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北朝妇德教育暨事迹考述第 11 卷第 6 期2010 年 l2 月北华大学(社会科学版)JOURNALOFBEIHUAUNIVERSITY(SocialSciences)V0l_llNo.6Dec.201O北朝妇德教育暨事迹考述陈志伟,邹明香(1.占林大学文学院,吉林长春 130012;2.中国农业银行股份有限公司长春培训学院,吉林长春 130012)摘要:北朝是我国历史上多民族文化交流与融合的重要时期 .少数民族倾慕中原礼乐,接受汉化,儒家思想文化得以广为传播,其中儒家妇德理论对北朝妇女亦产生影响.汉族士人诗礼传家;鲜卑贵族延师受教,流风所及,下层妇女亦受熏化 .妇德典范事迹,政府奖掖表彰,
2、正史有书;懿德贞行,后人崇仰,墓志有赞 .关键词:北朝;妇德;教育;事迹中图分类号:K239.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 5101(2010)06001204妇德指对妇女道德,行为的规范和要求.中国古代的儒家妇德,初步萌芽于先秦,发展形成于两汉,魏晋南北朝时期相对松弛.儒家妇德是男权社会的产物,对妇女无疑是一种禁锢与摧残.北朝是多民族文化交流与融合时期,多民族杂居共处,少数民族倾慕中原的礼乐文化,统治者推行汉化,汉族的妇德观念对北朝妇女亦产生一定影响.一,妇德溯源先秦是中华文明的奠基与起源时期,父权制一夫一妻多妾的婚姻家庭制度确立,妇女被剥夺了对财产资源的所有控制权,成为男性的附属
3、物,必须依附于男性才能生存与发展.在儒家典籍中已经出现对妇女的规范和要求.周易? 恒说 :“妇人贞吉,从一而终也.“仪礼? 丧服日:“夫者,妻之天也.妇人不二斩者,犹日不二天也.“周礼成书于战国后期 ,.最早见“ 四德 “之说,周礼?天官? 冢宰:“九嫔 :掌妇学之法 ,以教九御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各帅其属而以时御叙于王所.“在儒家经书中,礼记成书较晚,约在东汉章帝时期,多有汉儒思想,其中有妇德之论,为妇女所制定的规范更为系统,集中,为后世封建妇德之滥觞.主要内容有三:明妇顺,倡妇德,讲贞节.明妇顺要求妇女要顺从,一生服从男子的支配.礼记?郊特牲说:“妇人,从人者也: 幼从父兄,嫁从夫,夫
4、死从子.“妇德要求妇女具备四德.礼记?昏义说:“占者妇人先嫁三月 ,祖庙未毁,教于公宫,祖庙既毁,教于宗室,教以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女子结婚前三个月 ,要到祖庙或宗室进行三个月的强化教育,其教学内容即是“四德“. 讲贞节要求妇女从一而终,礼记?郊特牲说:男女结婚后,“ 壹与之齐,终身不改,故夫死不嫁.“要求妇人夫死不嫁,终身守寡.两汉是封建妇德理论的发展完善期,出现了两部妇德专着列女传与女诫.西汉刘向作列女传,搜集古代妇德典范,企图以礼法来裁定女子的生活和品德标准.东汉班昭女诫的问世,把散见于先秦古籍和汉儒着作中的有关妇德,女教的零星观点集中起来,并使之系统化,理论化,形成了较为完整系统
5、的收稿日期:20100920作者简介:陈志伟(1965 一),男,吉林舒兰人,吉林大学文学院副教授,史学博士;邹明香(1964 一), 女 ,吉林长春人中国农业银行股份有限公司长春培训学院.?l2?男尊女卑,三从四德,夫为妻纲等妇女道德行为规范.她在女诫的专 i5 篇中说:“ 夫有再娶之义 ,妇无二适之文,故日夫者天也,天固不可违,夫固不可离也.“这成了后世的一句名言.魏晋南北朝时期,战乱频仍,社会动荡,玄学,佛教流行,少数民族习俗在北方影响力增强,儒学礼教,妇德的束缚力,控制力相对减弱.但妇德理论仍有所发展,魏晋时期的张华,裴颇分别着有女史箴,比较系统地提出女子的妇德理论.二人均是晋代着名学
6、者,从维护儒家的礼法和男权出发,对儒家妇德理论作出了新的阐述,使之有所发展.二,妇德教育北朝时期,随着鲜卑汉化的逐渐推进,鲜卑女子亦需接受汉族的妇德思想,北朝女子所受教育的途径主要有傅母女师施教和家庭教育两种.傅母女师施教主要是指鲜卑贵族,皇室,他们聘请品行较高,具备妇德知识之女子为家庭教师.其中品行超卓者,由朝廷授予“傅母 “之称.如王遗女墓志 所示:惟大魏正光二年,岁次星纪,日管南侣,廿日乙酉,傅母姓王,讳遗女,渤海阳信人.女质秉妇人,性碎贞固,虽离禁隶,执志纯纯,尤辨鼎和,是以着称.故显祖文明太皇太后擢知御膳.至高祖幽皇后,见其出处益明,转当御细.达世宗顺后,善其宰调酸甜,滋味允中,又进
7、尝食盐.至高太后,以女历奉三后,终始靡愆,蒋训紫闺,光讽唯阐,故超升傅姆焉.王遗女久在宫内任职,几经迁转,克尽职守,品行无玷,才得以超升傅姆之职,足见傅母之选需以德为先,选取道德方面的典范.傅母女师所承担的主要是女德,女范方面的教育,为培养未来的贤妻良母打基础.北朝时期妇女所受教育仍是以儒家的妇德理论为主要内容,主要是“四德“ 教育.妇德的培养和熏陶是北朝妇女尤其是汉族妇女教育的首要内容,要求女子坚贞如一,教导女性温柔和善,宽容不妒,恭敬孝顺,勤劳节俭等.妇德教育的另一途径是家庭教育,主要是指汉族以诗书传家之士族,因已掌握妇德知识,无需请师,由家内尊长自行教育.此种教育应为妇德教育的主要形式,
8、且教育成效显着,史常有称.北魏许绚,“闺门雍睦,三世兴居 “;范阳卢渊,“敦尚学业,闺门和睦“_5;崔挺“ 历官二十余年,家资不益,食不重味,室无绮罗,闺门之内,雍雍如也“_6;东郡小黄县人董吐浑,“三世同居,闺门有礼“l;石文德“五世同居,闺门雍睦“;北齐段韶“ 教训子弟,闺门雍肃“;北齐羊烈,“家传素业,闺门修饰,为世所称,一门女不再醮.魏太和中,于兖州造一尼寺,女寡居无子者并出家为尼,咸存戒行.“_1.如此种种,不胜枚举.三,妇德典范北朝由于是少数民族政权,受少数族习俗影响,没有汉族礼法约束,妇女思维观念本来较为开放,自由.然随着儒家妇德思想的逐渐进入,教化,也使一些妇女接受了汉族妇德观
9、念,涌现出各种妇德典范.1.正史收载刘向列女传首开女性列传体例,其最直接,最显着的影响是自范晔后汉书始,在正史中开设列女传,收载历代儒家妇德典范.此外,自西汉宣帝神爵四年(前 58 年),诏赐“贞妇顺女帛“_】 ,开始用法律褒奖贞节,此后,皇帝表彰贞妇顺女,亦频见史书.北朝时期妇女楷模典范主要收载于魏书卷九二列女传与北史卷九一列女传中.北史卷九一列女传序云:“盖妇人之德,虽在于温柔,立节垂名,咸资于贞烈.温柔仁之本也,贞烈义之资也.非温柔无以成其仁,非贞烈无以显其义.是以诗,书所记,风俗所存,图象丹青,流声竹素.莫不守约以居正,杀身以成仁者也.“这可以说是妇女“ 成德扬名 “的主要条件.贞操是
10、儒家妇德理论中的核心内容.“对于女子贞操的要求,产生于私有制,男权社会和一夫一妻制建立以后,这时,女子沦为男子的附庸,妻子要为丈夫尽许多义务,其中最主要的有二:一是为丈夫生儿育女,事宗庙,广继嗣;二是为丈夫恪守贞操.贞操观念的产生与私有制有密切联系.在原始社会实行群婚杂交的情况下,当然谈不上什么贞操,在私有制和男权社会出现以后,妻子是丈夫的私有财产,那么当然不允许别人来染指.但更重要地是,丈夫为了能把自己的私有财产传给确是出自自己?13?血统的子女,所以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妻妾再和别的男子发生性交关系.“原始的贞操观念在儒家的妇德理论中得到了进一步的建设,丰富和发展.“贞节 “是对妇女的首要要求,
11、女子婚前要保住自己的清白之身不受侵犯玷染 .泾州贞女兕先氏,“许嫁彭老生为妻,娉币既毕 ,未及成礼.兕先率行贞淑,居贫常自舂汲,以养父母.老生辄往逼之,女日:与君礼命虽毕,-I1 多故,未及相见.何由不禀父母,擅见凌辱!若苟行非礼,正可身死耳.遂不肯从.老生怒而刺杀之.“l1 本已许配于人,只因未婚夫于婚前即欲行夫妇之事,于“礼“ 不合 ,坚决不从,遂遭杀害.从一而终是儒家贞操观念的进一步发展,即便丈夫去世,也要为丈夫保存住这份田园财产,不遭他人侵犯染指.魏溥妻房氏,年仅 l6 岁便许诺重病在床的丈夫 ,要上养老,下育小.待夫死后,恐其父母迫之另嫁,乃自割左耳,以明心志.自此息心寡欲,抚养儿子
12、守节至 65 岁而终.用 50年的冷清寡居生活,换得了吏民的褒奖评议.丈夫早逝,抚孤不嫁,此其先矣.后遂演变成为一种传统,对中国社会影响绵长.其他同类事例尚有,董景起妻张氏,“景起早亡,张时年十六,痛夫少丧,哀伤过礼.形容毁顿,永不沐浴,蔬食长斋.又无儿息,独守贞操,期以阖棺.乡曲高之,终见标异“_13_跎.荥阳史映周妻“年十七,适于映周.太和二十三年,映周卒.耿氏恐父母夺其志,因葬映周,哀哭而殡.见者莫不悲叹.“ 韶荥阳刁思遵妻,“ 始笄 ,为思遵所娉,未逾月而思遵亡 .其家矜其少寡,许嫁已定,鲁闻之,以死自誓.“】3l 皆为年轻守寡事,或苦行以度余生,或悲痛以绝,或矢志不嫁.孝事父母是中华
13、民族的一项传统道德信条,也是人类所共同遵守的道德标准.孝事父母成为儒家妇德的另一重要内容.范阳卢元礼之妻,“性至孝,闻于州里.父卒,号恸几绝者数四,赖母崔氏慰勉之,得全.三年之中,形骸销瘠,非人扶不起.及归夫氏,与母分隔,便饮食日损,涕泣不绝,日就赢笃.卢氏合家慰喻,不解,乃遣归宁.还家乃复故,如此者八九焉.后元礼卒,李追亡抚存,礼无违者,事姑以孝谨着.母崔,以神龟元年终于洛阳,凶问初到,举声恸绝,一宿乃苏,水浆不入口者六日.其姑虑其不济,亲送奔丧.而气力危殆,自范阳向洛,八旬方达,攀榇号踊,遂卒.“l】蚪范阳卢氏乃高门土族,其家庭成员自然饱受儒家思想教化.卢元礼之妻在家时与父母感情极深,出嫁
14、后不能割舍,母亡后不能节哀,竟至哀痛而卒,令人叹惋.另有河东姚氏女,“少丧父,无兄弟,母怜而守养.年六七岁,便有孝性,人言其父者,闻辄垂泣.邻伍异之.正光中,母死,女胜年十五,哭泣不绝声,水浆不入口者数日,不胜哀,遂死.太守崔游申请为营墓立碑,自为制文,表其门闾,比之曹娥,改其里日上虞里.墓在郡城东六里大道北,至今名为孝女冢“l13l 踮.然则儒家妇德内之孝事父母 ,更主要是指孝敬夫家之父母.如荥阳京县人张洪初妻刘氏,“年十七 ,夫亡,遗腹生子,三岁又没.其舅姑年老,朝夕奉养,率礼无违.兄矜其少寡,欲夺而嫁之.刘氏自誓弗许,以终其身“_1 跎.不仅需孝顺己之父母,还要孝事舅姑,即便丈夫去世,仍
15、须心无二志,侍奉到底.除收于列女传之外,妇女典范亦有散见于史籍者.如“少雍妻王氏,有德义,与其从子怀仁兄弟同居,怀仁等事之甚谨,闺门礼让,人无比焉.士大夫以此称美“,赵彦深“ 母傅氏,雅有操识.彦深三岁,傅便孀居,家人欲以改适,自誓以死.彦深五岁,傅谓之日:家贫 JLJ,何以能济?彦深泣言日:若天哀矜,儿大当仰报.傅感其意,对之流涕.及彦深拜太常卿,还,不脱朝服,先入见母,跪陈幼小孤露,蒙训得至于此.母子相泣久之.然后改服.后为宜阳国太妃“lj 等.此外还有一些收人到隋书?列女传中的妇女事迹,不能考证其生活年代,但推知应在北朝或隋初.在封建的妇德观念影响下,众多妇女以迂腐的信仰,不惜付出青春乃
16、至生命的代价,用柔弱的身躯扞卫儒家妇德.这些妇女以“或抱信以会真,或蹈忠而践义,不以存亡易一 i5,不以盛衰改节,其佳名彰于既没,徽音传于不朽“l】卫为人生最大的追求和光荣,而以“不入彤管之书,不沾青史之笔,将草木以俱落,与麋鹿而同死“ll5_为最大的耻辱 .把维护儒家妇德观念当作人生最高价值和终极追求.2.出土墓志典籍所载以外,在出土的大批北朝时期的墓志中还可见到对一些妇女懿德贞行的评述.虽然作为墓志往往有夸张溢美之处,但毕竟不会去事实太远,而且也反映了时人的妇德观念.如任城王妃李氏?14?墓志:“ 越自初婉 ,摩典内闺,出妃我后,四德斯谐“_3J4;司马景和妻孟敬训墓志:“多于容纳 ,敦桃
17、天之容上,笃小星之逮下.故能庆显螽斯,五男三女,出入闺闱“;李矩兰墓志:“夫人幼而聪悟,长而谦顺,诸姑尚其恭和,伯姊服其孝敬.自来仪君子,四德渊茂,逮事太夫人,曲尽妇道.造次靡违,巅沛必是“_3l 】; 冯邕之妻元氏墓志 :“ 秉四德以基厥身,执贞高而为行本“I1;魏故武昌王妃吐谷浑氏墓志:“ 六行外显 ,四德内彰,金华比耀,玉质承光“J;张玉怜墓志:“性不骺忌,寤寐思贤,抚视庶子,同之自生,降恩厚泽,平等无二“31319;魏故东安王太妃陆顺华墓志:“亦既言笄,来从百两,四德本循,六行弥着“l3;齐苌平郡君独孤思男墓志 :“ 夫人秉斯积善,资此淳和,六行茂于髫年,四德成于笄岁“, 等等 ,都是
18、符合儒家 “四德 “的闺范表率.四,结论儒家妇德理论形成于两汉,经魏晋南北朝,隋唐,直至宋代才得以完善并普遍应用于社会实践.北朝时期的妇德教育,其范围毕竟是有限的,大多限于汉族士人与鲜卑贵族,对下层人民的影响也是有限的.虽有妇德典范与事迹传之于书,但与整个社会历史时段的大背景相比,仍属凤毛麟角,影响有限.参考文献:1钱玄等注译.周礼M.长沙 :岳麓书社,2002:5.2方向东.大戴礼记汇校集解M.北京:中华书局,2008:3.3赵超.汉魏南北朝墓志汇编M.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92:124.4魏收.魏书 :卷四六: 许彦传附许绚传M.北京:中华书局,1974:1037.5魏收.魏书 :卷四
19、七: 卢玄传附卢渊传M.北京:中华书局,1974:1047.6魏收.魏书 :卷五七: 崔挺传M.北京:中华书局,1974:1266.7魏收.魏书 :卷八六: 孝感传M.北京:中华书局,1974:1884.8魏收.魏书 :卷八七: 节义传M.北京:中华书局,1974:1890.9李百药.北齐书 :卷一六 :段荣传附段韶传M.北京 :中华书局,1972:213.10李百药.北齐书 :卷四三 :羊烈传M.北京:中华书局,1972:576.11班固.汉书 :卷八: 帝纪第八:宣帝M.北京:中华书局,1962:264.12刘达临.性与中国文化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223.13魏收.魏书 :卷九
20、二: 列女传:泾州贞女兕先氏M.北京: 中华书局,1974.14李百药.北齐书 :卷三八 :赵彦深传M.北京:中华书局,1972:507.15李延寿.北史 :卷九一: 列女传M.北京:中华书局,1974:2994.【责任编辑李丽】EventStudyofWomenMoralityTeachinginNorthDynastyCHENZhi-wei.ZOUMing.xiang(.ArtsCollegeofJilinUniversity,Changchun130012,China;2.ChangchunTrainingInstitute,ChinaAgriculturalBankLimitedCom
21、pany,Changchun130012,China)Abstract:TheNorthDynastywasanimportantperiodthatmanynationalitiesculturecommunicatedhere.TheminoritywasinfluencedbytheHanpeople,Confucianismwaswidelyspread.Especially,thewomenrudenessofconfucianismwasalsoacceptedbythewomeninNorthDynasty.ThescholarsinHanDynasty,aristo-cratsinXianbei,askingforteaching,anditalsomadeaninfluenceontheworkingwomen.Thestoryofwomenmoralitywasalsosunghighpraisebygovernments,andputinbooks,thegoodmoralityandeventswereadmiredbylatergenerationsandpraisedinepitaph.Keywords:NorthDynasty;Womenmorality;Education;Events?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