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大型银行改革的现状、经验及前景中国银监会银行监管一部主任 杨家才一、大型银行改革的历程回顾改革开放 30 年来，中国银行业发生了巨大变化，取得了历史性成就，其中以大型银行改革发展最引人瞩目。这里所说的大型银行包括工行、农行、中行、建行和交行。大型银行改革主要是国有商业银行的改革。国有商业银行改革是在传统计划经济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转轨的大背景下进行的，经历 了长期的、阶段性的渐进演变过程。总体说来，可以划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国家专业银行阶段，时间为 1984 年至 1994 年。改革开放前，中国实行的是人民银行“大一 统” 的银行体制。1984年，为 适应改革开放的需要，从人民银行中分设出中
2、国工商银行，人民银行开始专门行使中央银行职能。中国工商银行和以前从其他机构中分离出来或恢复成立的中国银行、中国人民建设银行、中国农业银行被称为国家专业银行。这个阶段改革的成果是结束了“ 大一 统” 银行体制，形成了沿用至今的二元银行体制。在成立国家专业银行的同时，1986 年国务院决定采取国有控股的股份制形式重新组建交通银行。交通银行成为第一家全国性的国有控股的股份制商业银行。第二阶段是国有独资商业银行阶段，时间为 1994 年至 2003年。1994 年，国家成立了三家政策性银行，将政策性金融业务从国家专业银行中剥离出来。1995 年，国家颁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商业银行法，从法律上确立了四家国
3、家专业银行（工行、农行、中行、建行）的国有独资商业银行地位，明确国有独资商业银行要以效益性、安全性、流动性为经营原则，实行自主经营、自担风险、自 负盈亏、自我约束。这标志着四家国家专业银行开始向商业银行转变。1997 年 11 月，为应对亚洲金融危机，维护国家经济金融的安全与稳定，中共中央、国务院召开了第一次全国金融工作会议，并陆续出台了一系列推进国有独资商业银行改革的措施。这 次改革措施主要包括以下两个方面：一是对国有独资商业银行进行财务重组。1998 年，定向发行 2700 亿元特别国债，专门用于补充四家国有独资商业银行的资本金；1999 年，将 1.4 万亿元资产( 其中 9800 亿元
4、为四家银行不良资产)剥离给新成立的四家资产管理公司。二是督促国有独资商业银行强化内部管理。要求四家银行进一步强化统一法人体制，实行严格的授权授信制度；国家正式取消贷款规模，要求四家银行实行资产负债比例管理；将经营效益和资产质量纳入对四家银行管理者的考核，实现了由行政评价向经济评价的转变。这个阶段改革的成果，是降低了四家银行的不良贷款率，初步建立了对四家国有独资商业银行的经营绩效考核制度，督促四家银行强化了风险内控机制建设，为下一步的国有商业银行股份制改造打好了基础。第三阶段是国家控股的股份制商业银行阶段，时间为 2003年至今。2001 年 12 月，中国正式加入世贸组织，金融业全面开放的承诺
5、进一步加大了深化我国国有独资商业银行改革的紧迫性。2002 年，第二次全国金融工作会议召开，将国有独资商业银行改革明确为中国金融改革的重中之重，改革的方向是按现代金融企业的属性进行股份制改造。这为国有独资商业银行的下一步改革指明了方向。2003 年底，党中央、国务院决定，选择中国银行、中国建设银行进行股份制改革试点，并于 12 月 30 日通过汇金公司注资 450 亿美元。2004 年，两家试点银行全面展开财务重组和公司治理改革，标志着国有银行改革进入国家控股的股份制商业银行改革阶段。与此同时，规模位列商业银行第五位的国有控股的交通银行也进入了紧张的股改上市阶段。在相继完成财务重组后，中国建设
6、银行、交通银行于 2005年率先在香港上市，2006 年，中国银行、工商银行又分别在香港、上海两地成功上市，开创了我国银行业“A+H”股的上市模式之先河。2007 年，建行、交行又先后顺利回归 A 股市场。至此，工商银行、中国银行、建设银行、交通银行均已在香港和上海成功上市，成为境内外同时上市的公众持股银行。同时，农行股改工作也在积极酝酿和紧张准备之中。为了适应这种新的变化，银监会决定将这五家银行统称为“大型银行” 进 行监管。二、大型银行改革取得主要成果大型银行股份制改革的过程中，中国银监会始终坚持“改革与监管并举” 的方针，督促和指 导国有商 业银行按照“ 财务重组完善公司治理公开发行上市
7、”的路 线稳步推进改革，并取得较为显著的成效，走出了一条符合中国国情的大型银行股份制改革之路，得到了国内外各界的普遍认同。经过五年的改革，五家大型银行进步很大，有目共睹。尤其四家已股改大型银行更是稳步发展，取得了可喜的成绩：（一）经营绩效指标持续改善。资本实力显著增强，财务指标明显改善，是四家股改大型银行改革成果的最直接体现。四家银行平均资本充足率从 2003 年末的 2.11%增长为 2008 年 6 月末的 12.58%；不良贷款率从 2003 年末的 16.84%下降为 2008 年 6月末 2.55%；平均不良 贷款拨备覆盖率从 2004 年末的 25.28%上升至 2008 年 6
8、月末的 117.79%。截至 2008 年 6 月末，四家股改银行平均资产回报率（ROA）为 3.21%，平均 资本利润率（ROE）为 22.88%，基本达到国 际先进银行的平均水平；在全球上市银行市值前十大排名中，工行、建行、中行分别以 2384 亿美元、1887亿美元和 1389 亿美元的市值居于第一、三、五名，交行则以市值 553 亿美元位列第 19 名。（二）现代公司治理机制的框架基本建立。通过改革，四家股改大型银行引进了境内外战略投资者并公开发行上市，实现了股权多元化；建立了董事会、监事会和高级管理层之间各司其职、有效制衡、协调运作的公司治理结构；董事会下设了多个专业委员会，专门负责
9、银行的战略发展、风险管理、审计、关联交易、人事提名等重大事项，董事会的咨询和决策作用得到进一步发挥；建立了独立董事制度，引入多名中外专家担任独立董事，董事的专业性不断增强。（三）经营理念日益与国际先进银行趋同。四家股改大型银行以上市为契机，以国际一流银行为标杆，已经基本树立了价值意识、资 本约束意识、风险管理意识和品牌意识，发展目标正在实现从片面追求数量到数量与质量并重、质量为先的转变，从片面追求市场占有率到追求股东价值和持续竞争优势的转变。大型银行改变了过去“无本经营 ”的局面，开始建立 资本经营、资本与风险相匹配的现代商业银行管理理念。经济资本（EC）、经济增加值（EVA）和经风险调整后的
10、资本回报（RAROC）理念等在大型银行中得到普遍重视和应用，并在资本配置、风险覆盖和激励考核等方面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四）全面风险管理制度得以建立。四家股改大型银行风险管理的内容日益全面化，由传统的单纯重视信用风险管理逐步向全面风险管理转变，日益重视市场、操作、流动、声誉、策略、法律等风险及其相互关联性。风险管理体系已经覆盖整个银行集团的各项业务产品的全过程；风险管理的手段日益综合化，广泛引入压力测试、VAR 等国际上先进的银行风险 管理技术，注重采用定性和定量相结合的方式识别、衡量和控制风险。（五）国际化程度大幅提高。四家股改大型银行积极推行“走出去” 战略，在条件成熟的情况下大力拓展
11、海外市场，发展海外业务，不断提高国际竞争力和影响力。工商银行先后收购了印尼HALIM 银 行、澳门诚兴银行和南非标准银行，并加紧准备在阿联酋、卡塔尔等国增设营业机构，日前其设立纽约分行的申请也已经美联储批准；中国银行将综合经营与“ 走出去” 结合，收购了新加坡飞机租赁公司作为参与国际金融租赁业务的平台，新设了英国子行，同时正在进行设立巴西附属行的工作；建设银行收购美国银行（亚洲）有限公司后，实现了港澳市场的跳跃式发展，并开始在越南申请设立机构；交通银行也在德国、澳门等国家和地区设立了营业机构。（六）业务创新步伐不断加快。四家股改大型银行在风险可控的前提下，积极调整业务结构，加大金融创新力度，创
12、新能力和产品质量得到改善，综合经营的广度和深度不断加大，逐步改变了以前重产品数量轻产品质量、重业务扩张轻业务创新、重存贷业务轻中间业务的传统理念。股改完成以来，大型银行在个人理财业务、 QDII 业务、资产证券化、衍生产品、贸易融资等领域不断推出新产品。2007 年四家大型银行的中间业务收入所占比重已达到 14.75%，业务 和收入结构进一步优化。此外，四家银行根据自身定位和发展战略，在国家政策和自身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均已投资成立了基金管理公司；工行、建行、交行还投资成立了金融租赁公司；交行收购设立了交银国际信托有限公司。（七）战略合作成效显著。四家股改大型银行在股份制改革过程中分别吸收了来自
13、五个不同国家的九家外资金融机构投资入股，并通过股权纽带与其结成了较为紧密的战略伙伴关系，以人员培训、 业务合作、专家协助、技术引进、共建业务单元等多种载体、多种路径、多种方式开展了大量引智活动，不仅在业务上为四家银行带来了直接效益，为四家银行发展积累了重要后备力量，而且为四家银行转变经营管理理念和提高业务水平起到了“催化” 和“ 助推” 的良好作用，形成了互利双赢的良好合作格局，达到了“ 引资、引智、引制” 并举的效果。三、大型银行改革的基本经验回顾 2003 年以来大型银行的改革可以看到，这次改革之所以能够成功，主要得益于党中央、国务院的正确决策和大力支持。在改革过程中我们牢牢地把握了以下几
14、点：（一）推进改革与加强监管相结合。在推进改革的过程中强化银行监管，是大型银行改革能够取得成功的重要经验。银监会推出了一系列的监管措施，不断加强对大型银行股改工作的指导与督促：一是确立大型银行引进境外战略投资者的“四项原则” ，对大型银行引进境外战略投资者工作给予合理引导。在改革初期，银监会对中国银行、中国建设银行的境外战略投资者的引进工作进行了及时的引导和辅导，明确规定境外战略投资者必须符合“长期持股、优化治理、业务合作、竞争回避” 等四项原则。 二是制定国有商业银行公司治理监管及相关指引，积极加强对大型银行公司治理机制改革的监管。该指引就股改银行如何加强公司治理机制建设进行了详细规定，为大
15、型银行开展公司治理改革提供了有力指导。在四家大型银行上市后，银监会出台了银行业金融机构董事及高管人员履职监管指引，继续加强对大型银行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履职的情况进行监管，密切关注“三会一层”在各大型 银行公司治理 结构中发挥作用的情况。 三是出台大型银行改革后应该达到的财务标杆，建立起对大型银行股改业绩的定期考核制度。银监会提出了包括资产回报率、资本回报率、不良贷款比例、成本收入比、不良贷款拨备覆盖率、单一客户贷款集中度等监管指标在内的“三大类七项财务 指标” ，并以此按季对大型银行股改业绩进行考核。（二）推进改革与加强内部管理相结合。在加速推进财务重组的同时，四家大型银行均将提升内部管
16、理水平作为股份制改革工作中的重中之重。一是按照集约化经营原则，积极进行组织架构改革，逐步实现机构扁平化和营运集中管理。二是以业务垂直管理为方向进行业务流程改造，建立战略业务单元组织架构，初步实现核心业务的垂直化管理，尝试建立战略事业部制，打破原有的“ 部门银 行” 制度， 积极推行流程银行制度。 三是初步建立起覆盖信用风险、市场风险、操作风险等各类风险的全面风险管理体系，并引入压力测试、经济资本管理、VAR 等国际先进银行所使用的风险管理和财务管理制度。这些改革措施的推行，极大地提高了各股改行的经营管理水平，为各行的改革上市创造了良好的条件。（三）推进改革与扩大对外开放相结合。改革与开放相结合
17、，在股份制改革过程中适时引进合格的境外战略投资者，是大型银行改革取得成功的重要原因。通过引入美国银行、苏格兰皇家银行等具有国际竞争力与服务水准的战略投资者，大型银行在国际资本市场上的声誉获得显著提高，有力促进了大型银行在国际资本市场上的成功上市。同时，境外战略投资者通过向大型银行派驻董事和为大型银行高级管理人员提供业务培训等途径，有效促进了大型银行的公司治理机制建设，提高了大型银行的经营管理水平和金融服务质量。（四）推进改革与维护国家利益相结合。在大型银行股份制改造、引进战略投资者和公开发行上市过程中，股改决策部门自始至终注重确保国家的绝对控股权。同时，通过相应的制度安排，积极加强对战略引资和
18、业务合作的规范管理，要求大型银行在引进境外战略投资者的过程中建立起有效保护商业秘密的制度，确保大型银行的信息安全和商业利益，从而有效维护了国家的金融安全。四、大型银行改革的前景截至目前，已股改的大型银行按照银监会“准确分类提足拨备做实利润资本充足”的审 慎经营要求，公司治理机制建设不断加强，经营业绩稳健提高，“ 三大类七项指标” 基本达到了国际先进银行的平均水平。与此同时，我们也要清醒地看到，与现代银行制度的要求和国际先进银行相比，我国大型银行的经营环境、经营管理水平和整体竞争力还有相当大的差距。我们要充分认识到深化大型银行改革的长期性、复杂性、艰巨性，坚持不懈地把大型银行改革向纵深前进，加快
19、形成资本充足、内控严密、运营安全、服务优质、效益良好、创新能力和国际竞争力强的现代化大银行。当前，应该在以下几个方面继续深化大型银行改革：（一）推进大型银行股份制改革的上下联动。目前，要着力解决大型银行股份制改革中“上热下冷” 问题 ，重点督促加大分支机构改革力度，着力解决总行层面和分支机构之间改革脱节问题，形成“ 上下 联动” 和整体推 进。一是要继续实 施分支机构的扁平化改革，缩短基层管理链条，减少分支机构层级，使总行对分支机构的管理更顺畅。二是要整合分支机构的内部组织机构。要逐步推进管理集中、风险控制集中和财务核算集中，将分支机构的业务管理纳入总行中、后台统一控制；将一线营业机构建设成为
20、集个人业务、公司业务、 理财业务和各类代理业务于一体的综合化金融服务和产品销售平台。三是要在分支机构推行薪酬科学化的改革。要在分支机构推行严格的绩效薪酬机制，按不同业务领域、不同岗位职责设计科学的员工收入系数体系，将员工薪酬与业绩表现密切挂钩。（二）继续深化公司治理改革。大型银行要进一步加强公司治理改革，不断提升公司治理的整体水平：一是要充分发挥董事会在银行战略决策中的核心作用。大型银行要按照国际公众持股银行标准和境内外监管规则的要求，推动董事会构成高度专业化和国际化，科学落实董事会下设的各委员会的职能，不断提高董事的专业水平，增强董事会在公司战略决策中的作用。二是要建设“三会一层 ”之间的有
21、效制衡机制。要 进一步明晰董事会、 监事会和高级管理层之间的职责边界，在董事会、监事会和高级管理层之间逐步形成各司其职、有效制衡、协调运作的工作关系。三是要加强对董事和高管人员的履职监管。银监会要加强对大型银行的董事、监事和高级管理人员履职情况的考评和现场检查，对发现的问题采取有效措施督促其整改，同时逐步完善银行董事、监事及高管人员履职的信息披露，加强对董事、监事及高级管理人员履职状况的市场约束。（三）加快流程银行改革步伐。大型银行要按照条线化、专业化的原则，着力进行内部业务流程和管理架构的调整，加速由传统的“ 部门银 行” 向现 代“ 流程银行”转变。 一是要大力推行战略事业部制。对于总行直
22、接参与经营的一些重要业务板块，要在这些业务板块内部实行专业化分工，设置相应的子部门，实施战略事业部制，财务上要相对独立，全行系统内部要实行专业化垂直管理。二是 推行矩阵式管理。大型银行的业务管理体制要以专业化板块、扁平化机构和垂直型管理为主，并注重横向资源共享和协同合作，实行矩阵式管理、双线汇报、双重领导。（四）提高风险管理水平。大型银行要以准备实施巴塞尔新资本协议为契机，不断提高风险管理水平。一是要逐步尝试开发内部评级法，针对本行的资产组合特点开发出有针对性的信用风险、市场风险计量模型，并对计量模型进行返回检验，不断提高风险计量模型的预测能力和稳健性。二是要实施全面风险管理，确保风险管理体系
23、覆盖到银行集团的每一项业务、每一项产品和每一个岗位，同时关注各种风险之间的相关性，逐渐由定性为主转变为定量为主，逐渐提高组合风险管理和并表管理水平。三是要加速推进风险管理体制改革，完善风险管理组织结构，实行风险管理体制的垂直化。（五）稳步推进农业银行改革。要按照面向“三农” 、整体改制、商业 运作、择机上市的原则，扎实、稳步地推进中国农业银行股份制改革。农业银行要在完成全面外部审计、清产核资的基础上，稳步推 进不良资产处置、国家注资和设立股份公司等财务重组工作；要强化服务“三 农” 和县域经济发展的市 场定位，围绕市场定位在组织架构、产品研发、风险定价、授权授信等方面进行大胆改革与探索，争取真正成为农村金融体系的骨干和支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