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鳖灵蜀中治水研究兼论鳖灵部落西进、“王蜀”之历史进程第 19 卷第 3 期Vo1.19No.3德阳教育学院JOURNALOFDEYANGEDu,A!垦垦2005 年 9 月Sep2005学术探讨与交流鳖灵蜀中治水,口/J研究兼论鳖灵部落西进,“王蜀“之历史进程李绍先(德阳教育学院,四川德阳 618000)【摘要】“沉睡数千年 ,一醒惊天下 “,广汉三星堆遗址的重大考古发现 ,印证有关古蜀历史的传说和记载,将古代四川的历史推进了近 2000 年.本文结合考古发现,钩稽考证鳖灵史事,认为:所谓“鳖灵尸随水上“, 系鳖灵部落在与其他部落的战争中战败西逃,一路历尽艰险,死里逃生来到蜀地,故谓“复生 “
2、;没有资料可以表明鳖灵败走之初就是“投蜀“ 而来,多年经营南安是鳖灵部落西进的转折点 ;杜宇“ 使鳖灵决玉垒山“ 是有条件的,是一种政治交易,“禅让“ 鳖灵并“委以政事“,乃是鳖灵部落战胜杜宇部落的标志;杜宇被逐后逃到“瞿上 “,鳖灵势力利用沱江水惠,“开金堂江“之机,从后背突袭 “瞿上“,彻底消灭了杜宇势力,三星堆古城也在这场天灾(洪水) 与人祸( 战争) 中被毁弃.【关键词】鳖灵;鳖灵治水;“禅让“;“ 瞿上“( 三星堆古城 )【中图分类号】K2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CKN 字 0707(2005)03001005古希腊哲人泰勒斯说过:水,乃是世间万物“始基“.水,滋养了生命,孕育
3、了文化,却又反过来威胁着人类的生存.所以,中外文明史上,人类的祖先和文化发源,总离不开大江大河洪水泛滥,人类几乎是在濒于灭绝之时,战胜水害,得以生存繁息.文明演进的历史,从某种意义讲就是一部与洪水抗争的历史,许多古史传说都与洪水有关,古蜀历史亦然.翻开有关古蜀历史的文献资料,颛顼治水,大禹治水,鳖灵治水,洪水的传说记述随处可见.其中又以鳖灵治水记述最详.一,关于鳖灵鳖灵事迹,最早见于东汉应邵风俗通义所引楚辞之记载:“ 鳖令尸亡 ,溯江而上,到岷山下苏起,蜀人神之,尊立为王“.蜀王本纪 所记传说更详 :荆有一人名鳖灵,其尸亡去,荆人求之不得.鳖灵尸随江水上至郫,遂活,与望帝相见,望帝以鳖灵为相.
4、时玉山出水,若尧之洪水,望帝不能治,使鳖灵决玉山,民得安处.鳖灵治水去后,望帝与其妻通,惭愧,自以德薄不如鳖灵,乃委国授之而去,如尧之禅舜.鳖灵即位,号日开明帝.其它如常璩华阳国志,来敏本蜀论,阚驷十三州志,王象之舆地纪胜等的记述大同而小异.着名史学家尹达先生认为:“传疑时代“ 的神话传说“自有真正的历史素地,切不可以一概抹煞.“古蜀历史上的洪水传说虽不完全是信史,然而,透过这些治水的神话和传说,可以肯定,古蜀历史上确曾遭遇和经历过一个“洪荒时代“, 也反映了古蜀先民与自然抗争,战胜洪水的艰难历程.可怕的“洪荒时代 “,产生了洪水传说 ,也造就了治理洪】0水的英雄.华阳国志说:“开明决玉垒以除
5、水害“,郦道元水经注说:“江水又东别为沱,开明之所凿也“. 据汉书?地理志:“ 玉垒山 ,湔水所出,东南至江阳入江“, 即今都江堰西北玉垒山是也.鳖灵“决玉垒 “,“东别为沱“,堪称 “蜀中治水前驱“,治水英雄. 对这位治水英雄,学术界虽已作过许多研究,有些问题还有必要详加考证.1,“尸化“ 之本义鳖灵“ 尸化 “之说 ,最早见于 风俗通义所引楚辞 ,杨雄蜀王本纪(如前引文),但常璩反对“尸化“之说,其序志云:世俗问横有为蜀传者,言蜀王蚕丛之间,周回三千岁.又云:荆人鳖灵死,尸化西上,后为蜀帝.有生必(有) 死 ,死,物终也.自古以来,未闻死者能更生.生死,道法自然,没有人相信“死者能更生“,
6、 然而应邵 ,来敏,郦道元诸家记述均保留了“尸化“ 之说,因而引起了后世争议.邓少琴先生巴蜀史迹探索:尸,在甲骨文中与人形近而义通,“尸亡即人亡也 ,人亡外出 ,即日出亡“. 邓廷良先生亦认为:古尸,夷字通,“鳖灵尸随水上“, 就是说鳖灵夷溯江而上,“鳖灵夷也就是楚族西涉入蜀的一支“. 任乃强先生华阳国志补注不同意上说,认为:云尸化者,鳖令犯罪当死,乃伪称投水而潜走投蜀.故楚人求其尸不得,而谓在蜀复生也.其所着四川上古史新探亦以“有罪当死,乃亡命入蜀“ 诠释“ 尸化 “之义 .北京大学孙华先生考释鳖灵名义,说鳖灵的本来面目是一种神奇的龟鳖,是一种外形似龟鳖的神灵,随着时间流学术探讨与交流李绍先
7、:鳖灵蜀中治水研究逝就逐渐被人格化了.先秦时期“尸“ 字并非都指死人 ,而多指神灵,所以:所谓“ 鳖灵尸亡“, 应该就是鳖灵神亡 ,也就是鳖灵之神从荆楚地方出亡到了蜀地,成为蜀地诸神之一.考“ 尸“之义, 说文:“尸,陈也,象卧之形“.段注:“尸 ,陈也 ,列也;象卧之形,卧下日伏也,此字象首俯而曲背之形“.如 :楚武王荆尸授师孑焉以伐随.(左传庄公四年)寝不尸.(论语)前者义即“陈师于荆 “,后者义为 “象卧之形“.所以,对 “尸化“ 本义 ,似乎应解为 :鳖灵虽号“ 荆人“,却非楚族,在与其他部落的战争中战败西逃,一路历尽艰险,死里逃生,来到蜀地,故谓“复生 “.2,“随江水上至郫“鳖邑,
8、瞥县,故城在遵义,秦属黔中郡,本楚国之商于之地.因有关鳖灵的记述太多的传说与附会,且语焉不详.故对鳖灵“随江水上至郫 “的路线,过程,学者多略带而过 ,未予探究.鳖灵作为部落首领,弃楚西逃人蜀,备尝艰险,对这段历史,我们以为有必要详考.瞥县,汉属胖柯郡,因源于不狼山之瞥水得名,华阳国志记其“郡多阻险,有延江 ,雾赤,煎水为池卫“. 延江 ,即瞥县东之乌江,雾赤疑即瞥县西北之赤水河,煎水未详.东向延江人荆楚,西北向雾赤汇大江人蜀.所以,估计鳖灵率部系北渡赤水河,再循长江西逃.关于鳖灵西逃人蜀的路线和过程,蜀王本纪只有“尸随江水上至郫“一句,华阳国志 因反对“ 尸化“之说,删去了“ 其不雅驯“ 者
9、,甚至连“鳖灵“,“随江水上至郫“ 也一并删掉.这一删节更增加了鳖灵这个历史人物的神秘感,显然是不妥的.鳖灵西逃人蜀,有关文献虽仅有片言只语,但其线路,过程还是依稀可见的.“焚道有故蜀王兵兰“:华阳国志?蜀志载:“焚道有故蜀王兵兰“.“焚道兵兰“ 乃是文献关于鳖灵弃楚西逃人蜀的第一个地理记载.“焚 “,焚人之国,在今川南地区 ,以宜宾为中心.“兵兰“是什么?(文选张衡(西京赋:“ 武库禁兵,设在兰铸“.李善注日:“ 受他兵日兰 ,受弩日绮“; 又铣注:“兰绮,兵架也 “.所以,今之学者多以“兵兰“为贮藏武器,或驻兵之营寨 .北渡赤水,是鳖灵部落弃楚西逃最艰难时期,前有焚侯阻击,后有强楚追兵.以
10、上考述,至少透出了如下历史信息:鳖灵在北渡赤水后,很快摆脱楚国追击,还曾打败焚侯 ,攻占焚侯国之要塞.南安“ 即蜀王开明故治“:水经注?江水:(南安)县治青衣江会 ,衿带二水矣.即蜀王开明故治也.南安,鳖灵弃楚西逃人蜀的第二个地理记载.南安系秦置县,今乐山市,地界大渡河与岷江交汇处,是北“随江水至郫“ 之要冲.南安为“ 蜀王开明故治 “,说明鳖灵部落曾在此居留经营,称王施治.太平寰宇记,舆地纪胜都说青衣江边青衣县“有开明王城故址“.青衣江出蒙山 ,汉置青衣县,即今雅安市芦山县.看来,鳖灵占据南安后,还曾向周边拓展势力,筑城驻守.华阳国志?蜀志云:“青衣有沫水,出蒙山下,伏地行中,会江南安,触山
11、胁溷崖,水脉漂疾,破害舟船,历代患之“. 鳖灵部落来自荆楚,是一支善于治水的民族 .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鳖灵居留南安时期,已开始疏导江水,平治水患.今乐山大佛寺中有铁像一尊,面目狞恶,旧传为“观音 “化之,当系南安历史上所传青衣神也.清帅正华辑乐山历史有云:嘉城社会风俗,以炎帝会为最盛,神有木像,刻自明正统年间,距今已四百年矣,群祀甚谨,其祀于五月此“ 青衣神 “,“炎帝“是谁? 常志言开明氏“人尚赤“,所以邓少琴先生考证认为“非南安之开明氏莫属 “.嘉城人世代崇祀“青衣神 “,“炎帝“,乃是鳖灵部落在这块土地上生产生活烙下的历史印迹.“随江水上至郫“:这是鳖灵弃楚西逃人蜀的第三个地理记载.
12、杨雄说杜宇“ 治汶山下,邑日郫“,华阳国志也说杜宇原治瞿上 ,后“移治郫邑“. 揆诸当时情形;一者鳖灵系部落首领且已称王,二者鳖灵在南安经营有年且不断扩张势力,所以鳖灵部落不可能进入郫邑.“随江水上至郫 “所包含的历史内容应该是:第一,此“郫“ 泛指蜀地 .杨雄之先系晋人 ,后人蜀定居,汉书本传谓“溯江上处岷山之阳 ,日郫“. 这里郫即指蜀地.所以,本蜀论,十三州志和太平寰宇记诸书都说鳖灵随江上“至汶山下复生 “.第二,“ 随江水上至郫“, 是鳖灵部落在南安多年经营之后向蜀地拓展势力的标志.实际上,鳖灵部落以南安为中心,向周边疏导江水,平治水患的过程,就是不断扩大势力范围的过程.杜宇王朝“以褒
13、斜为前门 ,熊耳 ,灵关为后户“. 水经注:南安县“有熊耳峡,连山竟险,接岭争高“, 即今青神县境之青神峡.刘逵注(蜀都赋:“灵关,山名,在成都西南汉嘉界“, 即今雅安庐山,宝兴县界之灵关峡 .以“ 熊耳,灵关为后户“,即以此 “二峡“为南疆界.出此隘口,即是古代南中地区,系焚人,僚人(夜郎),邛都夷居所.春秋战国时期,楚国的势力不断壮大,不仅巴地部分为其侵蚀,而且势力渗透到了古蜀西部的金沙江流域,南中各部皆为其附庸.鳖灵部落战败西逃,并非径直“至郫“, 因所过均系强楚势力 ,这一路走来,历尽艰险,死里逃生可想而知.所以,“鳖灵尸随江水上至郫,遂活“,正是鳖灵部落历尽艰险 ,死里逃生的真实写照
14、.二,鳖灵治水鳖灵建立于公元前七世纪的古蜀开明王朝,公元前316 年为秦所灭,史有明文.这段延续了三百多年的历史,11学术探讨与交流李绍先:鳖灵蜀中治水研究是从鳖灵治水开始的.徐中舒先生认为:“西川水利建设应传自楚国“ .鳖灵部落来自荆楚,熟悉水性,擅长治水.学术界对鳖灵治水曾经作了一些有益的探讨,但由于文献记载殊异,对诸如治水地位置一类的问题长期争论不休.本文拟对以下两个问题作初步探讨.1,鳖灵治水的背景前引蜀王本纪:时玉山出水.若尧之洪水,望帝不能治,使鳖灵决玉山,民得安处.这一论述包含了极丰富内容,也是身为蜀人的杨雄对鳖灵治水历史背景完整交待.“时玉山出水,若尧之洪水“成都平原,旧为内海
15、,四周玉垒山,邛崃山与龙泉水环抱,是一个西北高东南低的倾斜冲积平原.源于川西北的岷江,崇山峻岭中婉蜒曲折,于都江堰山口奔流而下,进入平原.独特的地形,河水易蓄不易泄.夏秋时节,上源冰雪融化,江水暴涨,洪水成灾几率很高.杜宇王朝末年,蜀地遭遇了一场特大洪灾,造成的原因是“壅江“,“ 潴水“, 致“蜀水不流“.“望帝不能治“古蜀历史上的杜宇,曾经还是很有作为的.华阳国志载:杜宇教民务农,一号杜主,巴亦化其教而力务农.迄今巴蜀民农时先祀杜主君.值得一提的是,文献资料中也有不少杜宇治水传说,水经注?江水载:“ 江水又东经巫峡,杜宇所凿,以通江水也“.灌江备考引成都记 说杜字还曾治理过“ 蒲泽“.神话传
16、说虽不尽然是历史,却也反映出杜宇为“教民务农“,发展古代四川农业,也曾致力于水利.然而,此次洪灾之惨烈,“若尧之洪水 “,杜宇虽倾蜀民之全力,犹“不能治 “.若非如此 ,望帝是不可能延请“荆人“鳖灵,委以重任助治水除害的.“使鳖灵决玉山“春秋战国时期,楚国国势强大,且巴楚世为婚姻,战败之后的鳖灵既不能东向楚,近投巴,只有西逃求生.虽然后来鳖灵部落来到了蜀地,但没有资料可以表明鳖灵败走之初就是“投蜀 “而来.当时的古蜀国僻处西隅 ,为楚所“包围“ .鳖灵在南安,凭借优势 (当时楚国在社会发展, 生产水平都较蜀国先进),励精图治,巩固南安根据地,且向周边拓展势力,古蜀西南疆土大片为其占领.所以,当
17、杜宇面临“若尧之洪水 “且“不能治“之时,鳖灵部落已“随江水上至郫 “,与杜宇部落已势成对立 .这一背景之下,我们认为,杜宇“使鳖灵决玉山 “是有条件的, 是一种政治交易.弄清这一历史背景,对我们探讨古蜀历史,解说有关历史之谜,至关重要.2,两次大的治水活动鳖灵蜀中治水的文献记载多且杂,有关鳖灵治水的传说至今仍在四川各地广为流传,治水踪迹遍布岷江,沱江和嘉陵流域.这其中影响甚大的治水活动有两次.】2“决玉垒山以除水害“:古蜀国遭遇“若尧之洪水“,“望帝不能治“.关于此次治水的地点,古文献有“巫山 “,“玉山“和“玉垒山“ 三说.“巫山 “说显系附会 ,“玉山“即“ 玉垒山“.“玉垒山“之名,始
18、见汉书?地理志 :玉垒山,湔水所出,东南至江阳入(大)江.过郡三,行千八百九十里.许慎说文注日:“湔水,出蜀郡绵质玉垒山,东南人江“. 表述很清楚一致,但是 “玉垒山“究竟在哪里?“湔水“何所指?分岐很大 .刘琳校注华阳国志认为“湔水“ 就是今灌县白沙河 ,云:白沙河发源于灌,汶川二县交界之茶坪山.四时积雪,故日“玉垒“. 其山脉由此沿白沙河与岷江之间迤逦而南.直趋灌县城西北,亦均谓之玉垒山.任乃强先生所着四川上古史新探则认为“玉垒山“系蓥华九顶山之古称:玉垒为蓥华九顶之古称,四时积雪不消,故云玉垒.其脉抵灌县南极,故灌口之山.得承玉垒之名.四川省水利科学研究院冯广宏先生认为“玉垒“ 应是茶坪
19、山的古名,而九顶山系茶坪山之主峰,“湔水“ 指今沱江.如此看来,以上两说并不矛盾.但是,彭县地名录却另有说法.玉垒山亦名湔山,即因湔水出于此而得名.同书又说:今考境内诸山,以北山为宗.境内北山总称玉垒支脉,北起于彭茂界的太子城.实际上,古文献中有关“玉垒 “记述颇多,如:玉垒山,在(导江) 县(今都江堰市导江铺) 西北二十九里.玉垒山,与汶州(今汶川县)相连,有蚕崖关,以扼西山之走集.玉垒山,去县(今都江堰市)三百里,衣峰丛拥,远望无形,云表崔嵬稍露.所以,我们认为,“玉垒山“ 应在都江堰与汶川交界处 ,是其山脉总称,即茶坪山沿岷江逶迤向南,直至都江堰市西北之山脉均称玉垒山.鳖灵“决玉垒山以除水害“ 自然应当在范围之内.许慎说文:“决“,“下流也 “,鳖灵“决玉垒山“ 不是一般的修凿,而是自高向低处引出一条河,“排除阻塞物,疏通水道“ .水经注 :“ 江水又东别为沱,开明之所凿也“.说文:“ 沱 ,江别流也,出岷山,东别为沱“.据汉书?地理志 ,水经注 记载,四川“江沱“有两处: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