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新新古典综合派理论简述张俊勇,刘 蕾(中国人民大学 经济学院,北京 100872)摘 要:新新古典综合派的出现是西方主要经济学派力求达成但又不能达成共识的产物。该学派力图把新古典宏观经济学、新凯恩斯主义和实际经济周期理论纳入同一框 架而对经济现实做出更为合理的解释。由于该学派多少迎合了当代西方国家对经济干预由直接向间接方式的转变,所以它可能会被纳入主流经济学的轨道。关键词:新凯恩斯主义;新古典宏观经济学;实际经济周期理论中图分类号: F091. 3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1513 (2008) 01-0051-04宏观经济学是争论最为激烈的领域之一,争论的焦点从不同的命题假设
2、到不同的方法论,从不同的理论框架到不同的政策指导建议等等不一而足,各种观点和流派 几乎都很难达成共识。正如萨缪尔森在经济学第 16版中所引述的萧的名言:即使你将所有的经济学家首尾相连地排列起来,他们也还是很难达成一致。但经过 仔细甄别,也会发现尽管存在那么多不同的经济学流派和理论,但最终争论的核心命题无外乎两个:经济周期的成因和相关政策的选择。于是着眼点便围绕着产出、 就业、通货膨胀、价格的特性(刚性、粘性、灵活性)等几个方面展开。20 世纪 60年代是凯恩斯主义经济学独领风骚的年代, 70年代后货币主义、新古典宏观经济学以及实际经济周期理论学派的兴起,先后给凯恩斯主义经济学以重创,在很大程度
3、上动摇了凯恩斯主义经济学的官方主流地 位。而从 80年代后西方新凯恩斯主义的兴起,不仅复苏了凯恩斯主义经济学的一些基本命题,而且把宏观经济学阵营内的激烈论战推向了新的高潮。正如剑桥之争 催生了“新古典综合”一样,近来一个新的流派正呼之欲出,其意图在于把新凯恩斯主义、新古典宏观经济学、实际经济周期理论等理论以及货币主义的一些因素综 合在一个统一的框架内来解释经济问题,给出政策建议等等。斯诺登和温预言:如果实际经济的其他重要特征,如货币因素、价格刚性和实际的经济周期模型融合为一体,将会产生一种“新新古典综合”(New Neoclassical Synthesis)。1一、新新古典综合派代表人物和文
4、献如果说新新古典综合派已经成为一种全新的流派还为时过早,该学派也是尝试着把新古典宏观学、新凯恩斯主义和实际经济周期理论综合在一起。马文古德弗兰德 (Goodfriend)和金(King)1997 年在美国经济研究局(NBER)宏观经济学年刊上发表新新古典综合及货币政策的作用一文,正式提出 “新新古典综合”的概念,他们用“new neoclassical synthesis”以区别于萨缪尔森对古典经济学和凯恩斯主义所作的新古典综合。其后,弗雷德雷克杜夫特Frederic Dufourt)于 1999年发表了新综合的商业周期的动态特征, 2000年金发表了新 IS-LM模型:预言、逻辑和局限,古德
5、弗兰德 2002年再发表新新古典综合中的货币政策的作用:初级读本, 2003 年鲁杰林尼曼(Ludger Linnemann)和安德瑞斯史必特(An-dreas Schabert)发表了新新古典综合的财政政策, 2004 年瑞勒弗芬德尔(Ralf Fendel)发表了稳定政策的新方向。随着这些文章的陆续发表,新新古典综合派也开始在宏观经济学领域崭露头角,其研究的范围在逐步深入货币政策的 同时,也将财政政策纳入其分析框架,这样该派就至少具备了流派的雏形。值得一提的是,该派目前的领军人物主要来自美国、法 国、德国等发达国家的学术团体。由于他们的影响范围也从学术探讨逐步扩展到实践运作中,其政策建议也
6、被货币政策当局的管理者所采纳,譬如美联储现任主席 本伯南克所主张的盯住的通货膨胀(Targeting inflation),其基本思路和框架就来自新新古典综合派,政策主张相应的具有一致性。2二、新新古典综合派的理论基础新新古典综合派把新古典宏观经济学、新凯恩斯主义和实际经济周期理论纳入到统一框架内,力求创造出一个能取得共识的体系。早在新凯恩斯主义异军突起、在学术 界赢得了一定地位后,学术界就有人提出了经济学的再次融合问题,其基本理由是各个学派都不同程度地接受了理性预期的命题,也不同程度地构建了自己学派体系的微观基础,尤其是在方法论上基本一致。另外,从大的宏观背景看,传统财政政策的效用日渐式微,
7、理论界对货币政策取得了更新的认识,同时由于跨国资本流动的频繁增加,从而使经济政策制定者面临着越来越艰难的选择,产生了能从众多学派中取其所长、避其所短的理论要求。不过,在理论上阻碍其融合的因素也客观存在着,尤其是在市场出清还是非市场出清、政府失灵还是市场失灵、政策无效还是政策有效等方面,新古典宏观经济学和新凯恩斯主义存在着深刻的理论分歧;而实际经济周期理论所强调的生产率等供给方面因素对产出的重大影响,则基本上否定了无论是凯恩斯主义还是新凯恩斯主义所强调的总需求管理依然有效的命题。因此,任何进行综合的尝试都不得不进行某些修修补补的工作,而非提出全新的命题。尽管新古典宏观经济学和新凯恩斯主义都建立了
8、自己理论的微观基础,但理论的假设前提却不同。新古典宏观经济学在市场出清、价格具有灵活性等基本命题基础上,通过严格论证得出了自己学派的命题,即无论是货币政策还是财政政策都不能对经济产生影响;而新凯恩斯主义则在垄断竞争厂商、粘性价格等命题基础上论证了市场非出清和政策干预有效的命题。实际经济周期理论以家庭和厂商的跨期替代为出发点,分析了家庭和企业的最优化行为,在家庭的消费、劳动力供应和企业的利润及劳动力需求之间构建了近乎理性的纽带,实际利率成为分析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选择的重要变量。新新综合派正是在这个基础上,既接受了新凯恩斯主义的垄断竞争假设,也接受了实际经济周期理论中的跨期最优化的微观假设,然后在
9、工资和价格是否可变问题上进行了调和。新古典宏观经济学认为价格是可变的,而新凯恩斯主义从交错价格调整出发,提出粘性价格调整的阶段性,价格并非不变,而是随着时间也在调整。新新综合派一方面接受了价格可变性命题,另一方面把价格的可变性分配给了厂商和家庭,厂商根据利润最大化原则进行价格调整,家庭则根据实际工资和利率变化在消费和劳动力供应之间做出选择,并再次影响到厂商的边际成本,这样就在新古典宏观经济学、新凯恩斯主义和实际经济周期理论之间进行了调和。新新综合派理论的基本命题是:1.假设家庭可以无限期存在并具有同质性,代表性家庭在考虑收入预期和实际利率的前提下实现整个生命周期内的消费最大化。（实际经济周期理
10、论）2.代表性家庭的劳动供应受其消费的影响。3.厂商之间属于垄断竞争,就业和收入由家庭的劳动供给、企业的利润最大化决策和整个经济体的劳动生产率决定。（新凯恩斯主义）4.劳动市场和信贷市场是完全竞争的市场,产品市场则属于垄断竞争市场。5.实际利率由信贷市场和总供求决定。三、新新古典综合派理论的货币政策新新古典综合的基本使命是保持通货膨胀的稳定,货币政策的任务就是货币总量能与总供给的趋势波动即潜在产出保持一致。新新综合派接受了新凯恩斯主义的垄断性竞争厂商和加成系数的假设,加成系数指产品价格与边际成本之比,由于厂商具有垄断性,加成系数一般大于 1,而边际成本与家庭提供的劳动供应的真实供应密切相关。厂
11、商为实现利润最大化就会在加成系数、价格和产量之间做出决策。不过要想在每一个时间点上决定利润最大化的价格却是有成本的,这也正是新凯恩斯主义在交错价格以及菜单成本中所揭示的内容。在新新古典综合看来,厂商的最优决策就是随着时间推移把加成系数保持在大致与利润最大化的加成系数水平上。在利率、生产率冲击等外部因素作用下,生产厂商的加成系数会发生改变。利率提高,家庭减少当前消费,增加劳动供应,就业和产出提高,但对厂商而言,边际成本降低,加成系数增加,没有提高产品价格的冲动,不会造成通货膨胀;利率降低,家庭增加当前消费,减少当前劳动供应,造成实际边际成本增加,厂商加成系数下降,不能满足利润最大化条件,造成垄断
12、厂商有提高产品价格的激励。只有当前和未来的加成系数与利润最大化时的加成系数保持一致时,才有不发生通货膨胀的可能。任何当前和未来预期的加成系数与利润最大化的加成系数的偏离都会使通货膨胀增加,但即使当期和未来预期的通货膨胀都接近于利润最大化加成系数,但只要期望的通货膨胀为零,这种通货膨胀就会持续下去。凯恩斯主义认为就业取决于总需求,总需求扩大,名义工资增加,就业量增加。由于价格水平几乎保持不变,更高的名义工资提高了实际工资。古典经济学认为劳动供应与总需求无关。实际经济周期理论提出, 家庭在一定预算约束下,劳动力的供应和消费以及实际工资存在着数量关系,即家庭行为的欧拉方程。在消费给定情况下,劳动力供
13、给和实际工资之间存在倒数关系。新新古典综合派正是在这个基础上描绘出了劳动力供给和厂商加成系数之间的倒数关系。厂商加成系数增加,劳动供给减少,造成失业;厂商加成系数降低,劳动供给增加,但厂商的利润最大化原则会受到影响。因此无论是厂商的加成系数还是家庭的劳动供给之间都存在一个稳态的常数。在稳态时,家庭的闲暇行为造成了类似货币主义所指出的自然失业率状态,而厂商稳态的加成系数就是使经济保持在潜在产出上。从这个意义上说,厂商的价格是可变的,厂商调整价格的目的在于使总需求和生产率对就业的影响达到中性化。因此从新新古典综合的角度来讲,总需求的波动影响到实际工资的变动,并进而影响到就业和产出的波动。依据通常的
14、惯例,中央银行在执行货币政策时可以通过名义利率的调整影响到实际利率,而通货膨胀是影响名义利率转化为实际利率的一个主要因素。一旦通货膨胀不可控时,中央银行控制实际利率的能力就会大打折扣。从实际周期理论中得出这样的结论,把实际利率引入到家庭行为时,实际利率会影响到家庭的消费行为,实际利率与当期工资和劳动力供应也呈倒数关系。实际利率的升高提高了以未来消费来表示的当前消费的机会成本,最优的家庭行为是减少当前消费,从而压低当前的总 需求。总需求的下降与当期的实际工资下降是一致的,厂商的加成得以提高。反之,实际利率降低,则当前需求增加;实际工资提高,厂商加成降低。这也符合凯恩斯主义的命题,总需求增加,实际
15、工资提高,产出也增加。从这个角度,新新古典综合派认为利率政策的可信度是最为根本的问题。从家庭效用最大化角度,中央银 行应该采用扩张性货币政策,提高实际工资,降低厂商的加成系数。问题是如果厂商预期到加成偏离了利润最大化时的稳态加成系数,厂商就会提高价格,从而造成 通货膨胀的趋势上涨。在中央银行为降低通货膨胀而采取紧缩货币政策时,利率升高,导致需求下降、就业下降和实际工资下降,而厂商的加成增加,这样才能促使 厂商放慢通货通膨。新新古典综合一方面兼顾总需求方面的因素,另一方面又顾及到供应方面的因素,实际上承认存在着潜在产出趋势的波动,这把对潜在产出的认识由静态转为动态。因为对货币政策提出的任务就是强
16、调价格稳定的重要性,即加成保持在利润最大化水平稳态的重要性。那么,就应该执行中性的货币政策,使利率水平能够适应潜在产出的趋势变化,尽力缩小实际产出和潜在产出之间的差距。这也正如前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在美国所推行的利率政策,通过中性利率的实施,既不会造成通货膨胀,也不至于产生通货紧缩。因此,新新古典综合的货币政策关注如下三个方面: 1.家庭对收入和消费的态度,是持乐观态度还是悲观态度; 2.生产率的冲击; 3.趋势生产率增长的移动。四、新新古典综合派的理论突破具有微观基础的跨时最优化家庭和厂商的选择,自然把西方经济理论中所强调的福利问题再次引伸出来。以往的宏观经济理论对福利很少提及,而新新古典综合
17、通过通货膨胀定标的方式重新提出了社会福利的问题,这只能算是该理论在宏观经济学的一种尝试。正如微观经济理论中的福利无从论证,宏观经济理论中的福利也存在如 何论证的问题。但这毕竟在微观经济理论和宏观经济理论的统一方面进行了尝试。除了前述的新新古典综合考虑到了总供给和总需求的问题外,它还提出了三个方面的问题:修正的菲利普斯曲线、总需求函数以及决定货币政策需求的函数。新新古典综合派理论简述从菲利普斯曲线的最初提出,到新古典综合派对其的借用和修正,再到该曲线被弗里德曼和费尔普斯从经验上和理论上对其发起的质疑,反映了西方经济理论对失业和通货膨胀认识和政策推行的动态过程。该曲线被用来说明政策在处理失业和通货
18、膨胀的关系上是否干预有效。新新古典修正过的菲利普斯曲线保留了传统曲线的两个基本因素,一个是通货膨胀,另一个是经济实际情况的衡量,与过去传统意义上侧重关注就业和失业有着很大的区别。该理论认为在厂商的利润最大化选择上有一个平均加成系数,厂商实际加成系数对平均加成系数的偏离造成对利润最大化的偏离。加成系数低,表明劳动边际成本乃至成本高,厂商调整价格,会产生通货膨胀;而加成系数高,则表明边际产品高于实际工资,会产生劳动供应减少。在解释总需求函数时,新新古典综合强调了行为的前瞻性。提出当前收入与期望的未来收入和实际利率之间存在关系。这与传统的单方面强调需求因素形成了对比。在货币政策上更多地借用了泰勒规则
19、,突出了货币政策选择上的规则性和约束性,构造了名义利率与两个缺口之间的关系,一个缺口是产出缺口,另一个缺口是通货膨胀缺口,即实际通货膨胀和政策当局通货膨胀目标设定之间的缺口。由此货币被视作具有内生性,与实际经济活动密切相关。五、结论新新古典综合在解释经济周期方面又向前迈出了一步,把认为不可调和的真实经济周期理论和新凯恩斯主义理论放在一个统一框架内进行探索,力图得出新的命题, 够进行这种综合的条件得益于各个流派之间在方法论上的接近。比如都采用了实证的研究方法,并且都从微观角度进行宏观经济问题的论证。过去的综合为了避免理论上的不一致,只好采取用凯恩斯经济学解释短期,用古典经济学解释长期的二分法。而
20、新的综合克服了新古典综合把宏观理论和微观理论隔离的硬伤,为政策发挥作用提供了理论上的指导。但也不得不看到,试图对互相竞争的理论进行综合是在掩盖而非揭示真理。美国经济学家戴维罗默对此进行了精辟的分析,他提出如果真实经济周期所暗含的前提条件并不存在,因此也就无从确定经济波动的实际驱动力。相反, 如果认为真实周期理论大致是正确的,则又不易把握潜在产出波动的本质。因此,只能不断地通过模型和证据的检验,才能确定哪种理论更有说服力,才能确定新的综合在多大程度上具有合理性。其次,由于西方主流经济学的霸权地位,主流的经济学以及试图跻身主流经济学的交叉经济学都宣称自己理论的优越性和适用性,并试图自诩为唯一最有生
21、命力、解释力的科学,然后以此来对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的经济进行解释、指导,乃至政策的制定和推行。我们可以肯定地断言:还没有任何一种经济理论能够适用于解答所有国家所有时代的经济问题,在这一点上,新新古典综合理论也不例外。西方经济理论的使命在于论证其理论的科学性,为着不断的所谓理论创新来进行包装,力图为其理论穿上科学的外衣。实际上,自从上个世纪 70年代以来,西方经济理论在政策上发生了倾斜。货币政策中保持就业的目标让位于保持价格稳定,把通货膨胀看作是头号敌人,而对突出的失业问题则态度漠然。货币当局更倾向于让所谓保守的人士来执行独立的货币政策,这种偏向,依然表现出重视资本的价值和利益而忽视劳动人民利
22、益的倾向。西方国家近年所主张的稳定化、私有化、自由化,其本质就是要保证资本价值的保值增值,而新新古典综合也正是以这种政策进行调和而作的理论解释。参考文献:1吴易风.当代西方经济学流派与思潮M.北京: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出版社, 2005: 29.2王宇.伯南克时代:格林斯潘之后的美联储货币政策展望M.大连:东北财经大学出版社, 2006: 248.3 GOODFRIEND M. Monetary Policy in the New Neoclas-sical Synthesis: A Primer J. Federal Reserve Bank ofRichmond Economic, 2004,
23、 90: 28.4 Frederick van der Ploeg. Back to Keynes? J. CESifo E-conomics Studies, 2005, 51: 807.5 FENDEL R. New Directions in Stabilisation Policies J.Banca Nazionale del Lavoro Quarterly Review, 2004, 57:391.6 (美)戴维罗默.高级宏观经济学M.苏剑,罗涛,译.北京:商务印书馆, 2004: 247.A Brief Review of the New Neoclassical Synthesis TheoryZHANG Jun-yong new classical macroeconomics; real business cycl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