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与国家共谋:民众教育实验与基层政权 建设以洛阳民众教育实验区为考察 中心 施克灿 李媛 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 摘 要： 1934年, 在河南省洛阳县创立的民众教育实验区以政治教育为目的, 开展了以 保甲为中心的民众训练、 教育推广和村政建设, 此举与国家强化基层政权建设的 目的一致。 此时的民众教育已从自由探索向“政教合一”的形式转变, 它借助政 治的力量, 巩固与扩大民众教育事业, 以期用教育辅助政治, 促进地方自治, 实现教育与国家政权建设的共同发展。但从实验情况看来, “政教合一”的施行 导致教育的目标偏离了方向, 教育的主体地位几近抹杀。 最终, 民众教育变成了 被政府利用的国民教育。
2、 关键词： 洛阳民众教育实验区; 保甲实验; 政教合一; 基层政治建设; 作者简介：施克灿, 北京师范大学 (北京100875) 教育学部教授; 作者简介：李媛, 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博士研究生。 基金：北京市社会科学基金项目 (16JYB006) Cooperate with the State:Public Education Experiment and Local Government Construction Based on the Luoyang Experimental Area SHI Kecan LI Yuan Abstract： Luoyang Public Educat
3、ion Experimental Area was founded in Henan Province in 1934, which was centered on the political education work. It carried out Bao-Jia public training, education promotion and rural political construction, which was matched the national policy that strengthen grass-roots regime. The public educatio
4、n had transformed from free exploration under the nations framework of political to the appeal of “unification of the politics and the education”. It participated actively in the construction of national local government in order to promote the political, assist local self-government, and realize th
5、e construction of education and the state regime construction. While, with the implementation of “unification of the politics and the education”, the education was politicized and the subjectivity of education has been gone. The public education has been replaced by the national education which aime
6、d to propaganda mainstream ideology in the end. Keyword： Luoyang experimental area; Bao-Jia experiment; unification of the politics and the education; local government construction; 民众教育实验区酝酿于南京国民政府成立之前。 当时国内正处于平民教育运动时 期, 中华平民教育促进会鉴于在平民教育的推行中受到许多阻力, 加上之前受 杜威教育理论的影响, 于是在1926年选定河北省定县为平民教育实验区, 致力 于平民教育
7、、乡村教育的实验工作。此举开创了在社会教育领域进行教育实验之 先河。 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 民众教育兴起并成为社会教育的重心, 民众教育实 验的事业也逐渐得到发展。 周慧梅在其 南京国民政府时期的民众教育研究 中, 尝试以实验机关的中心工作为依据, 将民众教育实验区归结为三个方面: (1) 文字教育方面, 主要以扫除文盲、普及识字为主干; (2) 生计教育方面, 以合作 指导与农业指导推广等为主要内容; (3) 政治教育方面, 以乡村改进会、保甲制 度等促进乡村自治为主要实验内容。1 (P195) 当然, 作者也承认此种划分并 不严谨, 在实际工作中, 各项事业不会也不可能单独推进。 近年来,
8、 学术界关于民国时期民众教育实验区的研究成果逐渐增多, 但主要围 绕几处较为知名的实验区 (如山东邹平、河北定县、江苏昆山徐公桥等地) 进行 研究且侧重于教育实践的实证性历史考察, 并无专文从民众教育实验与国家基 层政权建设的视角予以探讨。鉴于此, 本文以洛阳民众教育实验区 (以下简称 “洛阳实验区”) 为中心, 揭示该实验区介入基层政权建设的内容和方式, 并 从中分析出“政教合一”与民众教育转型及国家基层政权建设的直接关系, 勾 画出民众教育时期民众教育工作中心的大致走向。 关于选择该实验区的理由主要 有两点:一是因为民国时期的洛阳曾经作过短暂的行都, 直接受到了国家政治力 量的辐射;二是因
9、为洛阳实验区创办较晚, 吸收了之前各实验区的经验与教训, 并且相较于教育实验, 该实验区更加重视政治实验, 实现“保教合一”是该实 验区的目标。 一 国家政权建设主要表现在“政权的官僚化、渗透性、分化以及对下层控制的巩 固”2 (P1) 等方面, 而传统的中国却一直处在“王权止于县政”的政权建设 模式之中, 忽略了对基层的政治建设。19世纪末期以来, 在欧风美雨的洗礼下, 中国各项现代化事业次第展开。 清末民初国家开始试行地方自治, 但除了将地方 权力精英的传统政治功能加以制度化外, 并未从根本上扭转国家与社会的传统 关系以达到政治整合的目的。1928年, 国民政府定都南京后开始训政, 并遵奉
10、 孙中山遗训实施地方自治, 积极整顿基层政治, 后来因条件所限又改行保甲制 度。 与此同时, 政府权力也随着地方行政组织的扩大而向下伸展, 政治控制开始 逐渐取代政治参与而成为地方政治发展的主要方向。1931年, 国民党中央训练 部拟订了三民主义民众教育具备的目标, 其中明确指出:“训政就是民众教 育”, “民众教育的宗旨, 对于年长失学者施以最低限度的国民教育, 使能完 成三民主义”。3 (P700) 上文曾提到, 在国民党的政治政策中, 推行地方自 治属训政第一要义, 如此便将民众教育与基层政治对接起来了, 这正与国民党 的意识形态及民众动员策略的内在逻辑相符合。4 (P4) 关于民众教育
11、的具体实践, 有学者曾将其归纳为三种基本组织形式, 即民众学 校、 民众教育馆和民众教育实验, 其中的民众教育实验受杜威教育理论的影响至 深。 早在20世纪20 年代, 各地就已纷纷设立民众教育实验区, 以期在划定的施 教区域内确定施教对象, 并依照预定目标及步骤从事民众教育的实验。 在陈礼江 看来:“所谓实验区, 是将某种问题在一种控制情境之下, 予以详细研究, 然后 测验其结果, 求得正确的结论。 民众教育是我国一种新兴事业, 虽然因时代之需 要发展很迅速, 对于理论及实施方法, 尚有待吾人作持久的研究。”5 (P149) 当然, 民众教育实验的发展是有阶段性的, 各时期的实验内容随着民众
12、教育界 之工作重心的转移而发生相应的改变。 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 在政府的支持下民 众教育实验发展迅速, 至1934 年前后达到鼎盛时期。俞庆棠认为, 民众教育实 验“主要的趋势, 是从民众的识字训练, 转移到整个社会生活的教育;从城市的 教育设施, 转移到乡村的社会改进”6 (P162) 。可以看出, 在“政教合一” 的呼声中, 民众教育的领域在逐渐扩大, 教育实验逐渐趋于公民训练, 并逐渐 参与到国家的基层政治建设之中。 众所周知, 民众教育的兴起有赖政府的支持, 它在全国的推行主要限定在中央 政府能够实际行使权力的地区内。 国民政府定都南京后, 其统治的核心地区基本 上限于长江下游的部分
13、省份, 所以民众教育的推行主要发生在江苏、浙江等地 区。1932年, 南京国民政府曾短暂迁都洛阳, 虽然仅作为行都10个月, 却使贫 穷落后的中原地区得到中央政府的特殊关照, 这是中原地区经济开发与民众教 育发展的契机。国民政府回迁南京后, 行都建设委员会根据国民党中央的决议, 在洛阳进行了一系列基础设施建设。 关于民众教育方面, 在周公庙成立了中原社 会教育馆, 并附设民众学校, 这为之后洛阳实验区的创办打下了基础。 洛阳实验区是由中国社会教育社与河南省教育厅及洛阳县政府联合创办的, 它 的工作核心是实施政治教育。 关于这一点, 早在民众教育兴起之初教育界就有过 相关主张。赵冕认为:“训政和
14、民众教育实在是一体之两面”, “民众教育应以政治训练为中心, 养成民众建设新政治秩序的能力”。7李蒸也提出过相似观 点:“民众教育的方向, 据我的意见, 就是完成训政, 之后, 就是人民自治。所 以我们民众教育应当以实现自治为鹄的, 应当以培养人民的自治能力为设 施标准。”8到了 20世纪30 年代, “政教合一”的呼声在中国民众教育界率 先出现并迅速蔓延至整个教育界。 具有中国社会教育社社员身份的国民党元老钮 永建对于社会教育极其重视, 自国都迁至洛阳以后, 他对河南、 陕西一代的社会 情况作了较详细的考察。 他感到这些地方对于社会教育的需要十分迫切, 所以除 了在洛阳筹办中原社会教育馆以外
15、, 于1933 年的中国社会教育社第四次理事会 会议上与陈大白 (中原社会教育馆主持人) 联名提出“开发西北及中原社会教 育”9的议案, 当时还有社员提出“请筹备民众教育实验区案”9。 于是, 经 过众理事研究决定, 把筹办实验区、 开发西北及中原社会教育合并办理, 并联络 各省地方政教机关合办洛阳实验区, 地址选在洛阳。“以民众教育来建设乡村、 以乡村建设来复兴民族”10成为当时社会思想的强劲潮流。 二 洛阳实验区所开展的民众教育实验是“以筹备洛阳实验区之完成, 奠定村单位 实验之基础”11为出发点, 用教育的方法组织民众、 培养民力, 以促成地方自 治, 实现复兴民族之目标。 陈大白曾言:
16、“教育实验是我们事业实验之中心工作, 因为教育建设是各种建设之基础, 而政治实验是我们实验事业之终极目标, 为 我们既以教育方法来担训民众, 以经济建设来培养民力, 民智既开通, 民力亦 充实, 然后从事政治建设, 方足以云完成地方自治。”12 (P3) 该实验区的政 治实验分为三个阶段:村政辅导、政务督导与保教合一, 即由教育辅导, 进而督 导教务, 终至保教合一, 建立管、教、养、卫的新政治机构。 (一) 村政辅导 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 中央政府为了加强对乡村基层的控制, 在全国大部分省 市推行保甲制。1933 年底, 河南省政府在拟订第二年度施政计划时, 曾对施行 了一年多的保甲工作提出
17、检讨:“河南奉令办理保甲, 因循敷衍, 以致错误 层出者, 人所在多有, 如区长、保长滥用职权、受礼诉讼;保甲经费多不按章开 支;联保连坐切结, 多系代填, 未经本人签押;保甲规约, 不合当地需要;户口异 动情形, 未能随时查报等项。 ”13后有学者分析, 河南保甲工作之所以不上轨 道, 其根本原因在于保甲组织本身的知识闭塞。河南广大农村地区经济落后、民 智低下, “保甲长、户长、壮丁以及全体民众, 没有受过民众教育、不能自学、 不能自动、不了解推进保甲制度的作用、不了解执行保甲的方法将从何去运用保 甲?”14因此, 洛阳实验区的辅导工作是利用原有保甲机构的组织而进行训练 的。 1. 协助训练
18、基层领袖 保甲长是乡村社会的重要领袖, 不但有一定的政治地位, 而且在社会或家庭组 织中也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保甲长本身健全与否对于整个村政建设影响甚大, 因此, 在该实验区的村政辅导实验中须首先训练民众领袖。1934年 12月1日, 该实验区的保甲长训练班正式开班。每周 6 小时, 训期为一个月。训练课程中关 于公民方面的训练内容有总理遗训、党与国民常识、党歌、基本民权、新生活运 动与保甲规约等。 前半部分内容以三民主义为中心, 后半部分是为了提高保甲长 水平的普通知识。 关于乡村建设方面, 设置了本区实验概况与地方问题讨论等课 程。保甲长训练是强制性的, 凡推广区内的保甲长须一律受训。陈大
19、白在洛阳 实验区第一年 的报告中曾提到, 训练前, 该区会委派人员到各村宣传保甲长训 练的意义与办法, 并呈请县政府通令受训, 所以全区共98位保甲长都参加了训 练, 无一人例外。 15每期训练完毕举行毕业典礼时, 洛阳县政府都会派科长专 程去考查。 “各保甲长均能应答无误, 而年逾花甲之老翁, 亦能歌唱党歌, 背诵 总理遗训, 斯成难得可贵也。”12 (P59) 2. 成年民众的公民训练 政教合一运动对民众教育的影响巨大而深远, 它不但打破了民众教育与政府的 隔离状态, 而且将其事业的主导权部分地交予政府部门。4 (P45) 1935 年, 国 民党中央民众教育指导委员会“鉴于我国人民智识缺
20、乏, 体力衰颓, 民族国家 观念薄弱, 非普遍加紧训练, 不足以养成健全之公民, 收指导之成效, 特规定 公民训练实施纲要, 电各省市党部积极推行”16。 由此, 公民训练成为此时工 作的重点。在洛阳实验区内的公民训练主要有两种类型:一种是教育实验中所设 置的各村基础学校的成人班, 除实施扫盲之外, 即以公民教育为重要目标;另一 种是自卫训练, 其中包括壮丁训练和军农训练。 前者由该区与洛阳县第三区署合 办, 以军事训练为主、公民训练为辅;后者则由本区单独创设, 训练乡农自卫能 力, 熟练乡农生活技术, 以期军农合一。 其训练内容虽参以农事常识, 但以军事 训练为主。 3. 其他村政辅导事业
21、除以上以训练为中心的教育本职工作外, 该实验区还参与医疗卫生、 交通建设和 社会活动等多种事项。如设立民众诊疗所对乡村定期进行清洁检查;参与路政建 设, 与洛阳邮政局磋商在该区设立邮箱, 向县政府申请安装电话机;借庙会活动 之机推行民众教育或每年举办各种集会, 如总理逝世纪念、国庆纪念、孔子诞辰 纪念;或临时举办清洁活动、征学活动、放足运动、禁烟运动, 等等。 (二) 政务督导 1934年, 教育部召开民众教育委员会议, 通过了民众教育之实施途径方案 及许多要案, 其中有“请教育部咨商内政部指定各省之一县或若干县, 以县立 民众教育馆馆长或农民教育馆馆长, 兼任区长试行政教合一”17, 此决议
22、可 看作是对“政教合一”诉求的积极回应。 当时, 学术界对于“政教合一”的理解 意见不一。高践四将其归纳为三种方式:教育政治化、政治教育化以及政教合作, 但也有人认为政治与教育的目的是同一的, 二者“在一个计划之下, 互相连锁, 共同设施, 相辅相助, 向前推进”18。 “政治以教育的方法来促进, 教育以政 治力量来推动, 俾权能得以充分运用, 不背分工合作之精神。 ”19“负政治责 任者, 须改良政治;负教育责任者, 始克致力教育。政治允许教育充分发展, 教 育促进政治廉洁开明。政治与教育, 愈分工愈能合作。分工之程度愈高, 合作之可能愈大。”20而洛阳实验区对其所进行的“政教合作”持这样的
23、态度:“我 们是教育学者, 我们的事业由学术团体所设计倡行, 我们对于政治毫无野心, 并不希望夺取政权, 跳上政治舞台, 来实行我们的主张, 但是我们总是念念不 忘政治, 着眼于整个社会之建设, 希望建立健全之政治机构, 展开政治建设事 业, 来完成地方自治, 所以我们在教育与经济之本身实验以外, 对于政治组织 及其建设事业, 亦特别重视, 以谋达到政治与经济之合一。”12 (P56) 具体 办法即在原有政治机构之外建立政务督导系统, 以增加教育权能、促进政治发 展。 “此种办法我们名之曰教师政务督导处, 即由纯洁热忱之教育工作者除尽其 本身职务外, 兼摄政务督导之责, 以谋健全下层政治组织,
24、 使政治与教育由相 互联系, 继而契合为一, 完成村政建设。”12 (P57) 该区在政务督导制的实施过程中, 首先是创办师资培训班培养政务督导干部, 受训合格的教师即可担当政务督导员。 为施政便利起见, 他们仿照旧乡镇制度将 “教、联、保”贯穿在一联合小学区, 每一小学区设教务督导员一人, 对有的学 区根据情况设副政务督导员以作辅佐。 在小学区, 每个“三联保”或“五联保” 单位设立中心政务督导员, 每区设一视察员, 县政府设总督导员, 以促进政务 督导员之工作效率。“我们教育学者虽并不一定要夺取政权, 实施教化之政治, 但是最低限度亦能应以教育权能来监督政务之发展, 以教育方法来策动政治之
25、 推行, 如此教育, 方为现代所需要之教育工作, 如此教育方为我们所愿为, 且 为建国新民所应为也。”12 (P68) (三) 保教合一 20世纪二三十年代, 在新教育运动的发展过程中, 民众教育与乡村教育界或凭 借学术组织自身的力量, 或依靠地方当局的支持, 都尝试利用教育的力量来建 设乡村以复兴民族。如梁漱溟在山东创立的乡学、村学, 以社会本位的教育组织 作为乡村建设中心以完成地方自治。 在这些教育实践中, 教育者逐渐发现“教育 力量是很微弱, 教育效能是很迟缓, 欲使其最短期间发生极大效能, 则非与政 治、经济、军事各方面合一不可”21。在政府方面亦觉如此, 如广西实行政教 混合制, 将
26、民团、自治、教育三者合为一体:村街编民团一队, 设国民基础学校 一所, 校长兼后备队长, 并兼村街长;乡镇编民团大队, 设中心小学一所, 校长 兼后备大队长, 并兼乡镇长。 河南省政府积极仿效, 在本地区倡行保教合一教育, 并于1935 年由省府委员会通过河南省乡村保教合一设施计划大纲, 普及保 教训练健全村政组织。 “保教合一教育之主旨是政治、军事、教育三位一体的新事业, 由文武并重发展 为政教合一, 最后完成军、政、教三位一体。”22在之前的实验中, 洛阳实验 区发挥教育权能, 相继完成了教育辅导政治以及教育督导政务的工作, 但考虑 到政治与教育依然处于分离状态, “所以我们根据实际经验之
27、所得, 主张在某 一区域内培养一干练之领袖, 以推行全区之各种事业, 所以我们极力倡行保教 合一, 使政治、教育、军事相互联系一贯, 由文武并重演进为政教合一, 最后完 成政、教、军三位一体, 建立三位一体之中心组织”12 (P68) 。当然, 欲倡 行保教合一的教育, 培养这方面的人才是关键。 河南省政府规定, 每区设师资训 练所, 其主旨在于培植民众学校师资及实施政、 教、 军三位一体的下级干部人才。 于是, 洛阳实验区与河南省第十区专员公署协作创办乡村师资训练所, 拟仿照广西省的办法训练联保主任, 凡该联保组织内的所有民众学校校长、 乡村小学校 长、壮丁队队长均由联保主任兼任, 以增进乡
28、村的行政效率。此时, 洛阳实验区 的实验事业代表了教育与国家政治的合一。 三 1940年, 洛阳实验区因与河南省教育厅、洛阳县政府以及中国社会教育社三机 关的合约期满, 经由董事会商议后宣布项目结束。 实验“业已六载, 事业实验颇 著成效”, “于乡建学术, 殊多贡献”。23 可以看出, 洛阳实验区虽为民众教育实验, 但实际上已参与到基层政治建设之 中。陈大白作为洛阳实验区的主持者对该区的结局也颇感欣慰:“本区事业实验 因新县制之推行, 在实际上得着妥适之交替。 因为新县制是中国政治上之大革新, 除政治建设外, 并力行教育、经济、自卫诸事业, 管教养卫合一, 建立一元化之 中心县政机构;而国民
29、教育又为新县制推行之主要是也, 其内容是熔化义务教 育、 社会教育与家庭教育于一处, 组织则以教育组织为县政机构之主干, 政教合 一, 在中国教育史上占重要之一页。”12 (P4) 每届年会之前, 中国社会教育 社都会发函邀请教育部派员参加。且从第二届年会起, 除呈请中央党部、教育部 派员指导, 函请地方省党政机关参加外, 还由理事会函请各省市教育厅局派员 参加, “以期学术界与行政界彼此可以沟通, 而使全国社会教育有长足之发 展”24 (P9) 。由此可见, 在实现“政教合一”的道路上, 民众教育界主动争 取, 教育界积极配合, 但对“政教合一”的期望则不甚相同。1934 年, 教育部 在第
30、一次民众教育委员会上商讨有关民众教育的实施方法, 许多著名教育人士 受邀参加。有委员提出:“各种民众教育机关, 应供给实际生活之组织、工具与 技术, 并尽量举办实验区及其他实验事业。 ”17对此观点, 在民众教育界看来, 实验事业的开展是对民众教育的推进;而在政府看来, 提倡民众教育实验的目的 最重要的是“普及民众教育, 不仅在使一般民众能够识字读书而已, 并且须使 人人能成为国家良好的公民。 地方上一切的事业都可由民众自己起来举办, 促成 地方自治”5 (P149) 。 其实, 民众教育自兴起以来, 长期处于自由探索的状态。 大体而言, 初期, 其工 作主要集中在以扫盲为目的的语言文字教育;
31、后期, 随着乡村危机的加深及民众 教育界知识分子社会责任感的增加, 民众教育的工作重心逐渐转向生计教育。 然 而, 进入 20世纪30 年代, 随着民众教育界“政教合一”的呼声日渐高涨、 国家 强化基层政治的愿望日趋强烈, 使得民众教育工作在政府力量的介入下逐渐发 生转型, 开始参与到基层政权建设并从事公民训练。 虽然在洛阳实验区的实践过 程中, 陈大白反复强调:“我们的政教合一要使政治学术化, 教育社会化, 以教 育为目的, 政治为手段, 教育力量渗透到乡村底层中, 以政治力量为掩护, 以 补其力之不逮, 事业设施之步骤, 先以教育方法喻之以理, 不成, 以精神感化 动之以情, 又不成, 最
32、后方运用政治力量绷之以法, 以促成事业之建设。 ”15 但“政教合一”政策的实施确能实现教育界与政治界的双赢吗?各实验区的实验 目的是为了推广经验, 而这些经验还须在更大范围内再实验, 所以在推广过程 中就会出现各种问题。 如在对“保教合一”模式的推广中, 便出现了教育与行政 两个系统以谁为本的问题。虽然洛阳实验区强调, 应以教育为本位, 但实际上“以政为教, 统教于政”的方式已经抹杀了教育的主体地位, “以政治的力量 推行教育, 以教育的方法完成政治, 这是大家一致要求实现的政教合一, 可是 现实能切实实行者甚少, 即能实行而主政者如非深知教育的人, 仍徒拥其虚名, 难发生有效的作用。 甚至
33、有时在施行教育时, 因其昧于意义与政教合一正确连锁 关系, 致反受限制, 不易施行”25。 虽然当时有人认为“政教合一”是中国民 众教育运动的唯一出路, 但从实验情况看来, 政教合一施行的结果导致了教育 的政治化, 民众教育最后也被以宣传意识形态为目的的国民教育所取代, 这也 许就是民众教育的宿命。 参考文献 1周慧梅.南京国民政府时期的民众教育D.北京:北京师范大学, 2006. 2杜赞奇.文化、权力与国家19001942 年的华北农村M.南京:江苏人民 出版社, 2006. 3教育部社会教育司.社会教育法令汇编Z.上海:商务印书馆, 1936. 4谷小水.19271937 年中国民众教育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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