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唐宋贬谪文学的大观园粤教版高中语文选修二唐宋散文选读的教学主线粤教版高中语文选修教材唐宋散文选读选录了“唐宋八大家” 、李白、张九龄、王勃、白居易、王维、陆羽、朱熹的散文,共二十篇(基本阅读、扩展阅读各十篇) 。如何开展这一选修课的教学,诸多专家和老师都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在我看来,找出一条主线把这些文章穿起来,形成一个整体教学框架,给学生一个整体印象,以便于学生的“学”和老师的“教” ,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这条主线,就是“唐宋贬谪文学” ,因为细究这些作者的身世,就会发现这册选修可以称之为“贬谪文学专题” 。何为“贬谪文学”?其有何特点?这要从当时的选官制度说起。唐宋沿袭并改进了由隋开创的科
2、举制度。科举制度开辟了真正意义上的“不计门第”的选官制度,处于下层的读书人也能凭自己的才能进入统治阶层,实现其“达则兼济天下”的梦想。唐宋时期对知识分子很重视,特别是宋代,宋太祖有一条著名的训诫,即“刑不上大夫” ,告诫以后的皇子皇孙,凡是大夫以上层次的高官,犯了天大的罪,也不能杀头,最多是放逐了事。于是贬谪官员就成为宋代惩罚官吏的一项制度坚持下来。但自古有言“官场如战场” ,文人那充满理想色彩的正义,耿直的品性又常常与官场上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的政治现实发生冲突,甚至格格不人。他们或触怒权贵、或为民请命、或刚直不阿,因此为当政者所不容,遭贬流放,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但值得庆幸的是,这些锐气
3、渐消的文人,游历于名胜古迹之中,寄情于青山绿水之中,沉浸在佛禅黄老之中,多了对荣辱、命运的思索,也因挫折的炼就而更加敏感、丰富。他们用饱经风霜的双眼看世界,用多层次的心灵感受自然,这样就产生了中国文学史上一种特殊的景观,甚至可以说是一道亮丽的风景“贬谪文学” ,它“是中国文化中极其夺目的一个部位” ,对民族文化精神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贬谪经历是古代文人一生中刻骨铭心的事情,在其心理上无不引起悲痛、感伤、愤激乃至忧虑、恐惧的感情变化。这种情绪变化导致了他们对现实人生抱着具有强烈个性色彩的态度:或超脱、或感伤、或抗争、或幽寂、或孤愤,凡此种种,构成了贬谪文学不同的形态。综观贬谪文学的内容,贬谪文人们
4、不外乎通过以下几种文学方式发泄自己胸中苦闷:一、寄情山水,自我麻醉。遭受贬谪的文人在山清水秀的“桃花源”中流连忘返,通过描绘山川景物,来寄寓委曲深长的情思,透露抑郁不平的心情。欧阳修被贬滁州期间认识了琅珊寺僧智仙和尚,并很快结为知音。为了便于欧阳修游玩,智仙在山麓建造了一座小亭,欧阳修亲自为之作记,这就是有名的醉翁亭记 。在醉翁亭内,欧阳修不但大宴宾客,甚至也处理公务,洒脱之情让人何其羡慕。但正像他所言“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的一样,他“在乎山水”是“遭贬”之意的曲折表露。后来他在六一居士传写道“轩裳珪组劳吾形于外,忧患思虑劳吾心于内,使吾形不病而已悴,心未老而先衰” “吾尝用于时矣
5、,而讫无称焉”“今既老且病矣,乃以难僵之筋骸贪过分之荣禄,是将违其素志而自食其言” ,不再是含蓄2的表露,不再是委婉的抒发,一个在官场上屡遭贬谪、饱经打击的痛苦之人喊出了他的委屈,提出了他的要求回归自然,寄情山水!寄情山水的文人还有一个典型代表柳宗元。公元 805 年他因“永贞革新”被贬至永州任司马,心情极为抑郁,面对永州那荒凉无人赏识的奇山异水,他把自己的痛苦心情融入其中,化做了美妙绝伦的文章-永州八记 。柳宗元在始得西山宴游记一开始就点明左迁四年以来的心境:“自余为僇人,居是州,恒惴栗” ,显示了他内心的郁闷、恐惧,始终有一种摆脱不去的苦恨。可是,当他第一次登上西山顶峰,目睹了山脚下的景物
6、:“其高下之势,岈然洼然,若垤若穴,尺寸千里,攒蹙累积,莫得遁隐” “萦青缭白,外与天际,四望如一。然后知是山之特立,不与培塿为类,悠悠乎与颢气俱,而莫得其涯;洋洋乎与造物者游,而不知其所穷。引觞满酌,颓然就醉,不知日之入” “苍然暮色,自远而至,至无所见,而犹不欲归。心凝形释,与万化冥合” 。大自然的美首次给了他撞击心灵似的震撼,超然的境界,愤世的精神,沉痛的情调,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狂欢的心神。为了长久地获得解脱,他自此寄情山水,在永州的自然山水中去寻找一种精神安慰。自然山水对于他,不是一种冷漠的存在,而是变成了灵气四溢的知己:“佳目立,美竹露,奇石显。由其中以望,则山之高,云之浮,溪之
7、流,鸟兽之遨游,举熙熙然回巧献技,以效兹丘之下”乍一看,高山、浮云等美景似乎使柳宗元忘记了被贬之痛,但事实并非如此。美景固能让人忘却痛苦,但更能勾起痛苦。在小石城山记中,柳宗元写道“其上为睥睨、梁欐之形” “无土壤而生嘉树美箭,益奇而坚” “又怪其不为之中州,而列是夷狄,更千百年不得一首其伎,是固劳而无用” “其气之灵,不为伟人,而独为是物”他欣赏的不是瑰玮的山石啊!分明是在抒发自己被贬谪后的天涯沦落之感,郁愤难平之情!只是借助埋没于荒僻之乡的瑰玮的山石罢了,和白居易的“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又有何区别!二、怀古伤今,自我感伤。遭遇贬谪的文人由于现实的不幸往往容易怀古,以此抒发自己的
8、内心情怀。当然,怀古是因为伤今,作者的写作重点还是在为自己的贬谪遭遇鸣不平。譬如说宋代大文豪苏轼。如果说柳宗元被贬的经历很惨,那他与苏轼比较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柳被贬两次,最远贬至柳州,而苏轼就像个皮球,被皇帝赦了贬,贬了赦,反反复复可谓是命运多舛,一生坎坷。谪居黄州时的苏轼对赤壁情有独钟,在苏轼眼中,赤壁不仅仅是历史遗迹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激起了他的壮志难酬之悲、郁闷难除之情。在念奴娇赤壁怀古中,我们看到的是“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的苏轼。在赤壁赋中,我们看到的是“渔樵江渚之上,侣鱼虾友麋鹿”的苏轼;是“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的苏轼;是“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的苏轼。
9、在后赤壁赋中,我们看到的是“仰见明月,顾而乐之,行歌相答”的苏轼;是“划然长啸,草木震动。山鸣谷应,风起云涌”的苏轼;是“悄然而悲,肃然而恐”的苏轼。三、亲友酬唱,自我倾诉。“患难见真情,日久见人心” 。遭遇贬谪的文人最需要的是知心朋友的同情、理解与安慰。白居易、刘禹锡、元稹就是在在贬谪期间建立了超越生死、荣辱与共的友情,他们随天各一方,但灵犀相通。他们通过书信、诗作唱和应答,倾诉内心的痛苦,给予对方支持。白居易在与微之书中四次直呼元稹:从“微之,微之,不见足下面已三年矣;不得足下书欲二年矣。 ”可见他对友情期待之深、思念之殷切;从“微之,微之,如何!如何!天实为之,谓之奈何!”可见他对命运的
10、无力改变、会面的遥不可及均报以无奈;从“微之,3微之,作此书夜,正在草堂中又闻山猿谷鸟,哀鸣啾啾。平生故人,去我万里。 ”可见他的哀愁之重、思念之深;从“微之,微之!此夕此心,君知之乎!”可见他的满腔哀怨只有元稹才能给予理解。白居易面对刘禹锡二十三年的坎坷遭遇写下了“举眼风光长寂寞,满朝官职独蹉跎。亦知合被才名折,二十三年折太多” (醉赠刘二十八使君 ) ;刘禹锡面对白居易这种消极的宿命论思想写下了“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 ) ;元镇在贬谪地得知白居易被贬江州时病中惊起,愁苦万分写下了“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 (闻乐天授江州司马 ) ;在接到白居易
11、的来信时泣不成声,老泪横流写下了“远信入门先有泪,妻惊女哭问何如。寻常不省曾如此,应是江州司马书。 ”(得乐天书 ) ;在听说白居易梦中思念自己时悔恨交加写下了“山水万重书断绝,念君怜我梦相闻。我今因病魂颠倒,惟梦闲人不梦君!” (酬乐天频梦微之 ) 。这些诗句强有力地见证了贬谪文人之间的风雨同当、肝胆相照!除了用友情来支撑自己之外,贬谪文人们还需要亲人的关怀,他们往往通过寄与亲人的诗文来表达自己的内心感受,这些作品饱含着文人们抑郁不平之气和怨愤凄苦之情。苏轼在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中不仅表达了对弟弟的思念,还抒发了“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的矛盾心情。苏辙不仅冒着被贬的风险上疏营救
12、兄长(最终的确是因此获罪被贬监筠州) ,而且写诗做文来宽慰兄长,他曾经说过“东坡何罪?独以名太高!”他在黄州快哉亭记中写道“士生于世,使其中不自得,将何往而非病?使其中坦然,不以物伤性,将何适而非快?” “不以谪为患,窃会计之余功,而自放山水之间,此其中宜有以过人者。 ”这篇文章不仅是写给张怀民的,更是写给苏轼的!真可谓“兄弟情深,打断骨头还有筋!”柳宗元在别舍弟宗一中既抒发了兄弟间的骨肉之情,也抒发了被贬窜南荒的愤懑愁苦之情。王维的“遥知兄弟登高处, 遍插茱萸少一人” ;白居易的“白雪楼上一望乡,青山簇簇水茫茫” ;韩愈的“磋哉吾党二三子,安得至死不更归” ;苏轼的“君是南山遗爱守,我为剑外
13、思归客” ;欧阳修的“夜闻归雁生乡思,病入新年感物华” ,王昌龄的“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张九龄的“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这些诗句或借助景物,或直接抒情,把那种眷恋家乡、思念亲人、欲归不得、挥斥幽愤、凄婉欲绝的情怀表现得淋漓尽致。四、佛禅黄老,自我解脱。古代文人们在屡次遭贬,坎坷波折的人生境遇下对“达则兼济天下”产生了失望,他们或转向“独善其身” ,以出世的人生态度表现自己对仕途的心灰意冷,或在黄老思想里放逐灵魂,在佛禅经文中构建心灵家园。苏轼一生经历了北宋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徽宗五个朝代。苏轼初入仕途,本是“奋厉有当世志” ,渴望走上政治舞台建树丰功伟业的。苏轼也曾站
14、在儒家治世济时的角度来批判佛老,尤其是对庄子哲学中“虚无”的一面,苏轼是持否定态度的,他将庄子的“虚无”之说斥为“猖狂浮游之说” 。并且他指责“今士大夫至以佛老为圣人”的风气,认为庄子“齐死生,一毁誉,轻富贵,安贫贱”的这一套理论,是“人主”用来“砺世磨钝”的“名4器爵禄”的销蚀剂。震惊朝野的文字狱“乌台诗案”给他带来了空前严重的政治打击和人生挫折,由此他开始对社会、人生有了冷静、深刻的认识和反思:“得罪以来,深自闭塞,扁舟草履,放浪山水间,与渔樵杂处,往往为醉人所推骂,辄自喜渐不为人识” 。在这种境况之下,儒家“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遗训,已不足以使苏轼挣脱思想的泥淖,这便使得苏轼有
15、可能借助道、佛思想来反思社会人生。再加上苏轼本来在少年时代就喜爱读庄子,在凤翔时又喜读道藏,在杭州时,苏轼更是遍交僧众,这些都极有可能在他的潜意识里影响着他在谪居后对庄子“齐万物,一死生,委顺自然”的人生哲学的欣赏和借鉴。谪居黄州时,一些相识的僧人道士远道来看望他,使他深受感动。苏轼并未真的由此成为虔诚的道佛信徒,他只是借助了道佛的,尤其是庄子的关于社会人生的哲理思辨,形成了自己的随遇而安、达观超迈的处世态度。也正是基于此,他才在后赤壁赋中,用道士化鹤来来印证赤壁赋中的“羽化而登仙” ,借此抒发他的超脱。可见众人用“以神来之笔来增加神秘色彩”来解释这一情节实属不妥。在虚幻的“仙境”中品尝另类人
16、生趣味,这方面具有代表性的还有王维,白居易。曾经遭受过一次贬谪之苦的王维晚年隐居在终南山,体验山中景色的四季轮换,抒发闲居生活的静谧恬淡。他早年因受家中母亲的影响既信奉佛教,此时随着思想的日趋消极,其佛教信仰也日益发展。翻开王维的作品,我们随处可见佛家空灵思想对他的深刻影响,特别是他的“辋川系列”诗文。白居易也一样,自从他经历了被贬江州,思想日渐消极,后来借病辞官,开始过起半隐居的生活,并自号香山居士。在达哉乐天行一诗中,他说:“达哉达哉白乐天,分司东都十三年。七旬才满冠已挂,半禄未及车先悬。或伴游客春行乐,或随山僧夜坐禅。死生无可无不可,达哉达哉白乐天!”“贬谪”固然是一场悲剧,但正是如此,
17、我们才能欣赏到如此真挚而感人的文章,才能感受到如此高尚而纯洁的人格,才能体验到如此博大而精神的传统文化。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没有贬谪,就没有如此灿烂夺目的中国古代文学。在把握到唐宋散文选读的“贬谪文学”这条主线之后,结合课文的主要内容,让学生理解到贬谪生活与作家们的创作之间的关系,领会作家们在贬谪生活的过程中各种感情和寄托,对学生开展具体的文章教学,不失为是一个可行的办法。这样,既有“贬谪文学”这一总体框架,也有具体的课文分析,既有对作家的生平了解,也便于学生理解文章所抒发的感情,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从而提高学生对于中国文化和传统文学的兴趣,达到培养学生人文修养的目的,符合语文“新课标”的要求。作者:胡萍地址:广东市第四十一中学高三级电话: 34016317(办公室) 15915748026(手机)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