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从精英文化到大众文化摘要:人类进入近代以来,主流文化由代表着政治权利和少数精英的精英文化逐渐向以广大市井小民为载体并服务于民众的大众文化过渡。由于大众传媒的迅速发展,以及中国传统实用主义、工具主义思想的影响,大众文化迅猛发展,成为一种雅俗共赏的高品位的都市平民文化,加速了近代化的进程。这一过渡说明整体文明程度在提高,是文化的世俗化,但不是文化的低级化,是更高层次的文化启蒙。 关键词:大众文化精英文化大众传媒实用主义 近代社会,总的说,是一个变革中的社会。当这个客观世界处于一切皆变的过程中时,就要求人们重新来处理与客观世界的关系,重新树立与客观世界相协调的观念体系文化。文化关注的主要是人类改造自
2、然世界和主体世界的成果,偏重于观念形态,是形而上的结晶体;社会则不仅关注改造世界的结果,也重视改造世界的过程,是人类生活的共同体,是形而下的实体。而社会的衣食住行、生活方式、心理取向和情感情绪又都凝聚着不同的文化内涵、文化传统和文化精神。文化是一种普遍意义上的思想。思想只有转变成情感,得到深化,不断的扩大、传播,被多数人所接受,才能逐渐的演化成文化。比如最早出现的向西方学习技术的主张,到20 世纪已经成为全民无论是什么阶层都明白的道理,这就说明它已经从精英文化,或者说个别先进的分子的思想,转变成为了一种普遍的、社会大众所认同的文化了。 一、大众文化与精英文化 精英文化代表的是一个民族或文化区域
3、里各类知识分子提炼的思想或制度、形成的文化特质和氛围,它具有系统性和指导性,是代表正统的,由主导一个国家或民族的那一部分精英所创造并欣赏的文化。而大众文化一般是指“人民大众在生活方式、情感行为、文化心理和风俗习惯中所表现的种种形态和文化意识”1,它就是大众所创造并欣赏的一种普及文化。不论是精英文化还是大众文化,都反映了某一民族或区域共同的价值观和民族习惯。如“男尊女卑”的观念,体现在精英文化中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是男子对文化和政治的专制,体现在大众文化中,则是男子在家庭中的绝对领导权。 精英文化与大众文化并不是完全对立或截然不同的,而是既有联系又有区别的。一方面大众文化在某种程度上受精英
4、文化的影响,这首先是因为中国古代的官僚体制将知识分子都网罗到统治者的麾下,致使精英文化受政治的影响非常大,统治者为了便于控制民众,往往将政治化的部分精英文化通过提倡、鼓励甚至是强制的形式加以普及,使之成为大众文化;其次是因为精英文化的载体知识分子往往掌握大量文化知识,见多识广,并且对新事物的敏感度较强,容易发现异质文化的优点并加以传播,而大众文化往往是从精英文化那里认识了异质文化并加以吸收。另一方面,大众文化又不完全依附于精英文化,有自己独立的特性。第一,大众文化具有多样性。它涵括了大部分的社会文化,尤其是一些世俗因素,如衣食住行、婚丧嫁娶等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而这些往往是精英文化中较少包含的
5、。第二,大众文化的影响面较广。大众文化关注的是人们的日常生活,即最基本的生理、心理需求,因而它最容易被大多数人所认识,也最容易影响大多数人。由此可见,大众文化的载体众多,其影响面也更广。也正因为如此,我们在衡量一个社会的文化变迁时,不能只看到精英文化的变迁,只有大众文化改变了,整个社会的文化才具有真正意义上的变化。对于富有远见的知识分子来说,他们的思想有时可以大大领先于时代,其言论也往往是若干年后才被证明,所以,经常是大众文化才能更准确的为当时的社会文化发展水平做一定位,如果说精英文化的变迁是社会变迁的前奏,那么大众文化的变迁则是社会变迁的晴雨表。第三,大众文化具有不稳定性。精英文化关注的往往
6、是人们的思想、观念、信仰等精神深处的东西,与现实关系较疏远;而大众文化则与现实生活息息相关,因而它受物质因素影响更大。如果出现生存危机,人们会立刻放弃它去寻求另一种生活方式,由此又会产生另一种大众文化。即使人们还依恋着旧的文化,但生存是第一要务,其次才是信仰。况且对于普遍大众来说,对一种文化的崇拜并非源于对它的真正的理解与欣赏,而是遵循长期以来形成的习惯,并想当然的认定其真理性。一旦旧的体制出现漏洞,一旦现状逼迫人们放弃原有的观念、习俗,新的价值观念就开始形成,不像文化精英们在历史与价值之间苦苦徘徊。 大众文化作为社会文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社会最普遍、最基本的思想观念,大众文化的主体是一般民
7、众,代表着人们的普遍观念,因而是社会心理的观念先导和主要决定因素。精英文化的主体是少数先觉的精英,大众文化是其思想产生的土壤和源泉。从社会文化观念的完整运动过程看,首先有分散、无序、经验的大众思想,然后从中孕育形成理性、概括的精英文化,再升华到违背社会普遍认可的主流思想和主导理念,最后作用于整个社会,回归于普遍大众的生活之中。从这个运动过程可以看出,大众文化在社会文化中既是源头又是终点。 二、大众文化与大众传媒 在原始社会中,每个社会共同体只存在着统一的部族文化,谈不上什么精英文化和大众文化。精英文化和大众文化的出现是随着阶级社会的产生而产生的,因为当社会分化为作为统治者的精英阶层和被统治的大
8、众时,文化也必然分化。传统社会,精英文化占据着统治地位,大众文化只能作为不入正史的民间文化悄悄的流传。由于精英文化注定是只能由少数人创造和享受的,大众文化在当时又由于精英文化的压制和大众传媒的不发达而不可能达到大多数人都可以参与的程度。近代社会,进入了工业化阶段,工业社会创造了大众传播媒介报纸、广播、电影等能使信息迅速传播和广泛共享的工具体系,因而使大众文化以主流文化的身份走上历史舞台,精英文化向大众文化过渡。 “大众文化是通过印刷媒介等大众传播媒介所承载传递的文化产品,是以传播为媒介的无深度的、模式化的、易复制的一种文化产品,或称之为文化形态。 ”2 大众传媒作为一项重要的社会资源,它所传递
9、的信息来源于社会,又面向社会。大众传媒在千差万别的各种信息中,往往集中体现一种城市社会生活与人格类型的共同价值取向,它有着“越过空间进行传播,越过时间保存传播内容”3 的特点。大众传媒在传播过程中,一方面肯定某些个人、群体的行为,使他们成为民众仿效与追随的对象,另一方面,揭露、质疑和批判不合理性的存在,迫使群众采取一元而不是双重的评判标准,要么赞成,要么反对这种不合理存在。这样就形成了一种社会舆论和压力,使人们按照大众传媒所引导的方向去思考、判断和行动。它可以影响一个团体的共同信仰和价值观,影响它对英雄与恶棍的选择,影响它的公共政策和技术。特别是媒介持续不断的信息传播,能对社会变革产生真正深刻
10、的影响。4 美国社会学家 I罗伯逊曾经这样描述:“从新闻、舆论到时髦风尚和时髦货,传播工具及时报道社会事件和社会变化。它们提供了人们可能绝对不能用别的方法看到的角色模式和生活方式掠影,不断变化的社会规范和价值标准在传播工具中迅速得到反映,并且可以被那些不靠传播工具就无从了解这些规范和价值标准的人欣然采纳。 ”5 开放的媒介必然带来开放的内容,传播现代的文化,它对社会共有信息的享受和共同意识的建立都有重要的意义。这样,通过科学与文明的普及,利用和发展新的文化媒体,重视社会宣传和文化传播,从衣食住行到休闲娱乐,大众文化有力的冲击着中国文化的深层微观结构,改变包括日常生活和非日常生活在内的人的生活方
11、式,进而部分的改变了人们的社会心理和价值取向。 三、大众文化与实用主义 在从精英文化向大众文化的过渡中,大众文化拥有大量受众,努力贴近生活、适应生活、总结生活,从中提升出生活的真谛与本质,强调文化主张民众的社会责任感与时代感,从而充分发挥现代文化的教育功能,使精英文化平稳的向大众文化过渡。在这其中,实用主义发挥了很大作用。由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从政府到知识分子,无不是从经验中总结思想,追求有利性,走向工具主义、实用主义的。近代向西方学习就是学习西方的经验问题。经验主义是一个抽象的哲学问题,它是在实践中通过工具主义、实用主义表现出来的。百姓在生活中一旦感到过去的方法不实用,过去与之相适应的思想
12、和文化就已经走向衰落了,这时需要建立一种新的方法和新的文化与之相适应。结果,在接触了现代的生活方式之后,人们往日熟悉的许多东西开始变得面目全非,而过去从未出现过的一些东西交替出现在人们的面前,暗示着人们的观念和行为,启发、诱导着市民按照他所提供的环境和条件去行动去思考,从中习得新的与之相适应的生活经验,结果发现,坐火车、轮船并不影响孔孟之道,与传统相比,这种生活方式使其生活更舒适、更方便、更快捷。 比如电的使用与普及打破了传统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规律,延长了人们劳作、生意、娱乐休闲的时间,自来水结束了城市居民用扁担水桶次从荆河中提取浊水,用水缸、明矾澄清杂质饮用的时代,更在很大程度上
13、提高了市民的健康程度;煤气的使用开始把市民从柴灶、风箱的束缚出解放出来;现代的交通工具改变了人们的空间观念,加深了人际交往的频度和广度;配备下水道、人行道的马路拓宽了传统的烂泥小径;公园、电影院、图书馆等大众文化场所造就了现代市民的平等意识、共享意识和参与意识;现代卫生事业提高了市民的健康程度,并培养了现代都市人的公共道德和卫生观念。面对此,人们不想刻意反传统,却又希望拥有现代生活的便利,尤其是提高物质生活的质量。他们可能不知道这些设施到底先进在哪里,内中的科技原理也许根本就不懂,但是通过实践,亲身体会到了它的方便、快捷和卫生,发现对于生活本身的确更为实用,这样居民就会选择它、采用它、利用它为
14、生活服务。可见,尽管人们的意识没有达到现代的水平,但是接受到了周围环境所赋予的感受。 所以,在经历了排拒应付适应认同追求这样一个认识的心路历程后,大众文化在大众传媒等显性层面已经占据了相当大的地盘,并成为倡导和培植的对象,在社会心理等隐性层面,现代性亦有了一定成长。精英文化平稳的向大众文化过渡,大众文化上升为主流文化。首先大众文化改变了只是陷于单一、单调文化生活的状况,使人们拥有着自己丰富多彩的日常文化生活。其次,大众文化引导人们从区域文化中走出来,这就超越了狭隘的乡土意识和陈旧的社会心理,使人们可以借此分享世界各种文化并置身于一个与传统文化迥然不同的氛围,逐渐拥有现代化的开放心态。再次,大众
15、文化使独断性文化开始转向了平等性文化,人们在大众传媒中平等的消费着一切可能的文化成果。因为精英文化本身就存在着将大多数人排斥在文化之外的倾向,只有少数人才是“文化人”,而大众文化的主流化则为大多数人成为“文化人”提供了可能性。另外,大众文化的消遣娱乐性和商业化深刻的冲击着传统小农式的生产方式,改变着社会生产和生活的内容,逐渐形成现代化模式。因此,从文化的角度看,近代社会,由精英文化不断向大众文化靠拢,这并不表示文化的堕落或复归新的一元文化,恰恰正是由于它将貌似高雅的文化净化通过通俗化和大众化注入到平民文化中,从而在整体上逐渐提高了市民的文化素质和文化层次,是文化的世俗化,但并不是文化的低级化,而是更高层次的文化启蒙,是近代社会发展的历史选择。 注释: 1刘志琴主编: 近代中国社会文化变迁录( 第一卷),浙江人民出版社 1998 年,第 2 页 2陈立旭:都市文化与都市精神中外城市文化比较,东南大学出版社 2002 年,第 108 页 34 美梅尔文L德弗勒,埃弗雷特E丹尼斯:大众传播通论,北京:华夏出版社 1989 年,25 页,328 页 5 美 I罗伯逊著,黄育馥译:社会学( 上),商务印书馆 1990 年,161-162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