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访清凉山(转载大学文选）黄山东边，有一座曾号称“东南第一名山”的清凉山，现今已鲜为人知。清凉山位于安徽歙县、绩溪和浙江临安三县的交界点上，高 1787 米，与黄山云端相望，不辩高低。清凉山的风光资源和生物资源都很丰富，设有自然保护区，以小沟为区界，界沟开在群峰外围的山村之上。保护区内，既有猛兽虎、豹、野猪，又有异兽小熊猫和“四不像”，据说，“四不像”有小黄牛那么大小，翻山越岭易如平地。其中野猪最多，也最令山民头痛，野猪会“越境”偷吃成熟的玉米和山芋，山民追打则逃回区内，得到合法保护，山民不能过沟追逐.老虎最少，只有个别人见过一只。奇花异草、珍贵药材，据说不少，但笔者并不在行，也不能采集。清凉
2、山上也有奇松、怪石、瀑布、云海等“黄山四绝”，但笔者感到，清凉山足以称“绝”的，却是山谷里的涧景。大年初三，笔者乘苏州至歙县车，“竹铺”站下，走三里到山口管理所。此处东望，可见一秀丽山峰，是高 1200 米的“白石岩”，主峰清凉峰为其所遮。笔者经管理所介绍，走到白石岩下高 600 米的“大担村”向导家吃住，准备次日攀登清凉峰。此时，丽日西斜，春光和煦，山野恬静。我到村边眺望，见白石岩上有一高敞洞口，一团祥云滞留居中，其形犹如观音伫立，经问，洞名正叫“观音洞”，颇感神奇。于是一人攀上岩壁，在乱石、荆棘中上下探索，可谓步步艰险，但终因不识“仙径”，竟未找到远望很大的洞口，既然观音暂不接见，只得退下
3、后听说，近处还有一个“强盗洞”，深不可测，相传可通杭州，发人遐想.当夜早息。翌日醒来，但见大雪漫天，一片迷朦银白，不能登顶。主妇就近请来两面三刀位山嫂，四人围坐打扑克消闲，这此山姨、山嫂算计颇精，智商不低。台下火盆，台上手炉，咀里瓜子，掌中扑克，早把寒风大雪挡在窗外。主人和亲朋也不时凑来闲谈，我既打听山上的情况，又了解到山沟里有一条“大溪”值得一看。主人还介绍，名茶“顶谷大方”是这里的特产，给我泡的就是这种茶叶，清香醇厚，收口很好，此后，我对“顶谷大方”特别喜爱。初六早晨，雪山日出，我由向导叔侄两人带路，踏开深雪，跨越界沟，进入区内。过白石岩，穿越箭竹、丛林，向导说，这里已两个多月无人走过。
4、到“太子地”，是一平台，奇松、古柏错落，原有庙宇，已无踪迹。再往上，向北已面对顶峰峭壁，山势险峻，傲然挺立，白雪背后，深藏危机，既冷峻，又神秘，足以慑服每一个冒失的挑战者，令人敬畏。因考虑回程时间，尊重向导意见，到此止步。在此纵目西望，黄山“莲花”、“光明”、“天都”三峰并列，披银装，沐阳光，神采飞扬。俯首下瞰，西边山沟里有一奇峰“怪石岩”直窜脚边，比黄山“剪刀峰”更峥嵘，更奇谲，摄人心魄。环顾四方，但见雪山、云海，苍穹蓝如宝石，一切都显得辽阔和明净。当时所摄风光，广者如天山群峰，近者如“迎客松”和“梦笔生花”，十分壮丽。流连良久，向导催回，下山时只能弯腰坐雪，小心滑下。值得庆幸的是，经向导指
5、点，在雪地上看到了一排“四不像”的脚印。如果说，清凉山的高山风光可与黄山媲美，那么，后来看到的涧谷景色几乎是无与伦比的。初七，笔者提前吃过午饭，下到山口，独自从管理所缘“大溪”向北走进，过山村“大溪源”，至朱家村，长约五里。该段，老树横溪，石桥凌波，绿竹村舍掩映，轻烟淡雾相融，人与自然十分和谐，恍若置身桃源。时在新春，未见桃花，也未注意可有桃树。现在想来大概会有，但可能是“夹竹桃”，并非“中无杂树”。想当年，陶渊明在桃花源记中讲到的南阳高士刘子骥，专寻桃源未果，抱憾病终，而今我却不期而遇，实属天赐。大诗人白居易有过类似的惊喜。诗人在农历四月意外看到庐山大林寺的桃花后，留下一首大林寺桃花诗：“人
6、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在下不才，但有同感，冒昧学作清凉山大溪诗攀和：“明公笔下刘高士，为寻桃源终不悔。长恨其境无觅处，不辞转入此中来。”走过“桃源”，已无人烟，溪小为涧。左为支涧，西通绩溪。北为主涧仍在歙县境内，溯涧至清凉山主峰下之“大瀑布”，约二十里，其景更绝，如入仙界。此处，山奇高峻，谷奇幽曲，中有清流跌宕，彩池点缀，旁有“悬泉”天降，水沫飘洒。人行其间，山回路转，曲径通幽，移步换景，迭出新意，此行所见乃典型完美之涧谷风光，实为他山难及。诸多名山，各有所长。就涧谷而言，山宜高峻，谷宜幽长，天瀑地涧，池潭瑰丽，笔者以为这是涧谷风光的完美要求。“高峻”
7、由游人仰视所见，既有高度，又有变化，是理想的“上下布局”；“幽长”由行进所得，既有长度，又有曲折，是理想的“平面布局”；既“高峻”，又“幽长”，就是理想的“空间布局”。但布局总是静态的，生气不足，需要“天瀑地涧”来打破沉寂，补足生气。“天瀑”指的是两边有瀑布挂下，“地涧”说的是山涧迎面而来，由此形成立体交汇，立体交响，使整个山谷生气回荡。有了“形”，有了“声”，好像还缺少一点什么。常言道，“形形色色”、“有声有色”，缺的就是“色彩”，“王彩池”正好锦上添花。一般讲来，由于山涧跌宕，总有几个池潭串联，但大多呈墨绿和紫褐色，比较单调。“五彩池”则以孔雀蓝为基调，间有多种色彩，具有极高的“明度”和“
8、纯度”，瑰丽无比，圣洁非凡。笔者只在神话世界“九寨沟”见过这种彩池。综上所述，把“同宜高峻，谷宜幽长，天瀑地涧，池潭瑰丽”作为涧谷风光的完美要求，大体上是周到的，若以此对照，清凉山“大溪”可谓至善，不妨暂列第一。笔者印象颇深的涧谷，还有河南焦作云台山之“老寨沟”、“小寨沟”（程咬金游击司令部，但这些涧谷都没有五彩池，已比大溪“逊色”。此外，流香涧规模小，秀峰涧谷路程短，不能尽兴。意欲称霸的金鞭溪，两边没有瀑布。三清山南山涧谷和大慈岩长谷溪流，都是缘涧登山，没有“平进涧谷”特有的幽深感，两边也少瀑布。五泄“东龙潭”也属上一类，但山涧形成五个明显的瀑布是其特长。“西龙潭”规模尚可，却始终是平庸的山
9、夹着平庸的涧，最无清新、幽险、超脱之感。清音阁好在清流汇注，但憾在幽长不足，上游的“一线天”没有延伸。天台山螺溪，古道残断，荒草掩人，倒是天人共造情景交融的佳作，能引人退离尘俗，回溯千古，那是涧谷群中“幽古”的典范。螺溪内有奇特瀑布“螺溪钓艇”，可顾名思状。老寨沟和小寨沟，山色浅暖，不是浅冷，石质干松，多圆少棱，所以也是“古”甚于“秀”，是中原涧谷的代表。老寨沟底有“大瀑布”，据说高 300 多米，但笔者去时，只见悬崖，不见水迹。小寨沟口的小屋墙面写有“广告”，讲到曾有专家会议把小寨沟评为“全国自然风光之最”，不知是否真有此事。后来，笔者在贵州省织金县“打鸡洞”边，有幸见到一个“结河峡谷”，险
10、些动摇“大溪”在心中的“冠军”地位。这条山涧，穿山劈岭，行踪诡秘，是“幽奇”的典范，笔者准备专文评述。大溪“幽秀”、螺溪“幽古”、结河“幽奇”，各领风骚，堪称三极（还应该有“幽险”一极）。其中，似乎“秀”的含义更接近“美”，所以还是由大溪担当“涧谷盟主”比较妥当。我在清凉山上度过了五个静谧的山村雪夜。初八饭后，辞别好客主人悠然下山，此时谁也不会想到，“好戏”还在后头。我在下山途中小作耽搁，走到竹铺站西的公路上，看见西边开来一辆到杭州的客车。犹豫一下后，我决定先西至歙县住夜，明晨乘始发车直回苏州，故未追赶此车，见其停车、过站。不料，等会在开往歙县的车上竟听说，前车开出不远，与西行车交会时，误把大雪覆盖路边荒草当作路面，前轮脱空，滚落山谷，如我早到车站，极有可能登车遇难，那就要到来世再写此文了。莫非观音念我参拜虔诚，巧作安排，避开横祸。短短几天，笔者还数次听说，东麓有一“小岫”景区，山峻水秀，林木葱茏，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是四时皆宜的悠闲所在，此处美景有待再访时领略。清凉山，既古老，又年轻，既俊秀，又粗犷，这颗深藏的明珠正在重新放射出奇光异彩。大江南北，慕名远来者，与险峰比高，与激流同歌，在大自然无私的情怀中汲取力量，陶冶情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