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地域传统文化对地方经济发展影响探析以台州府城文化为例 杨优芳 陈斌 中共临海市委党校 摘 要： 台州府城文化作为多元融合的复合文化, 既内含着促进市场经济发展的积极因素, 为临海经济发展提供文化产业基础、精神动力和智力支持, 也存在一些抑制因素, 如儒家文化主导性对权力独尊的强化、宗教出世性对世俗追求的抑制、“讲义”狭獈性对信用差序格局的限定等。实现台州府城文化的创造性转化有助于提升临海的经济实力和文化软实力。关键词： 地域传统文化; 地方经济; 台州府城文化; 临海经济; 发展动力; 抑制因素; 作者简介：杨优芳 (1969-) , 女, 中共临海市委党校, 高级讲师;作者简介：陈斌 (19
2、85-) , 男, 中共临海市委党校, 讲师。收稿日期：2017-07-20基金：2016 年度台州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课题成果 (课题编号:16GHB04) 之一Received： 2017-07-20文化是一个非常宽泛的概念, 既可指具体的物质文化, 也可指抽象的精神文化。广义地讲, 文化是人类在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中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 如梁启超认为“文化者, 人类心能所开释出来之有价值的共业也”1;狭义地讲, 文化是人类所创造的精神财富的总和, 主要指宗教、信仰、风俗习惯、道德情操、学术思想、文学艺术、科学技术以及各种制度等, 如冯友兰认为“中国文化就是中国之历史、艺术、哲学之
3、总合体;除此之外, 并没有别的东西, 可以单叫做中国文化”2。不过, 无论广义还是狭义, 文化都是在特定的自然环境中经过历史发展积淀而形成的, 反映着特定社会群体所共同具有的风俗习惯、价值取向、思维方式、心理状态和精神风貌。一、台州府城文化的内涵台州文明开化较早, 自刀耕火种、渔猎而食起, 台州先民就在这块“山海雄奇”的土地上施展聪明才智, 创造了丰富多彩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 经过成千上万年的辛勤创造积淀了台州厚重的历史传统文化。台州府志所称“台郡地僻东南弹丸之地, 然常异才突起, 群贤多能立光明俊伟事业以惊动人世, 他郡莫之若先”确为不虚。不论先秦的古瓯、东瓯文明, 即使秦一统天下以后,
4、回浦、章安便是我国封建社会早期东南沿海最先崛起的郡县之一, 成为当时浙东南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可谓“东部都尉”“雄镇东南”。在漫长的历史活动中, 台州先民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慢慢沉淀为台州各式多彩的文化, 如瓯越文化、中原文化、山谷文化、平原文化、海洋文化、儒学文化、佛学文化、道学文化、古城文化、移民文化、饮食文化等。这些文化有的地域时代特色显明, 也有的跨时代超地域, 源远流长、根深叶茂, 如儒学文化、佛学文化、道学文化等, 成为台州文化非常典型的代表, 以至有不少学者认为台州文化是儒、释、道三者融为一炉的文化。如李一、周琦就曾指出:“台州文化是以天台文化为主体, 于隋、唐、宋达到鼎
5、盛时期, 并对日本、朝鲜文化产生重大影响的区域性文化。台州文化主要以理学为代表的儒家文化, 以天台宗为代表的佛教文化, 以南宗为代表的道教文化三大部分组成。”3府城是一个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府城文化是一个地区文化的集中体现, 其发展水平代表着一个地区主流文化发展所能达到的最高水平。台州府城文化立基于台州文化, 但不同于台州文化, 是从章安、临海作为台州府近两千年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而历史地形成的。从地域来看, 台州府城文化的核心区域在当前的临海市区, 临海市域及接壤的椒江区章安街道、前所街道是台州府城文化影响的辐射区域, 台州市其他县市区及周边地区是台州府城文化的影响区域。从构成来看
6、, 台州府城文化是儒家文化为主体, 佛教文化、道教文化繁荣昌盛, 多种文化和谐共生的一种文化;台州府城文化是瓯越文化、中原文化、民俗文化的积累叠加, 精英文化显明, 大传统占主导、小传统流行的一种文化;台州府城文化是山谷文化、平原文化、海洋文化的相交相融, 兼有“山魂海魄”、大气厚重的一种文化。概而言之, 台州府城文化是传统社会台州先民在府城的历史发展过程中所创造、积淀出来并影响人们日常生活及行为规范的精神财富, 具有明显的多元融合特征。可以说, 台州府城文化是台州文化中的主流文化, 主导着台州文化的形成、发展、壮大、演变, 代表着两千余年传统社会台州地区的官方意识形态。二、台州府城文化对地方
7、经济发展的利弊在当代社会, 一种特别有利于市场经济发展的文化可以非常顺畅地转化为解放和发展生产力的动力, 反之则很可能对地方经济的发展造成较大的阻碍。台州府城文化作为一种复合型的传统文化, 既内含着有利于市场经济发展的促进因素, 也存在一些不利于市场经济发展的抑制因素。实现台州府城文化的创造性转化, 对于提升临海的经济实力和文化软实力具有非常重要的促进作用。(一) 台州府城文化对临海经济发展的促进作用1. 台州府城文化可以为临海经济发展提供文化产业基础。随着人类进入知识经济时代, 当今社会许多新兴产业都必须建立在知识和文化的基础之上, 文化产业就是一个文化与经济密切结合的产业典范。由于文化产业
8、不仅是衡量一个国家、地区综合实力的标志, 也是一个国家、地区综合实力的深层次支撑因素, 文化产业在国家与地区的竞争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临海是国家历史文化名城, 作为千年台州府城, 灿烂的文化遗存为临海发展文化产业创造了非常好的产业基础。据初步统计, 临海拥有各级文物保护单位130 余处, 其中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3 处、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5 处、市级文物保护单位 102 处、市级文物保护点 20 处。此外, 临海拥有的国家级、省级、台州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分别为 2 项、18 项、42 项, 临海市级以及其他各类非物质文化遗产更是多达 130 项和 2200 多项, 拥有 2 个中国
9、民间文化艺术之乡, 2 个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基地和 9 个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习所等等。这些丰厚的物质遗产和非物质遗产无疑是临海发展文化产业的坚实基础。2. 台州府城文化可以为临海经济发展提供精神动力。马克思认为:“不是人们的意识决定人们的存在, 相反, 是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了人们的意识。”4作为一个社会存在的人, 在其有自我意识或反思能力之前, 既有现实环境就已经对其发生作用, 包括自然环境和生产力发展水平, 也包含风俗习惯、传统观念、文化背景、时代所处的知识水平和思想状况以及所从属的民族心理等, 这些现实环境是对一个人的影响终其一生、促成一个人的个性、情感、思维、认知、技能、行为能力等
10、方面发展的社会存在。台州府城文化作为一种社会存在, 其崇文厚德、开放和合、务实创新、尚节讲义、自主刚强的基本精神或有意或无形之中就在内化、形塑、规制府城人的意识与行为。同时, 现代市场经济作为一种竞争经济、开放经济、契约经济、道德经济, 府城文化的这些基本精神经过创造性转化, 犹如与资本主义产生紧密相关的新教伦理, 很快就成为了特别有利于市场经济发展的文化软实力, 为临海发展市场经济提供了巨大的精神动力。比如在没有区位条件、没有政策支持、没有资源优势的情况下, 临海人不受制于旧有的思想观念, 务实创新, 率先走上发展民营经济的道路, 并大胆尝试, 不限发展比例、不限发展速度、不限经营模式、不限
11、经营规模, 使临海经济得以快速成长, 成为温台经济模式的重要组成部分。3.台州府城文化可以为临海经济发展提供智力支持。在知识经济时代,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一个国家、一个地区的经济发展与社会进步在很大程度已经取决于这个国家、这个地区的科技发展水平。“据统计, 在发达国家, 科学技术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 20 世纪初为 5%20%, 20 世纪中叶为 50%, 而到 20 世纪末已经上升到 75%以上。”5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 人才的作用越来越突出, 智力资源的积累已经成为科学技术先进与否的关键, 这就要求一个国家、一个地区必须拥有崇文重教的社会氛围, 形成有利于人才成长的肥沃土壤。隋唐
12、以来, 临海文教兴盛、人才辈出, 重教好学的优良传统代代传承, 素有“小邹鲁”的美誉, 为临海发展积累了智力资源。20 世纪初, 美国著名经济学家熊彼特指出, 经济发展是依靠具有企业家精神的人才通过创新把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关于生产要素和生产条件的“新组合”引入生产体系来实现的。这种理论表明, 经济发展离不开拥有企业家精神的人才储备以及创新得以实现的开放观念和宽容环境。改革开放以来, 临海通过大量的制度创新和技术创新实践推动了地方经济的快速发展, 其背后是府城文化崇文重教的传统以及开放和合、务实创新的基本精神为市场经济的发展储备了一大批各行各业的企业家人才和宽松的市场环境。因此, 台州府城文化在为
13、临海经济发展提供精神动力的同时, 也保障了临海经济发展的智力支持。(二) 台州府城文化对临海经济发展的抑制作用1.儒家文化的主导性强化了权力的独尊地位。科举制度是我国古代制度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纵观中国历史上比较完备成型的各种正规制度, 我们可以发现, 科举制度是持续最为久远、体系最为完备、范形最为稳定的制度。它以强烈的吸引力、极其广泛的社会触角、强大的社会功能对其他诸制度, 如政治制度、经济制度及文化教育制度, 产生了明显的统摄作用。”6“科举制是一种以考察对于儒家知识和观念的了解作为选择标准的选官制度。”7这种考试不仅使天下英才得以尽入皇家“彀”中, 而且为儒家文化的传承创造了非常适宜的
14、教育条件和社会氛围, 儒家文化也就能够保持上千年的官方意识形态, 并成为中国封建社会的主流文化, 也自然成为了台州府城文化的主导文化。虽然儒家文化的分支中不乏“工商皆本”“义利并重”的价值观念, 浙东事功学派就强调“注重实学、经世致用”, 但儒家文化首要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安邦之学, 并以“学而优则仕”作为人生的第一选择, 这在催生官僚阶层的同时, 较为严重地阻碍了专业技术人才的产生。历史学家黄仁宇指出, “不是以法律治理天下, 而是以四书中的伦理作为主宰。”8与此同时, 儒家文化也限制了传统社会商业资本的力量, 扼杀了商人的独立性, 在整个儒家独尊的传统社会, 权力决定资本, 官员支配商人, 商
15、人阶层从来没有也不可能被允许成为一个独立的阶层, 只能作为地主阶级的附庸而存在, 社会的经济发展也就只能在自产自足的自然经济中低水平徘徊, 资本主义也就只有萌芽而无法开花结果。2. 宗教的出世性抑制了经济的世俗追求。宗教是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 作为一种上层建筑, 它反映着经济上占统治地位阶级的意识形态, 因此, 宗教很少是革命性的, 更多的是对现有经济关系的维护与保守。马克思曾经指出, 宗教是被压迫心灵的叹息, 是无情世界的感情, 正像它是没有精神的制度的精神一样, 宗教是人民的鸦片。与此同时, 宗教因本身的出世性, 往往轻视对经济的世俗追求, 并尽可能地要求信徒不受物质欲望的影响,
16、 甚至把身外之物看作信仰的障碍。例如基督教赞美穷人, 认为“富人进天国比骆驼穿过针眼还难”;佛教认为修禅须安居静处, “不作众事, 名之为闲;无愦闹故, 名之为静。有三处可修禅定:一者深山绝人之处;二者头陀兰若之处;三者兰若伽蓝。深山远谷, 途路艰险, 永绝人踪, 谁相恼乱。恣意禅观, 念念在道, 毁誉不起, 是为最胜;二头陀抖擞, 极近三里, 交往亦疏, 觉策烦恼, 是为次处;三兰若闲静之寺, 独处一房, 不干事物, 闭门静坐, 正谛思维, 是处为下。若离三处, 余皆不可”9;道教修身亦主张清心寡欲, “夫目以妖艳为华, 心以身名为贵, 身好轻鲜之饰, 口欲珍奇之味, 耳欢妙美之香, 鼻悦芳
17、馨之气, 此六者皆败德伤性, 只以伐其灵根者也。故有之即可远, 无之不足求。惟衣与食, 人之所切, 亦务道之一弊耳”10。因此, 台州府城文化作为一种佛教、道教繁荣昌盛的文化, 作为一种多种宗教和谐共生的文化, 宗教的出世性必然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府城人对经济发展的世俗追求。3.“讲义”的狭隘性限定了信用的差序格局。作为台州府城文化基本精神构成因子之一的“讲义”, 是与台州人的日常生活需要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是熟人之间共同谋利的集体行动, 带有非常浓重的地域性和功利性色彩。因为是熟人之间的集体行动, 这种“讲义”往往基于血缘、亲缘、地缘、业缘等人际关系的需要而产生的, 往往局限在特定的团体或地域
18、之中, 无法演化成现代社会所需要的陌生人之间的信用关系, 因而也就难以发展成大规模的社会信用关系, 最终信用关系只能如人际关系般呈差序格局状存在, 讲义、规则、制度等都随人事的更迭而变化。所谓的差序格局, 就是每个人都以自己为中心, 其他人依人际关系亲疏结成网络, 没有公私群己的清晰界限, 没有普遍的标准, 维持秩序的关键是人际关系, 如何运用法律和道德也取决于人际关系的亲疏。在熟人社会, 这种信用的差序格局可以适用, 但随着陌生人社会的来临, 熟人间的信用只有转化为由普遍适用的法律所保障的信用才能满足现代社会的需要。也正因为如此, 在传统社会带有地域性色彩的“讲义”无所谓狭隘性, 而在现代社
19、会, “讲义”的地域性色彩也就成了狭隘性的具体表现。与此同时, “讲义”的狭隘性还表现在功利性上面, 因为具有功利性, 讲义需要权衡利益的得失, 当长远的“义”与当前的“利”、集体的“大义”与个人的“大利”发生冲突的时候, 缺乏理性取舍标准的讲义就很可能经不起利益的考验。参考文献1梁启超.饮冰室文集 (第十四册) M.北京:中华书局, 1936. 2冯友兰.三松堂学术文集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1984. 3李一, 周琦.台州文化概论M.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 2002. 4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A.马克思恩格斯选集 (第 2 卷) M.北京:人民出版社, 1995. 5张筱强.经济发展中的文化因素N.学习时报, 2006-09-04. 6高桂娟.科举制度的文化意义探论J.武汉理工大学学报, 2007, (2) . 7干春松.科举制的衰落和制度化儒家的解体J.中国社会科学, 2002, (2) . 8黄仁宇.万历十五年N.北京:中华书局, 20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