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海外贸易史研究的高丽视角——读李镇汉《高丽时代宋商往来研究》.pdf

宋 代 海 外 贸 易 史 研 究 的 高丽视 角 读 李 镇 汉 高 丽 时 代 宋 商 往 来 研 究 李 效 杰（鲁 东 大 学历 史 文 化 学 院，山东烟台，）摘 要：高 丽 时 代 宋 商 往 来 研 究 一书 糾正 了 韩 国 史 学 界关 于 高 丽 推 行 进 取 的 海 外 贸 易政策、高 丽 商人积 极参 与 海 外 贸 易 等 偏 颇 观 点，分 析 了 前 往 高 丽 贸 易 之 宋 商 的 规 模、常 时 性 往 来、贸 易 方 式 等 诸 多细节，论 述 了 宋 商 在 宋 与 高 丽 使 节 往 来、人员 流 动、外 交 信 息 传 递、文 化 交 流 等 方 面 的 重 要 作 用，宋 商 往 来 表 为 研 究 宋 丽 贸 易 史 提 供 了 资 料 参 考，对 进一步 利 用 域 外文 献 研 究 宋 代 海 外 贸 易 史 等 有 着一定 的 借 鉴 意 义。关 键 词：高丽；宋 商；海 外 贸 易 史 宋 代 的 海 外 贸 易 繁 盛，正 如 漆 侠 先 生 所 说，“自 西 太 平 洋 而 到 印 度 洋、波 斯 湾，确 为 汉 唐 所 未 有”。宋 代 发 达 的 海 外 贸 易 也 是 学 界 研 究 的 重 要 课 题，中 外 学 者 或 以 整 体 或 按 领 域 进 行 了 深 入 论 述，取 得 了 丰 硕 的 研 究 成 果。就 研 究 区 域 来 看，学 界 多 聚 集 于 宋 与“印 度 洋、波 斯 湾”及 东 南 亚 等 地 的 海 上 贸 易，对“西 太 平 洋”边 缘 高 丽 的 关 注 相 对 较 少，对 前 往 高 丽 贸 易 之 宋 商 群 体 的 研 究 则 更 少。韩 国 高 丽 大 学 李 镇 汉 教 授 所 著 高 丽 时 代 宋 商 往 来 研 究？是一部 以 高 丽 视 角 研 究 赴 高 丽 宋 商 群 体 的 专 著，正 好 可 以 弥 补 这 方 面 的 缺 环。在 韩 国 出 版 年 后，高 丽 时 代 宋 商 往 来 研 究 中 文 版 于 年 作 为 江 苏 人 民 出 版 社“海 外 中 国 研 究 丛 书”之一出 版。该 书 在 对 中 韩 现 存 史 料 进 行 梳 理 的 基 础 上，深 人 论 述 了 宋 商 在 髙 丽 的 贸 易 活 动 和 在 宋 丽 经 济 文 化 交 流 中 的 重 要 作 用。该 书 有 以 下 四 个 方 面 的 研 究 特 色。漆 侠：宋 代 经 济 史（下 册），上 海：上 海 人 民 出 版 社，年，第 页。韩 李 镇 汉 著，楼 正 豪 校：高 丽 时 代 宋 商 往 来 研 究，李 廷 青、戴 琳 剑 译，南 京：江 苏 人 民 出 版 社，年。D O I：1 0 1 6 7 6 4 b c n k i s s y j l c 2 0 2 3 0 0 0 5宋 代 澈 卜 贸 易 史 研 究 的 高 丽 视 角一读 李 镇 汉 麵 时 代 宋 商 往 来 研 究 幻 一、纠 正 了 韩 国 史 学 界 在 高 丽 海 外 贸 易 史 研 究 方 面 的 偏 颇 观 点 韩 国 学 界一般 认 为，高 丽 继 承 了 新 罗 开 放 的 对 外 政 策，海 上 贸 易 发 达，不 仅 高 丽 商 人 积 极 前 往 海 外 进 行 贸 易，而 且 礼 成 港 是 宋、大 食 等 国 商 人 的 汇 聚 之 地。这 些 观 点 也 为 韩 国 的 初 高 中 教 材 所 采 用。李 镇 汉 教 授 认 为，上 述 观 点 是 在 特 定 的 历 史 背 景 下 形 成 的。韩 国 光 复 后，为 扭 转 殖 民 史 观 和 重 塑 韩 国 民 族 史，韩 国 史 学 界 对 日 本 的 殖 民 统 治 进 行 了 深 刻 反 思，高 丽 王 朝 推 行 积 极 开 放 政 策 的 历 史 叙 事，自 然 成 了 反 衬 李 氏 朝 鲜 闭 关 锁 国 并 最 终 亡 国 的 研 究 背 景。民 族 主 义 史 学 在 韩 国、朝 鲜 都 有 着 广 泛 影 响，而 实 事 求 是 地 重 新 审 视 高 丽 对 外 贸 易 史 可 能 会 削 弱 韩 国 的 民 族 自 豪 感，因 此 韩 国 学 者 往 往 选 择 回 避。？李 镇 汉 反 对 民 族 主 义 史 学 的 研 究 范 式，主 张 应 以 史 料 为 基 础，实 事 求 是 还 原 历 史 的 真 实。他 认 为 高 丽 王 朝 并 未 推 行 积 极 进 取 的 贸 易 政 策。由 于 高 丽 王 朝 的 建 立 者 王 建 是 通 过 海 上 贸 易 兴 起 的，为 避 免 出 现 威 胁 王 权 的 新 兴 海 上 豪 强，高 丽 历 代 国 王 均 不 支 持 本 国 商 人 进 行 海 外 贸 易，即 使 在 北 部 与 辽 及 后 来 的 金 接 疆 的 陆 地，同 样 禁 止 私 人 贸 易。李 镇 汉 在 深 人 考 证 后 认 为，高 丽 初 期 曾 偶 有 高 丽 海 商 入 宋 贸 易，但 文 宗 后 宋 丽 贸 易 便 被 宋 商 垄 断。李 镇 汉 把 高 丽 王 朝 的 贸 易 政 策 概 括 为“一方 面 对 本 国 人 进 出 海 外 加 以 管 制，另一 方 面 将 靠 近 首 都 的 礼 成 港 向 外 国 商 人 开 放”？，主 张“很 难 认 为 高 丽 海 商 是 积 极 进 取 型 的”？，认 为 高 丽 实 行 进 取 的 对 外 贸 易 政 策、高 丽 海 商 积 极 参 与 海 外 贸 易 活 动 的 观 点 与 史 实 不 符。李 镇 汉 在 充 分 占 有 史 料 的 基 础 上，对 高 丽 曾 与 大 食 建 立 贸 易 关 系 等 观 点 进 行 了 批 判，认 为 这 些 观 点 既 有 论 证 逻 辑 上 的 错 误，也 存 在 着 史 料 理 解 上 的 偏 差。此 类 观 点 主 要 基 于 李 奎 报 又 楼 上 观 潮 赠 同 察 金 君“潮 来 复 潮 去，来 船 去 舶 首 尾 衔 相 连。朝 发 此 楼 底，未 午 棹 入 南 蛮 天”的 诗 句，李 镇 汉 结 合 高 丽 俗 乐 风 入 松“外 国 躬 趂 尽 归 依”和“南 蛮 北 狄 自 来 朝”等 内 容，认 为“南 蛮”与“北 狄”指 的 应 是 高 丽 周 边 的 民 族 或 国 家，而 大 食 是 与 中 国 相 似 的 大 国，应 以“外 国”指 称，且 高 丽 与 大 食 相 隔 遥 远，不 可 能“朝 发”而“未 午”至。因 此，“未 午 棹 人 南 蛮 天”中 的“南 蛮”指 的 并 不 是 大 食。在 高 丽 时 代，位 于 高 丽 南 部 的 岛 国 耽 罗（位 于 今 韩 国 济 州 岛）曾 向 高 丽 纳 贡，属 高 丽 天 下 观 中 的“夷 狄”范 畴，且 礼 成 港 与 耽 罗 之 间 的 航 海 日 程，与“朝 发”而“未 午”至 相 近，故“未 午 棹 入 南 蛮 天”中 的“南 蛮”指 的 应 为 耽 罗。同 时，“来 船 去 舶 首 尾 衔 相 连”指 的 也 不 是 商 船，最 有 可 能 是 高 丽 的 漕 船。在 整 个 高 丽 时 代，大 食 商 人 来 高 丽 贸 易 的 记 录 仅 有 三 次，因 此，主 张 大 食 商 人 云 集 礼 成 港 等 观 点 没 有 史 实 根 据。？李 镇 汉 的 观 点 建 立 在 扎 实 的 拜 根 兴 教 授 对 此 有 详 细 论 述，参 见 拜 根 兴：韩 国 的 东 亚 史 研 究 以 唐 与 朝 鲜 半 岛 关 系 研 究 为 中 心，李 浩、曰 矢 野 建一主 编：长 安 都 市 文 化 与 朝 鲜？曰 本，西 安：三 秦 出 版 社，年，第 页。韩 李 镇 汉 著，楼 正 豪 校：高 丽 时 代 宋 商 往 来 研 究，李 廷 青、戴 琳 剑 译，第、页。韩 李 缜 汉 著，楼 正 豪 校：高 丽 时 代 宋 商 往 来 研 究，李 廷 青、戴 琳 剑 译，第 页。韩 李 镇 汉 著，楼 正 豪 校：高 丽 时 代 宋 商 往 来 研 究，李 廷 青、戴 琳 剑 译，第 页 韩 李 镇 汉 著，楼 正 豪 校：高 丽 时 代 宋 商 往 来 研 究，李 廷 青、戴 琳 剑 译，第、页。宋 史 研 究 论 丛？第 辑 韩 李 镇 汉 著，楼 正 豪 校：高 丽 时 代 宋 商 往 来 研 究，李 廷 青、戴 琳 剑 译，第 页。韩 李 缜 汉 著，楼 正 豪 校：高 丽 时 代 宋 商 往 来 研 究，李 廷 青、戴 琳 剑 译，第 页。（宋）李 焘：续 资 治 通 鉴 长 编 卷，神 宗 元 丰 二 年 正 月 丙 子 条，北 京：中 华 书 局，丨 年，第 页。韩 李 缜 汉 著，楼 正 豪 校：高 丽 时 代 宋 商 往 来 研 究，李 廷 青、戴 琳 剑 译，第 页。韩 李 镇 汉 著，楼 正 豪 校：高 丽 时 代 宋 商 往 来 研 究，李 廷 青、戴 琳 剑 译，第 页。韩 李 缜 汉 著，搂 正 豪 校：高 丽 时 代 宋 商 往 来 研 究，李 廷 青、戴 琳 剑 译，第 页。史 料 基 础 和 严 密 的 论 证 逻 辑 之 上，具 有 很 强 的 说 服 力。二、展 示 了 宋 商 前 往 高 丽 贸 易 的 诸 多 细 节 李 镇 汉 认 为，高 丽 王朝 消 极 的 对 外 贸 易 政 策 阻 碍 了 高 丽 海 商 的 出 海 行 为，高 丽 的 对 外 贸 易 活 动“仅 局 限 于 礼 成 港 与 开 京一带，贸 易 对 象 基 本 就 是 宋 商”。韩 国 史 学 界 曾 对 赴 高 丽 贸 易 的 宋 商 进 行 过 统 计，认 为 高 丽 显 宗 至 忠 烈 王 初 期 有 次、余 名 宋 商 来 高 丽 贸 易；有 的 韩 国 学 者 认 为 到 高 丽 贸 易 的 宋 商 达 次，可 以 确 认 的 人 数 为 人，总 人 数 可 能 达 余 人。李 镇 汉 在 梳 理 高 丽 史 籍 及 大 觉 国 师 文 集 大 觉 国 师 外 集 等 有 关 文 献 后，认 为 到 高 丽 贸 易 的 宋 商 不 仅 规 模 庞 大，而 且 往 来 具 有“常 时 性”特 征？，宋 商 人 数 和 赴 高 丽 贸 易 的 次 数 要 远 远 超 过 以 上 统 计。李 镇 汉 认 为，宋 商 前 往 高 丽 贸 易 有 规 律 可 循。续 资 治 通 鉴 长 编 载 有 宋 神 宗 时 管 理 赴 高 丽 贸 易 之 宋 商 的 诏 书，其 中 有“旧 明 州 括 索 自 来 人 高 丽 商 人 财 本 及 五 千 缗 以 上 者，令 明 州 籍 其 姓 名，召 保 识，岁 许 出 引 发 船二只，往 交 易 非 违 禁 物，仍 次 年 即 回”？的 内 容，这 与 高 丽 史 破 闲 集 等 高 丽 文 献 关 于 宋 商 的 记 载 可 以 相 互 印 证。李 镇 汉 据 此 认 为，宋 商 赴 丽 贸 易“基 本 为 定 期 式 的，并 且 停 留 约一年 光 景”？，同一批 宋 商 多 次 往 返 于 宋 与 高 丽 之 间，因 此 形 成 了 高 丽 人 预 付 款 项 订 货、宋 商 来 年 交 货 的 贸 易 模 式。即 使 在 高 丽 武 臣 执 政 时 期（年），宋 商 往 来 也 没 有 受 到 太 大 影 响，“每 年 宋 商 往 来 的 形 式 没 有 改 变，船 舶 数 量 还 有 所 增 加”？。李 镇 汉 根 据 中 国 文 献 许 国 公 奏 议 等 的 记 载 推 断，这一时 期 往 返 高 丽 的 宋 商 船 只 可 能 由 之 前 的 每 年 两 艘 增 加 到 每 年三 艘，还 出 现 了 宋 商 先 交 货 然 后 再 收 款 的 贸 易 方 式，这 说 明 武 臣 执 政 时 期 宋 商 往 来 高 丽 的 规 模 比 之 前 更 大，贸 易 方 式 也 更 灵 活。高 丽 史 之 所 以 没 有 记 录 武 臣 执 政 时 期 的 宋 商 往 来 事 件，主 要 是 因 为 高 丽 的 当 权 者 由 高 丽 国王 变 成 了 武 臣，宋 商 贸 易 也 由 之 前 主 要 围 绕 着 国 王 展 开，转 变 为 主 要 围 绕 着 武 臣 进 行。宋 商 进 人 高 丽 后，最 重 要 的 贸 易 方 式 应 为 与 高 丽 国 王 之 间 的 贸 易，即“宋 商 进 献”。在 高 丽“八关 会”上，“宋 商 进 献”有 特 定 的 仪 式。李 镇 汉 认 为，“宋 商 进 献”是 宋 商 与 高 丽 国 王 之 间 的 贸 易 行 为。一方 面，高 丽 国 王 通 过 宋 商 最 先 接 触 到 宋 朝 文 化 和 商 品，并 将“宋 商 进 献”形 塑 为 高 丽“华 夷 秩 序”的 重 要 组 成 部 分，可 以 达 到“利 用 外 国 人 的 进 献 行 为 来 彰 显 国 王 的 权 威”的 政 治 目 的？；另一方 面，高 丽 国 王 回 赐 物 品 的 价 值 往 往 是 宋 商 进 献 物 品 价 值 的 数 倍，宋 商 获 得 了 巨 大 的 经 济 利 益。因 此，宋 商 与 高 丽 国 王 之 间 是 各 取 所 需 的 贸 易 关 系，高 丽 国 王 支 持 宋 商 并 借 助“宋 商 进 献”提 升 自 己 的 权 威，宋 商 通 过 高 丽 国王获 得 了 更 大 的 经 济 利 益，高 丽 上 下 则 得 到 了 更 多 的 宋 商 货 物。宋 代 海 外 贸 易 史 研 究 的 高 丽 视 角 读 李 镇 汉 高 丽 时 代 宋 商 往 来 研 究 三、分 析 了 宋 商 在 宋 与 高 丽 关 系 中 的 重 要 作 用 漆 侠 先 生 曾 指 出，宋 代 的 商 人 促 进 了 宋 与 其 他 国 家 之 间 的 经 济 文 化 交 流，“各 国 之 间 的 经 济 文 化 却 由 于 他 们 的 往 来 得 以 沟 通，这 对 人 类 社 会 的 前 进 产 生 了 积 极 的 推 动 作 用”。李 镇 汉 关 于 宋 商 往 来 高 丽 的 研 究，没 有 局 限 于 货 物 的 交 易、航 路 的 考 证 等 传 统 话 题，而 是 着 重 研 究 了 宋 商 在 宋 丽 外 交 和 经 济 文 化 交 流 中 发 挥 的 重 要 作 用。第一，宋 与 高 丽 使 节 往 来 多 由 宋 商 助 力？李 镇 汉 认 为，宋 神 宗 和 宋 徽 宗 时 出 使 高 丽 的“神 舟”，按“旧 例”从 福 建、两 浙 所 募 集 的“客 舟”，均 由 宋 商 驾 驶，甚 至 有 时 宋 朝 廷 还 会 授 予 驾 船 宋 商一定 的 官 职，如 宋 哲 宗 时 遣 使 吊 慰 高 丽 文 宗 时 授 予 船 主 虞 际“三 班 借 职”，授 予 盛 崇 和 李 元 积“大 将”。高 丽 使 节 人 宋 时 乘 坐 的 也 是 宋 商 船 舶，如 年 的 金 悌、年 的 柳 洪 和 朴 寅 亮、年 的 李 贤 义 等，均 是 乘 宋 商 船 只 赴 宋。外 国 使 节 搭 乘 宋 船 往 返 也 得 到 了 宋 朝 廷 的 许 可，宋 神 宗 元 丰 八年（年）敕 令 就 规 定“许 诸 番 愿 附 船 人 贡 或 商 贩 者”。第二，宋 商 在 宋 丽 外 交 信 息 传 递 中 发 挥 着 重 要 作 用。李 镇 汉 认 为，宋 商 在 宋 与 高 丽 之 间 传 递 外 交 信 息，主 要 有 搭 载 非 正 式 使 节、担 任 赴 高 丽 使 节、传 送 外 交 文 书三种 方 式。在 正 式 遣 使 高 丽 之 前，宋 朝 廷 先 行 派 往 高 丽 的 非 正 式 使 节 均 是 乘 坐 宋 商 船 舶 往 返 的。宋 商 有 时 直 接 担 任 赴 高 丽 的 使 节，如 高 丽 睿 宗 时 宋 朝 廷 遣 往 高 丽 的 承 信 郎 许 立、进 武 校 尉 林 大 容，就 是 经 常 前 往 高 丽 贸 易 的 宋 商。宋 商 还 在 宋 丽 之 间 充 当 信 使，如 高 丽 仁 宗 时 将 宋 高 宗 即 位 诏 书 送 至 高 丽 的 蔡 世 章、高 丽 毅 宗 时 持 明 州 牒 入 高 丽 的 宋 都 纲 侯 林，都 是 以 宋 商 的 身 份 向 高 丽 传 递 外 交 文 书。李 镇 汉 的 上 述 看 法 与 中 国 学 者 朴 真 奭、王 霞 等 的 观 点 较 为一致。第三，宋 商 架 起 了 两 国 民 众 往 返 的 桥 梁。李 镇 汉 认 为，“无 论 是 高 丽 还 是 宋 朝 人，在 横 渡 黄 海 时 都 需 要 乘 坐 宋 商 船 舶”，宋 代 经 常 有 高 丽 人 因 风 漂 流 至 中 国 沿 海 地 区，宋 与 蒙 古 帝 国 冲 突 中 也 有一些 汉 族 人 被 俘，这 些 高 丽 漂 流 民 的 遣 返、宋 人 从 蒙 古 帝 国 经 高 丽 的 返 宋，乘 坐 的 都 是 宋 商 的 船 舶；对 于 前 往 高 丽 定 居 的 投 化 宋 人，李 镇 汉 认 为“来 献 以 前 时 期”的 投 化 宋 人 可 能 是 乘 坐 宋 商 船 舶 前 往 高 丽 的，而“来 献 时 期”的 投 化 宋 人 前 往 高 丽 时 则“只 能 乘 坐 宋 商 船 舶 前 来”。第 四，宋 商 促 进 了 宋 丽 之 间 的 文 化 交 流。李 镇 汉 认 为，宋 与 高 丽“两 国 间 的 文 化 交 流 也 依 赖 于 宋 商”。宋 商 定 期 且 大 规 模 地 往 返 于 宋 与 高 丽 之 间，在 推 动 两 国 商 业 互 动 的 漆 侠：宋 代 经 济 史（下 册），第 丨 页。韩 李 镇 汉 著，楼 正 豪 校：高 丽 时 代 宋 商 往 来 研 究，李 廷 青、戴 琳 剑 译，第 页。转 引 自 韩 李 镇 汉 著，楼 正 豪 校：高 丽 时 代 宋 商 往 来 研 究，李 廷 青 戴 琳 剑 译，第 页。韩 李 镇 汉 著，楼 正 豪 校：高 丽 时 代 宋 商 往 来 研 究，李 廷 青、戴 琳 剑 译，第 页；朴 真 奭：十十二世 纪 宋 与 高 丽 的 贸 易 往 来，延 边 大 学 学 报（哲 学 社 会 科 学 版）年 第 期，第 页；王 霞：宋 朝 与 高 丽 往 来 人 员 研 究，北 京：中 国 社 会 科 学 出 版 社，年，第 页。韩 李 镇 汉 著，楼 正 豪 校：高 丽 时 代 宋 商 往 来 研 究，李 廷 青、戴 琳 剑 译，第、页。韩 李 镇 汉 著，楼 正 豪 校：高 丽 时 代 宋 商 往 来 研 究，李 廷 青、戴 琳 剑 译，苐 页。同 时，也 促 进 了 两 国 的 文 化 交 流。特 别 是 在 年，宋 商 往 来 削 弱 了 高 丽 在 外 交 上 对 宋 的 依 赖，使 高 丽“能 够 周 旋 于 辽 宋 之 间，以 谋 得 国 家 利 益 的 最 大 化”，高 丽 通 过 官 方 渠 道 无 法 得 到 中 国 的 礼 乐 文 明，宋 商 成 为 高 丽 获 得 中 国 精 美 商 品 和 先 进 文 化 的 唯一途 径，经 由 宋 商 输 人 的 宋 文 化 也 促 进 了 高 丽 本 土 文 化 的 发 展，“高 丽 工 匠 通 过 仿 制，推 动 了 本 国工艺 技 术 的 发 展，最 终 创 造 出 可 以 耀 眼 世 界 的 文 化 遗 产”。四、宋 商 往 来 表 为 宋 丽 贸 易 史 研 究 提 供 了 资 料 参 考 在 李 镇 汉 教 授 之 前，韩 国 学 者 金 庠 基 依 据 高 丽 史 中 的“宋 商 进 献”记 录 制 作 了 宋 商 来 航 表，张 东 翼 所 编 高 丽 时 代 对 外 关 系 史 综 合 年 表 也 涉 及一些 宋 商 往 来 事 件。李 镇 汉 教 授 认 为，仅 仅 依 据 高 丽 史 关 于“宋 商 进 献”的 记 录 来 研 究 宋 商 往 来，并 不 能 体 现 赴 高 丽 宋 商 的 全 貌。因 此，他 在 宋 商 来 航 表 和 高 丽 时 代 对 外 关 系 史 综 合 年 表 的 基 础 上，充 分 利 用 中、日、韩 史 籍 和 出 土 文 献，整 理 制 作 了 宋 商 往 来 表，这 是 迄 今 为 止 搜 集 材 料 最 全、覆 盖 范 围 最 广 的 人高 丽 贸 易 宋 商 的 资 料 集 合，为 研 究 古 代 中 韩 关 系 史、海 上 贸 易 史 等 提 供 了 重 要 的 资 料 参 考。宋 商 往 来 表 把 高 丽 漂 流 民 的 遣 返、宋 人 的 投 化 等 事 件 均 等 同 于 宋 商 往 来，主 张 此 类 记 载 虽 然 没 有 出 现 与“宋 商”有 关 的 文 字，但 也 能 作 为“推 断 出 宋 商 往 来”的 间 接 证 据，认 为 那 些“没 有 宋 商 则 无 法 实 现 的 事 例，都 暗 示 了 宋 商 的 在 场”；对 于 宋 使 与 高 丽 使 在 宋 丽 之 间 的 外 交 活 动，李 镇 汉 认 为 或 是“自 然 要 得 到 熟 悉 航 路 的 海 商 之 协 助”，或 是“增 加 宋 商 往 来 次 数 的 可 能 性”，或 是“有 理 由 推 断，丽 使 乘 坐 的 是 宋 商 船 舶”，总 之 均 根 据 史 书 的 有 关 记 载 将 其 推 定 为 宋 商 往 来。？对 于一些 难 以 直 接 确 认 的 某一时 期 具 体 的 宋 商 往 来，李 镇 汉 也 根 据“往 来 推 定”和“宋 商 规 定”，间 接 推 断 为 宋 商 往 来。正 是 由 于 以 上 原 因，李 镇 汉 对 宋 商 往 来 次 数 的 统 计，较 韩 国 学 者 金 庠 基 宋 商 来 航 表 和 中 国 学 者 王 霞 赴 高 丽 贸 易 宋 商 统 计 表 所 统 计 的 次 数 都 要 多。按 照 以 上 原 则，宋 商 往 来 表 共 收 集 宋 商 往 来 文 献 条，包 括 宋 使 往 来、入 丽 通 知、丽 使 人 宋、丽 使 归 国、高 丽 人 宋 请 示、文 书 传 达、人 员 往 来、漂 流 遣 返、宋 人 来 投、文 物 交 流、宋 商 规 定 等 十 几 个 类 型。据 笔 者 统 计，这 些 宋 商 往 来 记 录 主 要 来 自 韩 国 文 献，来 自 中 国 文 献 的 有 条，来 自 日 本 文 献 的 有 条。从 宋 丽 关 系 史 的 发 展 阶 段 来 看，宋 丽 关 系 的 第一阶 段（年）有 条 宋 商 赴 高 丽 的 记 录，是 宋 丽 关 系 史 上 宋 商 往 来 最 少 的 阶 段；在 宋 丽 关 系 的 第二阶 段（年），两 国 关 系 密 切，共 有 条 关 于 宋 商 前 往 高 丽 贸 易 的 记 载，但 这一阶 段 宋 商 往 来 的 直 接 证 据 较 少，大 都 是 依 据 使 节 往 来 推 定 的；宋 丽 关 系 的 第三 阶 段（年），受 宋 金 战 争、宋 与 蒙 古 帝 国 战 争 等 的 影 响，宋 商 前 往 高 丽 贸 易 的 频 次 相 对 下 降，只 有 次，且 宋 商 往 来 的 时 间 间 隔 比 韩 李 镇 汉 著，楼 正 豪 校：高 丽 时 代 宋 商 往 来 研 究，李 廷 青、戴 琳 剑 译，第 页。韩 李 镇 汉 著，楼 正 豪 校：高 丽 时 代 宋 商 往 来 研 究，李 廷 青、戴 琳 剑 译，第、页。据 王 霞 统 计，高 丽 显 宗 三 年（年）至 南 宋 灭 亡 前 的 年，宋 商 赴 丽 共 次，参 见 王 霞：宋 朝 与 高 丽 往 来 人 员 研 究，第 页。宋 代 海 外 贸 易 史 研 究 的 麵 视 角一读 李 镇 汉 麵 时 代 宋 商 往 来 研 究？卿 前 几 个 阶 段 要 长，但 这一阶 段 宋 商 往 来 的 直 接 史 料 较 多；此 外，还 有 条 记 录 是 在 南 宋 灭 亡 后 发 生 的 李 镇 汉 教 授 高 丽 时 代 宋 商 往 来 研 究 一书 以 实 事 求 是 的 史 学 态 度，从 高 丽 视 角 描 绘 了一幅 宋 与 高 丽 海 上 贸 易 的 宏 观 图 景：礼 成 港 是 高 丽 对 外 贸 易 的 唯一港 口，开 京 的 客 馆 里 常 年 居 住 着 来 自 大 宋 的 商 人，宋 商 是 高 丽 礼 成 港 的 主 要 商 人 群 体；宋 商 每 年 乘 两 艘 商 船（后 期 可 能 为 三 艘）前 往 高 丽，一般 停 留一年 左 右，既 带 来 了 中 国 商 品，也 带 来 了 中 国 的 先 进 文 化；宋 商 促 进 了 宋 丽 文 化 交 流，便 利 了 两 国 人 民 的 往 来，为 两 国 外 交 活 动 提 供 了 便 利。在 史 料 基 础 上，作 者 充 分 利 用 中 韩 两 国 史 籍，较 为 全 面 地 搜 集 了 与 宋 商 往 来 有 关 或 可 能 有 关 的 史 料；在 研 究 背 景 上，作 者 除 广 泛 征 引 韩 国 文 献 外，还 大 量 引 用 日 本 和 中 国 的 有 关 研 究 成 果；在 研 究 内 容 上，作 者 没 有 局 限 于 宋 丽 贸 易 中 的 商 品 种 类、海 上 航 线 等，而 是 把 研 究 重 点 放 在 宋 商 往 来 的“常 时 性”和 在 宋 丽 关 系 中 发 挥 的 重 要 作 用 上；在 研 究 视 野 上，作 者 没 有 受 韩 国 民 族 主 义 史 学 的 影 响，而 是 实 事 求 是 地 分 析 了 宋 商 在 高 丽 的 贸 易 活 动，作 为一名 韩 国 学 者 能 做 到 这一点，尤 其 难 能 可 贵。高 丽 时 代 宋 商 往 来 研 究 是 李 镇 汉 在 多 篇 已 发 表 论 文 的 基 础 上 形 成 的，在 章 节 安 排 上 多 少 存 在 着一些 前 后 重 复 的 问 题，如 第二章 第三部 分 论 述 了“武 臣 执 政 与 宋 商 贸 易”，但 在 第 六 章 又 专 门 研 究“武 臣 政 权 时 期 的 宋 商 往 来”，虽 然二者 在 内 容 上 各 有 侧 重，但 就 全 书 的 整 体 结 构 而 言，似 乎 还 可 以 设 置 得 更 合 理。在 某 些 内 容 的 论 述 上，作 者 有 时 过 于 依 赖 在 史 料 基 础 上 的 推 理，如 关 于“没 有 宋 商 则 无 法 实 现 的 事 例，都 暗 示 了 宋 商 的 在 场”的 推 断，降 低 了 部 分 结 论 的 可 信 度。宋 人 出 使 高 丽 时 可 能 乘 坐 过 宋 商 的 船 舶，但 将 宋 使 前 往 高 丽 的 活 动 均 认 定 为 宋 商 往 来 过 于 武 断。在 传 统 的 宋 代 海 外 贸 易 史 研 究 中，大 都 以 中 国 史 籍 或 考 古 成 果 为 基 础，论 述 中 国 对 海 外 贸 易 的 管 理、贸 易 商 品 的 流 动、海 上 贸 易 的 航 线、海 外 贸 易 对 中 国 的 影 响 等 问 题，利 用 域 外 文 献 研 究 宋 商 海 外 贸 易 活 动 的 成 果 较 少。李 镇 汉 教 授 对 赴 高 丽 宋 商 的 研 究，为 我 们 提 供 了一种 利 用 域 外 文 献 研 究 宋 代 海 外 贸 易 史 的 新 视 角，对 于 今 后 进一步 发 掘 域 外 文 献、推 进 对 外 关 系 史 和 海 外 贸 易 史 等 的 研 究，有 着 很 好 的 借 鉴 意 义。总 的 来 说，李 镇 汉 教 授 所 著 高 丽 时 代 的 宋 商 往 来 研 究 是 近 年 来 研 究 宋 丽 贸 易 史 的一部 力 著。作 者 简 介：李效 杰（），男，山东 省 郓 城 县 人，鲁 东大学历 史 文 化学 院 副 教 授，主 要从事 中 古 东 亚 史、海上 丝 绸 之 路 史 研 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