角度出发, 追问技术的存在, 探究技术的本质, 发现技术的价值, 揭示技术与人、与社会、与自然的关系, 涉及技术的本体论、认识论和价值论等不同维度 (赵建军 1998) 。技术是技术哲学反思的核心对象。从个体角度来看, 技术是技能、技艺、技巧;从内容角度来看, 技术是知识体系, 表现为原理、方法、规范、指南、工艺流程、操作规则等;从实体角度来看, 技术是改造自然的实体性物质手段。迄今, 学术界从不同角度对技术进行了界定, 先后提出了“人类器官投影说”、“技术手段说”、“技术中介说”等主要观点 (米切姆 1999) 。法国科学家狄德罗的技术观最具影响力, 他认为:“技术是为了完成某一特定
13、目的而共同协作组成的各种工具、方法、手段和规则体系”。这一定义体现了技术的目的性、社会协作性、工具性、规则性以及知识系统性 (转引自姜振寰 2009) 。从技术哲学视角来看, 技术是智力要素、实体要素和协作要素交互性集成的产物。其中, 人的智力要素是核心, 是生发实体要素和协作要素的根本;实体要素是智力要素的产物, 是人类改造世界的途径和手段;协作要素是中介, 连接智力要素与实体要素, 促使智力要素发挥其再创造能力, 进而产出新的实体要素。上述观点构成本文探究口译技术的本质内涵、构建口译技术名实关系的哲学基础。3. 口译技术之“名”名为实所指, 实为名所依, “名实相符”是指事物的命名与其实质
14、所指之间的一致性关系。事物的“名”与“实”关涉其外在表征与本质内涵的对应关系。中国经典著作名实论有言:“审其名实, 慎其所谓”。也就是说, 一切命名、语词以及概念都是对实体的称谓和概括。已知“此”实, 已经不是“此”的实 (性质变化) , 或者已知“此”的实已经不在这里 (空间变化) , 就不能再用“此”的名来称谓;“彼”名亦然 (曾祥云 2012) 。随着“实”的动态演变, “名”也应与之准确对照。就口译技术而言, 以往的口译与技术大多聚焦现实层面的某个或某些特定现象, 缺少形而上和形而下的贯通思考, 尚未形成名实相符的对应结构。技术与口译的结合由来已久, 并呈现多样化的特征。20 世纪 2
15、0 年代, 电气工程师格丹芬勒 (Gordan Finlay) 发明了基于电声传输系统的同声传译设备, 以解决传统口译耗时过长问题, 创立了国际会议同声传译的新模式。20 世纪中期, 纽伦堡审判和东京审判引入了先进的口译设备 (即同声传译设备) , 极大地提高了国际审判的效率和口译的准确性, 开启了大规模同声传译的历史序幕 (宋莹、覃江华 2016) 。20 世纪 90 年代, 电信技术和数字化信息处理技术迅猛发展, 催生了远程口译、电话口译等口译形式。进入 21 世纪以来, 新技术、新工具广泛应用于译员实践和培训领域 (Gomes 2002;Stoll2009;Orlando 2010;Ji
16、ang 2013;Fantinuoli 2013) , 主要表现为五种类型:1) 工具型, 如移动同声传译设备 (如 bidule system) 、投影口译 (projected interpreting) ;2) 交互型, 如言语自动识别 (ASR) 、交传电子笔记设备、录音与笔记同步的智能笔 (smart pen) 、口译信息存储设备等;3) 资源型, 如大型会议真实语料库、多领域知识库和术语库等;4) 集成型, 如译员工作综合平台 Interplex、德国美因茨大学开发的 Interpret Bank 等;5) 培训型, 如在线口笔译及术语培训系统 OLITT、IVY、EU Speec
17、h Repository2.0 等。近年来, 随着语音识别、语义分析、情感识别、语音合成等自然语言处理技术的日益成熟, 技术与口译的融合水平显著提升, 微软、谷歌、科大讯飞等顶尖技术研发机构相继推出Skype Translator、Google Translate 等实时语音翻译软件, 并在旅游、社交、信息资讯等特定领域得到广泛应用。技术进步不断催生新的口译方式, 扩大口译的应用范围, “技术与口译融合对职业口译具有巨大影响” (Pchhacker 2004:144) 。上述诸多现象是“翻译辅助工具”概念的拓展性外部表现, 共同构成“口译技术”立名的历史和现实基础。事物的本质是其立“名”、正“
18、名”的驱动力。根据技术哲学关于技术概念的阐释, 技术包括生产活动所需的智力因素、实体要素以及发挥两者最大效能的协作要素。以往的研究大多聚焦现实层面的某个或某些特定现象, 对口译与技术的内在关系缺乏形而上的思考和抽象, 没有形成名实相符的话语体系。从学理上来讲, 确立“口译技术”的名实关系应是翻译学界关注的一个基础性问题。“口译技术”的立“名”不仅需要技术哲学思想的观照, 还应反映口译与技术之间的本质关系。从自下而上的角度对碎片化的现象和特征进行整合, 才能生成“名副其实”的表述形式。“翻译辅助工具” (Holmes 1988) 、“译者工具”(translatorstools) (Auster
19、muhl 2001) 以及“翻译工具子能力” (instrumental competence) (PACTE 2003) 是翻译技术 (translation technologies) 概念在人工翻译界面的呈现 (Quah 2006) 。从更宽广的历史视阈来看, 翻译技术化先后经历了理想主义 (1950s1970s) 、工具主义 (1970s1990s) 、人本主义 (20002015) 等不同哲学思潮主导的发展阶段, 先后创生了基于规则、基于统计以及基于神经网络的翻译技术。这一演变过程表明, 在不同时期技术与翻译的融合方式和水平有所不同, 分别呈现出工具化、交互化、智能化等阶段性特征。结
20、合翻译分类学的研究成果, 本文认为, 翻译技术的内涵需要重新界定, 应兼顾笔译技术和口译技术两种形态。翻译技术是上位概念, 涵盖笔译技术和口译技术两种形态。从用途角度, 口译技术可以分为工具性、资源型、管理型及教育型等子类;从模态角度, 口译技术又可分为人工口译技术、交互口译技术、智能口译技术等子类。各子类以不同方式配置、优化智力要素、实体要素和协调要素, 使其协作发挥最大效用, 共同构成具有层级性、连贯性、自足性的口译技术系统。4. 口译技术之“实”所谓“实”, 是指事物自身固有的质的规定性, 是决定某事物是该事物而不是他物的实质或本质。“夫名, 实谓也。知此之非此也, 知此之不在此也, 则
21、不谓也知彼之非彼也, 知彼之不在彼也, 则不谓也” (转引自曾祥云 2012) , 换言之, 一切名称、概念都是对实体、实质的称谓和概括。“实”是第一性的客观存在, “名”是第二性的主观意识 (概念) 和称说陈述 (名称) (杨文 2005) 。口译技术之“实”是口译技术立“名”、正“名”的内在依据。探索口译技术之“实”, 需要对其存在理据、本质内涵和价值效用进行多维度反思。4.1 口译技术的理据追问事物的本质是哲学反思的主要任务之一。“为了达到这个本质, 或者至少接近本质, 我们必须穿过正确的东西寻找真正的东西” (邵伊博尔德 1993:7) 。本体论研究事物存在的前提, 对事物本体的正确认
22、识是哲学思辨的起点。探索口译技术的存在依据是认识其内在本质的起始要求, 可从学科内、外部两个层面寻找可能的解释。口译的复杂性是口译技术存在的内在要求。口译是一项极具挑战性的跨语言、跨文化社会认知活动, 要求译员具备超常的专业素质和身心素质 (仲伟合等2012) 。从信息加工理论来看, 口译是信息获取、信息加工、信息传播的一体化过程, 需要译员具备听辨、理解、转换和产出等一系列认知加工能力 (Gile 1995) 。准确听辨信息、即时存储信息、激活长期记忆、协调认知过程是口译过程的关键环节, 口译质量的高低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任务要求 (行为标准) 与译者资质的相融度” (Pchhacker 2
23、004:166) , 由此可见, 口译结果与口译主体之间离不开认知中介的有效连接, 即口译能力。口译是听辨、理解、和产出的过程, 有效的听辨和理解是基于已有知识和经验的结果。然而, 译员个体的知识和经验是有限的, 当口译活动所需的认识负荷大于译员个体认知加工能力时, 就会遇到料所不及的挑战, 陷于听不清、记不住、译不出的困境。普遍存在于口译过程的认知加工难题使相应技术手段的研发和应用成为不可或缺的选项。卡普在技术哲学纲要一书中提出“人体器官投影说”, 他将技术比喻为人体器官的客体, 视技术为人体器官在形式和功能上的延伸和强化 (转引自姜振寰 2009) 。这一哲学观点揭示了技术与人的相互关系,
24、 为口译技术存在的必然性提供了充足的解释。从这一观点出发, 口译技术可视为口译译员能力的延伸和强化, 运用技术手段和工具, 延伸、升级、集成不同专家译员的翻译能力, 采用人机交互或自动口译模式, 可完成一般个体译员难及的口译任务。从根本上讲, 口译的复杂性与译员个体的局限性构成了口译主体与客体之间的矛盾关系, 口译技术是译员能力的延伸和强化, 译员与技术的合理融合是解决这一矛盾的有效手段。技术的可及性是口译技术存在的外在条件。近年来, 计算语言学、计算机科学、信息传播学、语言工程学等关联学科迅猛发展, 机器翻译、语音识别、人工智能等技术应运而生。这些技术的集成和应用可在不同层面、不同程度上解决
25、不同类型的口译问题 (WhitelockQuah 2006) 。首先, 移动互联网使跨时空的语言联通成为可能, 可生成信息搜索、识别、分析和获取的基础架构;大数据蕴含海量、多样化、高速可及的信息, 可为口译活动提供全程信息支持;复杂多样的数学计算模型则可实现从人类智能到人工智能的联通和转移。第二, 语音识别通过语音特征提取、声学模型计算、语言模型计算等途径生成文字表达, 有助于解决噪音干扰、语速过快、语音变体等因素造成的听辨失效或低效问题;机器翻译通过深层神经网络学习、模拟自然语言处理、语义分析等手段高效加工、转换、产出语音信息, 可解决知识储备不足造成的听懂译不出、听不懂译不出等困难。语音合
26、成技术可将机器翻译产出的文本转换为语音形式, 既可辅助译员即时应对复杂的口译问题, 也可在一定范围内满足机器口译的需求。第三, 术语库、翻译记忆库、双语平行语料库、译员综合工作平台、会议口译语料库 (视频+语音) 以及专业人士社交平台等是译员检索信息、管理术语、知识、语料以及市场资源的支持性手段。除此之外, 口译教学辅助技术为口译学习者提供口译训练资源、口译实战环境 (VR, 虚拟现实) 、真实口译语料以及口译在线评价体系等, 可为专业口译培训提供最优化的教学资料和教学环境。由此可见, 口译的复杂性和技术的可及性构成口译技术存在的内在和外在条件, 口译技术在内部要素和外部要素双重作用下应运而生
27、。随着技术的集约化程度不断提升, 口译与技术的融合将趋于精准化和智能化, 甚至会出现以技术为主、人工为辅的口译技术 4.0 时代。4.2 口译技术的内涵研究一切存在的最终本性为本体论, 研究如何认识存在则为认识论, 表现为存在的内涵和定义 (邬焜 2005) 。从技术哲学角度认识口译技术, 有助于生成对口译技术内涵的合理解释。口译是一项复杂的跨语言、跨文化的交际活动, 完成口译任务需要诸多口译“技”与“术”的集成。Pchhacker (2004:10) 指出:“口译是翻译的一种类型, 是在源语一次性表达的基础上向其他语言所作的一次性转换, 其目的是实现跨语言、跨文化的即时性交际活动。”一方面,
28、 译员需要具备相应的智力能力, 即“双语能力、口译技巧、言外知识、口译规范及职业准则等” (仲伟合、王斌华 2010:8) 。另一方面, 口译活动对信息获取的精准度和信息传输的清晰度要求颇高, 对口译设备具有一定的依存度。由此可见, 口译属于多任务共时处理的工作模式, 是协调、管理多重要素的复杂过程。口译过程的复杂性对译员能力的内、外部发展提出了诉求, 一方面, 要求译员不断优化自身的能力结构, 以适应口译任务的动态变化, 另一方面, 需要付诸相应的技术手段, 模拟、延伸乃至集成译员能力, 创建机器辅助或自动口译模式, 以提高口译工作质量和效率。例如, 计算机技术、术语库、大数据、云存储等现代
29、设备和软件可以解决术语和知识资源不足的问题。有些设备甚至可以直接介入口译过程 (如智能笔、Sim-consec 等) , 实时辅助译员完成口译任务。现有的实时语音翻译 (如:Skype Translator, Google Translator、科大讯飞多语种实时翻译机等) 、移动终端翻译 APP 等技术手段口译工作模态多样化, 使跨文化、跨语言交际活动在零译员的环境下成为可能。随着技术要素的介入, 口译主体、口译模态开始呈现多元化的格局。无论人工口译、机助口译, 还是自动口译, “技”和“术”贯穿始终地发挥着主导作用。从技术哲学的视角来看, 口译技术实质上是智力要素、实体要素和协作要素的有机
30、统一。具体而言, 译员能力及其计算机化或人工智能化的表征构成口译技术的智力要素;完成或者辅助完成口译任务所需的工具、设备等构成口译技术的实体要素;控制前两个要素有效配置、交互作用从而完成口译任务的方式、状态、规则等程序性知识和认知协调能力构成口译技术的协作要素。上述三个要素相辅相成, 自成一体, 共同构成口译技术的本质内涵。4.3 口译技术的价值技术的价值问题是技术哲学的重要组成部分, 涉及技术的评价与选择、技术与人、技术与社会、技术与自然的关系等主要内容 (许良 2004) 。技术价值负荷说认为:技术并非独立于其物理过程、人及社会而自我封闭的事物, 而是特定社会中人与自然关系的一种载体, 体
31、现当时社会的价值观和发展水平 (拉普 1986) 。依托互联网、大数据、自然语言处理以及人工智能等现代技术, 口译技术通过澄清、模拟乃至拓展人类口译思维过程, 试图解决口译的质量和效率问题, 从而实现解放译员、服务社会的目的。口译技术是技术实体与人类智慧的有机融合, 承载着工具价值与人文价值双重意义。口译技术的工具价值主要体现技术在人与实体技术交互、合作、并共同完成口译任务过程中的有用性。从发展规律和功能性角度来看, 口译技术在口译活动中分别起到了工具性 (instrumental) 、交互性 (interactive) 及智能性 (intelligent) 的有效作用。人工口译 (HI) 模
32、态下, 人是完成口译的核心主体, 口译设备、工具等实体技术则起到支架性和工具性功能, 为口译活动搭建信息即时传输的物理环境。此外, 译员还可能在译前准备和译后管理中使用信息检索、翻译软件、术语管理软件、文件管理软件等硬、软件工具, 从而更高效、更精准地完成信息检索、术语管理、专业领域知识快速学习、专业知识管理、多模态口译语料管理、以及口译技能及语言能力提升等需求 (王华树、张静 2015) 。机助口译 (CAI) 模态下, 人和机器共同构成完成口译任务的二元主体, 口译任务是在人与机器的互动过程中完成的, 口译技术的价值也在人与机器的交互过程中体现。一方面, 译员仍需承担口译过程的主要任务,
33、完成从听辨、理解、转换到表达的全过程;另一方面, 机器可以参与到口译过程的不同环节, 为译员提供参考性原语语音识别文本、原语录音文本、双语术语表达乃至参考译文文本。口译任务在人机交互过程中完成, 口译技术的价值也在人机交互中得以彰显。其中, 人在口译任务中体现主导性价值, 机器在口译中体现辅助性价值, 二者合作共同发挥交互性价值。智能化口译 (MI) 模态下, 人与机器的角色发生“翻转”, 口译主体从以人为主转变为以机器为主, 二者的功能与价值也随之发生相应的变化。机器成为完成口译任务的主角, 通过深度学习和海量语料的训练, 机器可以“模仿”译员的口译认知过程, 以集成芯片和硬件为载体, 独立
34、完成原语语音信息接收、语音特征提取和识别、神经网络机器翻译、语音合成及语音输出的全部过程。智能化的机器口译是对人工口译的集成性应用, 可替代人工口译重复性劳动投入, 其价值体现为对人一定程度的解放。然而, 这并非预示口译活动中人的价值的丧失。相反, 人将发挥包括高阶思维、情感认知、文化识别, 以及机器监控等更为重要和必要的作用。因此, 即使在以机器为主导的智能化口译模态下, 人的智能仍无以比拟, 人的价值仍无可替代。口译技术的人文性主要体现为口译技术与人之间的价值关系。人工口译环境下, 现代信息技术的应用建构了以口译为中枢的跨言语交际环境, 从而保证了口译信息的有效接收和传输, 在很大程度上消
35、解了影响口译质量的环境因素, 对译员有效发挥主观能动性具有积极的作用, 体现了口译技术的“使能性”。机助口译环境下, 译员自身的有限性和技术的支撑性呈现高度互补的特点。一方面, 技术具有语言和知识的集成功能, 有助于弥补译员知识结构和言语能力的不足;另一方面, 技术具有超时空的信息传播功能, 电话口译、远程口译等机助口译形式, 可跨地域共时提供多语种口译服务, 也可减少人员流动可能引发的巨额成本。机助口译不仅有助于增强译员的口译能力, 还可助力国际传播的效率化, 体现了口译技术的“助能性”。智能口译环境下, 作为人类智能的聚集性和延伸性载体, 机器成为口译行为的主体。一方面, 特定领域的机器口
36、译可以节省大量人工口译带来的经济和劳动投入, 另一方面, 机器口译可泛在化使用的特征也拓展了口译服务的适用范围及领域。从以上两个方面来看, 智能口译表现出一定程度超越人类智慧和可及空间的“超能性”。整体而言, 口译技术与人的关系呈现人工化、去人工化及再人工化的发展轨迹 (Alonso&Calvo 2015) 。在处理人与口译技术的关系时应注意以下两个方面:一方面, 要将“技术助人, 技术赋能”的人本价值观最大化, 实现人机二元合体优于译员单一主体的效应, 规避过度技术化和过度工具化, 以及由此引发的技术人文性缺失的负面认识。另一方面, 要避免完全“去人工化”的人机脱离状态, 强调译员在人机交互
37、乃至机器口译过程中的高阶智慧。正如胡开宝、李翼 (2016:10-14) 指出:“机器翻译与人工翻译并非矛盾、零和的关系, 而是相辅相成、相互促进的关系”。5. 结语在信息技术日新月异的当下, 口译活动的主体呈现多元化特征, 人工口译、机助口译、机器口译等形式构成口译模态的新景图。从技术哲学视角来看, 口译技术是完成口译任务所需的智力要素、实体要素和协调要素的集合, 体现了技术的工具性和人文性, 对口译能力与口译技术的内在关系也有一定的解释力。口译技术的“名”与“实”是口译技术研究的出发点, 正确认识口译技术的本质内涵对于口译技术的系统研究具有一定的学术意义。在翻译研究技术转向的宏观背景下,
38、建立口译技术概念框架有助于消解唯技术论、技术无用论、技术恐惧论等片面观点, 对口译理论的发展和口译技术的应用具有一定的借鉴价值。参考文献1Alonso, E.&E.Calvo.Developing a blueprint got a technology-mediated approach to translation studiesJ.Meta, 2015 (1) :134-157. 2Austermuhl, F.Electronic Tools for TranslatorM.Manchester:St.Jerome, 2001. 3Braun, S.&J.Taylor.Videocon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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