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至元末元军征黎时间考辨2004 年 3 月第 14 卷第 1 期中国边疆史地研究ChinaSBorderlandHistoryandGeographyStuesMar.2004Vo1.14No.1至元末元军征黎时问考辨王献军对于至元年间大规模征黎行动的结束时间,学术界目前普遍认为是在至元三十年二月.本文通过对不同史料的勘比和元代文物的研究,认为这一观点是值得商榷的,结束时间应是至元三十一年二月而非至元三十年二月.关键词至元年间元军征黎作者王献军,1966 年生,历史学博士,海南师范学院政法系副教授.地址:海口市,邮编 571158.在元朝统治海南的 90 多年中,对黎族的政策是镇抚相结合而以武
2、力压服为主,仅大举“ 征黎“ 的行动就不下 10 次,其中以至元二十八年 (1291)开始的征黎行动规模最大.这次行动前后达数年之久,动用军队 2 万余,元军深入“千万年人迹不到之处“, 致使“黎巢尽空“, 是一场亘古未有的征黎战争,史称“是役也,自开郡以来所未有“. 对于这次征黎行动的起始时间,各个时期的史书以及后期的研究专着,论文都没有异议,是至元二十八年(1291). 具体时间是这一年五月由琼州路安抚使陈仲达向元世祖献平黎之策,得到世祖首肯,之后元军开始积极准备部署,十一月由阔里吉思率领向黎族地区进攻.但是,这次征黎行动究竟是在哪一年结束的?史书的记载却有出入,由此也导致了研究者的不同看
3、法和观点.对此笔者想进行一番考证和辨析.早在上世纪 40 年代,日本学者小叶田淳在其所着海南岛史一书中提及此次征黎行动,认为元军是在“( 至元)三十年正月到达五指黎婺 ,就在那里的最高岭上刻石,二月凯归“. 1988 年,杨德春出版了海南岛古代简史一书,也认为元军是至元三十年正月刻石于五指山黎婺岭,其文日:“大元军马下营“, 二月凯旋.之后陆续出版的黎族史和黎族人民斗(明)唐胄: 平黎总论 ,传芳集论,收录于王国宪等编海南丛书,民国初年海南书局铅印本.(清)顾炎武 :天下郡国利病书 ?广东下,四部丛刊本 .(明)唐胄: 平黎事以备后论 ,传芳集论,收录于王国宪等编海南丛书.日小叶田淳着 ,张迅
4、齐译:海南岛史,学海出版社 1979 年版,第 87 页.杨德春:海南岛古代简史,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 1988 年版,第 65 页.吴永章:黎族史,广东人民出版社 1997 年版,第 164 页.一27中国边疆史地研究 2004 年第 1 期争史以及汤开建元代对海南岛的开发与经营一文都认为元军的这次征黎行动结束于至元三十年(1293)Z. 可以说这一观点在学术界占统治地位,到目前尚没有不同的看法.笔者通过对不同史料的勘比和对元代文物的研究,认为应结束于至元三十一年(1294)二月而非至元三十年(1293) 二月.上述专着和文章的观点主要依据两条史料:一条是明代嘉靖年问黄佐纂修的广东通志卷 68
5、:“至元二十八年辛卯,琼州路安抚使陈仲达诣阙陈平黎策.五月,授海北海南道宣慰司都元帅,命同廉希恕等将蒙古汉军七千二百人,益以民兵一万四千,收诸黎,仲达病卒.十一月,湖广行省平章阔里吉思以分省督师,命仲达子谦亨等分兵统剿.又明年七月,阔里吉思奉诏还朝,乃以余贼付都元帅朱斌,斌统兵深人人迹不到之处,黎巢尽空.明年春,刻石五指黎婺而还.是役凡三历年,剿平清水等峒符十九,符察,陈萃,梁六犊,王朗,王嗣,陈子渊,黎福平等渠魁,降附者不可胜数,得峒六百,户口二万三千八百二十七,招收户口一万三千四百九十七.“另一条是明代嘉靖年间由郑廷鹄写的平黎疏,其中有:“元至元辛卯(二十 Jk),黎叛,十月渡师.又明年七
6、月深入,黎巢尽空.又明年春,刻石五指黎婺山而还.“从这两条史料分析,“明年春 “,“又明年春“,的的确确指的是至元三十年 (1293)春结束,这应是准确无误的,但此两条史料毕竟是明代所纂,距至元年问发生的这次战争已经有 200 多年,故难免有误,未必可以尽信.如果元代有记载这次战争的史料,理当以元代史料为准.世祖至元年间邢梦璜曾撰写过一篇至元癸巳平黎碑记,对这次战争有非常详细的记录,全文是:“皇元以神武一方,自邃古正朔未加者,梯航悉服.海南一岛四州,蚤列职方,乃百峒中蟠,黎岐宅焉.犹雕题禽行,侵轶我疆场,虔刘我编氓.至元辛卯夏丁酉朔.安抚使陈仲达诣阙奏日:天以皇帝合德,俾作民主,大一统无外.蠢
7、兹獠黎,敢抗天威 .愿假臣兵数万,以陛下声威,比及三年,庶克底服.帝日俞.遣蒙古军二百,汉军二千,顺化新附军五千,乘命载道.复虑权轻,请以重臣董师.命未下,军已行.十日丁丑渡海,修械峙粮,佐以民兵万有四千.师甫集,而天下不愁遗,帅星宵陨.天子乃命湖广行中书省平章政事阔里吉思督视.十一月壬子,至师.以仲达嗣谦亨领万户.墨衰即戎,继厥先志.分命副元帅王信伯,颜于思,万户教化杨显祖,韩旺,领蒙古,汉军,顺化军.广西宣慰杨廷璧,副使林应瑞,副万户奏彪,千户蔡有阊等,领诸黎兵.镇抚高祜,领帐前拔都军南番兵.庚午,攻大塘,清水.十二月己丑,擒贼符某.明年春正月,传首诸峒.二月,师次万安,破清塘等峒.三月,
8、次南宁,戮符蔡等贼.值溽暑瘴兴,乃暂振旅息威.冬十月丙午,复攻阵萃,捣粱六犊之穴.凡十余战.十二月丙辰,得降贼不杀.用其计,遣陈谦亨,林应瑞,往擒六犊,戮以衅鼓,贷其胁从.明年春二月,取黎芎.降王即,执王嗣,戮千余人.转攻陵水,降陈子渊,执黎福平,复普调,乌石等七十寨.三月,班师如初.其鸟兽散者,柔惠招谕.七月辛酉,平章召赴阙,以善后事宜授元帅朱斌.十月戊申,西征儋黎.师次铜鼓.十一月己未,高祜奉檄来趣师.十七日会于茶根.十二月晦,分遣士卒抵古振州.斌攻其南,祜攻其西,谦亨攻其东,尽复故土.春正月壬子朔,登山刊石,昭神武功.翼日勒五指山.越三日丙辰,勒黎婺岭.二月壬午朔,凯还.先是平章纳省幕乌
9、古孙泽议,分立黎学谕程昭星,邢诒孑 L:黎族人民斗争史,民族出版社 1999 年版,第 41 页.汤开建:元代对海南岛的开发与经营,暨南 1990 年第 4 期.(明)郑廷鹄 :平黎疏 ,石湖遗集? 疏,收录于王国宪等编 “海南丛书“.一28至元末元军征黎时间考辨教新附.分遣廉干,招徕未降,爱编户入籍,属儒学李元吉,王季恭等掌之.统门路得峒六百二十六,户口四万七千有余.立屯田万户,以邓高领之.置安定,会同二县,设万全寨.三年底绩,湛垂万模矣.“这篇碑记中提到的时间:“至元辛卯夏丁酉朔明年春正月明年春二月春正月壬子朔,登山刊石二月壬午朔,凯还.“具体推算下耒,“ 至元辛卯“系指至元二十八年,这是
10、战事开始的年代;“明年春正月“ 系指战事进入第二个年头,即至元二十九年的春正月;“明年春二月“ 系指战事进行到了又一个年头,即至元三十年春二月; 最后一个登山刊石,凯旋而归的“春正月壬子朔“, 无疑指的是在 “明年春二月“之后再一个年头的 “春正月壬子朔“,即至元三十一年的春正月壬子朔.所以,最后登山刻石结束这次征黎行动的年代应当是在至元三十一年(1294),而非至元三十年 (1293).笔者认为该碑文是值得信赖的.碑记的作者邢梦璜系宋元之际海南文昌人,具体生卒年不详.南宋时曾当过海南朱崖军佥判和知昌化军事,宋咸淳末年(约相当于世祖至元初)任知万安军事.元代未见邢梦璜做官的记载,但其弟邢卿曾做
11、过元朝的安抚佥事,其侄(邢卿子 )邢元才做过元朝文昌,琼山二县尹.很显然,邢家在南宋灭亡后是与元朝政府合作的汉族官宦人家,那么元军在这次大规模的征黎行动结束之后找来邢梦璜为之写碑记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对这篇至元癸巳平黎碑记的真实性应当是可以信赖的,因而清代海南纂修的两部着名地方志道光琼州府志和光绪崖州志都将此篇碑记收录在其艺文志中,而没有提出任何疑问.此外,能证明元军此次征黎行动结束于至元三十一年而非至元三十年的另一个最有力的证据是黎婺勒石纪功的那块石刻.该石刻至今仍存,位于今海南乐东黎族自治县尖峰镇尖峰岭东北麓,叫作“大元军马下营石刻 “,俗称“小黎母山石刻“.刻石平滑静卧,高 2 米,长
12、4 米,镌刻两行直书:“大元军马下营“. 落款处刻有小字两行:“甲午至元三十一年正月十日立“;“十一日至黎婺山“.与邢梦璜所纂 至元癸巳平黎碑记中提及的登山刻石时间完全吻合.因此,笔者认为,元朝至元二十八年(1291)开始的这次大规模征黎行动,结束于至元三十一年(1294)而非至元三十年 (1293).(本文责任编辑孙宏年(元)邢梦璜 :至元癸巳平黎碑记 ,(清) 张.I 考 等纂修: 崖州志卷 19艺文志一,广东人民出版社1988 年版.在咸丰文昌县志的艺文志和选举志,道光琼州府志的职官志和选举志中,都提及邢梦璜的籍贯和官职.参见张岳松纂修的道光琼州府志的选举志,海南书局 1923 年印本.除了上述张.I 考 等纂修的光绪年间出版的崖州志 收录了这篇碑记,张岳松纂修的道光琼州府志卷38(艺文志 记中也收录了这篇碑记.参见海南百科全书编纂委员会编:海南百科全书 “ 黎母山摩崖石刻“词条,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9 年版,第 71 页.一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