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从上世纪50、60年代过来的朋友大概不会忘记吴凡的这幅水印木刻版画蒲公英。画面上是一个乡村小女孩,妈妈叫她提篮割草。她却一草未割,跪坐荒地,吹绒球成飞絮,玩得入迷。瞧她嘟起小嘴,鼓起红颊,那吹姿真可爱。本来右手举持蒲公英到唇边,左手下意识也跟着举起,正是小孩子常有的动作,天真的流露。脑后一双短辫崛翘而起,仿佛正在助她一吹之力。抬颏,弯腰,屈腿,似乎全身都在用力,可见吹得多么认真。忘乎其境的投入,不杂一丝表演的意识,正是庄子说的“无妆之忘其美”,乃天下之至美。 蒲公英取材于平凡的生活,从细微处表现生活的真谛,传达出普通人的情愫,给人以亲切感,让人思絮飘的很远很远充满着情趣美与意境美。 那个年代,
2、这幅画流传了好多年。随处都能看见这幅表现中华民族真善美的画,可以说是人见人爱。上面就是1965年的年历卡上印着的蒲公英。 据说在美国总统尼克松来访时,周总理曾经郑重指示国宾馆应该挂上这幅蒲公英。 赏 析: 吴凡是新中国现实主义版画的代表性艺术家之一。1948年毕业于重庆国立艺专(由北平国立艺专和杭州国立艺专合并),在校期间曾得李可染、潘天寿等亲授。蒲公英是吴凡在20世纪50、60年代创作的一批水印木刻版画传世之作之一,1959年在波兰第七届世界青年和平友谊联欢节中获二等奖,继又在德国莱比锡国际版画比赛中获得金奖。吴凡水印木刻版画最独特之处,便是王朝闻先生曾指出的“意境”。三笔两抹的平凡草木,其
3、意境却渺远深邃,气接寰宇。唐代诗人王昌龄,在诗格中提出了“物境”、“情境”、“意境”的“三境”概念,认为:一境“故得形似”,二境“深得其情”,三境“则得其真矣”。可见意境是对情景的提升,意境浑圆是比情景交融更具超然的格趣。现实主义版画中意境追求达到蒲公英的程度者寥寥。蒲公英之意境可用五字说:简、情、远、静、玄。 蒲公英笔法十分简洁,画面只有一个吹蒲公英的乡间女孩,身边一个草篮一把镰刀。这种单纯凝练而不驳杂的意象,是吸引观者入境的前提条件。意境体验较之情景体验,需要更加单纯凝练的意象。“繁”需万取一收,“简”需一以总万。吴凡倾向于一以总万的简体。情,就是情景交融,它是意境的基础要素。蒲公英中女孩
4、动态和细节描绘,甚至飘向天空的小小蒲绒,都十分自然、恰到好处,充满了艺术家对田园生活眷恋之情,可以说是情真景惬。蒲公英意境创造与新现实主义绘画激情燃烧的一般状态不同,与当时大跃进年代的浮誇风更不同,而倾向于根表淡远。谈意境不谈空间永远摸不到边际。在绘画中,主体对境象的纵向空间高度投入的精神体验,须有空、虚、远、深才有意境。意境中空间体验的基本心理特征是凝神寂照,有静、幽、穆、寂才有意境。意境体验,是由近及远的进入、由实及虚的观照、由有及空的忘对。吴凡水印木刻版画创作大都有着婉约的诗意,蒲公英为诗情画意赋予了空意、远意、虚意、静意,故以意境胜出一筹。蒲公英以浓、淡、无三重色调描绘了近、中、远三层
5、空间。浓色少而精,愈远愈淡愈虚,背景大面积的空白不着一笔,成功转换了中国画水情墨韻和计白挡黑的传统。描绘女孩和蒲绒的刀、水、形、色浑然一体,充分发挥了水印木刻特有的湿润,正是这种微妙而又淡雅的水印韻致,使人物和背景衔接为一个整体使白纸转化为空间气韻。女孩的“吹”和蒲绒的“飘”是动的,这种动类似“鸟鸣山更幽”,反衫了整个空间的静。那空间或是薄云、或是晓雾、或是草地、或是水塘、或是慢坡、或是平川、或是暮霭、或是晨曦、或是徐徐风、或是濛濛雨那是旷远清润的净土。玄,是意境的核心要素,它指超世俗的、形而上的精神寄托,是所谓的“澄怀观道”。当清静旷远的情景被超逸高远的精神所统攝时,意境才愈加深邃。蒲公英是
6、入世的,它所寄寓的精神与传统山水画寄寓的出世情怀不同,它不是不染红尘而是眷恋生活,它不是超验的而是经验的。值得重视的是,吴凡对现实生活的态度为入世精神罩上了一层淡泊的色彩和超然的精神意向。正是这一层空灵,使蒲公英有了超脱、有了玄机、有了意境,蒲公英的内涵显得更加不确定而难以尽解。它最初的意义是吟咏新生活,当它走出国门时立刻显出了和平的意义,于1959年获第七届世界青年和平友谊联欢节展览美术作品奖、德国莱比锡国际书籍艺术展览会版画比赛金质奖。在今天它又显出了绿色的意义:童音、乡音、天音,空濛淡远而让人眷恋(注:赏析文字系根据刘骁纯写生写意意境谈吴凡绘画整理而成) 小女孩还在专注地吹着蒲公英,丝丝的风,吹拂起几代人珍藏在心中的天真,蒲公英载着人们美丽的回忆和遐想轻轻飘向远方。蒲公英总让人想到童年,而童年又总让人想到无忧无虑与纯洁美好。童年是那样容易被满足,平凡且简单的快乐,就能让心飞的很高很高。然而,当时光带走了童年,渐渐成熟,那种平凡且简单的快乐却轻易让人忘记。成熟让有的人变得贪婪、变得麻木、变得自私自利 于是,善良的人们总是把蒲公英与自己的童年鞣合在一起,分不开,割不断;于是,善良的人们总是祈愿蒲公英象征的中华民族的真善美终将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