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收 稿 日 期 : 2007 - 02 - 06作 者 简 介 : 罗 宗 志 (1977 ) ,男 ,壮 族 ,广 西 民 族 大 学 助 理 研 究 员 ,中 山 大 学 人 类 学 系 博 士 生 ,主 要 研 究 方 向 为 瑶 族 历史 与 文 化 、 宗 教 人 类 学 。百 年 来 人 类 学 巫 医 研 究 的 综 述 与 反 思罗 宗 志(广 西 民 族 大 学 ,广 西 南 宁 530006)摘 要 : 巫 医 是 巫 术 在 健 康 领 域 的 广 泛 运 用 。 巫 医 长 期 以 来 深 受 西 方 人 类 学 者 的 关 注 ,成 为 人类 学 研 究 中 的 一
2、个 重 要 领 域 。 由 于 各 种 原 因 ,中 国 学 者 涉 足 巫 医 领 域 较 晚 ,成 果 也 不 多 ,其 研 究 理 论与 方 法 尚 欠 系 统 性 和 前 瞻 性 。 因 此 ,吸 收 国 外 巫 医 研 究 成 果 ,推 动 巫 医 研 究 在 中 国 的 开 展 ,显 得 十 分重 要 。 文 章 对 百 年 来 的 人 类 学 巫 医 研 究 作 一 个 大 致 的 评 述 ,分 析 对 比 中 外 差 距 ,以 期 有 更 多 的 中 国 人类 学 者 进 入 到 巫 医 研 究 领 域 。关 键 词 : 巫 医 ;功 能 ;象 征分 类 号 : C912. 4
3、 文 献 标 识 码 : A 文 章 编 号 :1673 - 8233 (2007) 04 - 0021 - 05Survey and Reflection of Anthropological Studyof Witch Treatment in Resent 100 YearsL UO Zon g - z hi( Gua ngxi University for Na tio nalitie s , Na nning 530006 , China) Abstract :Witch treatment , which has been one of t he important fields
4、in t he anthropological re2search , means that witchcraft is widely used in health care and it has drawn great attention of alarge number of ant hropologist s f rom t he West . For various reasons , t he Chinese scholars get in2volved in t he st udy of witch treatment much later t han t he westerner
5、s and t heir achievement s areless f ruitf ul and t he research t heory and met hods lack of systematic - ness and foresight - ness.Therefore , it is of great importance for t he Chinese to f urt her t he witch st udy in China by in - tak2ing t he research achievement s of the foreign countries. Thi
6、s paper makes a comment on t he ant hro2pological st udy of witch treat ment in recent 100 years , comparing t he research home and abroad inhope of involving more ant hropologist s in the circle of witch treat ment . Key words : witch treat ment ; f unction ; symbol 巫 医 是 巫 术 在 健 康 领 域 的 广 泛 运 用 ,早
7、 在 19 世纪 末 就 被 纳 入 西 方 人 类 学 者 的 研 究 视 野 ,并 形 成 功 能主 义 和 象 征 主 义 两 种 分 析 框 架 。 20 世 纪 20 年 代 以来 ,中 国 学 者 也 开 始 涉 足 巫 医 研 究 领 域 。 但 是 ,由 于多 年 来 这 一 领 域 研 究 的 停 顿 ,因 此 还 没 有 形 成 系 统 化的 分 析 框 架 。 在 此 情 况 下 ,吸 收 国 外 学 术 界 的 研 究 成果 、 与 国 际 上 的 同 仁 对 话 ,成 为 发 展 本 土 化 理 论 的 前提 。 有 鉴 于 此 ,笔 者 在 本 文 中 对 百 年
8、来 人 类 学 巫 医 研究 作 一 个 综 述 ,以 期 引 起 国 内 同 行 的 进 一 步 讨 论 。12第 20 卷 第 4 期Vol. 20 - No. 4百 色 学 院 学 报J OURNAL OF BAISE UNIV ERSIT Y2007 年 8 月Aug. 2007一巫 术 是 一 种 流 传 数 千 百 年 的 神 秘 文 化 体 系 。 人类 学 巫 术 研 究 起 步 较 早 ,而 对 巫 医 的 研 究 几 乎 与 时 同步 。 早 在 19 世 纪 末 ,弗 雷 泽 ( Frazer) 在 其 名 著 金枝 中 已 述 及 巫 术 的 效 应 。 他 认 为 ,
9、巫 术 与 科 学 在 认识 客 观 世 界 上 是 相 近 的 ,思 维 若 运 用 合 理 便 可 结 出 科学 之 果 ,反 之 则 只 能 产 生 科 学 的 假 姐 妹 巫 术 ;巫术 的 错 误 在 于 把 彼 此 相 似 之 物 视 为 同 一 物 ,将 相 接 触过 的 东 西 看 成 为 永 远 不 再 分 离 。 在 他 看 来 ,巫 术 是 一种 伪 科 学 和 没 有 成 效 的 技 艺 。 1 ( P53)弗 雷 泽 把 巫 术 定 义 为 “ 没 有 成 效 的 技 艺 ” ,这 样 的表 述 似 乎 是 有 歧 义 的 。 如 果 把 巫 术 活 动 当 作 原
10、因 ,因巫 术 活 动 而 产 生 的 后 果 算 是 结 果 ,那 么 就 不 得 不 承 认针 对 人 的 巫 术 可 能 在 某 种 程 度 上 会 达 到 预 期 的 效 果 。所 谓 “ 没 有 成 效 ” 是 就 物 理 性 质 而 言 ,但 就 心 理 作 用 而言 则 不 容 忽 视 。 巫 师 能 通 过 祭 仪 、 咒 语 营 造 影 响 心 理的 氛 围 ,从 而 导 致 事 情 的 某 种 预 期 变 化 。 莫 斯 ( Mar2cael Mauss)认 为 ,在 巫 术 的 根 基 处 存 在 各 种 情 感 状态 ,这 些 状 态 不 是 个 人 的 ,而 是 社
11、会 的 。 在 巫 术 仪 式中 ,整 个 社 会 环 境 都 是 激 动 的 。 巫 术 治 疗 也 同 样 有 着突 出 的 社 会 状 态 。 各 种 巫 术 治 疗 仪 式 在 达 到 高 潮 时 ,不 仅 对 处 于 这 种 状 态 中 的 病 人 ,而 且 对 于 精 神 紧 张 的参 与 者 来 说 ,都 是 有 启 发 的 。 而 且 ,巫 师 的 各 种 姿 势 ,有 时 他 的 担 忧 ,都 会 深 深 地 迷 惑 和 打 动 人 心 。 在 这 种环 境 下 ,一 部 分 对 另 一 部 分 的 启 示 作 用 是 不 可 或 缺的 。 2 ( P213 214) 莫 斯
12、 已 经 注 意 到 巫 术 治 疗 礼 仪 所 营 造的 社 会 心 理 氛 围 对 病 人 心 理 的 影 响 。 马 林 诺 斯 基(Malinnowski) 对 技 术 知 识 和 巫 术 的 功 能 进 行 了 区分 。 他 认 为 ,在 原 始 民 族 的 生 活 实 践 中 ,实 用 工 作 和巫 术 仪 式 是 分 得 清 楚 的 ,巫 术 从 没 有 被 用 来 代 替 实 际工 作 ,如 掘 地 、 刈 草 、 筑 篱 、 插 柱 等 ,从 来 不 因 有 了 巫 术而 略 加 疏 忽 的 ,人 们 只 有 在 知 识 不 能 完 全 控 制 处 境 及机 会 的 时 候
13、才 使 用 巫 术 ,巫 术 应 用 最 广 的 地 方 ,就 在人 们 忧 乐 所 系 的 康 健 上 ,在 初 民 社 会 中 几 乎 一 切 有 关于 疾 病 的 事 都 是 靠 巫 术 的 。 3 ( P55 59) 巫 医 通 过 仪 式 、咒 语 的 想 像 力 和 象 征 性 的 动 作 把 病 人 内 心 的 情 感 戏剧 化 地 表 达 出 来 ,以 增 强 病 人 战 胜 疾 病 的 信 心 ,促 成病 人 人 格 的 整 合 3 ( P53 81) 。 也 就 是 说 ,巫 术 治 疗 具 有心 理 整 合 的 功 能 。 显 然 ,马 林 诺 斯 基 深 化 了 对 这
14、 一 问题 的 研 究 。对 于 巫 术 治 疗 的 功 能 ,传 统 的 功 能 性 解 释 虽 然 能够 说 明 它 在 重 塑 病 人 人 格 方 面 的 作 用 ,但 是 它 不 能 解释 治 疗 过 程 中 的 大 多 数 特 定 情 节 和 象 征 。 人 类 学 家由 此 开 始 注 意 到 巫 术 象 征 的 普 遍 应 用 及 其 对 病 人 的疗 效 。 列 维 斯 特 劳 斯 (Levi - Strauss) 通 过 分 析 巴拿 马 库 纳 印 第 安 人 巫 医 解 除 难 产 的 咒 歌 来 探 讨 巫 术发 挥 功 能 的 机 制 和 象 征 效 应 。 他 认
15、为 咒 歌 的 功 效 在于 ,能 从 心 理 上 操 纵 病 人 的 生 殖 器 官 。 咒 歌 提 供 了 一套 神 话 用 语 代 码 ,病 人 借 此 能 够 表 达 那 本 来 表 达 不 出的 杂 乱 的 分 娩 阵 痛 和 不 安 。 借 助 心 理 的 解 脱 ,巫 术 治疗 可 达 到 生 理 治 疗 的 功 效 。 在 解 释 这 一 象 征 操 作 的效 应 时 ,列 维 斯 特 劳 斯 指 出 ,巫 术 治 疗 和 精 神 分 析法 是 类 似 的 ,并 断 言 两 者 都 试 图 借 助 建 立 一 个 病 人 必定 复 活 的 神 话 来 治 疗 ,在 巫 术 治
16、疗 方 面 这 是 一 种 集 体神 话 , 而 在 精 神 分 析 方 面 则 是 病 人 自 身 的 神话 。 4 ( P686) 列 维 斯 特 劳 斯 还 用 结 构 主 义 的 方 法 对 巫术 治 疗 进 行 分 析 ,比 较 了 巫 术 治 疗 法 和 心 理 分 析 法 的异 同 。 他 指 出 ,巫 术 治 疗 法 和 心 理 分 析 法 在 目 的 和 方法 上 是 相 似 的 。 两 者 的 目 的 都 是 诱 发 某 种 经 验 ,都 是使 处 于 无 意 识 状 态 的 冲 突 和 阻 力 进 入 意 识 之 中 ,巫 医使 停 留 在 情 绪 层 次 上 的 状 况
17、 转 为 思 维 层 次 上 的 状 况 ,使 身 体 无 法 忍 受 的 痛 苦 能 被 意 识 接 受 ,心 理 分 析 专 家是 通 过 移 情 出 现 在 病 人 的 冲 突 之 中 ,消 除 病 人 头 脑 中的 荒 诞 故 事 。 两 者 采 用 的 方 法 都 是 给 病 人 创 造 一 种他 应 该 体 验 或 重 新 体 验 的 神 话 ,它 们 都 是 凭 借 这 种 方法 而 产 生 治 疗 效 果 的 。 在 治 疗 中 ,心 理 分 析 专 家 靠 倾听 患 者 的 叙 述 使 患 者 得 到 发 泄 ,而 巫 医 是 靠 咒 语 使 病人 的 机 体 发 生 相 应
18、 的 变 化 ,两 者 的 先 决 条 件 都 是 与 病人 的 意 识 形 成 直 接 联 系 ,与 病 人 的 无 意 识 状 态 形 成 间接 联 系 。 最 后 他 认 为 ,巫 术 治 疗 和 心 理 分 析 是 同 一 结构 的 不 同 变 体 。然 而 ,在 西 方 社 会 1965 年 以 前 大 部 分 有 关 巫 术疗 法 的 情 况 还 只 是 传 说 和 轶 事 的 形 式 ,但 从 1965 年以 后 人 类 学 家 开 始 对 巫 术 疗 法 感 兴 趣 ,而 且 开 始 对 其效 用 进 行 正 式 的 调 查 和 研 究 5 ( P400) 。 FabregaH
19、oraoio、 D. B. Silver 曾 在 墨 西 哥 西 南 部 印 第 安 部 落西 纳 坎 特 卡 人 中 做 过 长 期 的 田 野 调 查 ,在 此 基 础 上 写成 的 西 纳 坎 特 卡 人 的 疾 病 与 萨 满 的 治 疗 术 (1973) ,对 西 纳 坎 特 卡 人 的 疾 病 观 念 、 医 药 知 识 、 医 疗 实 践 动力 、 巫 医 的 心 理 特 征 、 治 疗 仪 式 及 其 所 体 现 的 世 界 观 、巫 医 社 会 角 色 等 方 面 作 深 入 的 探 讨 。 6 Murp hy ,J .M. (1976)的 阿 拉 斯 加 圣 劳 伦 斯 岛
20、 萨 满 教 的 心 理 疗法 、 Lopez Austin 阿 努 伊 人 的 二 分 类 法 与 疾 病 治22 百 色 学 院 学 报 2007 年 第 4 期疗 、 Worsley , P. (1982) 的 非 西 方 的 医 术 与 分 类 方式 等 也 都 对 巫 医 治 疗 方 式 、 治 疗 仪 式 的 内 容 及 其 实行 状 况 、 人 们 关 于 疾 病 的 观 念 、 巫 医 的 病 源 解 释 等 方面 进 行 了 探 讨 。 1970 年 ,A Z 沃 格 、 K C 沃 格特 在 列 维 斯 特 劳 斯 在 玛 雅 人 中 一 文 中 ,把 列 维 斯 特劳 斯
21、 的 “ 二 元 对 立 ” 概 念 用 于 “ 大 幻 觉 ” 治 疗 仪 式 研 究中 ,指 出 要 解 释 治 疗 仪 式 的 象 征 细 节 ,就 要 转 向 利 用了 “ 自 然 ” 与 “ 文 化 ” 这 一 二 元 对 立 的 结 构 分 析 。 7 ( P598)1976 年 ,埃 文 沃 格 特 出 版 专 著 奉 给 诸 神 的 玉 米饼 :对 西 纳 坎 特 科 仪 式 的 象 征 分 析 ,对 西 纳 坎 特 科 治疗 仪 式 的 丰 富 象 征 进 一 步 作 出 了 新 的 解 释 ,尤 其 对 仪式 中 使 用 的 植 物 的 “ 内 在 灵 魂 ” 为 病 人
22、编 译 关 键 信 息的 方 式 作 了 描 述 。 然 而 ,也 有 人 类 学 家 对 巫 医 象 征 研究 提 出 了 置 疑 :象 征 的 解 释 只 是 研 究 者 的 观 点 ,当 地人 是 不 知 道 的 ,他 们 没 有 意 识 到 这 些 ,他 们 的 认 识 体系 中 没 有 这 些 东 西 。 也 许 作 为 象 征 的 东 西 ,人 们 在 并不 知 道 它 意 义 的 情 况 下 ,只 是 利 用 它 发 挥 某 种 作用 。 8 ( P92)20 世 纪 80 年 代 以 来 ,人 类 学 巫 医 研 究 逐 渐 地 转向 应 用 研 究 ,很 多 人 类 学 家
23、受 雇 于 政 府 、 公 司 、 基 金会 ,参 与 到 公 共 卫 生 项 目 的 改 革 与 发 展 中 。 如 美 国 人类 学 家 格 林 受 雇 于 美 国 国 际 开 发 部 并 于 1981 年 来 到非 洲 的 斯 威 士 兰 ,负 责 调 查 与 水 和 卫 生 状 况 有 关 的 知识 态 度 及 常 规 做 法 。 他 运 用 人 类 学 调 查 技 术 了 解 到斯 威 士 兰 人 有 关 疾 病 及 其 治 疗 理 论 的 许 多 情 况 ,从 而找 到 现 代 医 生 、 草 药 医 师 和 巫 医 合 作 的 途 径 。 于 是 ,格 林 向 斯 威 士 兰 卫
24、 生 部 建 议 开 展 一 个 合 作 性 项目 婴 儿 腹 泻 类 疾 病 ,结 果 收 到 了 显 著 的 效 果 。 从那 以 后 ,双 方 开 展 了 进 一 步 的 合 作 。 所 有 这 些 表 明 :发 现 如 何 采 用 与 现 有 信 仰 系 统 相 容 的 方 式 展 开 工 作是 很 重 要 的 。 直 接 挑 战 传 统 的 信 仰 正 如 经 常 发生 的 那 样 基 本 上 只 会 在 人 们 中 间 制 造 紧 张 、 混 乱和 仇 恨 。 9 ( P411 412)二迄 今 西 方 人 类 学 巫 医 研 究 大 致 如 上 述 。 以 相 对理 性 及 学
25、术 化 的 眼 光 看 待 中 国 传 统 社 会 的 巫 医 ,可 能是 始 自 外 国 学 者 。 1924 年 ,美 国 人 洛 克 在 地 理 杂志 发 表 纳 西 人 的 驱 逐 病 鬼 活 动 一 文 ,是 西 方 教 育背 景 下 的 知 识 群 体 第 一 次 比 较 全 面 地 接 触 到 这 一 中国 传 统 文 化 中 比 较 隐 秘 的 部 分 。回 顾 20 世 纪 20 年 代 以 来 海 内 外 学 者 对 中 国 巫医 的 关 注 ,大 致 可 以 分 为 下 述 六 个 层 面 :考 古 出 土 文献 资 料 基 本 考 证 的 层 面 、 医 学 史 的 层
26、 面 、 历 史 文 献 研究 的 层 面 、 心 理 学 的 层 面 、 宗 教 学 的 层 面 、 人 类 学 田 野调 查 与 研 究 的 层 面 。从 考 古 出 土 的 甲 骨 文 及 战 国 秦 汉 简 帛 中 ,都 含 有大 量 的 医 疗 文 献 材 料 ,自 20 世 纪 30 年 代 起 已 有 学 者进 行 初 步 研 究 。 不 过 ,对 它 们 进 行 较 为 集 中 的 研 究还 是 只 近 些 年 的 事 。 胡 厚 宣 (1984a) 的 论 殷 人 治 疗疾 病 之 方 法 ;宋 镇 豪 (1995a ,2004a) 的 商 代 的 巫 医交 合 和 医 疗
27、俗 信 、 商 代 的 疾 患 医 疗 与 卫 生 保 健 ;李宗 (2001a)的 从 甲 骨 文 看 商 代 的 疾 病 与 医 疗 ;张杰 (2002a)的 试 论 殷 人 对 疾 病 及 其 治 疗 的 认 识 运 用考 古 出 土 材 料 探 讨 殷 商 时 期 的 疾 病 观 和 治 疗 方 法 ,其中 不 乏 巫 医 的 论 述 。 袁 玮 (1988a) 的 五 十 二 病 方 祝 由 疗 法 浅 析 ;杨 华 (2003a) 的 出 土 日 书 与 楚 地 的疾 病 占 卜 ;沈 晋 贤 (2004a) 的 从 巫 祝 用 “ 土 ” 到 以“ 土 ” 为 药 论 ;韩 国
28、学 者 有 赵 容 俊 (2004a) 的 甲 骨 卜辞 所 见 之 巫 者 的 医 疗 活 动 等 ,从 治 疗 方 式 、 疾 病 占卜 、 疾 病 观 念 等 方 面 对 巫 医 作 了 介 绍 和 研 究 。中 国 医 史 学 界 在 中 国 医 药 起 源 问 题 上 ,历 来 存 在着 “ 医 源 于 生 产 劳 动 ” 、“ 医 源 于 圣 人 ” 、“ 医 源 于 巫 ” 、“ 医 源 于 动 物 本 能 ” 之 争 。 随 着 学 者 们 对 考 古 出 土 巫医 材 料 及 历 史 文 献 的 解 读 ,从 而 为 认 识 中 国 医 学 史 开辟 了 新 的 、 过 去
29、为 人 们 所 忽 略 的 本 土 资 源 提 供 方 便 。巫 医 资 料 成 为 理 解 中 国 医 学 思 想 史 及 其 观 念 的 不 可或 缺 的 资 源 。 陈 邦 贤 (1947b) 的 中 国 医 学 史 ;范 行准 (1951a) 的 释 医 ;漆 浩 (1990b) 的 中 医 、 气 功 与巫 ;严 一 萍 的 中 国 医 学 之 起 源 考 略 ;何 裕 民 等(1994b) 的 走 出 巫 术 丛 林 的 中 医 ;詹 鄞 鑫 (1996b)的 巫 术 :医 药 诞 生 的 产 婆 ;符 友 丰 (1997a) 的 “ 醫 ”字 新 释 兼 考 医 、 巫 先 后
30、;马 力 (1998a)的 医 巫 同源 与 分 离 ;沈 晋 贤 (2003a)的 医 巫 同 源 研 究 等 论 著都 不 约 而 同 地 认 为 ,医 源 于 巫 或 与 巫 有 密 切 关 系 。 陈邦 贤 甚 至 勾 画 了 中 国 医 学 史 演 化 的 图 景 :“ 中 国 医 学的 演 进 ,始 而 巫 ,继 而 巫 和 医 混 合 ,再 进 而 巫 和 医 分离 。 以 巫 术 治 病 ,为 世 界 各 民 族 在 文 化 低 级 时 代 的 普遍 现 象 。 ” 10 ( P77) 就 国 外 中 国 学 而 言 , 美 国 学 者32罗 宗 志 / 百 年 来 人 类 学
31、 巫 医 研 究 的 综 述 与 反 思 详 见 丁 山 : 释 疾 , 中 央 研 究 院 历 史 语 言 研 究 所 集 刊 第 1 本 第 2 分 ,1930 ;胡 厚 宣 : 殷 人 疾 病 考 , 甲 骨 学 商 史 论 丛 初 集 第 3 册 ,成 都齐 鲁 大 学 国 学 研 究 所 专 刊 ,1944。Nat ham Sivin 所 著 的 用 中 国 的 传 统 礼 仪 治 疗 、 道教 与 科 学 、 中 国 炼 丹 术 初 步 研 究 等 著 作 中 ,已 有 部分 章 节 涉 及 巫 医 治 病 的 内 容 ;德 国 学 者 Pau. U . U n2schuld 的
32、中 国 医 学 思 想 史 一 书 指 出 ,中 国 医 学可 按 历 史 时 期 分 为 :占 卜 治 疗 学 、 巫 术 治 疗 学 、 宗 教 治疗 学 (或 称 宗 教 医 术 ) 、 实 用 药 物 治 疗 学 、 佛 教 医 学 、 整体 相 关 医 学 和 西 方 现 代 医 学 7 个 系 统 。 11 ( P197) 尽 管 他们 对 中 国 巫 医 的 认 识 还 十 分 有 限 ,但 他 们 是 以 异 文 化的 眼 光 看 待 中 国 巫 医 。从 历 史 文 献 角 度 研 究 中 国 巫 医 ,主 要 始 于 20 世纪 80 年 代 。 学 者 们 把 目 光 集
33、 中 于 巫 医 病 源 解 释 、 巫医 诊 疗 方 法 、 历 代 王 朝 治 巫 医 策 略 等 领 域 。 这 类 研 究成 果 有 赵 珊 (1986a)的 山 海 经 记 载 的 药 物 、 疾 病 和巫 医 ;林 富 士 (1987a ,1999a) 的 试 论 汉 代 的 巫 术 医疗 法 及 其 观 念 基 础 、 中 国 六 朝 时 期 的 巫 觋 与 医 疗 ;蔡 捷 恩 ( 1997a) 的 宋 朝 禁 巫 兴 医 述 略 ; 李 小 红(2003a ,2003a ,2004a)的 宋 代 “ 信 巫 不 信 医 ” 问 题 探析 、 宋 代 民 间 “ 信 巫 不 信
34、 医 ” 现 象 探 析 、 以 医 治巫 宋 代 地 方 官 治 巫 刍 议 ;安 春 平 、 程 伟 (2004a)的 宋 代 政 府 禁 巫 兴 医 的 意 义 。 刘 晓 明 (1994b) 的 中 国 符 咒 文 化 大 观 对 治 病 符 咒 做 了 梳 理 ,搌 展 了 巫医 研 究 的 新 领 域 。长 期 以 来 ,主 流 社 会 对 巫 术 治 疗 普 遍 地 采 取 全 盘否 定 的 态 度 ,认 为 巫 与 医 是 互 相 对 立 的 ,是 科 学 与 伪科 学 的 斗 争 。 近 年 来 已 有 学 者 对 巫 医 治 疗 功 效 进 行分 析 ,如 张 素 玲 等
35、人 (1997a)在 从 祝 由 看 古 代 巫 术 的医 疗 作 用 一 文 中 认 为 ,由 于 巫 医 疗 法 具 有 心 理 疗 法 、体 育 疗 法 、 气 功 疗 法 的 科 学 内 涵 ,因 而 具 有 一 定 的 治疗 作 用 。 詹 鄞 鑫 (1999a) 在 巫 医 治 疗 术 “ 有 效 性 ” 析论 一 文 中 对 巫 医 治 疗 功 效 实 现 的 条 件 作 了 分 析 ,认为 咒 语 和 仪 式 不 仅 营 造 了 心 理 影 响 的 气 氛 ,而 且 往 往构 成 关 于 致 病 理 论 、 诊 断 和 治 疗 原 理 的 虚 构 而 合 理 的解 释 系 统
36、。 内 在 因 果 关 系 的 难 以 判 断 ,使 巫 医 形 成 悠久 的 历 史 传 统 和 盲 目 的 信 任 ,这 是 巫 医 治 疗 心 理 功 能得 以 实 现 的 社 会 条 件 。 孙 时 进 等 (2001a) 的 巫 术 的心 理 学 分 析 与 批 判 从 认 知 、 情 绪 和 形 象 化 的 想 像 等方 面 对 巫 医 治 疗 做 了 心 理 学 的 分 析 和 思 考 ,揭 示 巫 医治 疗 背 后 的 心 理 学 机 制 。 刘 郁 等 (2003a) 巫 术 与 心理 治 疗 的 意 义 场 域 同 构 则 将 巫 医 治 疗 与 心 理 学 治 疗作 了
37、对 比 ,认 为 巫 医 疗 法 与 心 理 治 疗 术 虽 然 属 于 不 同的 文 化 背 景 和 观 念 ,但 从 场 域 理 论 的 视 角 看 ,其 内 在的 “ 关 系 ” 、“ 位 置 ” 、“ 习 性 ” 、“ 资 本 ” 之 间 互 动 与 动 作 的规 则 却 有 着 相 当 的 一 致 性 。在 中 国 宗 教 学 界 ,巫 医 一 直 不 太 受 学 者 们 的 关注 。 宗 教 学 者 倾 向 于 把 巫 医 看 作 是 一 种 宗 教 医 疗 ,持此 观 点 代 表 性 学 者 有 郑 志 明 、 盖 建 民 。 盖 建 民(2001b)的 道 教 医 学 对 道
38、教 符 咒 治 病 术 有 相 当 深入 的 论 述 。就 本 文 主 旨 而 言 ,理 所 当 然 地 应 更 多 关 注 人 类 学方 法 论 背 景 下 的 巫 医 研 究 。 迄 今 所 见 到 的 这 方 面 研究 ,注 重 的 是 对 于 其 治 疗 方 式 、 治 疗 仪 式 内 容 及 其 实行 状 况 、 人 们 关 于 疾 病 的 观 念 、 巫 医 的 病 源 解 释 、 巫 医的 功 能 、 巫 医 的 传 承 等 方 面 。中 国 人 类 学 者 对 巫 医 的 研 究 始 于 20 世 纪 初 。 从20 世 纪 20 年 代 末 起 ,颜 复 礼 、 商 承 祖
39、、 杨 成 志 、 林 惠祥 、 凌 纯 声 等 一 批 青 年 学 者 分 赴 少 数 民 族 地 区 从 事 社会 历 史 与 文 化 研 究 ,并 写 出 了 一 批 较 有 影 响 的 调 查 报告 ,其 中 不 乏 巫 医 活 动 的 零 星 记 述 。 对 巫 医 作 比 较 深入 的 研 究 则 始 于 许 光 在 云 南 大 理 喜 洲 对 民 家 人 治疗 仪 式 所 做 的 研 究 。 许 光 以 其 独 特 的 视 角 及 知 识训 练 背 景 ,对 民 家 人 “ 打 醮 ” 仪 式 做 出 了 精 细 的 研 究 ,写 成 驱 逐 捣 蛋 鬼 一 书 。 该 书 以
40、1942 年 5 月 大 理 喜洲 发 生 的 一 场 霍 乱 为 背 景 ,分 析 当 地 人 对 霍 乱 的 认 知及 由 此 引 发 的 巫 医 治 疗 行 为 ,指 出 这 是 一 种 利 用 道 德批 判 应 对 社 区 危 机 的 做 法 。20 世 纪 50 年 代 开 始 的 少 数 民 族 社 会 历 史 调 查 ,也 涉 及 到 各 地 少 数 民 族 巫 医 活 动 的 状 况 ,但 由 于 各 种原 因 ,关 于 巫 医 的 调 查 显 得 十 分 零 碎 。 从 20 世 纪 50年 代 到 70 年 代 ,中 国 大 陆 人 类 学 界 少 有 实 质 性 的 巫医
41、 研 究 。随 着 人 类 学 在 中 国 大 陆 的 恢 复 和 发 展 ,20 世 纪80 年 代 已 有 少 数 学 者 进 入 到 巫 医 研 究 领 域 。 从 发 表的 成 果 来 看 ,主 要 有 朱 文 旭 (1990a ,2000a) 的 彝 族 的招 魂 习 俗 、 哈 尼 族 叫 魂 习 俗 ;刘 宗 碧 (1997a) 的 贵州 东 部 侗 族 “ 巫 医 ” 及 其 文 化 内 涵 ;张 实 (200a) 的 云南 少 数 民 族 社 区 医 学 信 仰 中 的 二 元 性 分 析 ;杨 树 喆(2002a)的 桂 中 壮 族 民 间 师 公 筵 头 法 事 及 其
42、象 征 意义 ;罗 宗 志 (2003)的 硕 士 论 文 生 命 经 验 底 下 的 信 仰疗 法 : 广 西 一 个 盘 瑶 村 落 的 巫 医 研 究 ; 玉 时 阶(2004a)的 壮 族 巫 医 初 探 ;乌 仁 其 其 格 (2006) 的 博士 论 文 蒙 古 族 萨 满 医 疗 的 医 学 人 类 学 阐 释 。 此 外 ,张 紫 晨 (1991a)的 中 国 巫 术 ;敦 淑 云 (2001a) 的 原 始活 态 文 化 萨 满 教 透 视 也 都 设 立 专 章 对 巫 医 作 详细 的 论 述 。 虽 然 这 些 论 著 以 少 数 民 族 巫 医 为 研 究 对象 ,但
43、 由 于 大 多 数 作 者 缺 乏 人 类 学 训 练 背 景 ,因 此 极 少运 用 人 类 学 理 论 方 法 进 行 分 析 和 研 究 。 而 且 ,使 用 的42 百 色 学 院 学 报 2007 年 第 4 期资 料 多 数 源 于 历 史 文 献 ,扎 实 的 巫 医 民 族 志 研 究 还 很薄 弱 。 此 外 ,有 关 巫 医 的 讨 论 尚 欠 系 统 性 和 前 瞻 性 。相 比 之 下 ,台 湾 人 类 学 者 在 巫 医 研 究 方 面 要 突 出许 多 。 同 大 陆 学 术 界 较 注 重 文 本 中 的 巫 医 现 象 的 宏大 叙 述 不 同 ,港 台 学
44、者 深 受 西 方 人 类 学 者 的 影 响 ,更富 有 问 题 意 识 ,善 于 借 鉴 国 外 理 论 方 法 来 作 为 深 化 研究 的 辅 助 ,并 自 觉 地 进 行 田 野 调 查 。 台 湾 人 类 学 者 主要 从 传 统 医 疗 建 构 系 统 、 疾 病 观 念 、 疾 病 分 类 、 巫 医 治疗 过 程 、 巫 医 传 承 、 巫 医 社 会 地 位 与 作 用 等 方 面 进 行论 述 。 吴 燕 和 (1965a) 的 排 湾 族 东 排 湾 群 的 巫 医 与巫 术 比 较 详 细 地 论 述 了 排 湾 族 东 排 湾 群 的 观 念 疾病 、 巫 医 治
45、疗 过 程 、 巫 医 传 承 。 李 亦 园 (1962a) 的 祖灵 的 庇 荫 ;廖 守 臣 (1988b) 台 湾 原 住 民 (泰 雅 族 ) 祖灵 信 仰 与 传 统 医 疗 报 导 人 口 述 编 从 祖 灵 信 仰 观 念 来理 解 泰 雅 人 的 传 统 疾 病 观 念 。 李 亦 园 (1977a) 的 是真 是 假 话 童 乩 ;宋 和 (1977a ,1978a) 的 土 著 医 疗 人员 童 乩 是 否 可 以 成 功 地 医 治 他 的 病 人 、 台湾 神 媒 的 社 会 功 能 ;郑 惠 珠 (1992a) 排 湾 族 的 巫医 生 命 危 机 与 社 会 规
46、范 的 控 制 者 分 别 探 讨 了 巫医 人 格 特 征 、 巫 医 治 疗 功 效 以 及 社 会 角 色 与 社 会 地位 。 此 外 ,石 磊 (1970a)的 从 卑 南 族 巫 医 谈 起 ;熊 心(2000b) 的 大 地 熊 心 :一 位 印 地 安 巫 医 的 心 灵 之旅 ;王 志 明 的 台 北 基 隆 路 的 一 个 民 俗 医 生 和 他 的 信徒 们 ;旮 日 羿 、 吉 宏 (2001a) 的 “ 黏 系 ” 与 “ 滑 离 ” :泰雅 族 赛 德 克 群 “ 医 疗 仪 式 咒 语 ” 之 概 念 探 析 也 对 巫 医作 了 富 有 意 义 的 探 讨 。
47、台 湾 人 类 学 者 在 对 巫 医 研 究时 ,运 用 人 类 学 主 位 研 究 法 ,有 助 于 我 们 更 加 深 刻 地了 解 巫 医 的 社 会 功 能 和 文 化 意 义 ,特 别 是 他 们 较 为 扎实 的 田 野 调 查 功 夫 和 细 致 的 文 化 志 描 述 ,让 我 们 更 加直 观 地 感 知 到 巫 医 信 仰 在 当 地 社 会 中 的 存 在 方 式 及其 习 俗 形 态 。三综 上 所 述 ,自 19 世 纪 末 以 来 巫 医 已 为 国 内 外 不同 专 业 学 者 所 关 注 。 一 百 多 年 来 ,在 国 内 外 学 者 的 共同 努 力 下
48、,巫 医 研 究 取 得 了 丰 硕 的 研 究 成 果 。 在 长 期的 巫 医 研 究 中 ,西 方 人 类 学 者 形 成 功 能 与 象 征 两 种 分析 框 架 。 虽 然 自 20 世 纪 初 期 以 来 ,已 有 国 外 学 者 涉足 中 国 巫 医 研 究 ,然 而 由 于 种 种 原 因 ,到 中 国 从 事 巫 医研 究 的 国 外 学 者 仍 然 非 常 有 限 ,而 国 内 从 事 这 方 面 研究 的 学 者 又 屈 指 可 数 。 因 此 ,中 外 学 者 发 表 的 有 关 中国 巫 医 方 面 的 研 究 成 果 还 很 有 限 。 所 幸 的 是 ,20 世
49、纪80 年 代 以 来 ,两 岸 已 有 较 多 的 学 者 展 开 一 些 基 础 性 的研 究 工 作 ,而 以 台 湾 1960 以 来 的 成 果 来 看 ,无 论 是 研究 领 域 ,还 是 研 究 方 法 和 观 点 ,都 充 分 显 示 中 国 巫 医 仍是 一 个 丰 富 而 有 待 挖 掘 的 “ 学 术 富 矿 区 ” 。参 考 文 献 :1 Frazer ,J . G. The Gol den B ough , Thi rd Edition , V ol . 1 M . London :Macmillan ,1980.2 孟 慧 英 . 西 方 民 俗 学 史 M . 北
50、 京 :中 国 社 会 科 学 出 版 社 ,2006.3 马 林 诺 夫 斯 基 著 ,费 孝 通 译 . 文 化 论 M . 北 京 :华 夏 出 版社 ,2002.4 列 维 斯 特 劳 斯 著 ,于 锦 绣 译 . 象 征 的 效 应 A . 史 宗 编 .20 世 纪 西 方 宗 教 人 类 学 文 选 C . 上 海 :上 海 三 联 书 店 ,1995.5 沃 林 斯 基 著 ,孙 牧 虹 等 译 . 健 康 社 会 学 M . 北 京 :社 会 科学 文 献 出 版 社 ,2002.6 Horacio Fabrega ,J r. and Daniel B ,Silver. I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