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北魏中西交通的开展【古代中国外交的体制,政策与思想 1北魏中西交通的开展石云涛(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交流学院,北京 100089)北魏中西交通的开展 I(关键词】北魏;西域政策;中西交往;丝路贸易摘要】 自太廷元年起,北魏的西域政策发生变化,中西交通开始恢复并相继出现三次高潮,愈到后来,中西交通的规模愈大,在景明元年以后,除了西域诸国,有 97 个国家和地区与北魏通使往来.其规模远超两汉,并启隋唐中西交通之盛,承前启后,影响深远.同时,考诸北魏的中西交通史,也可以看到,影响当时中西交通盛衰不定的主要因素在于,北方柔然以及沿途吐谷浑,高昌,高车,郝善等国是否加以阻挠,中西交通每次高潮的到来与维持都
2、以北魏在军事上解决相关障碍为前提和背景,这一点与西汉时中西交通时常受到匈奴以及沿途诸国的阻挠的情形十分相似.随着中西交通的展开,中西商贸关系也在不断发展,北魏在贡赐贸易中并未获得实惠,相反付出了巨大的经济代价,倒是民间互市使中西方各国各得其所,兼受其益,这在河西走廊和陇西丝路沿线城市尤为明显,这种格局的形成与北魏统治者处理对外关系的指导思想息息相关.中圈分类号】K239.2 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10016198(2o0r7)01014508中国中原政权与西域的交通,至北魏时出现了一个高潮,特别在北魏太武帝以后,北魏保持了长时期的政治和社会稳定,促进了中西间交通的开展.宣武帝以后,这种交通
3、和交往形成前所未有的高峰.这一高峰上承两汉而继续发展,下启隋唐之盛,在中西交通史上具有重要地位.本文想对北魏西域政策的变化及其对中西交通的影响作一探讨.一,北魏西域政策的变化北魏太祖道武帝拓跋圭时,北魏势力进入中原地区,已经拥有了今山西,河北之地,统治者尚无交通域外的思想和表现,究其原因,一者如魏书? 西域传序 所云:“太祖初经营中原,未暇及于四表“.一者是拓跋圭认为,“汉氏不保境安人,乃远开西域,使海内虚耗,何利之有? 今若通之 ,前弊复加百姓矣“.太宗明元帝拓跋嗣即位后,继承了道武帝的传统,“历太宗世 ,竟不招纳“.自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太延元年(435)起,中西间交通出现了新的局面.究其背景
4、是北魏对漠北,西北地区的军事征服以及北魏与柔然关系的缓和.在此前一年即延和三年(434) 二月,“蠕蠕吴提奉其妹并遣其异母兄秃鹿傀及左右数百人朝贡,献马二千匹“.太延元年二月 ,“蠕蠕,焉者,(收稿日期2oo6-10 18作者简介】石云涛(1957 一),男,河南太康人,历史学博士,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从事唐史和中外关系史研究.5I食斜孳辫鲫2007 年第 1 期(总第 168 期)车师诸国各遣使朝献“.太武帝于是下诏日:“朕承统之始,群凶纵逸,四方未宾,所在逆僭.蠕蠕陆梁于漠北,铁弗肆虐于三秦.故频年屡征,有事西北.今四方顺轨,兵革渐宁,宜宽徭赋,与民休息.“ 这一年太武帝亲幸河西,并遣王
5、恩生,许纲等出使西域,史载这年五月,北魏“遣使者二十辈使西域“1,王恩生当为正使 .其时柔然将西域视为禁脔,不欲北魏染指西域.王恩生等在途中被柔然捕获,不准越境.王恩生,许纲等人是北魏出使西域的第一批使团,此行未果,但成为中西间交通的先声.此后,西域诸国不断遣使来献.这年六月,鄯善国遣使朝献;八月,粟特国遣使朝献.悉居半国“太延初遣使来献 “.北魏则于第二年即太延二年八月,遣使六批使西域,此次遣使情况不详.魏书?西域传记载,太延三年三月,“龟兹 ,悦般,焉耆,车师,粟特,疏勒,乌孙,渴桨陀,鄯善诸国王各遣使朝献“.九国同时来献 ,这是北魏外交史上的空前盛况,大臣建议遣使回报,可是此时太武帝拓跋
6、焘却对交通西域仍感到犹豫,以为“西域汉世虽通 ,有求则卑辞而来,无欲则骄慢王命,此其自知绝远大兵不可至故也.若报使往来,终无所益“.鉴于先前遣使西域数批皆无结果,回报诸国又是不小的负担,所以不欲遣使回报.是否交通西域的问题,在朝廷中产生了争议,有人认为:“ 九国不惮遐险 ,远贡方物,当与其进,安可豫抑?“最后,交通西域的主张占了上风,北魏决心继续遣使交通西域.王恩生等经河西走廊西行,经敦煌,“渡流沙“, 大约行经伊吾路,故为柔然所阻.太武帝为了避开柔然的阻拦,“又遣散骑侍郎董琬,高明等,多赉金帛,出鄯善,招抚九国“2.董琬一行改走鄯善路 .而后西行.董琬,高明出使西域成功,据魏书?西域传记载,
7、董琬等人“北行至乌孙国 “,受到热情款待.至此,董琬等人的出使任务本已完成,但当他们启程西行时,“受诏便道之国,可往赴之“.在乌孙国 ,“其王得朝廷所赐,拜受甚悦,谓琬日:传闻破洛那(即汉时大宛国), 者舌(在今塔什干) 皆思魏德,欲称臣致贡,但患其路无由耳.今使君既到此,可往二国,副其慕仰之诚.琬于是自向破洛那,遣明使者舌“.这年十一月,破洛那,者舌国“各遣使朝献 ,奉汗血马“(3.董琬,高明等人西使 ,在加强中原与西域各国的关系方面起到了沟通和促进作用.这次成功出使,使一度沉寂的中西之间的官方来往频繁起来.随同董琬一行回到平城的,有包括乌孙,破洛那,者舌等西域十六国的使节,“俱来贡献 “,
8、中西交通拉开了序幕.魏书? 西域传序 云:“自后相继而来,不间于岁,国使亦数十辈矣.“二,北魏时中西关系的发展董琬等出使西域以后,北魏与西域各国建立了密切的关系.但与西汉张骞通西域后,汉王朝与西域各国交通面临匈奴和沿途各国的阻挠情况相似,北魏时中西交通面 I 临着新崛起的北方游牧民族柔然的威胁,沿途吐谷浑,高昌,高车,鄯善等国时加阻挠,加上丝路西段形势的动荡,北魏与西域各国的交通时盛时衰.北魏太武帝太延元年至五年,北魏与西域各国的交往出现第一个高潮.太延元年,以王恩生为首的第一批使团经伊吾路西行,受到柔然的阻挠,但这年六月,鄯善国遣使来献,说明经鄯善的道路可通,同年粟特国也遣使人贡,他们可能经
9、鄯善路而来.这一年悉居半第一次遣使来献,悉居半乃西域南道上的小国.次年,北魏遣使六批使西域.这年八月,高车国也来朝贡.路经鄯善的道路一是北向经白龙堆至焉耆,龟兹等,人西域北道;二是西行经且末,于阗走西域南道.高车,焉耆和车师,显然自北道经白龙堆路南向鄯善;悉居半从南道而来当经于阗,且末.柔然既与北魏通好,又阻挠北魏使节西行,其垄断丝路的用意很明显,所以在北魏与西域的交通发展起来后,柔然便不甘心这种垄断权的丧失,从中作梗,从而引起北魏与柔然的关系再度紧张.太延二年,北魏与柔然断绝了和亲关系,柔然侵扰北魏的边境.这样,交通西域的道路只能利用经行鄯善的南道.太延三年三月,龟兹,悦般,焉耆,车师,粟特
10、,疏勒,乌孙,渴桨陀,鄯善等九国来朝贡,北魏交通西域的态度更加积极起来,又遣董琬西使,董琬一行“出鄯善“ 西行 ,经九国至乌孙 .其时,占据河西走廊的北凉与北魏关系和好,北魏的使节出使西域,得到北凉王沮渠牧犍许多帮助,他常发使导路出于流沙.4太延四年三月,鄯善王遣其弟素延耆人侍于北魏,北魏与鄯善的关系更加密切.第二年四月,经由此道,鄯善,龟兹,疏勒,焉耆遣使进物于北魏.五月,遮逸国进汗血马于北魏;十一月,粟特,渴桨陀,破洛那,悉居半诸国各遣使朝贡于北魏.也是在这一年,丝路形势发生逆转,一方面北魏与柔然展开大规模的军事冲突,致使经行伊吾的北道不通.另一方面,北魏灭北凉,北凉余众在沮渠无讳率领下西
11、迁,沮渠无讳派沮渠安周西击鄯善,鄯善王弃城逃走,鄯善成为北凉直接控制的据点.沮渠无讳又逐高昌太守阚爽而据有其地,次年自立为凉王,因此西域南北两道阻绝.同时丝路西端的形势也动荡不安,从 438年(at 魏太武帝太延四年)萨珊波斯伊嗣侯二世即位起,便与崛起于中亚的噘哒开始攻战,噘哒也在积极向南部发展其势力.5世纪 30 年代,噘哒南下吐火罗斯坦,战胜北魏中西交通的开展 I 寄多罗王朝,波斯则不断进攻噘哒.由于沮渠氏政权的阻碍和丝路西端形势的恶化,自太武帝太平真君元年至太平真君四年(440-443),史书上没有看到北魏与西域诸国的使节往来.太武帝太平真君五年至孝文帝太和二十三年(444-493),出
12、现了中西间交通的第二次高潮.太平真君四年九月,北魏以轻骑袭柔然获胜,丝路交通出现转机.第二年三月,北魏遣使四批出使西域.十二月,则有粟特遣使入魏.与西域各国的交往,令北魏的统治者越来越认识到控制丝路的重要,太武帝开始积极经营西域.太平真君六年四月,进击吐谷浑,吐谷浑王慕利延西走,北魏打通了进军鄯善的道路.这年八月,太武帝命万度归征发凉州以西兵,进攻鄯善.万度归亲率 5000 轻骑出敦煌,穿越戈壁,抵达鄯善,迫使鄯善国投降.太平真君八年,鄯善,遮逸国皆遣王子进贡.九年(448), 北魏以韩牧领护西戎校尉,鄯善王,镇鄯善.悦般国愿与北魏夹击柔然,北魏则派万度归西征,与柔然争夺西域.万度归攻克焉耆和
13、龟兹,命唐和镇守焉耆.北魏继续进击柔然,太平真君十年正月,伐柔然.柔然渠帅绵他拔等率部落千余家归降北魏,柔然吐贺真单于远遁.经过几年的努力,北魏终于取代柔然,控制了丝路北道西域诸国,丝绸之路再次畅通.从此开始,至文成帝太安五年(459),北魏在与柔然的军事斗争中,一直处于优势进攻态势,北魏与西域的交通进入一个高潮.值得注意的是,这一时期,噘哒经过多年的战争,称霸中亚和印度北部,他们向西夺得萨珊波斯东部一部分领土,向南越兴都库什山,降服原在贵霜治下的犍陀罗诸国,并向印度笈多王朝进攻.萨珊王伊嗣俟二世去世,少子荷米斯达立,其长子卑路斯逃人噘哒,在噘哒的扶植下回国即位.l和食科孳辑卅2007 年第
14、1 期(总第 16a$1)由于噘哒的强盛,葱岭以西丝路进入一个稳定通畅时期,这也是北魏与西域交通进入一个兴盛时期的重要原因.这一时期中西交通发展的重要标志是北魏与南天竺,萨珊波斯和拜占廷建立了正式的外交关系,彼此使节频繁往来.这一时期,北魏频繁遣使西域.太平真君五年,北魏遣使者四批使西域.据魏书?西域传 “鄯善国“条记载 ,鄯善国王于太延四年,“遣其弟素延耆入侍,及世祖平凉州,沮渠牧犍弟无讳走保敦煌.无讳后谋渡流沙,遣其弟安周击鄯善,王比龙恐惧欲降,会魏使者白天竺,厨宾还,俱会鄯善,劝比龙拒之,遂与连战,安周不能克.“可知北魏使节远至印度.据史书记载,太武帝太平真君十年七月,浮图沙国遣使入贡;
15、十一月,龟兹,疏勒,破洛那,员阔等国遣使入贡.十一年十一月,频盾国献狮子于北魏.这一年,车师王车伊洛西击焉耆,沮渠安周与柔然联军攻拔其都城.车伊洛保焉耆城,遣使上书北魏,请求赈济,北魏令开焉耆仓赈之.正平元年(451) 正月,破洛那,厨宾,迷密等国遣使朝献,迷密献黑骆驼一头.六月,车师国王遣子入侍.太武帝在位期间,南天竺国王婆罗化曾遣使献骏马,金银;叠伏罗国王伏陀末多遣使贡献,从此不断入贡.南天竺是北魏交通最远的国家之一.文成帝即位后,与西域的交通继续发展.兴安元年(452) 十二月,保达,沙猎等国遣使进献.大月氏商人至平城,制五色琉璃.二年八月,渴椠陀遣使朝献;十二月,库莫奚,厕宾等十余国各
16、遣使朝贡,进贡方物的还有疏勒国.第二年十二月出于,叱万单国遣使入贡.文成帝太安元年(455)六月,遮逸国遣使入贡;十月,波斯,疏勒并遣使朝贡.不久,北魏使者韩羊皮亦远使抵波斯.波斯是北魏交通最远的国家之一,终北魏之世,波斯与北魏的交通达10 次之多.太安二年八月,北魏遣尉眷北击伊吾,克之,大胜而还.此后伊吾道可能被利用.这年十一月,噘哒,普岚国遣使进贡方物.普岚即拜占廷,是北魏交通的又一个最远的国家.太安三年正月,粟特,于阗国遣使进贡方物.在此之前,粟特商人早就至凉州从事商贸.北魏灭北凉,粟特商人被北魏军队俘虏.至此,粟特国王遣使至北魏,交涉赎出事宜,北魏朝廷同意了他们的要求.十二月,于阗,扶余等 50 余国遣使朝贡于北魏.太安四年,北魏进击柔然,文成帝北巡阴山,渡大漠,柔然绝迹远遁,其别将乌珠贺颓等率众降.五年五月,居常国遣使进贡方物.从北魏文成帝和平元年至孝文帝太和二十三年(460-499),近 40 年间是一个延宕时期.这一个时期比之前一阶段,也可以说相对衰落,但这种衰落不是中断,中西交通一直在持续,这种持续是对一个更大的高潮到来的酝酿和铺垫.这一阶段所以出现延宕,主要有如下原因:一是柔然的兴起,并与北魏发生频繁的军事冲突.由于双方进入一个相持阶段,互有胜负,柔然有时垄断了与北魏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