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佛舍利供养与吴越佛教李发良 1 杨水田 2（1，陕西省法门寺佛学院，2，陕西省宝鸡市周原博物馆）一、佛舍利供养缘起略述舍利，是古代印度梵语 sarira(设利罗)的音译，本意为死尸、遗骨、遗体，汉译为遗身、身骨、灵骨。舍利之名，一般是用以指佛的身骨，为了区别于凡夫的身骨，故保存梵文之名。 金光明经卷四云：“舍利者，乃无量六波罗蜜功德所熏” ， “是戒、定、慧之所熏修，甚难可得，最上福田。 ”舍利既是熏修而成，所以后人也将佛弟子乃至于高僧大德死后火化的遗骨称为舍利。佛典中，佛舍利非独指佛陀释迦牟尼的身骨，也包括指其他佛的遗身，如菩萨处胎经所说的金刚刹中遍光佛、劝助佛、善见佛的全身舍利及过去亿千
2、万佛之舍利等，又如妙香佛刹中之诸佛碎身舍利等。舍利的种类，有多种说法。 法苑珠林卷四十说：“舍利有其三种：一是骨舍利，其色白也；二是发舍利，其色黑也；三是肉舍利，其色赤也” 。 浴佛功德经中分舍利为二：一是生身舍利，又称身骨舍利，即指佛陀或修行证道高僧的遗骨；二是法身舍利，即指佛所遗的教法与戒律，永住于世，可为众生作依止，称为法舍利；另据菩萨处胎经卷三常无常品 ，亦有全身舍利与碎身舍利之说。谓将遗骨全部收入一塔者，称为全身舍利，如法华经卷四中：“时天王佛般涅槃后，正法住世二十中劫，全身舍利起七宝塔” 。这里指的就是全身舍利；将遗骨分置多处者，称为碎身舍利，如长阿含经卷一称：“众积名香，厚衣其上
3、，阇维之，收拣舍利” 。这里指的便是碎身舍利。据考证，关于全身舍利与碎身舍利之说，最早应源于古印度梨俱吠陀时期所行的土葬与火葬二法。以土葬可保全遗体称为全身舍利。火葬后遗骨分散故称为碎身舍利。从现有佛教记载可以知道，佛教徒对佛舍利的崇奉供养当佛陀在世之时就已出现。如：十诵律卷五十六记载有给孤独长者供奉佛爪发之事：“世尊游行诸国土时，我不见世尊，故甚渴仰，愿赐一物我当供养。佛与爪发言：居士，汝当供养是爪发。”佛本行集经卷三十二记载曾有商人向佛陀启请佛发爪供养的事情：“尔时，商主同白佛言：世尊！愿乞我等一物作念，若到本乡，不见世尊，当以彼物作塔礼拜，以表忆念大圣世尊！尔时，世尊即与诸商人佛身发爪以
4、用作念，而告之言：汝等商主，此之发爪，今持与汝，令汝作念，若见此物，与我无异。”又如杂宝藏经 卷五云：“ 频婆娑罗王，已得见谛，数至佛所，礼拜问讯。时宫中妇女，不得日日来到佛边，王以佛发，宫中起塔，宫中之人，经常供养。”在经律异相卷六记载：“佛久游诸国，长者须达思恋渴仰，白佛言：愿留少物常得供养。佛与发爪，愿听起塔，佛乃许之。于舍卫国造作栾拱，彩画庄严。”大智度论卷三十五说帝释于天宫建有佛出家时剃除须发之发塔：“（佛）出家时，四天王敕使者捧举马足，自四边侍护菩萨，天帝释取发于其天上城东门外立发塔。”又龙树在大智度论卷九中说罽宾国，隶跋陀山寺建佛发爪塔之事：“释迦牟尼佛，在阎浮提中，生在迦毗罗国
5、，多游行东天竺六大城。又至月氏国西，降女罗剎。佛在彼石窟中一宿，于今佛影犹在。有时暂飞至罽宾隶跋陀仙人山上，住虚空中降此仙人，仙人言：我乐住此中，愿佛与我佛发、佛爪，起塔供养，塔于今现存。”而大规模的佛舍利崇奉供养是在释迦牟尼涅槃之后的事情。在印度，大规模的佛舍利崇奉供养活动有两次：第一次即佛教史上著名的八王分舍利，公元前 483 年，释迦牟尼佛在拘尸国逝世后，为供养佛的遗骨舍利，拘尸国、波婆国、遮罗颇国、罗摩伽国、毗留提国、迦毗罗径国、2毗舍离国及摩揭陀国举兵相争，最终达成协议均分舍利，于本国内起塔供养。第二次是阿育王造八万四千舍利宝塔，佛祖释迦牟尼涅槃后二百多年，印度孔雀王朝第三代国王阿育
6、王（亦翻译作“无忧王” ）将八国所供养的佛舍利重新收集起来，造 8 万 4千个金银琉璃宝匣、8 万 4 千个宝瓶盛佛舍利，然后役使鬼神，于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在阎浮提（赡部洲）众生世界起 8 万 4 千座塔供养之。在建塔的同时，佛教徒又在释迦牟尼佛的出生地、成道地、初转法轮地、涅槃地以及当年曾经游历说法的地方建塔作为纪念。史称这些塔为阿育王塔或无忧王塔。阿育王塔因此成为佛舍利塔寺的代名词。 阿育王(Asoka)，生卒年代不详，其在位期间约在公元前 273-前 232 年。 他是印度孔雀王朝 (317180 B.C., or, 322187 B.C.) 的第三位王，依据杂阿含经第二十五卷“阿育王经”
7、 ，阿育王又颁布崇佛文诰，刻于四方岩壁、石柱上，在华氏城组织高僧进行第三次佛典结集，还派出宣教师到锡兰、缅甸、希腊、尼波罗、帕米尔等 10 个国家和地区从事传教活动。约在公元前二六年前后，阿育王曾派遣摩诃勒弃多、末阐提至西域传教。摩诃勒弃多主要布道于印度西北之希腊殖民地臾那国，复扩及阿富汗、安息、康居等地；末阐提则在犍陀罗、迦湿弥罗等地布教。受阿育王造塔及布教之余波影响，佛教于西域迅速流布，至公元四世纪，高昌（今吐鲁番）甚至奉佛教为国教。汉、魏时期，随着 “丝绸之路”的开辟以及东西方交通的逐步热络，佛教传入中国，“舍利东流” 。 1于是，象征佛舍利供养的阿育王寺开始出现于中国文献之中，并随着佛
8、教信仰在中国的广泛弘传而不断增多，与中国佛教的发展同步演进。北齐魏收撰魏书释老志载：“佛既谢世，香木焚尸，灵骨分碎，大小如粒，击之不坏，焚亦不焦，或有光明神验，胡言谓之舍利 。弟子收奉，置之宝瓶，竭香花，致敬慕，建宫宇，谓为塔 。塔亦胡言，犹宗庙也，故世称塔庙。于后百年，有王阿育，以神力分佛舍利，役诸鬼神，造八万四千塔，布于世界，皆同日而就。今洛阳、彭城、姑臧、临淄皆有阿育王寺，盖承其遗迹焉。 ”此为中国正史关于佛舍利与阿育王寺最早的记载。四地阿育王寺，洛阳为今河南洛阳，彭城为今江苏徐州，姑臧乃今甘肃省武威，临淄为今山东临淄。至隋代，据费长房撰历代三宝记 ，阿育王塔“江汉左右，关陇西东，处处皆
9、有” 。由于阿育王塔信仰的深入人心，隋代更出现了隋文帝效法阿育王在全国建一百多座舍利塔的壮举。隋文帝杨坚与佛教因缘极其殊胜：西魏大统七年（541） ，杨坚出生于同州（今陕西大荔）般若尼寺，由神尼智仙抚养至 13 岁始还家。龙潜期间，又有天竺沙门以一裹舍利授之，并且说：“此为大觉（佛）遗身也，檀越（施主）当盛兴显，则来福无疆。 ”说完而不知去向。杨坚当了皇帝后，有感于“我兴由佛法” ，于是大兴佛教。 2仁寿元年（601） ，皇帝及后宫感舍感舍利放光呈瑞而起建塔供养之意，于是在元年、二年及四年下诏分送佛舍利到仁寿元年（601） ，皇帝及后宫感舍感舍利放光呈瑞而起建塔供养之意，于是在元年、二年及四年
10、下诏分送佛舍利到境内诸大州建塔。隋文帝三次下诏建佛舍利塔 113 处，东至于海州，西至于瓜州，北至于幽州，南至于广州，几乎遍及全国。中国佛教对佛舍利的供养在隋代达到历史的高峰。与隋代大规模建造舍利塔不同，唐朝的佛舍利供养似乎重点集中到阿育王寺佛舍利的供养。道宣律师集神州三宝感通录及其弟子道世法宛珠林卷三十八最终将神州境内阿育王寺确定为十九处。 3 而唐代对阿育王寺佛舍利的供养则以岐州法门寺佛指骨最为1唐道宣震旦神州佛舍利感通序 。2道宣集古今佛道论衡实录贰 ，转引自陈寅恪武曌与佛教 ，上海古籍出版社金明馆从稿二编 。3据道宣集神州三宝感通录 、道世法苑珠林卷三十八，十九处分别是：（1）西晋会稽
11、鄮县塔（2）东晋金陵长干塔（3）石赵青州东城塔（4）姚秦河东蒲阪塔（5）周岐州岐山南塔（6）周瓜州城东古塔3突出。从太宗贞观五年（631）开始，唐皇室奉行三十年一开塔， “则岁丰人安”的传统，唐太宗、高宗、武则天、中宗、玄宗、肃宗、德宗、宪宗、懿宗、僖宗等十位皇帝共九次开启法门寺塔供养佛指舍利。 4法门寺塔成为有唐一代皇家重点祭祀的护国真身宝塔。经过魏晋南北朝迄隋唐近六百多年的发展，伴随佛教逐步融入中华文化的历史进程，佛舍利供养终于成为中国佛教的一种特殊文化现象。举凡佛教典籍所记载之佛舍利，诸如“牙齿发爪顶盖目睛之属，”即佛陀生前遗留下来的发爪与荼毗之后所存骨身，包括佛的四颗牙齿、一些发爪、部
12、分顶骨及一截手指骨等，在中国几乎都有崇奉供养。 5那么，人们不禁要问，中国佛教为什么如此重视佛舍利供养？佛舍利供养为什么会这样有如大搬家似地进入中国？唐 道 宣 律 师 在 集 神 州 三 宝 感 通 录 序 文 中 写 道 ： “夫 三 宝 利 见 其 来 久 矣 。但 以 信 毁 相 竞 。 故 有 感 应 之 缘 。 自 汉 泊 （ 洎 ） 唐 年 余 六 百 。 灵 相 肹 向 群 录 可 寻 。而 神 化 无 方 待 机 而 扣 。 光 瑞 出 没 。 开 信 于 一 时 。 景 像 垂 容 。 陈 迹 于 万 代 。 或 见 于 既 往 。或 显 于 将 来 。 昭 彰 于 道 俗
13、 。 生 信 于 迷 悟 。 ” 笔 者 认 为 ， 道 宣 律 师 所 谓 “但 以 信 毁 相 竞 ， 故 有 感 应 之 缘 ”， “昭 彰 于 道 俗 ，生 信 于 迷 悟 ”正 是 佛 舍 利 供 养 大 行 于 中 国 的 关 键 。 从史书关于曹魏明帝因舍利灵异而迁建佛图， 6孙吴大帝因康僧会感得舍利而起建初寺的记载，以及唐代以法门寺阿育王塔为“护国真身宝塔”等情形我们可以看出，与印度本土供养佛舍利纯粹出于“思恋渴仰”、“尊师敬亲”的目的不同，中国佛教对于佛舍利的供养从一开始就带有强烈地弘法护教、护国的功利目的。在中国佛教史上，佛舍利供养一直发挥着护教弘法的特殊作用。可以说，没有
14、佛舍利，就没有中国佛教。以江、浙地区为核心而发展形成的吴越佛教，发端于孙吴孙权大帝以康僧会感得舍利创立建初寺，形成于吴越王钱弘俶效法阿育王造八万四千塔，对我们重新认识佛舍利供养对中国佛教史的重要价值，恰好可以作为标本来研究。二、佛舍利供养与吴越佛教文献中所见吴越佛教史上的佛舍利供养，举其大端，主要有四宗：1，梁慧皎撰高（7）周沙州城内大乘寺塔（8）周洛州故都西塔（9）周凉州姑臧故塔（10）周甘州删丹县故塔（11）周晋州霍山南塔（12）齐代州城东古塔 （13）隋益州福感寺塔（14）隋益州晋源县塔（15）隋郑州超化寺塔（16）隋怀州妙乐寺塔（17）隋并州净明寺塔（18）隋并州榆社县塔 （19）隋魏
15、州临黄县塔。4唐代十帝九次开启法门寺塔供养佛指舍利：唐太宗时第一次（贞观五年，631） ，唐高宗时第二次（显庆四年至龙朔二年，659-662） ，武则天、唐中宗时第三次（长安四年至中宗景龙二年，704-708 ） ，唐玄宗时第四次（开元二十九年，741） ，唐肃宗第五、第六次（至德二年，757；上元元年，760） ，唐德宗第七次（贞元六年，790） ，宪宗时第八次（元和十四年，819） ，懿宗、僖宗第九次（咸通十四年至十五年，873-874） 。5据陈景富先生考证，法门寺佛指舍利原藏印度大菩提寺，参见法门寺：中国的大菩提寺法门寺佛指骨舍利与玄奘大师关系蠡测 （法门寺博物馆论丛 ，三秦出版社，2
16、008 年 10 月） ；佛顶骨：续高僧传玄奘传云：“城南不远醯罗城中。有佛顶骨。周尺二寸。其相仰平形如天盖。佛髑髅盖如荷叶盘。据道宣集神州三宝感通录 ， （显庆五年春三月） ， “下敕取舍利往东都入内供养。时周又献佛顶骨至京师。人或见者高五寸、阔四寸许，黄紫色。将往东都驾所，时又追京师僧七人往东都入内行道。敕以舍利及顶骨出示行道僧，曰此佛真身，僧等可顶戴供养。经一宿，还收入内。 ”6据魏书释老志载：“魏明帝（曹睿，公元 227239）曾欲坏宫西佛图。外国沙门乃金盘盛水，置于殿前，以佛舍利投之于水，乃有五色光起，于是帝叹曰：自非灵异，安得尔乎？遂徙于道东，为作周阁百间。佛图故处，凿为濛氾池，种
17、芙蓉于中。 ”这是正史所见外国沙门借重佛舍利的灵异在中国护教弘法的最早纪录，说明最晚在三国曹魏时佛舍利已由外国沙门安奉于洛阳。4僧传记载孙吴孙权大帝以康僧会感得舍利造建初寺；2，唐道宣集神州三宝感通录所载西晋西 晋 会 稽 鄮 县 阿 育 王 塔 者 ； 3， 唐道宣集神州三宝感通录所载东 晋 金 陵 金陵长干塔；4，吴越王钱弘俶效法阿育王造八万四千塔。历经东吴、东晋、宋齐梁陈六朝以迄五代，佛舍利供养借帝王之力得到迅速推广，是吴越佛教发展、兴盛的重要组成部分。（一）孙吴孙权大帝以康僧会感得舍利造建初寺梁慧皎高僧传卷一康僧会传载：时吴地初染大法，风化未全。僧会欲使道振江左兴立图寺，乃杖锡东游。以
18、吴赤乌十年初达建邺，营立茅茨，设像行道。时吴国以初见沙门，睹形未及其道，疑为矫异。有司奏曰：“有胡人入境，自称沙门。容服非恒，事应检察。 ”权曰：“昔汉明帝梦神，号称为佛。彼之所事，岂非其遗风 耶。 ”即召会诘问：“有何灵验。 ”会曰：“如来迁迹，忽逾千载。遗骨舍利，神曜无方。昔阿育王起塔乃八万四千，夫塔寺之兴以表遗化也。 ”权以为夸诞，乃谓会曰：“若能得舍利，当 为 造塔。如其虚妄，国有常刑。 ”会请期七日。乃谓其属曰：“法之兴废，在此一 举。今不至诚，后将何及。 ”乃共洁斋静室，以铜瓶加凡， 烧香礼请。七日期毕，寂然无应。求申二七，亦复如之。 权曰：“ 此寔欺诳，将欲加罪。 ”会更请三七，
19、权又特听。会谓法属曰：“ 宣尼有言曰： 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 法灵应降，而吾等无感，何假王宪！当以誓死为期耳。 ”三七日暮，犹无所 见，莫不震惧。既入五更，忽闻瓶中枪然有声。会自往视，果获舍利。明旦呈权， 举朝集观。五色光炎，照耀瓶上。权自手执瓶，泻于铜盘，舍利所冲，盘即破碎。 权大肃然，惊起而曰：“ 希有之瑞也。 ”会进而言曰：“舍利威神，岂 直光相而已。乃劫烧之火不能焚，金 刚之杵不能碎。 ”权命令试之。会更誓曰：“法云方被， 苍生仰泽。愿更垂神迹，以广示威灵。 ”乃置舍利于铁砧硾上，使力者击之。于是砧硾俱陷，舍利无损。 权大叹服，即为建塔。以始有佛寺，故号“建初寺。 ”因名其地为佛陀里
20、。由是，江左大法遂兴。孙吴赤乌十年（广弘明集引吴书作四年）为公元 247 年，与魏书释老志所载曹魏明帝（曹睿，227-239）在洛阳迁建宫西佛图的时代相近，说明最晚在三国时代佛舍利供养已由外国沙门带进中国并进入吴地。从康僧会初到建业的遭遇，与孙权对话的内容，以及行法感得舍利所具有的灵异，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当此之时，佛舍利乃是佛教徒护法弘教的殊胜法宝。 “权大叹服。即为建塔。以始有佛寺故号建初寺。因名其地为佛陀里。由是江左大法遂兴” 。如果说，建初寺是佛教传入吴地并扎根江南的标志，那么，佛舍利供养对吴越佛教的草创便具有决定性意义。（二）道宣笔下的西晋会稽鄮塔与东晋金陵长干寺塔唐 道 宣 律 师
21、 集 神 州 三 宝 感 通 录 辑 录 汉 唐 间 中 国 境 内 十 九 处 阿 育 王 寺 ， 其“初 西 晋 会 稽 鄮 塔 ”与“二东晋金陵长干寺塔”二者均属吴越地区。 前 者 “会 稽 鄮 塔 ”位 于 浙 江 鄞县（ 今 宁 波 阿 育 王 寺 是 也 ） ， 后 者 “金陵长干寺塔”位居六朝之都南京。值得注意的是，二塔之兴起皆与并州离石人刘萨何（僧慧达）精勤求礼有缘，但道宣同记其事，前者系于西晋太康二年，后者系于东晋太元末年，前后竟相差一百多年，或有讹误，此不赘述。道宣律师关于西晋会稽鄮塔与东晋金陵长干寺塔的记述，充分反映了六朝时期吴越佛教与佛舍利供养同步发展繁荣的盛况。道 宣
22、 律 师 集 神 州 三 宝 感 通 录 载 ：西 晋 会 稽 鄮 塔 者 ，今 在 越 州 东 三 百 七 十 里 鄮 县 界 。案 前 传 云 ：“晋 太康 二 年 ，有 并 州 离 石 人 刘 萨 何 者 ，生 在 畋 家 ，弋 猎 为 业 。得 病 死 苏 ，见 一 梵僧 语 何 曰 ：汝 罪 重 ，应 入 地 狱 。吾 闵 汝 无 识 且 放 ，今 洛 下 齐 城 丹 阳 会 稽 ，并有 古 塔 及 浮 江 石 像 ，悉 阿 育 王 所 造 。可 勤 求 礼 忏 ，得 免 此 苦 。既 醒 之 后 ，改革 前 习 ，出 家 学 道 ，更 名 慧 达 。如 言 南 行 ，至 会 稽 海
23、 畔 ，山 泽 处 处 求 觅 ，莫识 基 绪 。达 悲 塞 烦 惋 ，投 告 无 地 。忽 于 中 夜 ，闻 土 下 钟 声 ，即 迁 记 其 处 ，剡5木 为 刹 。三 日 间 ，忽 有 宝 塔 及 舍 利 从 地 踊 出 。灵 塔 相 状 ，青 色 似 石 而 非 石 ，高 一 尺 四 寸 ，方 七 寸 。五 层 露 盘 ，似 西 域 于 阗 所 造 。面 开 窗 子 ，四 周 天 铃 ，中 悬 铜 磬 ，每 有 钟 声 ，疑 此 磬 也 。绕 塔 身 上 ，并 是 诸 佛 、菩 萨 、金 刚 、圣 僧 、杂 类 等 像 ，状 极 微 细 。瞬 目 注 睛 ，乃 有 百 千 像 现 ，面
24、 目 手 足 ，咸 具 备 焉 。斯可 谓 神 功 圣 迹 ，非 人 智 所 及 也 。今 在 大 木 塔 内 。于 八 王 日 舁 巡 邑 里 ，见 者 莫不 下 拜 念 佛 。其 舍 利 者 在 木 塔 底 。”舆地志云：“阿育王，释迦弟子。能役鬼神，一日夜于天下造佛骨宝塔八万四千，皆从地出。 ”案晋沙门竺慧 远云：“东方两塔，一在于此，一在彭城。今秣陵长干，又是其一，则有三矣。今以经验亿家一塔，计此东夏，理多不疑，且见扬越即有二塔，广袤九域故有之焉。 ”会稽记云：“东晋丞相王导云： 初过江时，有道人神彩不凡，言从海来相造。昔与育王共游鄮县，下真舍利，起塔镇之。育王与诸真人捧塔飞行虚空入海
25、， 诸弟子攀引，一 时俱堕化 为乌石。 石犹人形，其塔在铁围山也。 ”太守褚府君云： “海行者述， 岛上有聚乌石作道人形，颇有衣服。褚令凿取将视之，石文悉如袈裟之状。晋孙恩作逆，寄仙妖以惑众，筑城自卫，其处犹存。梁祖普通三年，重其古迹建木浮图。堂殿房廊，周环备满，号阿育王寺太康二年即晋武帝太康二年，为公元 281 年。刘萨何（僧慧达）之事迹，又见于南史卷七十八（列传第六十八扶南国传） 、 梁书卷五十四（列传第四十八扶南国传） ，其情节大同小异，但年代作太元九年，前后相差竟达百年。 “梁祖普通三年（522） ，重其古迹建木浮图” ， 南史卷七十八（列传第六十八扶南国传） 、 梁书卷五十四（列传第
26、四十八扶南国传）作“先是二年（521） ，改造会稽鄮县塔，开旧塔中出舍利，遣光宅寺释敬脱等四僧及舍人孙照暂迎还台。帝礼拜竟，即送还县，入新塔下，此县塔亦是刘萨何所得也。”可见会稽鄮县塔在当时的影响。道宣律师关于会 稽 鄮 塔 的记述，引用了诸如“前 传 ”、“舆地志” 、 “晋沙门竺慧远云” 、 “会稽记”等多种前人资料。从史料来源的广度，足见以阿 育 王 塔 为 象 征 的 佛 舍 利 供 养 在 六 朝 时 期 吴 越 佛 教 中 具 有 广 泛 的 社 会 影 响 。至于金陵长干寺塔， 集 神 州 三 宝 感 通 录 载 曰 ：今在润州江宁县故扬都朱雀门东南，古越城 东废长干寺内。昔西晋
27、末统江南，是称吴国。于长干旧里有古塔地，即育王所构也，依於邑里。既崩，子亮立，孙琳执政，五凤中毁除佛寺。此塔同湮而舍利潜地。吴平之后，诸僧颇依故处而居，起塔三层。既不得旧塔之基，事迹芜没，莫之或识。至东晋咸安二年，简文立塔三层，孝武上金相轮露盘。冥祥记云：“ 简文有意兴 构，未遂而崩。即三层之塔，疑是先立。至孝武太元末，有并州西河沙门刘慧达，本名 萨何， 见于僧传。来寻古塔，莫知其地。乃登越城四望，独见长干有异气，便往礼拜而居焉。时于昏夕，每有光明。迁记其处掘之，入地丈许，得三石碑，长六尺。中央一碑，凿开方孔，内有 铁银金三函相重，于金函内有三舍利，光明映彻，及爪甲一枚。又有一 发，申可数尺，
28、旋 则成螺光彩照曜，咸以为育王之所藏也。即徙就塔北，更筑一塔，孝武加为三层，故寺有两塔，西边是育王古塔也。丹阳尹王雅奉五斗米道，常谓宜黜佛法除 毁塔寺。其日下 诏，令会稽王道子将雅观焉。时沙门正行舍利至，雅拨翻其钵而舍利附于器内，终不坠落。王更贮清水燔香，咒曰：“王丹阳酷不信法，世尊威灵愿有以津示。应声光明，焕然腾发。雅自此后，虽未能精至，终身不复诬訾佛法。梁大同中，月犯五车老人星见。改造长干寺阿育王塔，出舍利发爪。天子幸寺设大无碍法会。金陵长干寺育王古塔“内有铁、银、金三函相重。于金函内有舍利三枚，白色光明大如黍米。并爪一枚。又有一发。申可数尺。旋则成螺光彩照曜。咸以为育王之所藏也”。关于长
29、干寺塔供奉的舍利并佛之发、爪，又见于南史卷七十八（列传第六十八扶南国传）、梁书卷五十四（列传第四十八扶南国传），但数量上则有不同说法。扶南国传云：6有胡人刘沙（萨）河出家名慧（惠）达，游行礼塔，乃乃集众就掘入一丈，得三石碑，并长六尺。中一碑有铁函，函中有银函，函中又有金函，盛三舍利及发爪各一枚，发长数尺。即迁舍利近北对简文所造塔西造一层塔。十六年，又使沙门僧尚加为三层。即是武帝所开者也。初穿土四尺，得龙窟及昔人所舍金银环钏钗镊等诸杂宝物。可深九尺许，至石磉，磉下有石函，函内有 铁壶以盛 银坩，坩内有金 镂罂，盛三舍利如粟粒大，圆正光洁 。函内有琉璃碗，碗内得四舍利及 发爪。爪有四枚，并为沉香色
30、。至其月二十七日，帝又到寺礼拜，设无碍大会，大赦。是日以金钵盛水泛舍利，其最小者隐不出，帝礼数十拜，舍利乃于钵内放光，旋回久之，乃当中而止。帝问大僧正慧念曰：“见不可思议事不？”慧念答曰：“ 法身常住，湛然不动。”帝曰：“弟子欲请一舍利 还台供养。”至九月五日，又于寺 设无碍大会，遣皇太子王侯朝贵等奉迎。是日风景明净，倾都观属。所设金银供具等物，并留寺供养，并施钱一千万为寺基业。至四年九月十五日，帝又至寺设无碍大会，竖二刹，各以金罂，次玉 罂，重盛舍利及爪发内七宝塔内。又以石函盛宝塔，分入两刹刹下，及王侯妃主百姓富室所舍金银环钏等珍宝充积。其中，“即迁舍利近北对简文所造塔西造一层塔”，与道宣所
31、记“即徙就塔北。更筑一塔。孝武加为三层。故寺有两塔。西边是育王古塔也。”一致。所谓“可深九尺许，至石磉，磉下有石函，函内有铁壶以盛银坩，坩内有金镂罂，盛三舍利如粟粒大，圆正光洁。函内有琉璃碗，碗内得四舍利及发爪。爪有四枚，并为沉香色”，当为“更筑一塔”所藏。那么，如何解释长干寺塔供奉的舍利并佛之发、爪在数量上发生的巨大变化呢？梁书扶南国传中有一条信息可以作为参考：“大同五年（539），复遣使献生犀。又言其国有佛发，长一丈二尺。诏遣沙门释云宝随使往迎之。” 又据道宣记述， 经隋炀帝“发长干寺塔下取之入京”，“埋于日严塔下”，至“唐武德七年日严寺废”，僧徒发掘将至崇义寺时，“得舍利三枚，白色光明大
32、如黍米。并爪一枚。少有黄色。并白发数十余。”可见长干寺佛之舍利及发、爪，在隋唐时代辗转供养中仍在时有增益。而如此时有增益，正体现了六朝以迄隋唐中国佛教与佛舍利供养的兴盛。（三）高阳许询逸事与吴越佛教之佛舍利供养六朝是吴越佛教兴起、发展的关键时期。佛舍利供养在六朝备受王室礼遇，佛教借帝王之力得到迅速推广。译经写经、建寺起塔、开窟造像之风高潮迭起。影响所及，甚至隐逸高士之流也纷纷加入，乐此不疲。东晋名士高阳许询就是其中一位值得注意的人物。佛教界盛传许询生前建塔、死亡后又转世为梁岳阳王萧詧（詧，音 cha）继续修塔的逸事，间接地反映了士大夫名流在六朝佛舍利供养浪潮中的作用。 许询字玄度，乃东晋名士，
33、生平事迹散见于世说新语及刘孝标引注、唐释道宣集神州三宝感通录 。而 记述最详细者，当推许氏族后裔唐许嵩建康实录卷八：询字玄度，高阳人。父归，以琅玡太守随中宗过江，迁会稽内史，因家于山阴。询幼冲灵，好泉石，清风朗月， 举酒永怀。中宗 闻而征为议 郎，辞不受职。遂讬迹，居永兴。肃宗连征司徒掾，不就。乃策杖披裘，隐于永 兴西山。凭树构堂，萧然自致。至今此地，名为萧 山。遂舍永兴、山阴二宅 为寺。家财珍异，悉皆是给。既成，启奏。孝宗诏曰：山阴旧宅， 为祗洹寺。永兴新居，为崇化寺。 询乃于崇化寺造四层塔，物产既罄，犹欠露盘相轮，一朝风雨，相轮等自备，时所访问，乃是剡县飞来。既而移皋屯之岩，常与沙门支遁及
34、谢安石、王羲之往来。至今皋屯呼为许玄度岩也。从上述史料可以看出，许玄度不仅能清言，善属文，好神游，乐隐遁，清风朗月，其风骨颇受当世士人推崇，而且舍宅为寺，建造佛塔，常与沙门支遁及谢安石、王羲之往来，7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可以说具足魏晋风度。佛教界盛传许玄度生前建塔、死亡后又转世为梁岳阳王萧詧继续修塔的逸事见于佛祖统纪 。佛祖统纪卷三十六法运通塞志卷第十七之三晋记载：成帝(讳衍明帝之子)咸和五年（330 年）， 许询以会稽永兴新居 为崇化寺。建塔四层。物产既罄。犹乏相轮。一朝风雨轮盘自备。当时访知剡县飞来。”许玄度死亡后转世为梁岳阳王萧詧继续修塔事，则见于佛祖统纪卷三十七法运通塞志第十七之四梁(
35、建康)记载：（武帝萧衍)大同三年（537 年），岳阳王萧詧 (詧同昭明之子 )镇越州。重修 甎木二塔。先是沙门昙彦与许询同造此塔。未就而 询亡。彦至是年百二十岁。询后身为萧詧。预告门人曰。许玄度来也(询字玄度) 。时詧先承志公密示，才入州便诣寺访塔。彦出门召之曰。许玄度来何莫。昔日浮图今如故。遂以三昧力加之。即悟前身造塔事(今越城应天塔) 。许询生前“以会稽永兴新居为崇化寺。建塔四层”，又与“沙门昙彦同造越城应天塔”，“未就而询亡”，数百年之后又转世为梁岳阳王萧詧继续修塔。此事在常人看来殊为怪诞，但在佛教界，却流传颇久。明隆庆年间，陕西法门寺唐代四级木塔崩毁，寺僧发愿重修，有痴僧以百尺铁锁穿挂
36、肩筋化募，致仕礼部尚书赵贞吉（大洲居士）参访，赋诗赞颂云：“法门寺成、住、坏，空中忽起痴僧债。百尺铁锁挂肩筋，欲与如来增气概。增气概，尔毋苦，好待当年许玄度。 ” 7大洲居士在此以许玄度世世造塔的故事表达法门寺僧人矢志重建法门寺真身宝塔的宏深誓愿，足以说明六朝吴越佛教之佛舍利供养盛事对后世的影响。（四）吴越国时期的佛舍利供养：钱弘俶效法阿育王造八万四千塔五代十国时期以杭州为中心的吴越国，号称“东南佛国”，是中国佛教发展最为得天独厚的福地。吴越钱氏立国两浙，最盛时版图有十三州一军八十六县，开国者武肃王钱镠自唐末经营杭州，末代王钱俶太平兴国三年（978）赴东京（今河南开封）朝觐宋太宗，和平归顺，三
37、代五王，立国近百年。钱氏保境安民的国策使吴越境内社会安宁，经济繁荣。吴越诸王敦信佛法，力倡佛教，在以杭州为中心的吴越境掀起了营造佛塔的高潮，吴越佛教发展到极盛。吴越时开创的平面八角形楼阁式塔，使塔的构造形制有了突破性的发展，并成为中国古塔的主要流行样式。8 吴越国前后五位国王皆喜好佛教，非常重视佛舍利供养。开国者武肃王钱镠一生敬奉佛教，其时， “寺塔之建，吴越武肃倍于九国” （朱彝尊曝书亭集 ） 。 9据史料记载：后梁末帝贞元二年（公元 916 年）十二月，吴越王钱镠命人迎请明州鄞县阿育王寺佛舍利于杭州宫中供奉；贞元三年（公元 917 年）一月，吴越王钱镠在城南建立九层舍利塔。又据佛祖统纪记载
38、：梁末帝，吴越王钱镠遣其弟钱铧，前往鄞县迎接育王山佛舍利，其夜放光明，浙江如昼。 10至于忠懿王钱弘俶更加崇信佛教。钱（弘）俶是吴越诸王中崇佛最甚、功德最多的一位，在其统治期间（948-978） ，创建净慈寺，扩建灵隐寺，造保俶塔、六和塔、开凿天龙寺造像，大量印施佛教经像，礼遇高僧，遣使往高丽、日本等国寻求佛教诸宗典藏，而最重大的功德就是效法古印度阿育王造八万四千塔颁于境内， “以五百遣使颁日本” ，施印八万四千宝箧印陀罗尼经普施天下，并建造雷峰塔，竭诚供养“佛螺髻发”舍利，使7赵婧：法门寺明“西蜀大洲居士书痴僧劝缘偈”略考 ， 法门寺博物馆论丛 ，三秦出版社，2008 年10 月；陕西省考古
39、研究院等：法门寺考古发掘报告 ，文物出版社，200 年 7 月。8、9 浙江省博物馆编：浙江省博物馆典藏大系东土佛光 ，浙江古籍出版社，2008 年 1 月。10 理 净：杭州雷峰塔“佛螺髻发”舍利渊源略考，佛教文化与佛教教育(中国佛教学者文集)/宝庆讲寺丛书，宗教文化出版社，2007 年 11 月。8吴越国土成为名副其实的“东南佛国” 。钱（弘）俶效法古印度阿育王造八万四千塔事， 佛祖统纪卷四十三中作如是记载：“吴越王钱俶，天性敬佛。慕阿育王造塔之事，用金铜精钢造八万四千塔，中藏宝箧印心咒经，布散部内，凡十年而讫功。 ”当时钱（弘）俶造塔不仅“布散部内” ，而且“以五百遣使颁日本” ，这在龙
40、山胜相寺记和钱氏家乘等文献中都有确切记载。 11从考古发掘的实物来看，钱俶造八万四千阿育王塔，均为单层金属小方塔，藏经卷或瘗舍利之用。其造型以宁波鄮县阿育王寺释迦舍利塔为原本，是异域佛塔的风格。阿育王塔方形中空，作单层束腰状，由基座、塔身、塔顶三部分组成，塔顶四角耸立 4 根山花蕉叶，正中立塔刹、相轮。塔身四面均模铸（或镂刻） “萨埵太子舍身饲虎”、“尸毗王割肉贸鸽”、“快目王舍眼”和“月光王施首”等佛本生故事，每面一幅图像，布局作一图一景式，四角各立一只金翅鸟。惟山花蕉叶每角的向外部分模铸（或雕刻）的内容有别，铜塔铸成站立持械的护法力士形象。铁塔则铸有反映佛祖一生事迹的佛传故事 16 个画面
41、，以连环画形式展开，表现了释迦牟尼诞生、在家、出家、成道与说法等重要场面。阿育王塔的制作材料，从目前考古发现的实物来看，以铜铁等普通金属铸造为主，铜质居多，铁塔略少。塔上均铸有铭文。从考古发现的吴越王造阿育王塔题记分析，造塔题记主要有两种：一、铜塔“摩诃萨埵舍身饲虎”一面内壁铸“吴越国王/钱弘俶敬造/八万四千宝/塔乙卯岁记”4 行 19 字题记，如：1957 年金华万佛塔出土涂金铜阿育王塔（“大” 、“小” 、 “尔” “金”字编号） ，铜阿育王塔（“全”字编号）1955 年崇德崇福寺塔出土涂金阿育王塔（“己”字编号） ，嵊州长乐寺出土铜阿育王塔， “金”字编号。乙卯岁，即显德二年（955），
42、周世宗灭佛之当年，钱弘俶造八万四千铜阿育王塔；二、铁塔底板铸“吴越国王俶/敬造宝塔八万/四千所永充供/养时乙丑岁记”4 行 23 字，如：1966 年瑞安慧光塔出土铁阿育王塔，金华万佛塔出土铁阿育王塔。乙丑岁，即宋太祖乾德三年（965）。从上述二种阿育王塔题记看，钱弘俶造塔八万四千，主要集中在后周显德二年（955）至北宋乾德三年（965）这十年间，完全符合佛祖统纪“十年而讫”的记载。 雷峰塔是钱（弘）俶为奉安原葬于吴越宫中的“佛螺髻发”舍利而建，约在宋开宝五年（972）开始营建，太平兴国二年竣工。当年塔成之时，吴越国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但钱（弘）俶依然倾其所有，供养佛陀，当时塔内即如钱（弘）俶
43、自撰华严经跋中所说“工艺像设，金碧之严” 。2000 年杭州雷峰塔遗址的发掘，开启了千年地宫，出土了“佛螺髻发”舍利，发现了大批吴越王室供奉的珍贵文物。其中，阿育王塔共发现三座，一座鎏金银阿育王塔供奉在地宫铁舍利函内，完整无缺，为首次发现。从塔身镂空处可见金质容器， “佛螺髻发”舍利即以金棺银椁的最高规格被奉安在内，塔身镂空的佛教故事在所发现的阿育王塔中最为清晰全面，是研究阿育王塔来源、题材等的最新资料。另外两座阿育王塔发现于塔身天宫内。吴越王钱弘俶造八万四千铜阿育王塔始于“乙卯岁”，即显德二年（955），正当后周世宗灭佛之年，其动机固然出于“祛病禳灾，保身遣祸，保境安民”，但对于中国佛教而言，实乃一大幸事。吴越佛教之佛舍利供养，更加具有护教弘法的意义。如果再考虑到五代十国时期兵连祸结、中原版荡的大形势，可以说，小小的吴越国以一方国土，担当了中国佛教继续发展前进的重任。而且，钱俶造八万四千铜阿育王塔，还“以五百遣使颁日本”，吴越王效法阿育王造八万四千塔，其意义应不下于隋文帝效法阿育王大建舍利塔之事。11浙江省博物馆编：浙江省博物馆典藏大系东土佛光 ，浙江古籍出版社，2008 年 1 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