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中国时人对苏联签订苏德互不侵犯条约的看法以大公报（天津版） 和东方杂志为主的考察2010 年 9 月文史博览(理论)CultureAndHistoryVision(Theory)Sep.2010中国时人苏联签订苏德互不侵犯条约的看法以大公报(天津版) 和东方杂志为主的考察魏原摘要苏德互不侵犯条约签订一事,在当时引起了重大反响.在中国国内,大公报(天津版 )对这一事件持肯定态度,即使苏联进军波兰也没改变其看法;东方杂志则未对之做过多肯定 ,但当苏联进军波兰的事件发生后,就对苏联予以了较多的抨击.导致两者看法不一样的原因是:作为报纸的大公报 更需注意引导舆论; 两者的关注层次有差异.关键词 苏联
2、;苏德互不侵犯条约 ;报刊;反应中图分类号:K1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8653(2010)090013031939 年 8 月底,苏联与德国签订苏德互不侵犯条约这一事件,是二战前夕发生的一件大事,也是国际政治史上的一件大事.对于在此事件中的苏联的行为,我国自改革开放以来也有许多学者撰文予以评价.大致而言,这些评价可分为以下三种:基本(全盘)肯定;基本(全盘)否定 ;有肯定亦有否定 .而其中又尤以基本否定的居多.那么,当时的中国国内对这一“好像一个炸弹在全世界爆炸“_1 的事件做何种反应 ,对苏联又作何评价呢?笔者试以 大公报( 天津版) (社论)和东方杂志这两种在当时颇有影响
3、的报纸和杂志为主来考察这一问题.当然这样只是从某个侧面反映了中国国人尤其是知识精英对这一事件的反应,而无法从整体上考虑到全国各个阶级阶层.对于这一事件,全世界都予以高度的关注,其时已陷入抵抗法西斯日本的中国自然更不会例外.苏德互不侵犯条约正式签订于 1939 年 8 月 23 日.虽然当时的通讯设备远不及现在先进,但中国国内对这一事件予以了及时的关注,体现了较强的时效性.1939 年 8 月 23日的天津大公报(以下简称大公报)采用中央社莫斯科,柏林及巴黎的电文以德苏将订互不侵犯约里宾特罗甫即日飞苏为题向国内披露.【28 月 2413,大公报又发表了暴日的外交破产了!的社论,_3探讨了苏德互不
4、侵犯条约的签订对 13 本造成的不利影响.相比而言,杂志的时效性就不会那么高了.东方杂志直到 1939 年 9 月 16 日才开始发表别人讨论“苏德互不侵犯条约“问题的文章 .在这一期 (第三十六卷第十八号 )上,东方杂志发表了吴泽炎的德苏不侵犯条约与日本内阁改组一文.但该文最主要分析的是日本平沼内阁倒台的深层原因.在第三十六卷第十九号(1939 年 l0月 1 日发行)上,东方杂志发表了东序的德苏签订互不侵犯条约一文,较全面地介绍了该条约的内容;并且,该文抄录了条约的全文以及当时苏联外长莫洛托夫(在 8 月 23 日批准协定时作说明)的演说辞的全文.其实,当时的其他很多人都对这一事件予以高度
5、的关注.胡适在 1939 年 8 月 23 日的日记中写到:“昨日苏俄与德国发表将缔结互不侵犯条约,德外长今日飞往Moscow(莫斯科. 此是一大变化,可使世界震动.“【冯玉祥也在同日的日记中记到:“各战场的战事仍是沉寂,在国际上俄,德竟然订了协约,条文大意是互不侵犯,这件事确是值得世人所注意的一项事.“_5也是在同 13,颜惠庆在日记中写到:“报刊上登满了关于德苏条约的消息,这是今天轰动一时的新闻.13 本感到惊奇.我国人民感到高兴.美国感到突然.苏联宣布该条约同英法联盟可以同时并存.“625 日,他又写道 :“写了德苏条约的反应一文“.可见,这一事件在当时是引起了中国知识精英相当的关注的.
6、作者简介 魏原 ,男,湖南长沙人,湖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近现代思想史(湖南长沙,410081o13中国时人对苏联签订苏德互不侵犯条约的看法以大公报(天津版)和东方杂志为主的考察中苏关系因 1929 年的中东路事件而绝交,1932 年复交,却又因 1933 年的“苏联出售中东路 “事件而恶化 .但出于对日本的共同防范,中苏于 1937 年 8 月 2113 签订中苏互不侵犯条约.此后,中苏关系转好;苏联对中国也屡有援助.从 1937 年 11 月开始,苏联向中国派遣军事顾问.1938 年 3 月 113,中苏商定第一笔 5000 万美元的贷款协定;同年 7 月 113
7、 又商定第二笔 5000 万美元的贷款协定.此外,从 1937 年 l0 月至 1939 年 9 月,苏联向中国提供了 985 架飞机,82 辆坦克,1300 门大炮,14000 多挺机枪,以及弹药,设备和装备.【7因此,这一时期的中苏关系应算是正常化的.但这还只是政府间的关系如此,那么作为其时的知识精英们怎么看待与德国这样一个法西斯国家签订互不侵犯条约的苏联呢?胡适在 1939 年 8 月 23 日的“日记“ 中写道:“晚上在 Hombeck霍恩贝克 处听人说,报纸已登出苏德新条约全文,急往街上买来读.全文共七条,其意义实不仅互不侵犯,竟是一个同盟条约(adefensivealliance)
8、“_4J 胡适既把苏德所签条约看成是一个“同盟条约“, 自然是极反对苏联的行为的.他 8 月 24 目的“日记“ 是这样写的 :“苏德条约全文今早各报发表了 .世界之震动是意中事.最苦的是各国的左派,天天攻击德意,一旦忽被Stalin斯大林卖了,真有冤何处诉!“_4 一个“ 卖“字,可见胡适对苏联此举的反感.胡适是一名自由主义知识分子,况且这是记在他自己日记里的东西,自是言出于心.而作为舆论宣传工具的报纸,一方面要反映大众意见;另一方面又要引导大众舆论.大公报所发表的与苏德互不侵犯条约有关的社评,都基本上集中于基于对 13 本的憎恨而讨论条约对日本的打击;并且为对苏联不利的谣言积极地辟谣 .1
9、939 年 8 月 24 日的大公报社评认为:“这件事,无论给世界以如何惊异之感,在东方即宣告暴日的外交完全破产了!“,“德国把日本遗弃了,这是德苏互不侵犯的第一个意义“,“宣布防共协定的死刑,并给暴日结束了所谓加盟问题的政争,这是德苏互不侵犯的第二个意义“,“苏联与德国接近,不一定是鼓励侵略苏联的反侵略性的和平政策是不会变更的“,“希特勒卸除了反共招牌,苏联更将为欧局和平的中心“.11939 年 8 月2813 的社评欧局变化与中国“从中国的立场“ 进行了分析,认为“这是苏联外交的成功“,“ 近几十年的日本外交,再没有这次失败得惨痛了;然而这是斯大林的成功 ,尤其与中国有利.我们抗战两年多,
10、苏联对我们的帮助14已很多;然从效果上看,苏联帮助中国,实以这次为最大“._8到 1939 年 9 月 713大公报还发表了论中苏关系并辟苏日协调论 的文章.该文开篇即说“苏德缔结互不侵犯条约,不仅提高了苏联支配欧洲政治的权力,且因西面战争威胁之解除,更大大巩固了他在远东的地位“.该文极力驳斥苏 13 将趋好转以致协调一致的说法,认为“苏联并不因其与第三帝国签订互不侵犯条约而放弃其一贯的反侵略政策,正如德国与苏订约后之不放弃其侵略政策一样“.9J 由以上可见大公报是相信苏联,拥护苏联的.即使是苏联进军波兰,大公报的社论依然心向苏联,认为“波兰是欧陆的阴谋中心,尤其是策动反苏的中心“,“苏联的进
11、军波兰,将以保护期同族为止,而仍取中立立场“,10“苏联此举未始不是一种安定力“,flI_能够阻滞德国的无限东进,并给德国带来压力.与大公报相比,东方杂志的作者群们对与德国签订条约后的苏联的看法就没那么乐观了.1939 年 9月 1613 发行的东方杂志发表吴泽炎的德苏不侵犯条约与日本内阁改组一文.当然,此文并未批评苏联,并也认为:德国“希望取得与苏联的友谊之时,“ 便“一脚把日本踢开了“.“德日意军事同盟的悉归幻影,以及反共协定的名存实亡,于 13 本的影响尚小,但这样一来,日本的收拾对华战事的妙算却全部破产,不能不改弦更张“, 这样才有 13 本内阁的改组 .训全文也未对苏联做任何真正的积
12、极评价.对此作了积极评价的是东序的苏德签订互不侵犯协定一文.该文认为“德苏互不侵犯协定之成立,实为近年国际形势之一大转变,因为德意13 防共协定已因此成为废纸,而战争鼓动者所希冀之反苏战争亦完全失败.“ 】然而也就仅此而已 .苏联进军波兰后,便立即招致许多人的批评,而不再像大公报那样似乎对苏联有袒护倾向.1939 年 l0 月 1 日发行的东方杂志又发表了吴泽炎的文章俄德第四次瓜分波兰,对苏联的行为予以激烈的批判.文中说到:“瓜分的主角依然是德,俄两国.尤其是出乎意外的,一个公然主张以暴力为国策的纳粹国家,一个以反侵略为号召的社会主义国家,竟能沆瀣一气,合起来瓜分一个弱小之邦,而所持的口实,竟
13、会异途同归,都是为了保护弱小民族.“甚而作者不惜把历史搬出来攻击苏联,以说明苏联的行为的必然性:“但等到列宁一死以后,史太林继承了列宁的地位,他一方面大规模的杀害守着列宁正统的老布尔塞维克党员,一方面却创造了所谓一国创造社会主义论.尤其不幸的,这个理论竟不以社会主义,而以造成欧洲强权政治的民族主义作为思想的骨2010 年 9 月文史博览(理论)CultureAndHistoryVision(Theory)Sep.2010干.这样一来,本国的利益就代替世界革命占取第一重要地位苏联现在是强权政治的国家,它的外交政策.完全以自己的利害为归宿,他的对华政策也决不会例外.“1,由此可见 东方杂志 的作者
14、群对苏联的看法随着苏联令人失望的行为的一再发生而改变,当然这种看法的改变不完全是苏德互不侵犯条约所导致的,但这件事确实是他们的看法发生改变的起点.由大公报及东方杂志的文章我们可知:两者在苏德签订条约之初,都未对苏联予以批评,甚至都做了积极地评价,只是大公报赞扬得更为热烈一些.但是大公报自始至终_嘟是对苏联做正面的评价,而很少表示对苏联行为的不认同,总为其行为寻找合适的理由,并对苏联不利的谣言予以驳斥.而东方杂志则旗帜鲜明地表达自己的看法,随着苏联行为的越来越出格,他们的批评也越来越激烈.那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种状况呢?笔者认为其主要基于以下两种原因:第一,正如前文所说,报纸更需注意引导舆论.相
15、比较而言,报纸比杂志所拥有的读者覆盖范围更广,人数也大大增多.所以,如何有效发挥报纸的舆论导向作用,引导民众拥有分明的憎恶观,就成为大公报需要加以考虑的一个问题.当时,日本是侵略中国的法西斯国家;而苏联尚可算为中国的友邦,对华有所援助.这样一来,大公报就专注于引导民众憎恨日本,支持苏联.所以大公报所发表的社评大多关注的是苏德签订条约对日本的打击.这种倾向应是与当时的政府观点相一致的.第二,作者群的关注层次有差异.大公报关注问题更具有直接性,现实性,专注于与本国直接相关的现实问题.日本侵略中国,这是当时的中国最大的大事.中国最应该做的就是争取最大多数的朋友,对付中国最大的敌人日本.作为一种杂志,
16、东方杂志的作者群层次应是相对较高的,他们的文章重在传递思想,交流看法.他们更能抛开单纯的本国利益站在全局的角度去看世界问题,他们也更能不顾及他人的看法而自由发表自己的观点.所以,当苏联进军波兰后他们会猛烈抨击苏联.从当时的报刊出发去考察当时的问题有助于我们更加深刻地认识问题.笔者仅从大公报和东方杂志来考量时人对与法西斯德国签订互不侵犯条约的苏联的看法,虽有失偏颇,片面之处,却希望能为我们今天去评价苏德互不侵犯条约的签订一事提供一种借鉴.注释“ 时人 “所指主要为该事件发生时的中国知识精英.因为在当时的条件下主要是这些人才会去关注整个世界,也才由此形成关注国内外时事的习惯.(在此不专注于政界人士
17、的态度.因为政界人士较易受整个政府态度的影响,而难以具有代表性.)由于该群体的难以用词指代以及行文的方便,所以在文中某些地方以“中国人“ 采指称这一群体.李安启在苏德互不侵犯条约的再研究一文中认为当时“苏联处境极其险恶“;“苏德条约的签订 ,不仅打破了英德勾结起来反对苏联存在的企图,而且打破了德日法西斯的反苏联盟和战线,使苏联在军事上避免了两线作战“(山西师范大学(社会科学版),1987 年第 1 期,第 138,139 页).此外,张玉璋,李周全,赵纯海等都持此种看法.欧阳杰发文(布列斯特和约与苏德互不侵犯条约 比较研究)认为:该条约是苏联“与德国欧洲瓜分势力范围的一次妥协,更具有民族利己主
18、义的特征和分赃的色彩“,“是斯大林处理外交事务的一大失误“( 吉安师专 (哲学社会科学) ,1997 年第 1 期,第 28页).此外 ,任颖,姚红艳,帅桥昌,邓树英,柯元斌,徐炽庆,陈广充,杨荣,周倩,等都持此种看法.方双六撰文(苏德互不侵犯条约的得与失 ) 指出:“ 苏德互不侵犯条约的签订,引起了法西斯集团之间的矛盾“,但它“ 客观上是有利于法西斯德国的西进的“不利于世界人民的反法西斯斗争“.它“ 也是历史选择的必然结果“(安庆师范学院,1990 年第 2 期,第 2631 页.此外,王国范,杨荣,刘子靖,李平等持此看法.两次贷款协定的正式签字在 1938 年 8 月.1939 年 6 月
19、 16 日又签订了第三笔 1.5 亿美元的贷款条约.指苏联与德国签订苏德互不侵犯条约的事.此指苏德互不侵犯条约签订起其后的一段时间,包括其后的苏联进军波兰,与芬兰交战等.【参考文献【111 温?丘吉尔 .第二次世界大战回忆录 (第一卷第二分册 )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5.【2J 佚名.德苏将订互不侵犯约里宾特罗甫即日飞苏 .大公报,19398-23(3).【3】3 佚名.暴日的外交破产了 I【N】.大公报,1939824(2).4】胡适嘲适日记全编( 七)【z 】.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1.【5】冯玉祥.冯玉祥日 i5(5)z1.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2.6颜惠庆.颜惠庆日
20、记 (3)【 z】.北京:中国档案出版社 ,1996.7】杨闯 ,高飞,冯玉军.百年中俄关系.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 ,2006.【8】佚名欲局变化与中国【N】.大公报,19398 28(2).【9】岳盛.论中苏关系并辟苏日协调论(上.). 大公艮 t193997(4).【10】苏联? 波兰? 欧局与远东 【I,玎.大公报,1939919(2).【11】佚名.从英法立场看苏联【l,玎.大公报,1939 928(2).f12】吴泽炎 .德苏不侵犯条约与日本内阁改组 o】.东方杂志,1939(18).【13】东序.苏德签订互不侵犯协定 o】.东方杂志,1939(19).141 吴泽炎 .俄德第四次瓜分波兰 D.东方杂志,1939(19).(责任编辑: 黄涯)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