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讲：印度文化概要绪论第一节 为什么要开设印度文化概要这门幕课（MOOC）网上课程？中国、印度是世界上第一、第二的人口大国,是全世界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也是最具活力的文明古国。中国作为印度最大邻国曾是世界上最了解印度的国家,现代印度成了中国最不了解的邻国，成了陌生的邻居。*大多数中国人不了解印度的宗教现状，以为印度人都是佛教徒。*大多数中国人不了解印度的民族情况，有人以为印度人是黑人。*大多数中国不了解印度的语言情况，一听说国语是印地语，大为诧异：这不是印第安人说的话吗？比邻而居的两国，为何成了陌生邻居？首先,西方的殖民侵略，使得中印两国百业凋敝，民不聊生，来往几乎断绝。第二, 印度文化多元发
2、展。马克吐温说：“对印度的任何评价都是正确的，但是相反的观点。可能也是正确的。因为它太复杂了。”作为老朋友,印度是中国一面不可或缺的镜子。人贵有自知之明。自知之明来自比较。自大和自卑都不是自知之明。鸦片战争以来，不少国人怀有自卑心理，对历史和未来抱虚无态度。同时，有不少国人怀有自大心态，瞧不起印度人。其实,印度对中国有着多方面的参照意义。政治、经济、文化等等各方面，都是中国的镜子。在当下的现代化建设中，中印两国需要互相交流，借鉴与合作。习近平主席说：“中印携手合作，利在两国，惠及亚洲，泽被世界。”中印人民需要互相了解。只有相知相识，同心同德才能做好携手合作。对我们中国人来说，要首先了解印度，了
3、解印度人民。开设网上慕课印度文化概要，是我们了解印度和印度人的有效途径之一。历史上，中国印度曾亲如肺腑中国文化，至少从汉代开始就有了自己的左臂右膀:印度文化和泰西文化。两千多年来，我们不知从印度拿来了多少宝贝。 梁启超认为 ，印度佛教东传 ，对中国文化的影响可归纳为五大项 ：（ 一）国语实质的扩大，（ 二）语法及文体的变化 （ 三） 文学情趣的发展，（ 四）歌舞剧的传入 ，（ 五） 字母的仿造。胡适将印度对中国文化的影响归为三大贡献 ：（一）佛寺禅门成为白话文、白话诗的重要发源地，（二）中国浪漫主义文学（指封神榜、西游记等小说）是印度文学影响的产儿，（三）对中国文学体裁的巨大影响。鲁迅说得十分
4、概括 ：“印度则交通自古，贻我大祥，思想、信仰 、道德、艺文无不蒙贶，虽兄弟眷属 ，何以加之。”中国文化所以长盛不衰 ，重要原因之一 ，是它在和外国文化交流中，不断吸取营养，滋养壮大自己。而自汉至明，印度是中国对外文化交流的主要对象。进入近代 ，中国和印度都交了厄运 ，成了殖民主义、帝国主义侵略的牺牲品 ，中印之间的文化交流几乎中断 。那时,章太炎曾提出中印联合的主张，他认为：“东方文明之国，荦荦大者，独吾与印度耳。言其亲也，则如肺腑，察其势也，则若辅车。”中印关系由亲密到陌生的历史进程历史上,中印关系由亲密到陌生,有着一个漫长的发展过程,这个过程大体上可分为两个阶段.1.佛教的力量逐渐衰弱。
5、中国印度的两千年文化关系，主要是由佛教东渐维系的。随着佛教在印度式微，中国成了佛教的兴盛之地。但是中国佛教自唐宋之后，也慢慢走上衰落之路。到了明末，“狂禅”的兴起，加速了这种衰落。中印佛教的式微，必然削弱了中印之间的文化关系和人民之间的往来。2.西方文明对中国印度的强力冲击。西方文明以“双暴”为特征，即以追求暴利为目的，以暴力（炮舰政策）为手段。自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之后，西方人不断向东方迈进，人类进入了野蛮、黑暗的殖民时代。中国和印度这两大文明古国，虽然占有全世界 50%以上的 GDP，但是像牛敌不过狮子一样，中国和印度都交了厄运，成了殖民主义、帝国主义侵略的牺牲品。中印之间的交流几乎断绝，鹡
6、鸰在原，兄弟急难。独立解放，中印关系迈入新时代在英国殖民、日本侵略的危难中，中印两国人民患难之中见真情，互相同情，互相支持，相濡以沫，同气相求。谭云山 1928 年依约从新加坡来到泰戈尔的国际大学，协助泰戈尔建立中国学院，开创中文专业，为中印友谊奉献了毕生的精力。我国抗战期间，甘地、泰戈尔、尼赫鲁等用各种形式同情和支持中国人民抗战。柯棣华等五人受国大党委派奔赴中国抗战前线。后来，柯棣华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献出了宝贵的生命。进入现代，中印两国获得独立和解放，进入了发展的新时期。尼赫鲁成了毛泽东的“乐莫乐兮新相知”。“印地秦尼，帕依帕依（中印人民是兄弟）”的口号声，响彻两国上空，中印关系进入蜜月
7、期。可是，在风云诡谲的国际环境下，殖民统治留下的政治遗产的负作用发作，1962 年两国边境出现了武装冲突。这给 3000 年友好史留下了 0.01%的遗憾。随着中国改革开放政策的节节胜利，印度经济改革的不断成功，世界对中国、印度刮目相看，中印关系进入新时代。尤其是进入新世纪，中印两国建立了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在民间和学术界，中印友好关系也明显升温，在两国经贸快速增长的氛围中，印度著名经济学家、时任商务部长兰密施于 2005 年出版理解 CHINDIA：关于中国和印度的思考，在国际上，尤其在印度和中国引起巨大反响。毫无疑问，目前的中印关系已经进入历史上的最佳时期。正如印度驻华大使拉奥琦所说：中印关
8、系之树种植于两千年前，新的千年两国关系又有了前所未有的、令人刮目相看的拓展。”习近平主席 2014 年 9 月 18 日在印度的演讲说：“中印关系已经远远超出了双边范畴，具有广泛的地区和全球影响。”第二节 印度的人文景观对我们中国人来说 ，应该从以下两个方面来总体把握印度和印度文化。1印度是一个伟大的文明古国和文化大国。这是和欧美乃至世界上任何一个大国不一样的地方，也是印度人常常显得自豪和骄傲的原因。2印度是一个新兴的世界经济大国。它的经济改革比中国改革开放大约晚10 年，2014 年经济总量是中国的 1/5 到 1/4，但是有利因素众多。中外经济合作互补性强，前景远大。国之交，在民相亲；民相
9、亲，在心相知；心相知，必先知文。下面从八个方面，来观察了解印度的人文景观。1.人种繁多：堪称人种博物馆正如玄奘所说，印度“三垂大海，北背雪山”。印度特殊的袋状地形，进易出难，这样就形成印度境内人种、民族繁多的局面。人类所有人种，黄种人、白种人、黑种人，印度都有。从民族来讲全国有100 多个，其中人口 5000 万以上就有 10 个。另外还有 565 个表列部落，人数达 8000 多万。这些人种和民族，有按语言等因素，被赋予了各种各样的称谓，极其错综复杂。所以，印度被称为人类的基因库、人类学的乐园、人种民族博物馆。2.语言复杂：国语和通用语并存由于人种、民族繁多，语言就复杂纷繁。这种情况，从古至
10、今非但没有得到改善，而且似乎变得愈来愈严重。1961 年，印度政府调查人口时登记了 1652 种语言。1971 年普查时，千人以下讲的方言不计，就有语言 700 种。印度的主要语言有 18 种，各邦有自己的官方语言。在印度的一张纸币卢比上，印着 15 种文字。1965 年 1 月 26 日印地语正式成为国语，南方发生骚乱，官方只得宣布延长英语官方用语地位的时间。目前，无论是教育、科技、新闻、出版、行政唯一通用的是英语，英语是实际上的国语，印地语只是宪法规定的国语。3.分多合少：王国林立大一统难玄奘在大唐西域记说：“划野区分，七十余国。”这是笼统的说法。历史上，印度境内大小王国林立，多到难以胜计
11、。印度古代的这种政治形态，在现代政治生活中依然有所表达：中央政府相对较弱，地方有较大自治权；世界上最冗长的宪法。为印度各民族、各地方力量、宗教派别，提供了一个富有弹性的政治框架。而这些又都和现代西方政治的中央和地方分权、权力平衡、利益分享、多元文化、信仰自由、言论自由等等相吻合。加上西方一直对印度有“同种同文”之亲，送上一顶“最大民主国家”的政治桂冠，是自然之事。4.神权王权：种姓制度千年难变婆罗门教信奉三大纲领：吠陀天启，祭祀万能，婆罗门至上。将人分成四大种姓：婆罗门、刹帝利、吠舍、首陀罗。四大种姓之外，还有“贱民”所谓不可接触者。正是神权和王权的结合，婆罗门和刹帝利的联盟，在印度推行了几千
12、年的种姓制度，造成两大低等种姓吠舍、首陀罗以及种姓外“贱民”长期受压迫、受剥削。这种不合理的种姓制度，在古代印度则完全是光明正大、顺理成章的“达磨政治”。低等种姓不但心悦诚服地侍奉高等种姓，而且在自己种姓内也分出许多级别，完全实行高级别歧视、压迫低级别的制度。印度独立以后，建立了世俗政权，在宪法上废除种姓制度。但是，世俗化进程遇到了重重困难，20 世纪 90 年代，随着民族主义的兴起，世俗化进入了更加错综复杂的阶段。当代印度政治面临三大困境：第一，传统的宗教观念包括种姓制度根深蒂固，直接冲击世俗化进程。第二，政教分离遭遇空前挑战。有的政党为了票源，专吃宗教饭、教派饭。第三，印度教原先具有宽容、
13、温和、多元文化特性，近年来原教旨主义异军突起，大有“劫持”印度教的架势。彻底铲除种姓制度的影响，依然是印度政治今后的艰难任务。5.信仰自由：宗教繁盛支派复杂印度人自古宗教信仰自由。在古代，一个宗教不干涉另一个宗教，也不存在同化或吃掉别的宗教的思想。尼赫鲁指出：“印度，亚利安人的原则是避免用强力来抑制任何信仰，或破坏任何主张。”经过几千年的宗教自由竞争，印度宗教虽然种类众多，但从信众人数和影响力来分析，主次还是分明的。由吠陀教一婆罗门教一路发展下来的新婆罗门教即印度教，占有主导地位，教民占国民总数 80.5左右。历史上作为婆罗门教反对派的佛教，虽然一度非常兴盛，几乎成为国教，但后来由于种种原因，
14、或与印度教合流，或外出弘法，到 13 世纪之后，佛教在印度境内几乎绝迹。进入现代，由斯里兰卡、中国、东南亚佛教人士回填，特别是印度低等种姓皈依佛门，才使之起死回生。然而，信徒人数至今未能超过国民总数 1。信徒人数占第二位的是伊斯兰教，占总人数的 12左右。基督教、锡克教、耆那教还有其他一些宗教，人数都不多。宗教乐土和神话家园之间没有隔墙。宗教是神话的摇篮，神话是宗教的温床，两者互为引发，互为相长。每个宗教和教派都需要创造属于自己的神话。于是，各宗各派互相攀比、竞争，造成了古代印度神话盛极的局面。6.口耳相传：教体文体音声为主古代人类先民，皆有语言崇拜。唯独印度民族对其情有独钟，一直到进入现代社
15、会，始终相信语言万能，重语言而轻文字。崇拜语言的极端就是崇拜音声，崇拜音声所具有的魅力。中国和尚曾有过前赴后继的西天取经活动。可是，到了印度才发现，基本上无经可取。他们的著作中都有这类记载，如法显传说：“法显本求戒律，而北天竺诸国，皆师师口传，无本可写。”正是在印度语言崇拜声常驻思想的影响下，印度的文字书写始终得不到应有的发展。一切经典，从吠陀、梵书、森林书、奥义书、两大史诗、法论、法经、往世书、五卷书、故事海，乃至剧本、语法、科技、医学类著，统统口耳相传，难觅写本踪影。在现代之前，印度文化是典型的口传文化，浮动文化。因此，西方人曾对它们确实存在产生怀疑。印度教及其各种文学作品乃至其他各类著作
16、的主要载体不是文字，不是写本或印本典籍，而是语言，是音声。印度其他各宗教的情况，也基本如此。以口耳相传作为印度宗教和文化经典的主要传播形式，其影响远远超出了传播形式本身。这对重视文字几近文字至上的中国学者来说，应该给予特别关注。7.闻其雅颂：自古寻求了解中国在当下，中国和印度互相之间的了解都不够。比较而言，“满怀希望地论述中印关系的印度人要多过中国人”。印度著名中国学家谈玉妮说得很透彻：“中国在印度人心中的分量比印度在中国人心中的分量要重得多。”兰密施在致我的中国读者信中说：“长期以来，我们之间的语言和政治差异一直阻碍着我们的互相了解。”“直到今天，印度人还不是通过中国人自己的声音，而是通过英
17、语的信息来源去了解中国。”印度关注中国是自古就有的传统。正是这种关注，将中国介绍给了全世界。当今世界，绝大多数国家称中国为 China，或者是它的近音，如法文的 Chine，意大利文的 Cina，它们都源自拉丁文 Sina，最早为 Thin。而这个 Thin 来自梵文 Cina。玄奘访印时，戒日王说：“尝闻摩诃至那国有秦王天于，少而灵鉴，长而神武。昔先代丧乱，率土分崩，兵戈竞起，群生荼毒，而秦王天子早怀远略，舆大慈悲，拯济含识，平定海内，风教遐被，德泽远洽，殊方异域，慕化称臣。氓庶荷其亭育，咸歌秦王破阵乐。闻其雅颂，于兹久矣。盛德之誉，诚有之乎？大唐国者，岂此是耶？”这段文字告诉我们，戒日王了
18、解中国的历史，而且希望知道中国的现在。印度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阿马蒂亚森，在他的著作中喜欢拿中国和印度进行比较。他说：“中国以令人震惊的成功加入世界经济并成为世界经济的一个领跑者，而印度，就像其他许多国家一样，尤其是在最近几年，一直从中学习了大量东西。”印度中国工商会副会长拉马昌德拉说：“印度过去政治上学美国，经济上走苏联发展道路，结果政治经济都不能稳定发展。印度从 1992 年进行改革开始学习中国，建立经济特区，吸引投资。”他认为中印“合作对双方都有利”。关注中国，了解中国，是印度人的传统。随着中印经济崛起，印度人热衷于同中国比较，将中国当做参照标准，赶超中国成了许多印度人心中的目标。进入新世
19、纪，印度出现了“与中国比较热”。8.天地中央：婆罗多人的中心观和中国一样，印度也有自己民族的中心观。所谓民族中心观，就是“我族中心主义”。这是一种信念，认为自己的生活方式和文化比其他民族高级，是人类生活方式和文化的典范。我族中心主义不是某个民族的专利，它几乎是每一个民族、每一个人的本质。和中国一样，印度将国土习惯上分成东、南、西、北、中五部分，即东印度、西印度、南印度、北印度和中印度，常简称五印(度)，或五天(竺)。中印度又称“中国”(Madhyadesa)，这在摩奴法论中有记载，就是现在的中央邦及周围地区。唐初名僧道宣，为玄奘译场的“缀文大德”，所著释迦方志，在中边篇第三中以“名、里、时、水
20、、人”为五义论中边，结论印度是“天地之中央”。道宣的印度中心论，虽然充满宗教情怀，但至少反映出中国唐人并非那么自我中心，把自己的“中国”称号送给了印度。其实，早在三国吴人康泰扶南传中就说天竺“为天地之中也”。北魏郦道元水经注等书，多有引用。任何民族不论大小，一律平等，都有它的生存权和发展权。中国有一则民间故事，阿凡提指着毛驴蹄对发问的人说：大地的中心就在我的驴蹄下。这个笑话告诉人们一个真理，人人都有自我为中心的权力，但是有一个前提，任何中心不得妨碍别的中心。世界之大，亚洲之大，容得下许多中心。尼赫鲁在印度的发现中说：“中印两国在隔绝了若干个世纪以后，又被一种新奇的厄运所支配。因为英国东印度公司
21、的影响，印度曾经在长时期中，不得不茹苦含辛，而中国与东印度公司的接触虽然不多，但也带来了鸦片和战争。世运巨轮，周而复始，印度与中国彼此互相瞻望着，引起满怀的忆旧心情。”兰密施在理解 CHINDIA：关于中国与印度的思考一书的结尾时这样写道：“历史的车轮转回原地。世界再次关注中国和印度，这种关注是关注中印一体，而非单独的中国或印度。”理解 CHINDIA：关于中国与印度的思考中有一句切中要害的话：“整个世界都把印度和中国看做是相互对抗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在鼓励这种对抗。”这种“鼓励”，应当看做是殖民政治的余毒。中国和印度就是一只当今世界的共命鸟，有了甘露应该分享，而不要去吃殖民政治或冷战政治的毒药
22、。这就是古代智慧给我们的应有的启示。我们的这本印度文化论，是对中印共同发展进行思考的初步成果。它是写给中国读者的，希望我们的读者在更宽、更深的视域和层次上了解印度。同时，它也是写给印度和其他国家的读者的，让他们知道我们是怎样认识印度和中印共同发展的。第二讲： 梵我一如 万物有灵一一印度人的世界观人是世界的人，文化是人的文化。对人世的感知，对宇宙的思索，对生命的阐述，从人之初便发生。世界观是人类文化的心灵 。我们研究印度文化最好从印度人的世界观印度文化的心灵开始。印度人善于沉思，古印度 ，表示“世”的词语有“ 路迦驮睹”（lokadhtu） 、“帷湿卧”（viva）、“生杀日 ”（sansra）
23、 等，这些概念不但具有“世”（时间） 和“界”（空间）的意义，而且具有生命；人类的意义 。“生杀日”除了表示“世界”之外，同时还有（生命时空）轮回的意义，印度各宗教中的业报轮回即是此语。“路迦驮睹”包括“有为世界”和“无为世界”。印度人的世界观不但成熟很早，而且内容丰富、深邃。认识印度人的世界观，对于了解其他民族的世界观，具有非常重要的比较人类学和比较文化学上的意义。第 1 节 一元论世界本原说吠陀先民站在浩渺的星空下，以好奇而敏感的心灵感知着世界的各种现象，以朴素而简洁的思想猜度着宇宙的发生和发展。他们的种种想法，构成了印度人最初的世界观。1. 吠陀中的世界本原说吠陀诗人朦胧而又坚定地认为，
24、世界是被创造的，创造世界者具备超强的力量，能统摄宇宙所有。早期吠陀诗人对世界本源的定义众说纷纭。他们称世界的创造者为造一切者、原人、生主、太一、遍照者、梵、我、水、火、金胎，等等。基于人类生活体验，早期吠陀诗人以感性的思维方式思考宇宙的本原，原人作为最高的实在，作为世界之本体，其叙述的模式跟金卵说、原水说异曲同工。原人有千头、千眼、千足，拥抱大地，站立的地方遍布太空。 原人是现在、过去、未来的一切，是不朽的主宰。 原人的四分之一构成万有，四分之三是不朽的天界。从他的肚脐生出了空界，从他的头生出了天界，从他的脚生出了地界，从他的耳朵生出了方位。随着人类思维的不断发展，我们发现，吠陀先民对宇宙之源
25、的阐述己经超越了感性思维，取之用理性思维构筑抽象玄奥的理念，他们将宇宙的最高实在归结于无、或有、理法、我、梵等更为高级的玄而又玄的概念。印度先民对世界的认识经由感性思维阶段，渐渐过渡到理性思维阶段，但无论是将世界的本原描绘成带有具象色彩的造一切者、金卵、原人，还是将之陈述为无、有、理法乃至后来的梵、我等抽象概念，在印度人的心灵深处，都承认世界有一个唯一的本原存在，万物皆由它而生发，万物的存在和发展皆受其掌控。万物皆由它而生发，万物的存在和发展皆受其掌控。唯一的世界本原尽管高高在上，但它并不是从自身之外去创造世界，而是在自身中生发出万象，如原人说认为世界万物是由原人自身衍化而成；金胎论则认为万物
26、为金卵所孕育，理法论认为作为宇宙根本原理的理法衍生了世界万有。世界本原与万物的关系在根本上是相通的，是整体与局部的关系，初显出“大宇宙包含小宇宙”的思想端倪。这种带有一元论倾向的世界观对奥义书时期的梵我一如论产生极大的影响。2. 从梵 、我到梵我一如至奥义书，梵，被普遍认为是世界唯一的本原，是所有事物存在的原因。“太初，此世界唯大梵也”，“大梵明而化为大全”，梵创造世界，衍生万物，并使日月分悬，天地分立，万物都是梵的表现。大梵具有可知和不可知的性质不可知者为梵的本体，而可知者为梵的外现。奥义书从正反两面解释作为宇宙本原的梵 。大林间奥义书以否定思维将梵的本性描述为不可见，不可闻 ，不可识 ，无
27、内无外，不生不灭，不依赖于人的认识而存在。书中言道：“此即婆罗门所称为不变灭者也 ！非粗，非细，非短，非长，非赤，非润；无影，无暗；无风，无空；无着；无味，无臭，无眼，无耳，无语，无意，无热力，无气息，无口，无量，无内，无外；彼了无所量，亦无食彼者。”另一方面，奥义书又从正面阐述梵作为万物之始 、世界之原的理论 。爱多列雅奥义书较为详细地论述了梵作为世界之本原：“此即大梵，此即因陀罗，此即般茶中自底，此即诸天，即五大：地，风，空，水 ，火 ，即诸微生，如混杂生，即此种与彼种 ，即诸卵生，胎生，湿生，化生，即马，牛，人，象 ，即凡此有气息者，行者，飞者，不动者。凡此 ，皆为般若那所领导，皆安立于
28、般若那中，般若那即大梵也。”梵，被放到至高无上的位置，统摄所有，它作为世界本原的唯一性得到最为权威的肯定。奥义书的哲学家们并没有超越吠陀世界一元论的思维模式，而是在一元论的思维模式下完成梵作为世界本原的理论建 设，赋予梵无比崇高的地位，使梵成为印度世界观的核心词汇。世界本原的问题在哲学上得到了权威的解答 ，世界本原与万象的关系，又是如何的呢？奥义书在世界本原之外以人为底本设置了一个人本体，这人本体不是肉体的人，而是人的灵魂 、精神 ，甚至推而广之是生命万物的灵魂或精神。这就是 atman，音译为阿特曼，意为我、灵魂、神我，等等。我可看做“大我”，等同于大梵，大我包括智，意，生命，眼识，耳识，地
29、，水、风、空、法 、世界的基本构成物质，等等，代表着最高的本质 。我，也是“小我”，可以是个体灵魂，也可代表多个，但小我必包摄于万有的大我之中。“梵”是外在的宇宙终极原因，“我”是人的内在灵魂，梵我如一，实现的是精神的欢乐。梵我一如（brahmtmaikyam）作为印度人最基本的世界观，数千年来支配着印度的文化和思想，成为印度各民族共同的思维和信仰模式，哲学、宗教、文学、艺术乃至人们的日常行为，无不围绕着它而展开。印度人的人生目的在于学习梵我理论，获得有关梵的一切知识，亲证梵我意味着走向解脱。 印度人的人生安排和日常生活几乎都围绕着实现梵我一如的目标展开。第 2 节：古代印度的时空观何谓世界？
30、楞严经卷四对世界是这样解释的：“世为迁流，界为方位。汝今当知，东、西、南、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上、下，为界；过去、未来 、现在，为世。”的确，我们既生活在时间里，又生活在空间中 。1.宇宙时间是循环的圆轮在阿闼婆吠陀中，我们读到赞颂时间的光阴颂歌，时间被赋予极为崇高的地位，被誉为“创造者之创造”、“生主”、天地万物的最终本原。印度人认为时间并非线性的流逝，而是圆形的时间之轮。宇宙时间总在进行永无休止的创造和毁灭的循环，印度神话对大神大梵天的生命周期的描述，生动地诠释了这种时间观。大梵天一生中的一个白天，称为一劫（劫波，kalpa），相当于人世间的43 . 2 亿年。当梵天醒来的时候，世
31、界被创造，当他入睡的时候，世界陷入混沌；而当梵天在新的一天醒来的时候，世界又重新被创造。人在茫茫的时间长河中看不到彼岸，完全受时间的束缚，时间赋予人的是走向死亡的宿命，这是极为悲观的时间观。然而，印度人并没有走向终极的悲观，而是在悲观中寻找乐观，圆形循环的时间想象，为生命的轮回和人生的解脱铺设前提条件。印度人认为在时间驱使下，生命耗尽限定的时间，只要整个世界还有剩余的时间，生命就会一次又一次再生和轮回。印度人不仅从极为宏观的角度展开对时间的幽远想象，也从极为微观的角度捕获当前时间。刹那（ksana）是时间文化中颇具印度意味的术语。刹那是一种不能再分割的时间之点。 奥义书和佛经中，刹那是作为“跃
32、入永恒”的支点，是“解脱之吉祥的刹那”。换言之，刹那，是人从时间的束缚中获得拯救，从宿命中走向解脱的瞬间，是觉醒和欢喜的开始，是梵我一如在时间意义上的召唤。2.宇宙空间是流转的层级梨俱吠陀认为宇宙空间的纵向应分为天、地、空三界，横向应包含东、西、南、北四维。佛教对世界空间的阐释并不止于自然地理学或天文学的范畴，而志在建构宗教地理学，根据各层生类的生、性、情、趣等不同特性而将世界分为欲界、色界、无色界三界。摩奴法论说：“一个人以什么样的情感做什么行为，他就以什么样的身体受什么行为的果报。”在六种最好的造至福的行为（学习吠陀、修苦行、正知神我、调伏诸根、戒杀和侍奉尊长）中，学习吠陀、实行吠陀规定的
33、行为“应该永远被理解为最能造福今生和来世”。第 3 节 万物有灵的自然观万物有灵、万物有情或万物一体的自然观在印度文化中根深蒂固，诚如徐梵澄所言：“直以自韦陀时代以后，传统之信仰如是，视宇宙之大，蝼蚁之微，等无差别，混然与万事万物融为一体。”1.世界的原素构成吠陀后期，已有哲学家认为宇宙的本原是由多种简单的物质构成，吠陀诗中写道：“汪洋巨水，漫大荒，蕴藏金胎发生火光，诸神精魄，于以从出；此是何神，我将供养？”诗中认为水和火是构成宇宙的基本原素。奥义书哲学家在此基础上发展为世界多原素说。他们认为，水、火、地三原素或地、水、风、火、空五原素复合构成世界的本原。经过反反复复的争论，原素论为万物有灵观
34、和灵魂流转观，甚至是富有印度色彩的轮回观提供了普及机会。大史诗摩诃婆罗多写道：“梵天创造的五种元素称为五大，遍及所有世界。”“风是运动者，空是有空间、火发热，水流动，地坚固，身体由这五种元素构成。动物和植物都由这五种元素构成。”既然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是由这五种原素构成，那么，为何物体的形态和性质千差万别而又能如泰戈尔所言的“不断地离合、增减、变化着形状”呢？这是因为，在印度人看来，个体差别主要在于五种原素的组合比例和数量有所不同，而其能转化的原因正在于原素本身为灵魂所栖居。灵魂作为五种原素所共有的东西，自始至终存在于五原素构成的实体中，“如同水滴依附莲花”，并支配着意识。灵魂永恒不灭，并能在不
35、同的躯体中流转。万物皆有灵魂，灵魂并不固定在一种生命上，而是可以在物类之间进行转移。身体毁灭只是五种原素瓦解，灵魂却始终如一，不会随着旧身体的毁灭而毁灭，而是在旧身体毁灭之刻转入到另一个新的身体中。摩诃婆罗多中有这样的故事，一条狗因为要摆脱对豹的恐惧而要求仙人把它变成豹子，而后，又变成老虎，发现山外有山，再由老虎变成大象，由大象变成狮子，由狮子变成八足兽，最后又变成狗。这种生命转世或者化身的观念在印度普遍存在，佛教本生经故事可以说是对转世论的最大众化的注解。佛陀在成佛之前，历经无数次转生，他做过商人、婆罗门、国王，也做过兔子、鹿、龙、金翅鸟、大象、猴子、羚羊等动物。印度教中的三大主神之一的毗湿
36、奴有鱼、龟、野猪 、白马等 10 多个化身，有的文献甚至认为毗湿奴有千个化身。灵魂流转说无疑在很大程度上拓展了万物有灵的理论空间，也为印度文化中的轮回观打下了厚实的理论基础。2.从万物有灵到万物有情由于万物的构成原素相同，灵魂能在各种躯体中流转，印度人相信世界的任何东西都是有生命、有灵魂的。河流、山川、湖泊、动物、植物、矿物，甚至是星星、月亮，都有灵魂。万物有灵，人与大自然的灵魂可以在由基本原素构成的世界里来回流转。万物之间只有表面形态上的不同，而没有本质地位的尊卑。印度人由万物有灵，进而万物有情。他们和自然物象始终处在同等的平台上，人与自然不仅可以相互沟通、互渗互变，甚至存在着酬唱往还的可能
37、，存在着物人相亲、物我统一的审美状态。万物有情 ，人与自然万物情感界限的打通 ，对古代的印度诗人而言是一种福音 ，这使得他们的艺术情感能得到最为丰满的表达 ，最为淋漓的渲泄；而对现代的读者而言，也是一种福音，一种回归自然 、追寻自然美的灵 魂之旅。在“最初的诗” 罗摩衍那中 ，罗摩的妻子悉多被劫持后 ，罗摩到 处寻找妻子，他悲伤地问胡椒树 问无忧树，问大山，问河流 ，问小鹿，问老 虎 ，问所有他所能见到的自然物象。万物有情观不仅在文学上得到审美的表达，而且也在印度人的心灵，在他们的生活中得到审美的表达。印度人对大自然的崇拜并没有因为工业革命或文明全球化而中断，时至今日，依然盛行。他们膜拜高山江
38、河,膜拜植物动物，膜拜大自然中的一切。比如，印度人对恒河的崇拜之情 ，今日并不亚于 往昔。因为在印度的文化记忆中，恒河可是天上银河下凡，“所有的印度人仍来到她的堤畔，唱歌、洗涤、祈愿、祝福、交易和终老。恒河既是古代文化生活方式的现代演绎，也是神圣自然活生生的象征。”在他们的眼里，恒河是所有大神中最为完美的一个，“恒河母亲毫不含糊地喷涌出仁慈和怜悯，从她那流出的是牛奶 、是不竭的甘霖、是生命的源泉，是富足。”尼赫鲁曾这样表达他对恒河的情感：“我为这高贵的遗产而骄傲，她过去是属于我们的，未来也是属于我们的，我知道，我同所有人一样，与她有割舍不断的牵连。 在历史的拂晓时分，在印度古老的过去中，我找到
39、有关她的起源。我愿意对她一一印度的文化遗产表达我最后的敬意。我希望我的一小撮骨灰能够撒入阿拉哈巴德的恒河，以使之流入支撑着印度海岸的广阔大海。”我源自自然，终究归于自然，万物与我并生，天地与我为一。这是何等高尚的 人生审美境界！正如圣雄甘地所言：“ 我向我们的祖先鞠躬致以敬意，敬礼他们对自然美的意识，敬礼他们在宗教的层面上为维持自然之美所付出的努力。”万物有灵的思想从这个角度说，并不应该简单地等同于原始宗教信仰，也不能一言概之地认为是古人因对自然的迷惑而进行的粗糙解释，万物有灵的世界观带给处于环境日益恶化中的人们的，是一缕缕清音、一阵阵沉思。第三讲：慈爱厚生 非战戒杀一一印度人的生命观印度人的
40、生命观，数千年来一以贯之，对印度文化和历史产生了深刻影响。进入现代，随着工业污染恶化和战争升级，人类生存环境面临空前危机。印度人的生命观，值得全世界的重视。第 1 节 平等神圣的生命价值观印度人对生命的思考由来已久，印度教经典六问奥义书（PranaUp.）曾以“屈原天问”的形式，展开对生命的根本问题的探询。第一问：老师！此万物何自而生也？第二问：老师！诸天（天神） 支持此创造 ，其数若干？照耀此身体者，奚是？又其间之最优胜者，谁也？第三问：老师！生命何由而生？如何而如此身体？如何自加分布而安止？如何与外物相处？如何与“内我”相与？第四问：老师！在人身中诸睡者，为谁？诸醒者，何是？是何天神而见梦
41、？美睡这乐属于谁？此一切又皆建立于何者中耶？第五问：老师！有人于此，集思念于唵 此一声 ，至于去世者，彼由此而得之 ，何界也？第六问：老师！神我十六分此神我何在？这六个问题，为“韦檀多学之六大要义也”，前承吠陀教，后启婆罗门教，是印度圣者对生命进行总结式的思索和解答，涉及到宇宙生命起源和最高神力、人之个体生命价值和生命历程、生命构成、人神关系、灵肉关系等方面的内容，对几个问题的思考和种种阐释，构成了印度生命观的基本理论。1. 生命是平等的存在印度人相信万物源于最高神力。这种最高神力，无形无相，超验万能，而又经验万有，在吠陀经典中，被称为原人（puru a）、造一切者（vi vakarm）、太初
42、、能生者（ janit） 梵天、梵（ brahaman）、我，甚至是极其抽象的“无”，等等。梵作为生命的本源，如何与个体生命联系起来，并充盈到每个个体生命当中，或者说，个体生命如何为梵所统摄，是印度人建构生命观的重点。这种建构，是一个很长的历史过程，经过了许多代人的努力。到奥义书中，“我”（tman）上升到与梵同气相呼的地位。“我”，上节课提到在奥义书时代，它特指灵魂或精神，具有大我和小我两重性。大我被提升到与梵相同相通的位置。所以，我就是梵 ，我和梵同一不二。当然，我和梵，就外在看 ，似有所分工，梵是偏向于指客观世界的基础，而我是主观世界的根源，是梵的语言、意 识、生命。大我和小我的关系，巫
43、白慧曾打了一个生动的比喻，“正像蜘蛛和它的网丝，亦如火和火花。网丝虽非蜘蛛，但产自蜘蛛；火花不同于火，但源出于火。同样，小我不是大我，但不离大我 ，是大我的不可分部分；二者同源同一。”大我和小我是统一体，我和梵是统一体，因此宇宙生命与个体生命是统于一体的。梵作为最高神力，作为永恒所在，统摄宇宙，也统摄每一个个体生命。印度自古认为个体生命由地、风、空、水、火五元素构成，梵是这五种元素，梵就是个体生命的构成要素。世间万物，包括动物类 、非动物类和人类生命的物质基础 ，都 离不开五大元素 。这五种元素是流动的，当“身体毁灭，生命就走向另一个身体”（摩诃婆罗多，12. 180. 1）。生命属于至高无上
44、的神力，属于梵。人和动物植物皆为梵的表现形式，皆源于同样的物质构成，皆遍布灵魂“我”，在这样的前提假设下，生命是一个共同体，自我和他我，在共同的原则下模糊了差别。在古代的很多文献中，人和一切其他的生物不存在着本质的区别。个体生命是根据它的身，即根据存在状态被命名和区分，如有的命名为马、犬、花、草、人、神，这些在生命的意义上并无区别，只是根据身体不同呼以异名，是符号学意义上的差异。动物和植物跟一样，能体验到色、声、触和味的苦乐，富有感情和思想。在生命平等的价值观下，人类和一切生物顺理成章被置于同一伦理规范框架之下。伦理并不局限于人类社会，而是延伸到一切有生命类。据佛教本生经记载，古代有个婆罗门老
45、师想杀一头山羊祭祀祖宗，他吩咐学生杀羊之前先按照宗教惯例到河边洗刷一番 。山羊记得自己前世的宿业，心想今天死了就能摆脱轮回的痛苦，不由高兴大笑，然而转念想到这个婆罗门杀生，也将陷入自己经历过的痛苦 ，便又心生怜悯而大哭。 婆罗门的学生问山羊为何大笑又大哭。山羊当着婆罗门师生的面说起他前生的经历，他说：“婆罗门们啊!我从前也跟你一样是个精通吠陀的婆罗门。由于我想祭祀祖宗，便杀死了一头山羊。就因为杀了一头山羊，我已经四百九十九次转生为山羊，每次都遭到砍头之苦，这是我最后的一次，第五百次转生了。想到我今天就要摆脱这种痛苦我就十分高兴，所以笑了，转而又想到正因为我以前杀死了一头山羊，才遭到五百次砍头之
46、苦，而今天总算摆脱了这种痛苦，可是你杀了我，就会像我一样遭到五百次砍头之苦，出于对你的怜悯，我就哭了。”婆罗门听后，说道:“山羊啊！别怕，我不杀你。”山羊说：“不管你杀不杀我，我都难逃死亡之苦，我的罪孽深重，你无法保护我。”婆罗门释放了山羊，并对学生说，不准任何人杀死这头山 羊。 山羊一获得释放，就走到山岩附近的树丛里 ，抬起脖子开始吃树叶 。正在 这一刹那 ，雷电击中山岩，一块石头崩裂 ，砸在山羊伸出的脖子上，砍下山羊的头。这是佛教反对婆罗门教杀生祭祀的故事，尽管看上去富于轮回的宗教色彩 ，但其中所包含的关于人与动物的伦理道德观念却是十分鲜明。山羊，本为动物，但在情思上与人相通，在即将解脱的
47、那一瞬间，并没有因祸得福而快乐，而是对人可能遭受的命运产生怜悯。生命伦理关系不仅出现在人类社会，也出现在动物中，慈爱之心，不仅存在于人，也存在于动物世界。这是一种极具诗意的生命伦理观。不仅人与动植物之间在伦理上存在互相酬唱，互相怜悯，互为尊重，在印度人看来，动植物之间也存在同样的伦理关系。摩诃婆罗多中讲到这样一则小故事。从前有只鹦鹉，在它赖以栖身的大树枯萎时，不舍不弃，甘愿留在树上，与大树一起走向衰弱。天神因陀罗见此状，惊讶于这鹦鹉的仁慈之心。于是，他化身为婆罗门，前去劝说鹦鹉离开正在枯萎的树。因陀罗对鹦鹉说道：“这棵干枯的树既没有了树叶 ，也没有了果实 ，已经不可能作为鸟儿的庇护所。树林这么
48、大，为什么你还要固守在这里？在这个大树林里，树洞被稠叶覆盖的树木那么多。你并不难找到一棵漂亮而又足够你在上面往来嬉游的大树。还是放弃这棵靠不住的树吧。”仁慈的鹦鹉用微弱的声音回答道：“在我幼年的时候 ，是这棵树保护了我，使我免遭敌人的袭击。我是虔诚的，以仁慈为我的不倦追求。你为什么要干预我 ，让我放弃同情心呢？同情是善人恪守大法的标志。同情总是能给善人带来快乐的。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好处放弃这棵树。” 鹦鹉的慈爱之心感动了天神， 满足了鹦鹉的愿望，降下甘露，使大树重获新生，变得枝繁叶茂。人与一切之生物情同手足，人对万物的慈爱之心和悲悯情怀不仅仅表现在印度文学艺术的唯美世界中，也活生生地展现在现实生
49、活中，这种文化观念，使印度素食主义成为一种普遍的风尚。2. 生命是神圣化的过程生是灵肉合一，是生命五大元素的成功组合。生命轮回的观念，几乎是印度一切宗教和哲学流派所共同关心的核心问题，无论是正统的六派哲学，还是非正统的顺世论、耆那教、佛教等都无法回避或绕开。所有生命都存在着轮回的可能，轮回的方向取决于今生今世的宿业，即所作所为。因此，今生今世之生命对于印度人而言，不单单是世俗的拥有，而是神圣化的历程，是值得珍惜的环节。印度人一生要经历诸多仪礼，每一个仪礼都渗透着对生命的关爱和呵护。人的生命从诞生之初，便得到珍重 。妇女在 怀孕的第四个月要身穿新装宣誓，举行生男礼。仪礼的当天晚上，家里的长辈会在妇女的鼻孔上点涂榕树皮汁液，以避免流产，而丈夫要把盛满水的陶罐放在妻子怀里，抚摸妻子的腹部，向神祈祷生个有出息的儿子。当一个小生命出生，要举行出生礼。这种仪式在婴儿降生后断脐之前举行， 为的是孩子能平安出生。根据摩奴法论 的规定，举行诞生礼之时，婴儿的父亲要抚摸一下孩子，深情打量，口念祝愿和析祷之词，并用金棒点蜂蜜或黄油喂到婴儿的口中。有的地方在小生命诞生之后要连续生火几天，并用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