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国防大学培训省部级干部700 省部级官员受训国防大学背后作者: 南方周末记者 沈亮 特约撰稿 张江宁 发自北京 2009-04-22 22:52:52来源:南方周末 “中央党校和国防大学的高级领导培训班，你想去参加哪一个？”组织部门问李鹏新。李是青海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他多次参加党校开办的培训课程，而国防大学很少接触。 “我很想了解国家富裕后的国防战略。 ”他对记者说。李鹏新参加了国防大学为地方高官所特设的“国防研究班” 。在人们印象中，国防大学培养军中精英，而地方省部级官员的培训由党校、行政学院承当。事实上， “国防研究班”已培训地方省部级领导干部多达七百多名，另一个让人意外的数字是该班已
2、经开办了 23 年。变化与轴心4 月 20 日，李鹏新的课程是：上午，有关我国的空军建设；下午，战略理论。他已在这个庄严而静谧的大院里学习了三个多星期。平素事繁责重的地方高官，每日与本班学员们一起吃饭、上课、站队、排队、听哨音集合，过着跟军人一样的生活。3 月 23 日，第 34 期国防研究班开班。来自地方的 35 位省部级领导，与 1 名军队大军区副职、9 名正军职领导一起，接受两个月的集中培训。今年，因应时势， “金融危机与国家安全”的主题加入了课程。23年间，中国自身以及国际环境都发生了巨大变化，课程由创办之初以国防知识为多，到如今有了一系列的调整。虽然主题因时而异，但课程的方向却始终如
3、一。 “围绕国家安全战略，是我们坚持的轴心。 ”国防大学战略研究所所长金一南少将说， “明年可能会将其更名为国家安全战略研究班 。 ”金一南不仅为研究班学员上课，还负责着整个教学内容的规划。目前的课程内容大体分为“战略形势发展与国家安全战略谋划”与“国防和军事能力建设研究”两部分。前者包括：地缘战略格局变迁与国家安全、大国关系及周边安全、国内安全与社会稳定问题等。而后者是指：新军事变革、陆海空发展发展问题、战略对抗演练等。除了精挑的本校老师，国防研究班还邀请中央党校、国家发改委、国家海洋局等有关负责人，与学员交流时下的热点、难点。本期课程所邀请到的官员，就有公安部办公厅副主任、新闻发言人武和平
4、，国家宗教局局长叶小文，中银国际高级顾问曹远征等。而国防大学校长、政委，解放军总部和海军、空军、第二炮兵的相关负责人也常常登上研究班的讲台。“与中央党校多讲理论、政策与方针不同，国防研究班的课程更侧重操作层面。我们努力突出自己的特色和强项，与党校的培训互为补充。 ”金一南说。结业成果与大多数培训班不同，在结业前，学员们会以撰写咨询建议替代考试，这是国防研究班的传统。咨询建议的题目由学员自拟，要求论述最重大、自己最关心或感触最深的问题。虽然往往命题宏大，但文章却必须单刀直入，将字数控制在 4000 字以内。在前 33 期的国防研究班上，学员们已写就咨询建议 1100 多篇。 “根据这些咨询建议的
5、不同内容，我们会将其分送中央机关、国家机关和军队机关。现在，已有七百余项建议被军地有关部门采纳。 ”金一南说。其中优秀的论文令金一南印象深刻：“很多地方领导思维敏捷，写咨询建议针对性很强，言之有物。 ”在第 32 期国防研究班上，交通运输部副部长冯正霖与湖南省委常委、副省长徐宪平不约而同地将主题锁定在 2008 年初的冰冻灾害上。冯正霖提出，要加快国防交通法的制定。也是在咨询建议中，徐宪平注意到一个细节：冰雪灾害中，长沙电厂一台刚刚发电的 60 千瓦机组直接并入 220 千瓦网络，市区供电能力得到增强。他从中受到启发，提出一个有价值的电网运行的新设想。其后，国防大学立刻将这两份咨询建议分送给中
6、办、国办、国家发改委、国家减灾委、交通部和军队总部等多个部门。之后，经国务院领导批转，两人的咨询建议已由相关部门论证落实。而在一次国防研究班的结业仪式上的发言中，商务部部长助理房爱卿凭借他的论文打了头炮。他的题目是关于物流中的战略问题。 “其中一些观点，军队在已有的研究中尚没有涉及到。 ”金一南评价说。也是在那次的结业仪式上，一共有 7 位学员站上了讲台，宣读自己的论文。最后一个发言的是重庆政法委书记刘光磊，他的论文以群体性事件为题。 “很有思想。 ”金一南说，他特意安排在压轴位置，“作为有分量的结尾” 。红山口的价值开办“国防研究班”的国防大学是中国最高军事学府，地处北京西郊红山口，依山而建
7、。国防大学往东一公里之内，就是另一所高级干部的培训之地中央党校。从近年看，国防大学在整个干部培训体系中的地位有日益提升之势。“这背后是国家高层日益重视国家安全战略的结果。 ”观察人士说。“九五”期间（1996 年2000 年）全国干部教育培训规划中，没有提及国防大学。待到“十五”期间（2001 年2005 年）全国干部教育培训规划，国防大学位列其中， “每年安排 400 名省部级在职领导干部，分别参加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国防大学进修班、专题研究班的学习” 。“十一五”期间（2006 年2010 年）全国干部教育培训规划，首次专门论述做好军地领导干部交叉培训工作，细致规定“每年选派 40名省
8、部级领导干部、80 名厅局级领导干部到军事院校参加培训” 。2007 年，国防研究班由一年一期改为一年两期。 “其实，在 1990 年代末，中组部就已经希望我们能变为一年两期。但因受师资、校舍等条件限制，直到 2007 年才正式推行。 ”金一南说。若回顾中共军地干部交叉培训的历史，可上溯到井冈山时期。其后，当部队转战延安，抗大（中国人民抗日军事政治大学国防大学前身）所培训的地方干部亦占有相当比例。建国后，文武官员各司其职，此项传统有过中断。上世纪 80 年代中期，中央党校曾在一期中青年干部培训班上做了调研。结果显示，160 名地厅级学员中，有部队工作经历或是对军队比较了解的只有 25 人。那时
9、，军地干部培训虽已各成体系，但相互间的接触却不多。地方领导的国防、军事知识比较缺乏，同样，不少军队领导干部对地方经济建设也知之不多。1985 年，邓小平拍板合并组建国防大学。从那时起，国防大学根据职能和任务，在军队的高级干部之外，招收地方省级以上和国家机关司局级以上干部入学。1986 年，军地混合编班的“国防研究班”正式开讲。在国防大学看来，强化培训地方省部级领导干部既是政治任务，也是治国安邦的重要工程。1995 年，江泽民主席在一次与国防大学师生的座谈会上明确指示，今后要多选调一些地方省部级领导干部到国防大学学习。1997 年，中组部和解放军总政治部联合发出关于进一步加强军地领导干部交叉培训
10、工作的通知 ，强调军队干部到各级党校学习，地方干部到军事院校学习，都是干部在职培训的重要形式。2007 年 3 月，胡锦涛主席作出批示，要求尽快编写全国干部教育培训教材的国防教育读本。两个数字的效果迄今 34 期国防研究班、七百多名地方省部级领导结业这两个数字带来的效果正在逐步显现。接受本报采访的学员都提到了自己的“国家安全意识空前提高” 。在解放军报的相关报道中，中组部有关部门负责人评价说，地方省部级领导干部经过培训后，初步达到了一个新境界跳出局部看全局。2005 年，李东荣在美国哈佛大学肯尼迪学院进修时就感到，中国已成为世界关注的焦点：无论是军事、政治还是经济课程，老师课堂上所举的案例里，
11、都拿中国说事儿。“那时因工作忙，能获得的资料又有限，没能静心思考。国防研究班的课程与现实形势结合得很紧密，让我眼界开阔，有所触动。 ”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助理李东荣对记者说。与李东荣一样，青海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李鹏新也有很多感慨。“以前觉得国防只是部队的事儿，现在明白这是每个公职人员的责任。 ”他说，就拿他所负责的工作来讲， “民族问题还与地缘政治等互有关联，在亚洲乃至国际的宏观层面上看，也是国家安全的范畴”另外， “我的保密意识也有了很大增强。 ”李鹏新说。李鹏新说，他已经在思考，如何让这次的培训所学帮上平时工作的忙。他想到了他所分管的预备役工作。“我有个初步的想法：预备役需要根本性的改革。
12、”李鹏新说， “现在农村人口流动性大，干扰预备役的人员稳定，那么，预备役的建设能不能依托国有大型企业？预备役是否可以组建成专业化分队，以应对重大突发事件？此外，预备役又应该如何向军队那样，承担遂行多样化任务？”他一连提出了三个问号。在 34 期国防研究班这个 45 人的小团队中，班长都是军人，而班党小组长都是来自地方。将军地混合编班，这是国防大学刻意为之。“让双方相互了解对方的思维习惯，为将来的合作打下基础。当遇到重大事件，需要军地共同完成决策时，若沟通不畅，就会误事。 ”金一南说， “而这样的合作，并不遥远。 ”现在看来，沟通的效果不错。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助理李东荣就对班里的军人印象很好， “
13、将军们纪律严明，作风干练，对我也是一种熏陶” 。而曾在 2007 年参加过国防研究班培训的黑龙江省委常委、省军区政委王金祥，也对来自地方的学员印象深刻， “他们有好奇心，也很聪明” 。军地间相互的好奇心，金一南也察觉到了：“在安排外出考察的内容时，地方学员更想参观军队的设施和装备，而军队学员希望看看大型企业，看看地方的经济发展。 ”比多给几十亿强“那次培训让我意识到，军地融合式发展大有可为。 ”王金祥对记者说，培训一结束，他着手促进、建立了东三省军地投资协商机制。这一机制是指，在地方经济发展时，投资民用设施时会同样考虑到军事需要。王金祥还将黑龙江省军区和黑龙江省政府联合到一起，开始了“五联建设
14、”：联合训练、联合建设、联合动员、联合指挥、联合演习。他举例说，当部队要登上黑瞎子岛接防时，政府将一艘艘民用船只连成桥，部队得以顺利接防。在十七大报告中，总书记胡锦涛已对军地融合式发展进行强调：“建立和完善军民结合、寓军于民的武器装备科研生产体系、军队人才培养体系和军队保障体系，坚持勤俭建军，走出一条有中国特色军民融合式发展路子。 ”许多国家的军事院校，都很注意吸收地方官员与现役军官一起学习和研究国防问题。美国国防大学、泰国国防学院、瑞典国防学院、印尼国防学院和尼日利亚国防学院，每年不仅招收高级军官，还招收一定数量的政府高级官员和企业家。尤其值得关注的是，经过学习和培训，这些国家高级军官和文职
15、高级官员之间职务互换能力很强。现在，学员在意识到重要后，也在反身支持国家安全教育。国家行政学院副院长陈伟兰在国防研究班结业后，一直在为将国家安全教育纳入干部教育培训中而努力。她提出，必须将国家安全与党的方针政策、政府改革并列为干部教育培训的三大重点。这项建议很快被上级有关部门采纳，第 34 期国防研究班来自地方的领导学员就比上期增加了 23 名。国防大学政治部干部部系统研究论证后提出建议，应当把推进对地方领导干部的国防培训由省部级领导干部单一规格向高中级多元并举转型。在金一南看来，现在的培训班还有遗憾：一是行业分布不平衡，有些部门甚至目前还是空白；二是不少受过培训的同志已经退休，导致在任高级领导干部中受训人员覆盖面还是太小。 “中组部做过调查，接受过研究班培训的地方省部级七百多学员中，现在在位只有的两百多人。 ”金一南说， “其实，一次有效的国家安全培训对地方的影响，比多给军队几十亿还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