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09年3月第1期第 58 页“参天大树必有其根，环地之水必有其源”。红帮裁缝是在特定的历史环境中由来自宁波地区的传统本帮裁缝转型而来的。成衣业是宁波的传统行业，早在明清时期宁波本帮裁缝就打下了自己的一片天地，他们所具有的传统成衣业优势成为后来红帮裁缝得以转型的坚实基础。1 传统成衣业的优势体现1.1 传统成衣业的规模1.1.1 北京“浙慈馆”宁波的成衣业早在明代就已打入了北京。明永乐十八年（1420），朱棣迁都北京，除将中央政府与大小官员迁到北京外，还“携江南富户与百工北上”。 1 于是，一时间北京官盖如云，百业兴旺，为宁波裁缝在京发展提供了良好的商机。到了清初，宁波裁缝就垄断了北京的成衣
2、业。据钱泳履园丛话记载，清初北京的成衣行，都是宁波慈溪人开的。他们在乾隆年间，就已建立了成衣会馆浙慈馆。该馆原址位于现今北京的金色池小区，馆里立有乾隆三十七年财神庙成衣行题名碑、道光二十九年重修财神庙碑和光绪三十一年财神庙成衣行碑。 2 其中以光绪碑的记述最为详尽。参见图1 光绪三十一年财神庙成衣行碑文，碑文称：“在南大市路南创造浙慈馆，建造殿宇、戏楼、配房，供奉三皇祖师神像。当时成衣行皆系浙江慈溪人氏，来京贸易，教导各省徒弟，故曰浙慈馆，专归成衣行祀神会馆, 历年行中唱戏庆贺。”关于宁波本帮裁缝向红帮裁缝转型的行业基础的研究刘云华摘要：红帮裁缝是中国进入近代社会以来，以缝制西服为谋生方式的一
3、群新型裁缝群体，他们的先辈主要由来自宁波地区原本缝制中装的传统本帮裁缝转型而来。宁波本帮裁缝所具有的传统成衣业为他们后来成功转型红帮裁缝打下了良好基础，其传统成衣业的优势主要体现在两点，一是较大规模，本文列举北京“浙慈会馆”、上海的宁波成衣业、奉化县成衣业公所为例证；二是具有行业竞争优势的“衣经”。本文根据以上资料，进行了具有分析，归纳出宁波本帮裁缝传统成衣业的三点优势，即技术支持、人数优势、广泛的社会群体网络关系，由此明晰传统行业的优势对新型行业的转型成功带来的有利因素。关键词：红帮裁缝；本帮裁缝；转型；行业基础中图分类号：TS941.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2346 (2
4、009) 01-0058-04收稿日期：20080911作者简介：刘云华，女，浙江纺织服装职业技术学院，博士, 研究方向：红帮服装文化（浙江宁波315211）图1光绪三十一年财神庙成衣行碑文（图片来源：宁波市服装博物馆藏）浙江纺织服装职业技术学院学报PDF 文件使用 “pdfFactory Pro“ 试用版本创建 2009年3月 第1期第 59 页浙江纺织服装职业技术学院学报由以上的碑文可知：1)“当时成衣行皆系浙江慈溪人氏”，说明在清代北京的裁缝店全都是由宁波慈溪裁缝开设的，他们垄断了北京的成衣业。2)“来京贸易，教导各省徒弟”，说明慈溪裁缝技艺高超，为各地来京学徒者之师。3)“建造殿宇、戏
5、楼、配房”，说明浙慈会馆的规模宏大，慈溪裁缝在京的行会组织已经非常完备。因此，浙慈会馆的碑文有力见证了清代宁波本帮裁缝在京成衣业的雄厚实力。1.1.2 上海的宁波成衣业宁波与上海距离相近，“一苇可航”，因交通便利，一贯往来密切。早在上海开埠前，就有许多宁波人到上海经商从业。清嘉庆二年（1797），宁波旅沪商人建立了同乡组织“四明公所”。在“叙同乡之谊，联同乡之情”3 的公所帮助下，大批宁波人来到上海谋生，其中不乏本帮裁缝。上海开埠以后，因各种因素的交合互动，上海逐渐成为全国对外贸易中心。商业贸易的发展营造了各种赢利机会，大量宁波本帮裁缝也鹜趋上海。到20世纪初，“宁波人在上海开设的成衣店铺总共
6、达57家，主要集中在新大沽路、武定路、黄河路、北京西路、福建北路等地段。这些大大小小的成衣店，擅长做男女中式服装。” 4 其中尤以鄞县潘火桥的蔡氏宗族人数为众，他们于1921年在上海成立了“蔡氏旅沪同宗会”。 5 可见，宁波本帮裁缝在20世纪初已经形成了较大的规模，占据了上海成衣业的半壁江山。1.1.3 奉化县成衣业公所在奉化县的手工业中，成衣业占据了最为重要的地位。在1915年奉化知事发布的公文中有记载（图2）：“成衣一业，较各工业为最，全邑不下二三千”，以20世纪初奉化县总人口数计算，当时从事成衣业的人数大概占人口总数的百分之一左右。由于成衣业在全县所占规模较大, 为了“统一行规”、“维持
7、同业之道”、“抚恤同业各事宜”，各城区成衣业的“柱首”联名呈请知县，要求设立成衣业公所。因此奉化县董知事于1915年10 月颁布告示，规范成衣业行规，并公布将于同年秋收后召集乡镇各代表公议筹款建筑公所。在奉化县成衣公所的行会规定中，有一些不同于封建行会的明显变化，如不再明确规定祭祀业祖的活动；接纳外县人入行，打破了地方行业的垄断；物价上涨时，对工价进行合理调节等等。这些行规无疑对奉化成衣业的发展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奉化县成衣公所的建立是其成衣业发展到一定规模的必然产物，也是奉化县成衣业发展成熟的标志，它充分说明了当地成衣业的较强实力，并且对当地成衣业的发展起到了进一步的促进作用。1.2 具有
8、行业竞争优势的“衣经”宁波本帮裁缝的“衣经”是他们能够在同行中取得竞争优势的法宝。所谓“衣经”，是本帮裁缝在实践中总结出的一套量体裁衣的经验。对于前来缝制衣服的顾客，他们不但认真测量顾客各部位的尺寸，还要详细询问其性格、年龄、经历等。少年得志者，大都趾高气昂，因此走路时多为挺身突肚，裁衣时就要前长后短些；老年中举者，大多精神消衰，走路时难免弯腰拱背，裁衣时就应前短后长些；如果是性急人，走路易快，衣要短；如果是性缓人，走路尚慢，衣则可长些。清人笔记中有段描写北京名裁缝的故事，说他们量体裁衣，俯仰无不得体。不论大腹便便的达官贵人，还是躬腰驼背的残疾人，只要穿他们做的衣服，前后摆都能长短合体。相传宁
9、波裁缝的“裁衣经”传进皇宫，慈禧太后听了也觉得挺有道理，于是就试图当面考一考宁波裁缝的手艺，她选了2名太监，一个矮而胖，胖如箩，一个长而瘦，背如弓。量体时宁波裁缝问知胖者为厨师，瘦者为捧镜太监，由于2人分工不同，他们的肢体活动方式也相差甚远。宁波裁缝摸透了2名太监的情况后，为他们缝制的衣服十分合体，于是受到了慈禧太后的大加赞赏，也为太后做了许多套宫装，自此宁波裁缝的名气就更大了。6这个故事形象地描绘了宁波本帮裁缝的高明之处，他们为人做衣时，并不局限于衣服本身，而是着重了解穿着者的相关情况，对于不同的人，他们都能做到让衣装合体、穿着舒适。本帮裁缝的“衣经”，图 2 奉化县董知事颁布的告示（图片来
10、源：宁波市服装博物馆藏）PDF 文件使用 “pdfFactory Pro“ 试用版本创建 2009年3月第1期第 60 页即量体裁衣详问经历，前后摆长因人而异，是他们为不同人量体裁衣的经验总结，体现了本帮裁缝对服装与人之间关系的深刻理解。这种独特的量体裁衣方式被日后的红帮裁缝继承并发扬光大，从而成为红帮裁缝崭露头角的秘诀之一。2 本帮裁缝传统成衣业的优势分析2.1 技术支持中西服饰虽差异很大，在缝制技术上却有相通之处。西服缝制中对手工的要求很高，而本帮裁缝最擅长手工，对各种针法的掌握十分娴熟；西服造型最讲究与人体的适合度，本帮裁缝的“衣经”就是他们观察服装与人体之间关系的经验总结。本帮裁缝的这
11、2大特点，恰恰是西服工艺最需要的2个关键要素，这就使本帮裁缝在学习、吸收西服工艺中无需另起炉灶，避免了漫长、艰苦的摸索过程，驾轻就熟地在很较短时间内达到西服工艺的要求。起初，一部分本帮裁缝凭传统的手工功底和中装缝制经验，偷偷将外国人的西服拆开，研究西服的内部结构，从而摸索出了一套“自制版”的西服缝制方法。后经国外学习、经验积累，将国外技术与传统的手工相结合，形成了中国特色的西服工艺。这种工艺兼中西工艺之所长，具有西方工艺达不到的效果，缝制出的西服做工精致、穿着合体、久穿而不变形，可谓“青出蓝而胜于蓝”。2.2 人数优势宁波本帮裁缝的人数多，对其转型主要有2个方面的影响。首先是增加了他们转型的机
12、率。从经济学角度分析，从事传统成衣业的本帮裁缝人数多，必然引起劳动成本的降低、行业竞争压力加大，这种生存压力自然推动本帮裁缝积极寻找新的商机，从而增加了他们转型的可能性。其次，为西服业提供人力资源，加快自身转型速度。当一部分“拎包裁缝”积累了一定的资金和经验之后，不再拎包到轮船上、码头上接生意，而是开始了固定店铺的经营形式，于是挑选和雇佣职员成为业主所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经济学家亚当斯密将生产要素分为3大类：劳动、土地、资本。7 其中“劳动”就是生产商品和提供服务时使用的人力资源。人力资源又受制于2种重要因素：一是能够使用的劳动力的数量；二是劳动力的质量。劳动者可分为技术性劳动者、半技术性劳动
13、者和非技术性劳动者。而本帮裁缝则同时满足这2种条件，他们不但数量庞大，而且具备良好的手工基础，其中一部分处于转型过程中的本帮裁缝还有一定的西服缝制经验。大量的本帮裁缝为最初西服业的发展提供了充足的、高质量的人力资源。相对于传统成衣业利润高出数十倍的西服业，又吸引更多本帮裁缝加入了转型的行列，加速了本帮裁缝群体的转型。2.3 编织广泛的社会群体网络强烈的血缘和地缘色彩是本帮裁缝的一个显著特点。家族血缘关系是构成这个群体的核心因素，与家族关系相关联，但影响更大、范围更广的是他们的同乡地缘关系。这种同乡观念的产生，从社会心理角度看，是由于同处山水相连、风俗相通的环境下的人们在长期的社会生产斗争中，为
14、对付相同的环境和遭遇而孕育出来的一种荣辱与共、唇齿相依的地域乡情，这种情感在外出谋生而孤苦无告的人们中更会得到强化。一批批外出谋生的本帮裁缝在创业之初都曾得到同乡和同乡会组织的帮助和提携。如果一些本帮裁缝在外经商顺利，往往又将自己的同族、同乡人携带出去，久而久之就逐渐形成了一地以从事同一行业见长的现象。这种家族同乡关系所形成的社会群体网络和随之产生的强大凝聚力，是本帮裁缝能够到处扎根得以发展壮大的重要力量。鸦片战争以后，国门洞开，西方列强入华，西服传入我国，一部分本帮裁缝抓住历史机遇，走上转型之路。在转型过程中，他们仍然利用这种传统的渠道壮大群体力量。在一些发现新商机的本帮裁缝带动之下，其它同
15、乡裁缝也陆续开始从事西服的缝制，致使缝制西服的裁缝群体迅速扩大。而且，大批宁波本地区的幼童，也都是经过亲戚或同乡介绍到各地学习西服手艺的。如红帮老艺人沈仁沛经伯父沈仁刘云华：关于宁波本帮裁缝向红帮裁缝转型的行业基础的研究PDF 文件使用 “pdfFactory Pro“ 试用版本创建 2009年3月 第1期第 61 页浙江纺织服装职业技术学院学报权推荐，13岁到上海南京路宏泰洋服店当学徒；津门红帮传人王庆和12岁到海参威的叔父处学手艺；董金甫则是继承父亲在北京开设的裁缝铺，之后又在北京王府井创立了西服名店“东华”；上海名店“荣昌祥”的老板王才运也是继承父业，其父王睿漠最初是在上海谋生的一名本帮
16、裁缝，19 世纪末在同乡协助下，到日本学习西服，1900年他回国在上海开办洋服店。王才运从小在父亲的西服店学习西服手艺和店铺经营，后来创办自己的西服店“荣昌祥”。王才运发迹后，又携亲邻、同乡到店中学艺。在上海，仅在“荣昌祥”学成后自立门户的宁波人就达20人。由此可见，红帮裁缝的发展渠道与本帮裁缝一脉相承，本帮裁缝早期在各地所形成的广泛的社会群体网络，为他们的快速转型打下了良好的基础，红帮裁缝又在此基础上逐渐形成新的社会群体网络，从而促进新型裁缝群体的发展与壮大。3 结语红帮裁缝是中国进入近代社会以来，以缝制西服为谋生方式的一群新型裁缝群体，他们大部分来自宁波地区，最初的构成人员主要由原本缝制中
17、装的本帮裁缝转型而来。本帮裁缝的传统成衣业规模，以及他们所总结的“衣经”等行业竞争优势条件，分别在技术、人力、社会网络关系等方面为其成功转型红帮裁缝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参考文献1张廷玉.明史卷六M.北京：中华书局，19742李 华.明清以来北京工商会馆碑刻选编M.北京：文 物出版社，1980.3上海通社.上海研究资料M.北京：中华书局，1936.4上海市衣商业同业公会DB.上海档案馆藏S246.5蔡氏旅沪同宗会DB.上海档案馆藏S249.6吕国容.宁波服装史话M.宁波：宁波出版社，1997：156.7亚当斯密.国富论M.杨敬年，译.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01.StudyontheProfes
18、sionalFoundationoftheTransitionfromNativeNingboTailorstoHongBangTailorsLIUYun-huaHongBangtailorswereanewtailorcommunitythatmadelivingonmakingwestern-stylesuitsinmodernChinesesociety.TheirpredecessorsmainlyshiftedfromnativeNingbotailorswhomadetraditionalChineseclothing.Thetraditionalclothingindustryo
19、fnativeNingbotailorslaidgoodfoundationforthesuc-cessfultransitiontoHongBang.Thetraditionalclothingindustrymainlyholdstwoadvantages.Oneisthelargescale.ThispapertakesZheciclubhouseinBeijing,NingboclothingindustryinShanghaiandFenghuaclothingindustryasexamples.Theotheristhecompetitiveexperienceinthisind
20、ustry.Basedontheabove-mentionedinformation,thepapermakesananalysisanddrawstheconclusionthattechnicalsupport,populationsuperiorityandwidespreadsocialgroupnetworkrelationshiparetheadvantagesofthetraditionalclothingindustry,whichclearlyshowsthefavorablefactorsthatthetraditionalindustryadvantageshavebroughttothetransitiontothenewprofession.HongBangtailors;nativetailor;professionalfoundation（责任编辑竺小恩）PDF 文件使用 “pdfFactory Pro“ 试用版本创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