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费忠海：套期保值是粮油企业可持续发展 的根本保障文 / 特约通讯员 曲德辉人物档案费忠海，工商管理学硕士，国研斯坦福 EMBA 。现任中粮集团中粮粮油有限公司总经理助理、运营风险管理部总经理、中谷期货经纪有限公司董事长。1993 年进入期货市场，历任吉林省粮油储运公司期货部经理、吉粮集团期货部经理。作为进入期货业的第一批 “ 先行者 ” ，他先后从事过研究员、操盘手等工作，十多年的期货交易实践，使其在行情研判、交易技巧、风险管理等方面拥有独到的见解和方法。同时多年的管理工作也使其在企业管理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理论与实践经验。他带领全体员工，围绕公司战略发展规划，紧抓风险管理工作不松懈，通过提升公司
2、基础管理水平、探索和实践了 “ 研营一体 ” 和 “ 研投一体 ” 新模式，打造了公司的核心竞争力，在行业内树立起了“ 期货理财和风险管控专家 ” 的品牌形象。2008 年以来，国际商品市场的大幅波动，使大多企业在经营中与套期保值有了不解之缘，加之媒体的推波助澜，企业与套保的话题一直延续到 2009 年，品种从大宗商品到外汇，不管是误读还是了解，套期货保值已经成为企业经营中可以选择的工具之一。然而，企业在套保方面的水平高下还是差距不小，2008 年底，国家审计署对中粮集团期货衍生品交易进行审计后，对中粮粮油提出了表扬，指出中粮粮油在套期保值和风险管理方面有非常完善的管控流程，取得了有效规避经营
3、风险的效果。日前，本刊就国内企业参与套期保值的经验专程采访了中谷期货公司总经理费忠海。中国期货：您如何看待国内粮油企业进行套期保值的必要性？费忠海：民以食为天，作为一个古老而常青的产业，粮油产业伴随着人类历史演进的所有阶段，从最初的种植以自给自足到今天，粮油产业已经发展成为涵盖种植、收储、贸易、加工、销售等价值链环节的完整的产业链。以ADM(Archer Daniels Midland) ，邦吉 (Bunge) ，嘉吉 (Cargill) 和路易达孚 (Louis Dreyfus) 为代表的国际四大粮商，基本上都在全球范围内形成了纵向一体化的业务布局，业务领域几乎涉及产业链所有环节。随着现货产
4、业纵向一体化发展及采购和物流贸易的全球化，粮油行业的风险也由最初单一的天气风险发展到包括天气风险、价格风险、信用风险、政策风险、汇率风险和运价风险等在内的多方位的交叉风险，这些风险贯穿于粮油产业种植、收储、贸易、加工、销售等价值链的所有环节。在上述交叉风险中，尤以敞口风险影响最大。在这种情况下，能否全面、准确地把握价格趋势并据此进行科学、精细的套保对冲，成为粮油企业生存和实现可持续发展的首要任务和在竞争中制胜的关键。少数国际级大粮商之所以能基业常青，其根本原因就是基于科学研发的期现货对冲操作。由此可见，利用期货市场进行套期保值是粮油企业构建可持续发展的商业模式必不可少的要素。中国期货：什么是
5、“ 敞口风险 ” ，中粮集团是如何计算自己的敞口风险的？费忠海：敞口风险就是企业净头寸受价格波动影响所可能产生的风险，敞口头寸（净头寸） = 现货购进库存 + 期货多头持仓 - 已签署的销售合同 -期货卖出持仓。净头寸是中粮集团对所有现货部门进行风险管理的一个概念定义。每一个现货企业，每天都必须报告自己的净头寸。对于净头寸进行风险管理的最有效工具就是期货市场地套期保值，我们认为套期保值是粮油企业可持续发展的一个根本保证。中国期货：您刚才谈到了国际四大粮商的 “ 纵向一体化 ” 业务布局，中粮集团有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费忠海：产品同质化、科技含量和劳动附加值相对较低的行业特点使得粮油企业培育差异
6、化竞争优势变得非常困难，低成本竞争策略就成为粮油企业竞争策略的首要选择。而如果仅仅在产业链中单一环节降低成本，很难形成整体的低成本优势，这就是粮油企业需要进行纵向一体化布局，掌控整个产业链，从而达到系统性成本管控的根本原因。中粮集团作为中国最大的粮油企业，在主粮业务上正在全方位进行纵向一体化的布局。 ( 中国大部分的制造业今天所面临的困境，主要是因为自己只聚焦于产业链的某一环节，很难与跨国公司进行全价值链的竞争 )国际大粮商对产业链的掌控达到了什么程度呢？比如说，我们在国际市场上为什么不能直接到巴西买大豆，而要通过这些国际大粮商采购呢？因为这些公司在巴西虽然不直接从事大豆种植，但大豆种植的农业
7、服务 ( 包括种子、化肥、贷款、种植科技等 ) 都由他们提供，同时，他们还控制着巴西大豆收储和贸易的仓储设施和重要的物流节点，包括港口和铁路。就拿嘉吉来讲，他们拥有全球第二大的干散货船船队，控制着全球粮油贸易中很大一部分货运设施。系统性低成本的概念就是要求在产业链的每一个环节都要和竞争对手进行比拼。实现了纵向一体化，才可能对成本进行系统化管控，从采购环节到运输环节再到销售环节，在每一个环节都进行低成本的管控，才能形成系统性的低成本优势。中国期货：套期保值对您所说的 “ 系统性低成本 ” 有什么帮助？费忠海：不利用期货市场和金融衍生品对价值链的每一个环节进行科学的套期保值，就很难确保系统性低成本
8、。从下图可以看出，粮油产业链每个环节都和套期保值工具的运用息息相关。会不会使用套期保值工具，这个工具使用得好与坏，已经成为粮油企业能否实行系统化低成本竞争策略的核心。我们认为套期保值能力是粮油企业打造核心竞争力的一个重要环节。中粮粮油下面有 9 个公司，我们能看出来凡是套期保值能力强的公司，每年取得的效益都非常稳定，回报率都很高。对于一个粮油企业来说，套期保值能力是构建核心竞争力的一个重要环节。中国期货：企业进行套期保值有什么策略吗？费忠海：主要有成本套保和趋势套保。任何企业套期保值最重要的就是要核算成本，没有进行成本核算的套期保值往往会转变成投机。举一个例子，比如说我在黑龙江收购了大豆，计算
9、出了我收购的成本，这时期货市场的 905 合约大豆价格比我的成本每吨要高出 200 块钱，如果我认为每吨 200 元的利润可以接受，我就可以马上在期货市场抛出大豆，锁定 200 元的利润，不论以后期现货市场价格如何变动，我每吨 200 元的利润已经提前锁定了；还有一种是亏损的套保，比如我现在手里面有 5000 吨现货，现货价格和期货价格都已经跌了。我是 3500 块钱每吨收购的，现货价格现在是 3300 元，期货价格是3200 元，我认为价格可能还会继续下跌，这时候我就可以在期货市场卖出，同时迅速把现货商品卖出去，也就是通过套期保值使我的亏损缩小。这两个例子都说明，套期保值之前必须要严格计算成
10、本，这是套期保值一个最基本的策略。计算完成本以后不意味着马上就可以进行套保，我现在有利润了，我在期货市场保值有 100 块钱的利润，是不是马上就要套保？不是这样的，必须要分析未来的价格发展趋势。如果趋势是牛市的话，可能我会选择暂时不套保。现在套保锁定 100 块钱利润，过一个月套保的话可能锁定 500 块。也就是说套保要两个策略结合起来使用的，在认真地进行成本核算的同时，还要分析市场行情发展的趋势。这两个策略是综合使用的，一个优秀的套保执行都是成本套保和趋势套保较好的结合。中国期货：企业在进行套期保值时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费忠海：套期保值是粮油企业经营的必要手段，是企业经营的 “ 高科技武器
11、” ，但是它是双刃剑，所以使用套期保值工具需要严格的纪律和管控原则。企业参与套期保值有四类常见的错误。1 、偏离主营品种的交易。比如说，粮库本来的意愿是通过期货市场对自己的仓储进行保值，但是看到农产品波动太小，工业品波动幅度大，就去做工业品，从而造成了较大的经济损失。这就是一种典型的投机，脱离了自己的现货情况进行期货操作，违反了套期保值最基本的原则。2 、过量的交易。 2006 年大商所的玉米合约， 8 月 15 日是 1370 元，到了 2007 年 2 月 22 日，涨到了 1770 块钱，玉米价格出现了反季节性的上涨。这个过程中东北有一个现货商损失惨重，他也做套保，但是为什么赔了？这个现
12、货商是南方一个大型饲料企业的东北采购商，每年大概给广东养殖大户供 50 万吨玉米，这个现货商在现货领域经营了 20 多年，他对于现货贸易业务非常熟悉。那个时间段，正好他刚刚接触套期保值，在玉米期货价格涨到1500 元的时候，他说这个价格这么高，去年一吨才 1300 元，就开始在期货市场卖出。一出手就抛了一万手，抛完以后价格还涨，又抛了一万手，最后期货价格涨到 1600 的时候他总共抛了十万手，到 1700 元的时候他没有后续资金，只能斩仓了。为什么会出现这个情况？不仅仅是期货合约卖出的价格不对，根本的原因是他在期货市场上抛的量远远超过他的现货经营规模， 50 万吨的采购量在期货市场上抛了 10
13、0 万吨，这也是一种典型的投机。做套期保值，买期保值也好，卖期保值也好，套保量一定要严格与自己的现货采购和使用量相匹配。对于这个采购商来说，就算他在期货市场抛出以后，价格出现下跌，他在期货市场上实现了超额利润，这种挣钱方式也是不可取的。我们追求企业经营是可持续稳定的发展，不是追求暴利。利用套期保值是管控风险的，管控风险是为了企业利润稳定，可持续的增长。一个企业小的时候可能会赌，但在企业达到一定规模以后就一定不能再有暴利思想。套期保值就是给我们的企业获取锁定的利润从而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工具，而不是用来赌博的。3 、 没有现货部位的套保。中航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们在油品市场中是一个典型的需求方
14、，在没有持有现货多头的情况下，在期货市场上应该是做多头，他不仅没在期货上买，反而是做空了巨量的原油期货期权合约，而且是场外交易，和投机资金对赌。从这个例子可以看出，中航油此次操作犯了两个错误，一是作为原料采购商，在没有相应现货多头部位的情况下持有期货空头，二是他的持仓远远超过他实际的采购量。4 、 没有很好的研发和套保经验就不能有效地把握价格趋势，季节性规律和区域供求特点，使套保效果大打折扣。还以中航油为例，他们对于趋势的判断犯了一个非常典型的错误 把大势看错了。任何一个优秀的套保执行都需要一个优秀的研发团队作为支撑，需要对趋势进行很好的判断。一个好的套保要严格依据成本，同时要对趋势进行把握。
15、中国期货：中粮粮油在套期保值方面有什么经验可以供国内其他企业借鉴？费忠海：成功的套期保值需要企业建立与之相匹配的组织架构、专业团队、管控流程和绩效考核体系等。粮油企业套期保值业务是一项专业性极强的业务，这就要求粮油企业在组织架构设计上组建专门的套期保值部门。套保在整个粮油产业链纵向一体化经营当中处于极为重要的位置，在极端情况下，套期保值的效果良好与否甚至决定了一个企业是否能够生存下去，而且它是一项非常系统的业务，内容涉及从种植到销售的所有环节，与各个现货业务密切相关，这就需要公司最高管理层垂直管理，统筹规划，并在业务开展过程中与现货业务部门充分沟通。为做好套期保值的风险控制，还需要设立独立与套保业务体系之外的风险监管机构。有了组织上的保障后，建立专业的套期保值团队是套保业务能否高效开展的又一关键因素。套保团队的成员不仅要有较强的期货研发能力和实际操作能力，还要对现货产业链的环节有系统而深刻的认识。人员配置上要力求在知识结构、性格等方面形成互补。此外，包括行情研判、交易决策与实施、风险控制等在内的科学的管控流程体系的建设，可以对整个套保过程起到规范化的作用。有了科学的管控流程，才能从真正意义上避免由于个体判断的片面性和倾向性以及性格上的缺陷造成套保失败，真正形成团队合力，促使套期保值由个体操作向团队操作的转变。另外，要建立期现货经营统一考核的绩效评价体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