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年 第 期第 卷 浙 江 师 范 大 学 学 报（社 会 科 学 版）（），回 响 与 再 思：新 文 化 视 阈 中 的“复 兴”想 象徐 从 辉，盛 晴（浙 江 师 范 大 学 国 际 文 化 与 社 会 发 展 学 院，浙 江 金 华）摘 要：世 纪 初 期，面 对 外 辱 内 患，无 数 先 贤 以 复 兴 中 华 为 己 任。文 化 复 兴 是 继 洋 务 运 动、维 新 变 法、辛 亥 革 命 失 败 之 后 国 人 自 强 的 文 化 思 考，体 现 为 复 古、西 化、调 和 三 种 路 径，它 是 中 华 民 族 文 化 复 兴 的 重 要 尝试。加 深 这 一 研 究，正
2、 本 溯 源，既 是 深 化 新 文 化 研 究 的 题 中 之 义，也 是 对 当 下 文 化 建 设 的 重 要 借 鉴 与 启 示。论文 以 辜 鸿 铭、胡 适、梅 光 迪、陈 序 经、梁 漱 溟 等 先 贤 的 文 化 复 兴 思 考 为 中 心，分 析 考 量 其 文 化 建 设 的 路 径 与 多 种可 能，并 思 考 对 当 下 的 启 示，认 为 在 当 下 全 球 化 的 语 境 中，文 化 复 兴 既 要 遵 守 全 人 类 的 共 同 价 值，又 要 坚 守 自身 文 化 的 本 色，方 能 在 人 类 命 运 共 同 体 中 彰 显 自 身 的 话 语 与 独 特，一
3、国 之 立 必 有 其 独 特 文 明 方 为 可 贵。关 键 词：文 化 复 兴；新 文 化；重 估中 图 分 类 号：文 献 标 识 码：文 章 编 号：（）晚 清 以 降，面 对 内 忧 外 患，无 数 先 贤 莫 不 以 复 兴 中 华 为 己 任，从 冯 桂 芬 的“以 中 国 之 伦 常 名 教 为 原本，辅 以 诸 国 富 强 之 术”，薛 福 成 的“今 诚 取 西 人 器 数 之 学，以 卫 吾 尧、舜、禹、汤、文、武、周、孔 之道”，到 张 之 洞 的 劝 学 篇，康 梁 的 孔 教 会，及 至 新 文 化 运 动 激 烈 的 反 传 统 倾 向，王 新 命 等 十 教 授
4、 的“中 国 本 位 的 文 化 建 设 宣 言”，都 渗 透 着 国 人 对 中 国 及 中 华 文 化 出 路 的 思 考。其 中，“文 艺 复 兴”作 为 文化 改 革 层 面 与 政 治 改 革、社 会 改 革 一 道 构 成 清 末 民 初 国 族 复 兴 的 风 景 线，成 为 面 对“数 千 年 未 有 之 变局”的 国 人 追 求 中 国 文 化 现 代 性 的 重 要 一 维。先 贤 们 的 文 化 之 旅 是 中 华 民 族 文 化 复 兴 的 重 要 尝 试，于今 仍 具 有 重 要 意 义。本 文 主 要 聚 焦 于 新 文 化 时 期 的 文 化 复 兴 尝 试，而
5、非 探 讨 新 文 化 在 中 国“文 艺 复 兴”历 史 中 的 定 位 以及“文 艺 复 兴”话 语 的 追 溯。后 者 凝 聚 了 学 界 不 同 的 面 向 与 思 考。比 如“文 艺 复 兴”是 重 回 古 典、发 现 传统 的“古 学 复 兴”还 是 革 故 更 新 的“再 生 时 代”，是 面 向 文 化 精 英 还 是 普 通 民 众？此 外，还 有 不 少 对“多个”“文 艺 复 兴”问 题 的 讨 论。康 有 为、梁 启 超、章 太 炎、邓 实 等 人 将 注 重 考 据、诠 释 古 典 的 清 代 学 术 视 为“文 艺 复 兴”；内 藤 湖 南、宫 崎 市 定 等 人
6、认 为 中 国 宋 代 商 业 发 达，文 化 繁 荣，已 经 走 出“中 世 纪”，出 现“文艺 复 兴”。“文 艺 复 兴”和“启 蒙”“现 代 性”等 话 语 杂 陈，彼 此 关 联 而 又 有 微 妙 的 区 分，学 界 已 有 相 关 研究，不 再 赘 述。对 于 新 文 化 运 动，历 史 学 家 余 英 时 指 出：“五 四 既 非 中 国 的 文 艺 复 兴，也 非 中 国 的 启 蒙 运动。”余 英 时 看 到 了 新 文 化 运 动 的 未 完 成 性，认 为 其 只 是 一 种“文 艺 复 兴”的 想 象 与 尝 试。本 文 尝 试 把先 贤 们 的 复 兴 思 考 置
7、于 广 义 的“新 文 化”语 义 场，以 三 种 主 要 面 向：复 古、西 化、调 和 为 中 心，梳 理 其 间 的收 稿 日 期：作 者 简 介：徐 从 辉（），男，安 徽 涡 阳 人，浙 江 师 范 大 学 国 际 文 化 与 社 会 发 展 学 院 副 教 授，文 学 博 士；盛 晴（），女，江 苏南 京 人，浙 江 师 范 大 学 国 际 文 化 与 社 会 发 展 学 院 硕 士 研 究 生。基 金 项 目：浙 江 省 高 校 重 大 人 文 社 科 攻 关 计 划 青 年 重 点 项 目“人 的 文 学 视 阈 中 的 文 艺 复 兴 思 想 重 估”（）；浙 江 省哲 学
8、社 会 科 学 重 点 研 究 基 地（江 南 文 化 研 究 中 心）重 点 课 题“江 南 文 化 与 新 文 学 的 发 生”（）关 联 及 冲 突。比 如 复 古 者 认 为 西 方 文 明 是 物 质 实 利 主 义 的 化 身，是 特 洛 伊 木 马，中 国 唯 有 保 持 孔 子 的 礼乐 方 能 建 立 真 正 的 文 明，辜 鸿 铭 即 是 其 例；西 化 者 反 对 中 国 的 传 统 文 化，以 西 化 为 世 界 趋 势，以 陈 独 秀、胡 适、鲁 迅 等 人 为 代 表，但 其 内 部 富 有 张 力，胡 适 的 西 化 实 质 上 是 充 分 现 代 化，视 新 文
9、 化 为 中 国 的“文 艺复 兴”；调 和 论 者 不 以 新 文 化 为 然，主 张 昌 明 国 粹、融 化 新 知、重 建 孔 教，认 为 一 国 之 立 必 须 有 其 独 特 的文 明 方 为 可 贵，以 梅 光 迪 等 为 代 表。论 文 通 过 对 往 昔 的 再 思，重 返 当 下 的 文 化 复 兴，认 为 在 当 下 全 球 化的 语 境 中，文 化 复 兴 既 要 遵 守 全 人 类 的 共 同 价 值，又 要 坚 守 自 身 文 化 的 本 色，方 能 在 人 类 命 运 共 同 体 中彰 显 自 身 的 话 语 与 独 特。下 文 将 逐 一 探 讨 复 古 派、西
10、化 派、调 和 派 的 文 化 选 择，并 结 合 当 下 全 球 化 语 境提 出 自 己 的 思 考。一、“特 洛 伊 城 陷 落 之 后”文 化 复 古 是 中 国 近 代 文 化 思 潮 的 重 要 一 支，冯 桂 芬、薛 福 成、张 之 洞 的“中 体 西 用”的 提 出，实 质 上就 是 文 化 守 成、复 古 的 体 现，他 们 对 中 华 文 化 抱 有 无 限 的 惋 惜 之 情。辜 鸿 铭 亦 是 其 中 重 要 一 员，本 文 以其 为 代 表，是 因 为 他 具 有 更 多 的 跨 文 化 体 验，在 世 界 上 有 着 极 高 的 声 誉，其 文 化 比 较 与 论
11、述 更 有 针 对 性与 实 效 性。年，辜 鸿 铭 在 中 国 的 牛 津 运 动 故 事 中 追 忆 以 张 之 洞 为 首 的 清 流 运 动，他 不 无 哀 婉 地 叹 道：“但 现 在，我 孤 身 一 人，像 维 吉 尔 所 写 故 事 中 的 英 雄 一 样。那 个 英 雄 在 特 洛 伊 城 被 攻 破 之 后，不 得 不 四处 流 浪。”上 卷，当“各 自 逃 命”成 为 宿 命，这 位 真 知 同 荒 谬 偕 出 的 学 者 对 清 流 运 动 的 失 败 不 无 哀 叹。其 中 的“特 洛 伊 木 马”在 辜 鸿 铭 看 来 就 是 新 学，即 引 进 的 欧 洲 的“物
12、质 实 利 主 义 文 明”。中 日 甲 午 战 争 之后，保 国 保 种 的 忧 患 意 识 使 文 人 学 士 纷 纷 把 救 世 的 目 光 投 向 西 方，在 他 们 看 来，中 华 民 族 以 自 身 的 文 明资 源 和 视 死 如 归 之 精 神 冲 向 现 代 欧 洲 的 枪 口，以 失 败 告 终，似 乎 宣 告 了 一 个 结 论：自 身 文 明 资 源 是 无 效的、不 中 用 的。辜 鸿 铭 认 为 这 是 一 个 错 误 的 结 论。辜 鸿 铭 敏 锐 地 看 到 欧 洲 的 物 质 实 利 文 明 将 给 中 华 文明 带 来 的 巨 大 灾 难 和 破 坏 力 量
13、，这 显 示 出 他 的 远 见；但 另 一 方 面，他 把“欧 化”的 概 念 严 重 窄 化 与 本 质 化了，将 其 等 同 于“物 质 实 利 主 义 文 明”，极 力 排 斥 欧 化，最 终 未 能 逃 出 二 元 对 立 思 维 的 桎 梏。解 决 的 办 法 是 什 么 呢？辜 鸿 铭 找 到 了 孔 子。正 如 他 所 写 的 中 国 的 牛 津 运 动 故 事，他 把 北 京 的 翰林 院 看 作 牛 津 国 家 精 英 知 识 分 子 的 荟 萃 之 地。清 流 运 动 就 像 英 国 的 牛 津 运 动 一 样，可 看 作 是 儒 教中 保 守 的 高 教 会 派 的 复
14、 兴。运 动 旨 在“反 对 引 进 那 些 为 李 鸿 章 和 中 国 自 由 主 义 者 所 热 衷 的 外 国 方 法 和外 国 观 念，通 过 呼 吁 国 民 更 严 格 地 信 守 儒 家 原 则，来 净 化 民 族 心 灵 和 规 范 民 族 生 活”。下 卷，辜 鸿 铭 认为 孔 子 制 止 罪 恶、改 革 世 界 的 办 法 就 是 道 德 力 量：通 过 一 种 自 尊 和 正 直 的 生 活，使 人 人 笃 恭，天 下 太 平。这 是 把 中 国 的 古 老 文 明 从 欧 洲 物 质 实 利 主 义 文 明 的 破 坏 中 挽 救 出 来 的 唯 一 可 靠 的 力 量，
15、是 重 建 中 华 文明 的 支 柱。他 的 这 一 观 念 后 来 倒 是 得 到 梁 漱 溟 的 响 应。那 么，辜 鸿 铭 为 何 认 为 孔 子 具 有 这 样 一 种 力量？辜 鸿 铭 在 他 的 另 一 篇 文 章 中 国 人 的 精 神 中 道 出 了 其 中 的 逻 辑。辜 鸿 铭 认 为 中 国 文 明 的 奥 秘 在于 义 礼，而 这 正 是 当 时 的 欧 洲 所 缺 少 的，也 是 歌 德 对 于 欧 洲 人 的 建 议：不 以 暴 抗 暴，而 应 诉 诸 义 礼。尤 其礼 是 中 国 文 明 的 精 髓。相 比 较 欧 洲 文 明 的 蓝 本 圣 经 教 育 人 们
16、成 为 一 个“好 人”，中 国 的 宗 教 则 要 求 人们：做 一 个 识 礼 的 好 人，即“爱 之 以 礼”，辜 鸿 铭 称 之 为“良 民 宗 教”，下 卷，这 是 当 时 的 欧 洲 所 需 要 学习 和 汲 取 的 文 明 精 神。导 致 欧 战 的 道 德 根 源 在 于 英 国 的 群 氓 崇 拜 和 德 国 的 强 权 崇 拜，并 且 前 者 导 致 了后 者。德 意 志 民 族“对 正 义 具 有 强 烈 的 爱”，由 此 衍 生 了“对 不 义、分 裂 和 混 乱 的 恨”，下 卷，这 使 得 他们 不 能 容 忍 英 国 的 群 氓 崇 拜，这 种 恨 导 致 了 对
17、 强 权 的 迷 信 和 军 国 主 义 的 产 生。辜 鸿 铭 对 德 国 人 的 道 德 浙 江 师 范 大 学 学 报（社 会 科 学 版）第 卷 价 值 判 断 可 能 缘 于 其 德 国 留 学 经 历。不 能 不 说，辜 鸿 铭 的 这 一 见 解 慧 眼 独 具，他 其 实 预 言 了 德 国 法 西 斯的 产 生。要 制 止 战 争 必 须 消 除 群 氓 崇 拜 和 强 权 崇 拜，以 及 由 自 私 和 懦 弱（导 致 了 群 氓 崇 拜）而 产 生 的 商业 主 义 精 神。所 以 辜 鸿 铭 主 张 要 对“爱”进 行 节 制，这 就 需 要 借 鉴 中 国 的“礼”。
18、人 类 文 明 的 延 续 除 了 需 征 服 大 自 然，更 重 要 的 是 对 自 身 情 欲 的 克 服，而 对 情 欲 的 控 制 主 要 依 靠 道 德力。在“上 帝 死 了”，西 方 的 基 督 教 失 去 其 强 大 的 道 德 力 之 后，欧 洲 依 靠 物 质 力 量 来 维 护 社 会 秩 序，对 物质 力 量 的 运 用 导 致 了 军 国 主 义 和 战 争，而 在 辜 鸿 铭 看 来，中 国 的“良 民 宗 教”提 供 了 一 种 方 案。因 为 在中 国 人 的 道 德 观 念 中，公 理 和 正 义 高 于 物 质 力 量，具 有 道 德 责 任 感 的 个 体
19、维 护 了 一 个 文 明 社 会。中 西 文明 的 差 异 在 于 对 人 性 的 认 识。在 欧 洲 人 看 来，人 性 本 恶，所 以 要 依 赖 武 力 来 维 系 社 会，由 此 产 生 了 宗 教和 法 律，对 上 帝 和 法 律 的 敬 畏 使 人 们 服 从 秩 序。然 而，对 上 帝 的 敬 畏 消 失 之 后，欧 洲 就 面 临 如 上 困 境。但 对 于 中 国 人 而 言，相 信“人 之 初，性 本 善”，并 由 此 造 就 了 中 国 的“良 民 宗 教”：一 种 不 需 要 教 士 和 军 警就 能 保 持 全 国 秩 序 的 宗 教。辜 鸿 铭 的 这 一 思 想
20、 具 有 一 定 的 合 理 性，但 不 无 一 厢 情 愿 的 美 好 想 象。辜 鸿铭 的 意 义 在 于 他 指 出 了 其 所 谓 的“良 民 宗 教”所 遭 遇 的 严 重 危 机。这 种 危 机 来 自 于“新 学”的 输 入，“如果 欧 美 成 功 地 破 坏 了 真 正 的 中 国 人、那 中 国 式 的 人，且 成 功 地 把 他 变 成 一 种 欧 美 人，也 就 是 说，将 其 变 成一 种 需 要 教 士 和 兵 警 才 能 就 身 秩 序 的 人，那 么，无 疑 地，他 们 将 为 这 个 世 界 徒 增 宗 教、抑 或 军 国 主 义 的 重累 罢 了 而 这 后
21、者 在 目 前 已 正 变 成 对 于 文 明 和 人 性 的 一 种 危 险 和 威 胁”。下 卷，不 可 否 认，辜 鸿 铭的 这 一 见 解 具 有 一 定 的 合 理 性，他 从 人 类 文 明 史 的 高 度 对 中 西 文 明 进 行 比 较，虽 然 有 把 中 西 文 明 本 质 化的 倾 向。儒 学 在 中 国 虽 然 不 是 宗 教，却 有 宗 教 性。宗 教 起 源 于 大 自 然 的 神 秘 莫 测 和 现 实 人 生 的 变 故 给 人 们带 来 的 困 惑。对 于 诗 人、艺 术 家、哲 人 和 科 学 家 而 言，可 以 通 过 诗 歌、艺 术、哲 学 与 科 研
22、来 缓 解 压 力，对 于普 通 大 众 而 言，则 需 要 通 过 宗 教 带 给 他 们 安 全 感 和 永 恒 感。而 儒 学 则 通 过 建 立“国 家 宗 教”来 解 决，儒学 不 同 于 欧 洲 的 宗 教 要 人 们 成 为“一 个 完 人，一 个 圣 者，一 个 佛 陀 和 一 个 天 使”，而 是 要 人 们 成 为“一 个好 的 百 姓，一 个 孝 子 良 民”。下 卷，它 是 一 种 社 会 宗 教，强 调 服 从 国 家，忠 于 君 主，通 过“名 分 大 义”强 调责 任。其 道 德 教 诲 可 归 纳 为 君 子 之 道，尊 奉 礼 义 廉 耻，强 调 忠 诚 之
23、道：对 皇 帝 的 绝 对 忠 诚，皇 帝 被 神 化，超 然 的 对 皇 权 的 绝 对 信 仰 也 赋 予 了 人 们 一 种 安 全 感；对 祖 先 的 崇 拜，使 人 们 体 认 到 族 类 的 不 朽。在 西方，宗 教 依 靠 教 堂 来 激 发 人 们 的 感 情，使 之 服 从 道 德 规 范；在 中 国，儒 学 则 是 通 过 学 校 孔 子 国 教 的 教堂 教 人 以 诗 文，培 养 人 的 美 好 情 感 与 道 德 行 为 规 范（兴 于 诗，立 于 礼，成 于 乐）。此 外，还 有 立 着 祖先 牌 位 的 家 庭，崇 拜 祖 先 之 传 统 等。正 是 这 样，通
24、过 学 校、家 庭 建 立 起 一 个 稳 定 的 道 德 系 统，从 而 达 到 道德 立 国 的 目 的。这 也 和 其 后 的 梁 漱 溟“最 后 一 个 儒 家”的 思 想 有 若 干 契 合 之 处。梁 漱 溟 认 为 世 界 上 有 两 个 先觉，佛 是 逆 着 去 解 脱 本 能，而 孔 子 是 顺 着 去 调 理 本 能。梁 漱 溟 在 东 西 文 化 及 其 哲 学 中 指 出：“以 后 世界 是 要 以 礼 乐 换 过 法 律 的，全 符 合 了 孔 家 宗 旨 而 后 已。因 为 舍 掉 礼 乐 绝 无 第 二 个 办 法，宗 教 初 不 相 宜，寻 常 这 些 美 术
25、也 不 中 用。宗 教 所 培 养 的 心 理 并 不 适 合 我 们 做 这 生 活 之 所 需，而 况 宗 教 在 这 期 文 化 中 将为 从 来 未 有 之 衰 微。脱 开 宗 教 气 息 的 美 术 较 为 合 宜，但 如 果 没 有 一 整 套 的 哲 学 来 运 用 它 而 做 成 一 整 套的 东 西，则 不 但 不 济 事，且 也 许 就 不 合 宜。”梁 漱 溟 认 为 人 的 情 态 不 外 乎 宗 教 与 美 术 两 种，宗 教 的 力 量虽 大 但 已 式 微，普 通 的 美 术 缺 少 一 整 套 的 哲 学 来 统 筹，而 儒 家 可 以 济 之。这 和 明 治
26、维 新 后 的 日 本 形 成 对比。日 本 的 明 治 维 新，推 行 全 盘 西 化，使 日 本 国 力 大 增。但 随 后，国 粹 主 义 在 日 本 盛 行 了 接 近 年，就连 主 张“脱 亚 入 欧”的 福 泽 谕 吉 也 在 明 治 十 年（）反 省 全 盘 西 化 的 主 张。但 国 粹 主 义 缺 乏 系 统 性 的 第 期 徐 从 辉，盛 晴 回 响 与 再 思：新 文 化 视 阈 中 的“复 兴”想 象理 论 支 撑，因 此 不 久 以 后 就 衰 落 了。以 现 在 的 后 知 之 明 来 看，辜 鸿 铭 的 有 些 思 想 是“保 守 的”，甚 至 倒 退 的，在 小
27、 脚、辫 子、纳 妾、八 股 文、女 子 教 育 等 方 面，辜 鸿 铭 更 是 荒 谬 绝 伦。然 而，我 们 也 要 辩 证 看 待 辜 鸿 铭 某 些 论 述 的 合 理 性，比 如 他 对中 西 文 化 的 鞭 辟 入 里 的 分 析，对 中 国 文 化 人 文 性 的 发 掘，都 是 具 有 重 大 意 义 的。比 如 他 对“文 明”的 评价，“要 估 价 一 个 文 明，我 们 最 终 必 须 问 的 问 题，不 在 于 它 是 否 修 建 了 和 能 够 修 建 巨 大 的 城 市、宏 伟 壮 丽的 建 筑 和 宽 广 平 坦 的 马 路；也 不 在 于 它 是 否 制 造 了
28、 和 能 够 造 出 漂 亮 舒 适 的 家 具、精 致 实 用 的 工 具、器 具和 仪 器，甚 至 不 在 于 学 院 的 建 立、艺 术 的 创 造 和 科 学 的 发 明。要 估 价 一 个 文 明，我 们 必 须 问 的 问 题 是，它能 够 生 产 什 么 样 子 的 人（）人 的 类 型，正 好 显 示 出 该 文 明 的 本 质 和 个 性，也 即显 示 出 该 文 明 的 灵 魂”。下 卷，这 种 以 国 民 素 养 作 为 衡 量 文 明 的 标 准 的 思 想 弥 足 珍 贵，因 为 人 的 建 设 关乎 人 类 社 会 的 终 极 未 来。更 重 要 的 是，辜 鸿 铭
29、 指 出 了 中 国 文 明 所 面 临 的 危 机：在 西 学 的 强 烈 冲 击 下，中国 人 的 心 灵 世 界 岌 岌 可 危。简 而 言 之，辜 鸿 铭 与 梁 漱 溟 都 是 以 儒 家 的 义 礼 为 道 德 标 尺，以 培 养 具 有 道 德自 觉 的 国 民 为 宗 旨，从 而 达 到 道 德 立 国 的 目 的，以 对 抗 西 方 由 物 质 主 义 而 导 致 的 军 国 主 义。从 人 类 文 明的 高 度 而 言，这 无 可 非 议，但 其 儒 家 设 想 在 日 新 月 异 的 当 下 有 些 迂 远。二、“整 理 国 故，再 造 文 明”面 对 洋 务 运 动、维
30、 新 变 法、辛 亥 革 命 等 一 系 列 变 革 的 失 败，五 四 先 贤 转 而 从 文 化 层 面 寻 求 救 国 之 道。对 中 国 传 统 文 化 的 怀 疑 转 而 变 成 对 中 国 传 统 文 化 的 全 盘 否 定。对 中 国 传 统 文 化 造 成 极 大 冲 击 的 便 是 新文 化 运 动，从 吴 虞 的“打 倒 孔 家 店”，到 陈 独 秀 的“文 学 革 命 论”、钱 玄 同 的“废 除 汉 字”等，都 可 以 看 到 新文 化 激 进 的 身 影。作 为 新 文 化 运 动 中 坚 力 量 的 陈 独 秀、胡 适、鲁 迅、钱 玄 同、李 大 钊 等 人 的 文
31、 化 主 张 则 代表 了“全 盘 西 化”的 路 径。所 谓“全 盘 西 化”，在 胡 适 看 来，是“充 分 世 界 化”，是“”，而 不 是“”。他 拒 绝 采 取 中 西 折 衷 调 和 的 方 式，他 认 为“调 和”是 一 种“变相 的 保 守 论”，卷，“我 们 走 了 一 百 里 路，大 多 数 人 也 许 勉 强 走 三 四 十 里。我 们 若 先 讲 调 和，只 走 五 十里，他 们 就 一 步 都 不 走 了。所 以 革 新 家 的 责 任 只 是 认 定 是 的 一 个 方 向 走 去，不 要 回 头 讲 调 和。社 会上 自 然 有 无 数 懒 人 懦 夫 出 来 调
32、 和”。卷，胡 适 的“文 化 选 择”和 钱 玄 同 的“废 除 汉 字”、陈 独 秀 的“文 学革 命 论”、鲁 迅 对 中 国 文 化 的 批 判 一 起 成 为 新 文 化 初 期 新 生 力 量 的 主 流。那 么 胡 适 又 为 何 把 新 文 化 运 动 称 为“中 国 的 文 艺 复 兴”呢？胡 适 先 后 在 不 同 时 间 与 场 合 发 表 他 的这 一 观 点，从 年 月 在 美 国 芝 加 哥 大 学 比 较 宗 教 学 系 作 题 为“当 代 中 国 的 文 化 走 向”的 系 列 演 讲，到 年 在 香 港 大 学 的 演 讲，直 至 晚 年 的 口 述 自 传，
33、胡 适 一 再 申 明 其 观 点：新 文 化 运 动 是 中 国 的“文 艺复 兴”。胡 适 的“文 艺 复 兴”有 哪 些 内 涵？综 合 他 的 几 次 表 述，主 要 有 以 下 几 个 方 面。文 学 方 面：新 文 化是 以 白 话 文 为 代 表 的 新 文 学 取 代 旧 语 言 创 作 的 古 文 学 的 运 动，白 话 作 为“一 个 美 丽 的 媒 介”，对 于“活 的文 学”以 及“现 代 中 国 文 学”具 有 重 要 性。价 值 观 念 方 面：创 造 了 新 的 人 生 观，是“一 场 理 性 对 传 统，自 由对 权 威，张 扬 生 命 和 人 的 价 值 对
34、压 制 生 命 和 人 的 价 值 的 运 动”。卷，传 统 文 化 方 面：对 文 化 遗 产 进 行整 理 与 重 估，摒 弃 传 统 文 化 中 的 诸 多 观 念 与 制 度，“检 讨 中 国 的 文 化 的 遗 产 也 是 它 的 一 个 中 心 的 工夫”。卷，胡 适 把 新 文 化 运 动 称 作 中 国 的 第 五 次“文 艺 复 兴”，较 前 四 次，它 是“完 全 自 觉 的、有 意 义 的运 动”。卷，他 晚 年 的 口 述 自 传 把“文 艺 复 兴”追 溯 至 其 时 的 青 年 学 生 傅 斯 年、汪 敬 熙、顾 颉 刚、罗 家伦 等 人 所 办 的 学 生 杂 志
35、 新 潮（英 文 刊 名 即“”），并 提 出“中 国 文 艺 复 兴”的 根 本 意 义 在 于 一种“评 判 的 态 度”，如 尼 采 所 说 的“重 新 估 定 一 切 价 值”，对 固 有 文 明 有 系 统 的 严 肃 批 判 和 改 造，再 造 文 浙 江 师 范 大 学 学 报（社 会 科 学 版）第 卷 明。卷，在 胡 适 看 来，新 文 化 运 动 和 欧 洲 的“文 艺 复 兴”有 许 多 相 似 之 处，主 要 体 现 在 两 个 方 面：其 一，欧 洲的“文 艺 复 兴”是 从 新 文 学、新 文 艺、新 科 学 和 新 宗 教 的 诞 生 开 始 的，促 进 了 现
36、代 欧 洲 民 族 国 家 的 形 成。新 文 化 运 动 虽 尚 未 涉 及 艺 术，但 对 传 统 白 话 故 事、小 说、戏 剧、歌 曲 等 活 文 学 之 提 倡 和 复 兴，是“彻 头 彻尾 的 文 艺 复 兴 运 动”。其 二，对 人 的 解 放。“欧 洲 文 艺 复 兴 是 个 真 正 的 大 解 放 时 代。个 人 开 始 抬 起 头来，主 宰 了 他 自 己 的 独 立 自 由 的 人 格；维 护 了 他 自 己 的 权 利 和 自 由。”卷，中 国 的 新 文 化 运 动 产 生 了“人 的 文 学”，把 个 人 从 传 统 的 旧 风 俗、旧 思 想 和 旧 行 为 的
37、束 缚 中 解 放 出 来，提 出 妇 女 解 放 和 个 人 权 利 等重 要 议 题。简 言 之，胡 适 的“文 艺 复 兴”强 调 了 新 文 化 对 人 的 解 放，对 传 统 文 化 的 重 估，以 及 文 学 革 命 的实 绩，尤 其 是 倡 导 白 话 文 的 重 要 意 义。但 胡 适 未 能 将 新 文 化 运 动 比 之 于 欧 洲“文 艺 复 兴”进 行 严 格 意 义上 的 学 术 梳 理，余 英 时、刘 再 复、殷 海 光 等 人 曾 对 胡 适 的 这 一 提 法 表 示 过 质 疑。然 而 这 并 不 能 抹 去 那个 年 代 先 辈 们 的 求 索 之 梦。如
38、何 对 待 中 国 的 传 统 文 化 一 直 是 文 化 建 设 的 核 心 问 题。胡 适 提 出“整 理 国 故”，所 谓“国 故”，包 括国 粹 与 国 渣。胡 适 主 张 打 破 门 户 之 见，用 历 史 的 眼 光 来 整 理 中 国 过 去 的 文 化 历 史，“还 它 一 个 本 来 面目”。他 认 为 虽 然 从 明 末 到 民 国 初 年 近 三 百 年 的 时 间 里，古 学 取 得 了 一 些 成 绩：整 理 古 书、发 现 古 书、发现 古 物，但 学 者 的 研 究 仅 局 限 在 儒 家 的 几 部 经 书，“学 者 的 聪 明 才 力 被 几 部 经 书 笼
39、罩 了 三 百 年”，“只 有经 师，而 无 思 想 家；只 有 校 史 者，而 无 史 家；只 有 校 注，而 无 著 作”。卷，这 是 胡 适 极 为 深 刻 的 观 察，为 后来 的 一 些 学 者 所 响 应。“整 理 国 故”就 是 要 告 诉 人 们 文 化 历 史 的 本 来 面 目，或 者 说“历 史 不 过 如 此”，“从乱 七 八 糟 里 面 寻 出 一 个 条 理 脉 络 来；从 无 头 无 脑 里 面 寻 出 一 个 前 因 后 果 来；从 胡 说 谬 解 里 面 寻 出 一 个 真意 义 来；从 武 断 迷 信 里 面 寻 出 一 个 真 价 值 来”。卷，其 中 包
40、 括 破 除 偶 像 迷 信，“捉 妖”“打 鬼”，“我 十 分相 信 烂 纸 堆 里 有 无 数 的 老 鬼，能 吃 人，能 迷 人，害 人 的 厉 害”。卷，清 除 中 国 传 统 文 化 中 的 糟 粕 是“整 理 国 故”的 重 要 目 的 之 一。孔 子 是“国 故”的 象 征 符 号 之 一，胡 适 对 孔 子 并 不 认 同。在 给 吴 虞 文 录 写 的 序 中，胡 适 赞 赏 吴 虞是 中 国 思 想 界 的 清 道 夫，对“孔 渣 孔 滓”“孔 尘”进 行 扫 除，并 援 引 陈 独 秀 对 孔 子 的 批 判，认 为 人 们 把 孔 子神 化 了，“何 以 那 种 种 吃
41、 人 的 礼 教 制 度 都 不 挂 别 的 招 牌，偏 爱 挂 孔 老 先 生 的 招 牌 呢？正 因 为 二 千 年 吃 人的 礼 教 法 制 都 挂 着 孔 丘 的 招 牌，故 这 块 孔 丘 的 招 牌 无 论 是 老 店，是 冒 牌 不 能 不 拿 下 来，捶 碎，烧去”！卷，无 论 是 孔 子 还 是 后 来 的 儒 家 都 应 一 律 抹 杀。胡 适 对 待 传 统 文 化 的 激 进 态 度 与 其 待 人 处 世的 宽 容 精 神 及 社 会 政 治 路 线 的 缓 进 改 革 主 张 迥 然 不 同。然 而，比 较 有 意 味 的 是，在 其 他 一 些 场 合，比 如 在
42、 海 外 演 说 或 是 一 些 学 术 性 著 作 中，胡 适 对 中 国 的 传统 文 化 又 有 着 近 乎 相 反 的 表 述。其 著 作 说 儒 则 肯 定 了 孔 子 在 历 史 上 的 贡 献，认 为 孔 子 是 儒 的 中 兴 领袖，“把 殷 商 民 族 的 部 落 性 的 儒 扩 大 到 仁 以 为 己 任 的 儒；把 柔 弱 的 儒 改 变 到 刚 毅 进 取 的 儒”。卷，为何 胡 适 会 有 如 此 不 同 的 表 述？对 此，林 毓 生 认 为 胡 适 之 所 以 还 保 留 着 文 化 民 族 主 义，是 因 为“他 在 中 国传 统 中 寻 求 某 种 东 西，从
43、 而 汲 取 一 点 中 国 人 的 自 尊 感 来 抵 消 他 在 接 受 西 方 价 值 时 所 产 生 的 对 中 国 传 统的 真 正 自 卑 感”。相 比 较，笔 者 更 乐 于 接 受 周 明 之 的 解 释，他 指 出 胡 适 的 学 术 著 作 和 面 向 大 众 的 论 战言 论 之 间 对 待 中 国 传 统 文 化 的 差 异 原 因 在 于：“当 他 进 行 学 术 研 究 时，他 有 一 种 超 然 感，不 得 不 遵 从 证据，这 就 极 大 地 限 制 了 他 的 自 由 表 达 当 胡 适 以 学 者 的 方 式 来 评 价 中 国 的 过 去 时，他 是 一
44、个 现 代 的 历史 学 家；而 为 大 众 写 作 时，他 是 一 个 纠 结 在 中 国 当 代 困 境 中 而 无 法 自 拔 的 普 通 中 国 人。”在 笔 者 看 来，固 然 有 上 述 因 素，但 更 多 的 是，他 所 谓 的“全 盘 西 化”只 是 使 中 国“充 分 现 代 化”的 策 略 表 达，这 并 不 意 味 第 期 徐 从 辉，盛 晴 回 响 与 再 思：新 文 化 视 阈 中 的“复 兴”想 象着 他 对 中 国 文 化 传 统 的 全 面 抛 弃。相 反，只 有 在 经 历 所 谓 的“西 化”之 后，才 能 真 正 实 现 中 西 文 化 的 融合 与 互
45、通。否 则，又 会 重 回 到 传 统 的 老 路 上 来。年 胡 适 在 致 日 本 评 论 家 室 伏 高 的 信 中 说 道：“凡 文化 都 有 他 的 惰 性，都 会 自 己 保 守 自 己 的 我 个 人 决 不 愁 东 方 遗 产 与 东 方 文 明 的 失 坠。我 所 焦 虑 的 是我 们 东 方 民 族 刚 开 始 同 世 界 人 类 的 最 新 文 化 接 触，就 害 怕 它 的 诱 惑，就 赶 快 退 缩 回 到 抱 残 守 缺 或 自 夸 自大 的 老 路 上 去。”卷，胡 适 的 这 种 文 化 焦 虑 和 当 时 的 文 化 环 境 以 及 政 治 环 境、社 会 环
46、 境 是 分 不 开的，他 似 乎 并 不 关 注 采 用 何 种 文 化，而 是 担 心 在 各 民 族 世 界 化 的 路 上，中 国 重 走 回 头 路，从 而 丧 失 了 生 存权 以 及 与 世 界 平 等 对 话 的 机 会。对 于 有 学 者 把 中 西 文 明 概 括 为 精 神 文 明 与 物 质 文 明，胡 适 认 为 这 是 不妥 的。他 认 为 大 凡 文 明 都 包 括 物 质 的 与 精 神 的 两 个 因 子，而 西 洋 现 代 文 明 也 非 物 质 文 明，乃 是 理 想 主 义的。他 拒 绝 中 西 文 化 的 本 质 化，认 为 社 会 的 发 展 是 物
47、 质 与 精 神 共 同 发 展 的 结 果，而 非 两 分，人 生 理 上 的共 同 性 造 就 了 文 化 上 的 共 通 性。不 仅 仅 是 文 化 建 设，胡 适 在 社 会 变 革 的 宏 观 设 计 上 也 表 现 出 非 同 寻 常 的 一 面。比 如 要 打 倒 贫 穷、疾病、愚 昧、贪 污、扰 乱 五 大 仇 敌，建 立 一 个 平 安 的、繁 荣 的、文 明 的、现 代 的 统 一 国 家，要 采 用 什 么 路 线，是激 进 的 革 命 还 是 慢 慢 的 自 然 演 进？在 胡 适 看 来，以 暴 制 暴 非 真 革 命，武 力 的 结 果 是 造 成 一 个 兵 匪
48、世 界，应 当 采 用“自 觉 的 努 力 作 不 断 的 改 革”，“充 分 采 用 世 界 的 科 学 知 识 与 方 法，一 步 一 步 的 作 自 觉 的 改 革，在 自 觉 的 指 导 之 下 一 点 一 滴 的 收 不 断 的 改 革 之 全 功”。卷，胡 适 所 主 张 的 路 线 正 是 他 的 实 验 主 义 思想 的 一 种 反 映。胡 适 的 文 化 思 想 有 多 种 来 源，包 括 赫 胥 黎 的 怀 疑 主 义 思 想，尼 采 的“重 新 估 定 一 切 价 值”，达 尔 文 的进 化 论 等，而 他 的 导 师 杜 威 的 实 验 主 义 思 想 对 他 影 响
49、最 大。所 谓 实 验 主 义，简 单 说，只 是 一 种 研 究 问 题的 方 法，是 一 种 渐 进 的 解 决 问 题 的 方 法，是 一 种“苏 格 拉 底 法 则”，不 预 设 一 个“终 极 真 理”，而 非 亚 里 士多 德 式 的 预 设 了“真 理”的“演 绎 推 理 法”。胡 适 化 用 了 杜 威 的 实 验 主 义 思 想，将 之 归 结 为“大 胆 假 设，小心 求 证”，“注 重 具 体 的 事 实 与 问 题，故 不 承 认 根 本 的 解 决。他 只 承 认 那 一 点 一 滴 做 到 的 进 步，步 步有 智 慧 的 指 导，步 步 有 自 动 的 实 验，才
50、 是 真 正 的 进 化”。卷，胡 适 将 之 奉 为 再 造 文 明 之 科 学 法 则，这 也 体 现 在 他 的 白 话 文 实 验 和 文 化 与 政 治 的 尝 试 之 中。胡 适 作 为 新 文 化 的 中 流 砥 柱，留 给 中 国 很 多 重 要 的 遗 产，比 如“重 估 一 切”的 态 度，“大 胆 假 设，小 心求 证”的 方 法 论，以 及 他 的“文 艺 复 兴”之 梦。胡 适 实 质 上 是 一 个 折 衷 派，全 盘 西 化 对 他 而 言 仅 仅 是 方 法论 上 的 需 要，这 一 点 曾 遭 到 另 一 全 盘 西 化 代 表 人 物 陈 序 经 的 批 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