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勇_冬夜_的多重主题分析.pdf

1、第 !“ 卷 第 # 期 肇 庆 学 院 学 报 $% !)*!收 稿 日 期 ： !)*?)?!) 修 订 日 期 ： !)*?+)?!A作 者 简 介 ： 崔 良 乐 （ +AB?） ， 男 ， 河 南 平 顶 山 人 ， 河 南 师 范 大 学 与 肇 庆 学 院 联 合 培 养 硕 士 研 究 生 。白 先 勇 冬 夜 的 多 重 主 题 分 析崔 良 乐（ 河 南 师 范 大 学 文 学 院 ， 河 南 新 乡 *“C)A） 冬 夜 是 白 先 勇 唯 一 一 篇 以 知 识 分 子 为 题 材 的 小 说 ， 由 于 其 主 题 很 难 统 一 于 台 北 人 怀 旧 与乡 愁 的

2、 总 体 框 架 ， 因 而 一 直 少 有 人 评 论 ， 成 为 解 读 台 北 人 的 一 个 盲 点 。 但 恰 恰 也 正 是 这 种 难 以 规约 性 成 为 凸 现 作 者 思 想 变 动 的 关 节 点 ， 因 而 具 有 独 特 的 认 识 价 值 。小 说 主 要 塑 造 了 父 子 两 代 知 识 分 子 形 象 ： 在 台 湾 某 大 学 教 浪 漫 文 学 的 教 授 余 钦 磊 和 旅 美 学 者 、国 际 历 史 学 权 威 吴 柱 国 ， 以 及 青 年 一 代 的 代 表 ， 余 钦 磊 的 儿 子 俊 彦 。 两 组 人 物 构 成 了 两 个 叙 述 平

3、面 ，虽 有 交 叉 ， 但 各 自 又 有 着 不 同 的 批 判 指 向 。 首 先 ， 从 整 体 结 构 来 看 ， 两 位 主 人 公 的 对 白 构 成 了 全 篇 叙事 的 主 干 和 我 们 全 部 信 息 的 来 源 。 通 过 谈 话 构 成 人 物 的 今 昔 对 比 ， 逐 层 剥 去 覆 盖 在 人 物 本 真 面 目 上的 灵 光 ， 进 而 加 以 讽 刺 、 鞭 挞 ， 成 为 本 文 结 构 上 的 突 出 特 点 ， 也 构 成 了 本 文 第 一 层 批 判 。 其 次 ， 作 者 通过 对 “ 五 四 ” 精 神 的 重 估 和 俊 彦 等 青 年 一

4、代 轻 视 传 统 ， 盲 目 崇 洋 的 描 写 ， 构 成 了 小 说 的 另 一 潜 在 性 叙事 ， 批 判 了 一 味 西 化 所 造 成 的 价 值 混 乱 ， 强 调 了 回 归 传 统 对 青 年 一 代 成 长 的 重 要 性 。一 冬 夜 中 的 对 话 是 文 本 的 主 要 组 成 部 分 ， 依 据 其 内 容 不 同 可 以 分 为 三 个 部 分 ： 怀 念 老 友 、 追 忆五 四 、 互 诉 衷 肠 。 我 们 可 以 看 出 ，“ 五 四 ” 不 仅 是 两 位 老 人 光 荣 的 过 去 ， 而 且 也 是 他 们 现 在 引 以 自 傲 的“ 英 雄 神

5、 话 ” 。 谈 到 “ 五 四 ” ， 对 老 友 的 亡 殁 之 悲 马 上 被 兴 奋 、 激 动 代 替 ， 仿 佛 两 人 又 有 了 青 春 活 力 一般 。 但 是 到 了 篇 末 ， 抚 今 追 昔 ，“ 五 四 ” 的 光 辉 岁 月 反 倒 成 了 对 二 人 现 今 窘 境 的 莫 大 精 神 威 压 ， 从 而 构成 了 本 文 最 基 本 的 主 题 对 老 辈 知 识 分 子 泯 灭 激 情 、 丢 弃 理 想 进 行 批 判 。具 体 来 看 ， 对 知 识 分 子 的 批 判 主 要 由 余 钦 磊 和 吴 柱 国 两 位 主 人 公 承 担 。 二 人 一 个

6、 留 守 岛 内 ， 一个 出 国 求 学 ， 代 表 了 当 时 台 湾 知 识 分 子 的 两 种 主 要 出 路 。 虽 然 他 们 面 对 生 活 的 重 压 、 环 境 的 改 变 ， 都背 弃 了 当 初 的 理 想 与 志 向 ， 想 借 “ 五 四 ” 这 杯 历 史 的 酒 来 浇 心 中 的 块 垒 ， 但 由 于 他 们 各 自 心 里 的 郁 结并 不 相 同 ， 作 者 采 用 的 批 判 手 法 也 有 差 别 。先 看 余 钦 磊 ， 由 于 他 自 始 至 终 处 于 在 场 状 态 ， 文 中 对 他 的 描 写 主 要 是 顺 次 进 行 。 先 渲 染 出

7、 老 境摘 要 ： 白 先 勇 的 小 说 冬 夜 以 知 识 分 子 为 题 材 ， 主 题 明 显 超 越 了 台 北 人 怀 旧 与 乡 愁 的 基 调 ， 具 有 丰 富性 和 多 意 性 。 首 先 ， 小 说 通 过 余 钦 磊 和 吴 柱 国 的 今 昔 之 比 ， 批 判 了 失 去 激 情 、 泯 灭 理 想 的 老 派 知 识 分 子 ； 其 次 ，借 反 思 “ 五 四 ” ， 批 判 了 成 长 中 的 青 年 由 于 抛 弃 传 统 、 一 味 崇 洋 而 出 现 的 价 值 观 混 乱 ， 强 调 了 回 归 传 统 文 化 的重 要 性 。 结 合 作 者 此 时

8、 的 心 理 境 况 ， 小 说 在 创 作 中 明 显 有 “ 切 身 感 ” ， 因 而 成 为 白 先 勇 留 美 前 后 心 路 历 程 的 某种 折 射 。关 键 词 ： 白 先 勇 ； 冬 夜 ； 理 想 ； 五 四 ； 文 化 认 同中 图 分 类 号 ： 6+)#* 文 献 标 识 码 ： D 文 章 编 号 ： +)?B*“（ !)*） )#?)“#?)“#的 颓 唐 ， 再 和 吴 柱 国 记 忆 中 的 意 气 风 发 的 余 钦 磊 的 青 年 时 代 作 比 ， 由 外 在 形 象 到 内 心 深 处 ， 为 我 们刻 画 出 一 个 为 现 实 生 活 所 击 败

9、了 的 知 识 分 子 形 象 。 我 们 注 意 到 ， 一 开 始 映 入 读 者 眼 帘 的 便 是 余 教授 那 “ 十 分 光 秃 的 头 ”（ 实 际 上 也 是 他 的 唯 一 特 征 ） ， 一 身 “ 又 厚 又 重 的 旧 棉 袍 ” ，“ 缩 起 脖 子 ” ，“ 撑 着一 把 油 纸 伞 ， 纸 伞 破 了 一 个 大 洞 ” ， 一 副 落 魄 文 人 的 寒 碜 打 扮 。 转 入 室 内 ，“ 积 年 的 潮 湿 ” ，“ 家 具 很 简陋 ” !， 散 乱 堆 放 的 书 籍 ， 暗 示 出 余 钦 磊 生 活 的 困 窘 。文 中 提 及 余 教 授 的 肖

10、像 和 动 作 特 征 不 多 ， 动 作 描 写 主 要 集 中 在 他 那 “ 右 腿 跛 瘸 ， 走 一 步 ， 拐 一下 ， 十 分 蹒 跚 ” 的 步 态 上 。 想 当 年 ， 他 曾 是 “ 五 四 ” 爱 国 风 潮 中 的 急 先 锋 ， 和 几 个 北 大 青 年 叠 罗 汉 爬 进曹 汝 霖 家 的 院 子 ， “ 打 着 一 双 赤 足 ， 满 院 子 乱 跑 ， 一 边 放 火 。 ” 而 今 ， 听 到 老 友 谈 昔 日 的 壮 举 ，“ 余 教 授笑 得 一 颗 光 秃 的 头 颅 前 后 乱 晃 起 来 。 ” 看 到 自 己 没 有 穿 拖 鞋 的 脚 ，

11、一 如 那 时 的 赤 足 ， “ 皱 纹 满 布 的 脸上 ， 突 然 一 红 ， 绽 开 了 一 个 近 乎 童 稚 的 笑 容 来 。 ” 回 味 过 后 ， 余 教 授 面 前 却 仍 旧 是 一 条 麻 木 刺 痛 的 腿 ，“ 一 双 粗 绒 线 袜 ， 后 跟 打 了 两 个 黑 布 补 丁 ” !， 他 不 由 得 合 拢 僵 麻 之 足 ， 只 是 “ 搓 了 两 下 ” ， 不 胜 唏 嘘 起来 。 更 为 关 键 的 是 ， 现 在 余 钦 磊 的 头 脑 、 思 想 也 钝 化 了 ， 像 他 的 腿 一 样 麻 木 僵 化 起 来 ， 显 然 这 里 面 有一 种 象

12、 征 和 暗 示 ， 以 身 残 来 喻 心 困 。如 果 说 肢 体 上 的 麻 木 大 多 是 为 生 活 上 的 艰 辛 所 累 ， 还 情 有 可 原 的 话 ， 那 么 余 钦 磊 理 想 的 动 摇 与幻 灭 则 是 其 主 观 战 斗 精 神 上 的 自 我 妥 协 ， 发 人 深 省 。 白 先 勇 有 意 把 他 教 授 的 课 程 安 排 为 拜 伦 ， 而 拜伦 是 英 国 杰 出 的 浪 漫 主 义 诗 人 ， 是 不 屈 服 于 命 运 、 为 理 想 和 自 由 而 战 的 精 神 象 征 。 从 文 中 知 道 ， 余 钦磊 年 少 时 曾 是 一 位 理 想 的

13、 浪 漫 主 义 者 ， 他 不 仅 喜 欢 拜 伦 的 诗 ， 还 在 “ 五 四 ” 中 亲 身 实 践 ， 在 狱 中 也 矢志 不 渝 ， 和 女 师 大 校 花 雅 馨 演 义 了 一 场 战 火 中 的 “ 罗 密 欧 与 朱 立 叶 ” ， 他 还 为 雅 馨 写 过 热 情 洋 溢 的诗 。 可 如 今 ， 虽 然 还 在 教 拜 伦 ， 但 已 不 是 把 拜 伦 作 为 精 神 解 放 与 自 由 理 想 的 崇 拜 对 象 ， 仅 仅 是 谋 生 的手 段 而 已 。 甚 至 连 在 北 大 时 记 录 心 得 体 会 的 珍 贵 笔 记 也 遗 失 了 ，“ 影 射 （

14、 了 ） 他 年 轻 时 代 的 浪 漫 精 神之 失 。 ” “更 为 刺 目 的 是 ， 在 一 大 堆 散 落 的 “ 旧 洋 装 书 ” 中 赫 然 摆 着 几 本 牛 皮 纸 包 了 的 武 侠 小 说 ， 这 对儒 雅 高 尚 的 知 识 分 子 来 说 ， 无 疑 是 一 个 深 刻 的 讽 刺 。作 为 对 余 教 授 坠 入 庸 常 的 强 化 关 照 ， 小 说 还 有 意 把 其 前 妻 雅 馨 和 现 在 的 太 太 作 了 一 番 比 较 。 雅馨 人 如 其 名 ， 一 头 秀 发 飘 然 洒 脱 ， 她 也 是 浪 漫 理 想 的 钦 慕 者 ，“ 是 一 个 叫

15、 人 怀 念 的 女 人 ” 。 其 实 ， 这 里纯 洁 的 雅 馨 本 身 就 已 成 为 两 人 心 中 理 想 与 激 情 的 化 身 。 而 现 在 的 太 太 则 只 给 我 们 一 个 “ 肥 胖 硕 大 的背 影 ” ， 终 日 沉 溺 于 麻 将 之 中 。 不 加 评 论 ， 理 想 与 现 实 、 激 情 与 凡 庸 之 间 的 反 差 便 昭 然 若 揭 了 。再 来 看 看 吴 柱 国 ， 如 果 说 余 钦 磊 是 被 现 实 艰 辛 的 生 活 消 磨 掉 了 意 志 而 逐 渐 失 去 了 进 取 的 动 力 ，被 迫 消 沉 下 来 ， 那 么 吴 柱 国 则

16、 是 逃 避 责 任 、 主 动 抛 弃 理 想 的 代 表 。 这 点 正 如 他 的 名 字 ， 吴 柱 国 “ 无 助 国 ” ， 于 国 无 用 必 然 于 己 有 愧 ， 有 负 于 少 年 时 的 一 腔 热 血 。 表 面 上 ， 他 总 是 “ 恂 恂 儒 雅 ” ，“ 手 上 持着 烟 斗 ” ， 应 对 记 者 “ 从 容 不 迫 ” ， 有 一 股 “ 令 人 肃 然 起 敬 的 学 者 风 范 ” !， 但 他 在 内 心 却 常 怀 着 一 种 惭愧 与 虚 弱 。 白 先 勇 在 这 里 也 有 意 隐 去 了 吴 柱 国 的 肖 像 外 貌 ， 只 抓 住 他 鼻

17、 梁 上 的 一 副 “ 银 丝 边 眼 镜 ” 来写 ，“ 好 像 随 着 岁 月 ， 变 得 愈 更 纯 厚 了 一 般 ” 。 这 里 的 “ 银 丝 边 眼 镜 ” 就 像 别 里 科 夫 的 外 套 ， 作 用 是 掩 盖自 己 ， 使 我 们 一 下 猜 不 透 镜 片 背 后 吴 柱 国 真 实 的 一 面 。小 说 中 的 吴 柱 国 一 开 始 是 以 功 成 名 就 的 姿 态 出 现 ， 因 而 ， 文 中 对 他 的 揭 示 主 要 是 靠 他 的 自 述 来完 成 。 吴 的 学 术 专 业 是 历 史 ， 这 也 是 作 者 的 有 意 安 排 ， 因 为 讲 历

18、史 ， 他 不 得 不 一 次 次 回 忆 起 “ 五 四 ” 那 段 曾 使 自 己 激 情 燃 烧 的 岁 月 。 他 也 曾 是 学 生 运 动 中 的 健 将 ， 肩 扛 大 旗 走 在 队 伍 前 面 ，“ 跟 警 察打 架 ， 把 眼 镜 也 打 掉 了 。 ” !他 赴 美 留 学 ， 本 来 计 划 次 年 归 国 ， 实 现 自 己 的 理 想 与 抱 负 。 但 终 究 是 没 有回 来 ， 表 面 上 是 因 为 大 陆 易 帜 ， 可 文 中 并 没 有 提 及 他 为 回 国 进 行 过 哪 些 努 力 。 于 是 ， 他 从 此 成 了 脱 离母 体 文 化 滋 养

19、 ， 飘 游 异 域 的 一 个 浪 子 。 面 对 理 想 ， 他 是 软 弱 的 ， 面 对 “ 五 四 ” 那 段 历 史 他 更 是 不 敢 正视 ， 为 的 是 躲 避 心 灵 的 拷 问 ， 这 就 使 他 不 免 常 常 怀 有 一 种 历 史 的 沉 重 感 。 他 在 国 外 开 课 从 不 上 民 国史 ， 只 有 一 次 ， 触 景 生 情 提 到 了 “ 五 四 ” ， 但 那 也 只 是 为 了 平 抑 班 里 激 动 的 学 生 而 “ 逗 着 他 们 玩 玩 ， 当#$笑 话 讲 罢 了 ” !。 平 时 他 “ 大 多 止 于 唐 宋 ” ， 想 用 祖 国 历

20、 史 上 的 辉 煌 盛 世 掩 盖 自 己 报 国 理 想 难 以 舒 展的 抑 郁 ， 给 自 己 一 个 虚 幻 的 安 慰 罢 了 。 自 己 “ 有 时 也 不 禁 好 笑 ” ， 感 觉 无 异 于 诉 说 天 宝 遗 事 的 白 头 宫女 。 即 使 他 那 些 学 术 著 作 ， 也 是 为 了 应 付 检 查 、 升 级 ， 不 然 “ 是 一 本 也 不 会 写 的 ” 。 因 为 他 深 知 回 避 了现 实 理 想 ， 那 些 书 于 国 于 今 都 是 空 疏 和 毫 无 实 际 用 处 的 。文 本 除 了 让 他 们 在 各 自 的 今 昔 对 比 中 忏 悔 外

21、 ， 还 在 篇 末 安 排 二 人 做 了 一 次 对 比 。 吴 柱 国 自 知 愧对 家 国 ， 于 是 很 钦 佩 余 教 授 “ 生 活 那 么 清 苦 ， 你 们 还 能 在 国 内 守 在 教 育 岗 位 上 ， ” !捍 卫 心 中 的 理 想 。但 没 想 到 余 教 授 一 直 都 在 忙 于 出 国 ， 而 且 还 不 择 手 段 ； 余 钦 磊 深 感 于 自 己 的 窘 境 ， 以 为 “ 我 们 这 伙人 ， 总 算 你 最 有 成 就 ” !， 替 我 们 在 学 界 争 了 一 口 气 ， 但 对 面 真 实 的 吴 柱 国 却 表 现 出 失 却 理 想 、

22、信 念后 的 迷 失 与 疲 弱 。 最 终 ， 久 别 重 逢 时 的 兴 奋 与 激 动 化 为 彼 此 解 嘲 式 的 “ 讪 讪 地 笑 ” 、“ 喃 喃 地 唤 ” 。 此刻 ， 台 北 的 冬 夜 更 加 砭 冷 入 骨 ， 一 杯 热 茶 已 变 得 苦 涩 难 咽 ， 面 对 彼 此 裸 露 难 堪 的 心 底 ， 吴 柱 国 只 能 告辞 而 去 。 而 在 他 登 车 的 一 刹 那 ， 余 钦 磊 最 后 恳 求 他 荐 一 份 出 国 的 工 作 ， 这 是 绝 妙 的 一 笔 ， 掩 没 了 两 人最 后 一 丝 由 怀 想 当 年 得 来 的 温 情 ， 从 而 把

23、 文 本 的 嘲 讽 与 批 判 推 向 高 潮 。值 得 注 意 的 是 ， 除 了 吴 、 余 两 位 主 人 公 ， 作 者 还 通 过 二 人 的 回 忆 为 我 们 虚 写 了 其 余 几 位 当 年 “ 励志 社 ” 成 员 。 从 谈 话 我 们 得 知 ， 他 们 都 曾 是 “ 五 四 ” 运 动 中 的 先 锋 ， 时 代 的 精 英 。 但 随 着 时 间 的 淘 洗 ， 他们 走 上 了 不 同 道 路 ：“ 穿 丧 服 ” 明 志 的 陈 雄 最 后 成 为 汉 奸 ，“ 带 头 宣 誓 ” 的 邵 子 奇 如 今 热 衷 于 官 场 。 他们 代 表 了 知 识 分

24、 子 在 时 代 与 历 史 的 旋 涡 中 几 条 极 端 的 道 路 ， 无 疑 强 化 着 前 面 剖 析 的 知 识 分 子 批 判主 题 。 比 较 耐 人 寻 味 的 是 陆 冲 和 贾 宜 生 ， 陆 冲 可 以 算 是 坚 持 了 知 识 分 子 的 操 守 和 骨 气 ， 却 成 了 一 个动 荡 年 代 的 祭 品 ； 贾 宜 生 很 像 余 钦 磊 ， 生 活 寒 窘 ， 却 “ 死 的 很 惨 ” 。 细 细 读 过 后 ， 除 了 批 判 他 们 屈 服 现实 、 接 受 现 实 外 ， 似 乎 还 有 一 种 暗 示 ， 即 社 会 对 知 识 分 子 持 怎 样

25、的 态 度 。 联 系 小 说 中 对 余 钦 磊 家 境 的细 节 描 写 ， 其 中 实 际 上 若 隐 若 现 的 隐 含 了 对 社 会 不 公 的 批 判 。二知 识 分 子 作 为 社 会 中 知 识 与 文 化 的 继 承 者 、 传 播 者 、 创 造 者 ， 他 们 的 价 值 取 向 常 常 影 响 、 体 现 了一 定 时 期 思 想 观 念 和 社 会 风 气 的 流 变 。 因 而 ， 知 识 分 子 题 材 往 往 负 载 着 更 为 丰 富 的 精 神 和 文 化 内涵 ， 所 以 ， 我 们 对 冬 夜 的 分 析 就 不 能 仅 仅 止 于 对 吴 、 余 二

26、 人 为 代 表 的 知 识 分 子 本 身 进 行 批 判 ， 而 应将 眼 光 放 大 ， 瞩 目 于 其 中 蕴 涵 的 深 刻 的 社 会 文 化 批 判 主 题 。实 际 上 ， 冬 夜 为 我 们 勾 勒 了 两 代 知 识 分 子 形 象 ： 以 吴 、 余 二 人 为 代 表 的 老 派 知 识 分 子 ， 他 们 是我 们 的 “ 父 辈 ” ； 此 外 ， 还 有 余 钦 磊 的 儿 子 俊 彦 和 他 手 下 的 女 学 生 构 成 的 台 湾 青 年 一 代 。 我 们 前 面 的论 述 、 分 析 立 足 于 吴 、 余 二 人 的 今 昔 之 比 ， 无 形 中 忽

27、 视 了 另 一 种 虽 然 弱 小 但 却 着 实 存 在 的 ， 代 表 着 台湾 当 下 与 将 来 文 化 价 值 取 向 的 知 识 力 量 台 湾 成 长 中 的 青 年 。虽 然 俊 彦 他 们 在 文 章 叙 事 的 完 整 性 上 并 不 十 分 重 要 ， 但 在 小 说 主 题 的 营 造 上 却 至 少 显 出 两 方面 的 作 用 ： 一 是 作 为 二 位 老 人 回 忆 当 年 的 现 实 依 凭 ， 当 吴 、 余 二 人 看 到 俊 彦 时 都 不 由 地 忽 感 时 空 逆转 ， 唤 回 了 年 轻 时 的 自 己 ， 从 而 强 化 了 第 一 层 对 比

28、 批 判 的 主 题 。 其 次 ， 俊 彦 他 们 在 这 里 绝 不 仅 仅 只 是作 为 一 个 配 角 存 在 ， 他 们 自 身 也 构 成 了 一 个 完 整 、 自 足 的 形 象 体 系 。 俊 彦 在 篇 末 出 场 ， 当 吴 柱 国 正 为理 想 幻 灭 、 消 沉 于 异 域 而 痛 惜 、 嗟 叹 之 时 ， 他 却 向 吴 伯 伯 打 探 起 关 于 赴 美 学 理 工 的 奖 学 金 的 事 儿 来 ，并 且 脸 上 “ 现 出 一 副 惊 羡 的 神 情 ” 。 看 到 青 年 一 代 要 从 蹈 自 己 浪 迹 海 外 的 复 辙 ， 他 迟 疑 一 下 ，

29、道 “ 我 不太 清 楚 ” ， 这 分 明 是 不 赞 同 俊 彦 的 打 算 。 继 而 只 能 感 叹 异 域 文 化 的 强 大 ，“ 美 国 实 在 是 个 富 强 的 国家 ” ， 痛 苦 之 情 有 增 无 减 。 “ 现 在 男 孩 子 ， 都 想 到 国 外 去 学 理 工 ” ，“ 这 也 是 大 势 所 趋 ” !。 而 理 工 只 是 服务 于 当 下 的 现 实 生 活 ， 由 此 我 们 可 知 现 在 的 年 轻 人 很 重 实 用 ， 形 而 上 的 理 想 对 于 他 们 变 得 很 缥 缈了 。 即 便 余 教 授 手 下 热 衷 浪 漫 文 学 的 女 学

30、 生 ， 也 开 始 世 俗 化 、 生 活 化 ， 把 拜 伦 的 浪 漫 等 同 于 和 情 妇 们“#之 间 的 风 流 韵 事 。岛 内 青 年 纷 纷 对 出 国 趋 之 若 骛 ， 归 根 结 蒂 还 是 本 土 文 化 没 有 了 吸 引 力 ， 欧 美 社 会 的 现 代 价 值 观取 代 了 台 湾 青 年 心 中 的 传 统 价 值 观 。 所 以 ， 俊 彦 出 场 和 吴 柱 国 进 行 的 一 场 谈 话 ， 实 质 是 新 老 两 代 人思 想 的 一 次 交 锋 。 这 不 是 故 事 情 节 的 偶 然 ， 而 是 作 者 的 有 意 安 排 ， 意 在 引 出

31、 本 文 更 深 一 层 主 题 批 判 青 年 一 代 只 重 现 实 ， 抛 弃 理 想 ， 盲 目 崇 洋 和 对 传 统 文 化 的 疏 离 ， 暗 示 回 归 民 族 传 统 对 青 年 一 代成 长 的 重 要 性 。 如 果 我 们 联 系 白 先 勇 早 期 创 作 的 准 知 识 分 子 小 说 芝 加 哥 之 死 ， 就 会 更 加 清 晰 的 看到 ， 他 对 传 统 思 想 和 文 化 贯 注 着 多 么 深 沉 的 思 考 。 有 趣 的 是 ， 两 部 小 说 主 人 公 都 姓 吴 ， 同 “ 无 ” ， 前 者寓 意 对 国 家 没 有 任 何 帮 助 ， 后

32、者 寓 意 丧 失 传 统 文 化 之 后 的 虚 无 。 不 同 的 是 吴 汉 魂 年 纪 轻 ， 是 台 湾 的新 生 代 。 他 像 俊 彦 等 一 大 批 倾 慕 美 国 文 明 的 青 年 一 样 ， 怀 揣 着 梦 想 来 到 大 洋 彼 岸 ， 奋 斗 过 ， 成 功 过 ，但 却 丧 失 了 亲 情 、 爱 情 ， 生 活 由 此 变 得 干 枯 而 乏 味 。 当 戴 上 博 士 帽 后 ， 转 头 才 知 道 一 旦 失 去 了 民 族 母体 文 化 ， 生 命 也 就 萎 缩 凋 零 ； 丢 掉 传 统 ， 理 想 的 追 求 就 显 得 空 虚 与 无 助 。 吴 汉

33、 魂 ， 就 是 一 个 没 有 了 中华 民 族 传 统 魂 灵 的 象 征 。俊 彦 毕 竟 只 是 小 说 中 的 一 个 次 要 人 物 ， 单 纯 以 他 寄 寓 如 此 丰 富 、 深 刻 的 思 想 意 蕴 是 比 较 困 难的 。 为 了 强 化 、 加 深 这 一 主 题 ， 白 先 勇 又 借 对 “ 五 四 ” 的 反 思 ， 构 建 了 一 条 隐 蔽 于 吴 、 余 二 人 对 话 结 构之 下 的 潜 在 性 叙 事 线 索 。 小 说 中 有 一 段 隐 蔽 很 巧 的 引 述 文 字 ， 就 是 那 个 美 国 学 者 发 表 的 五 四 运 动的 重 新 估

34、价 。 表 面 上 看 只 是 作 为 勾 起 吴 柱 国 心 灵 伤 疤 的 引 子 ， 但 为 什 么 作 者 在 这 里 不 惜 笔 墨 ， 用 了三 百 多 字 ，（ 在 一 部 短 篇 中 分 量 不 可 谓 不 重 ） 几 乎 是 原 文 复 述 那 个 美 国 学 者 的 观 点 ， 而 且 情 绪 之 激烈 、 逻 辑 之 严 密 简 直 就 是 代 作 者 以 立 言 。这 批 狂 热 的 知 识 青 年 ， 在 一 阵 反 传 统 、 打 到 偶 像 的 运 动 中 ， 将 在 中 国 实 行 了 两 千 多 年 的 孔 制 彻底 推 翻 。 这 些 青 年 ， 昧 于 中

35、 国 国 情 ， 盲 目 崇 拜 西 方 文 化 ， 迷 信 西 方 民 主 科 学 ， 造 成 了 中 国 思 想 界 空 前的 大 混 乱 开 始 了 他 们 精 神 上 的 自 我 放 逐 ： 有 的 投 入 极 权 怀 抱 ， 有 的 重 新 回 头 拥 抱 他 们 早 已 残 破不 堪 的 传 统 ， 有 的 奔 逃 海 外 ， 做 了 明 哲 保 身 的 隐 士 （ 白 先 勇 冬 夜 ） !。 这 段 话 言 词 极 其 尖 锐 ， 我 们 姑且 先 不 讨 论 这 种 从 纯 理 论 推 演 角 度 得 出 的 对 “ 五 四 ” 历 史 价 值 偏 狭 的 认 识 是 否 正

36、 确 。 单 从 这 段 话 的文 本 叙 事 功 能 上 来 说 ， 它 其 实 是 试 图 为 岛 内 青 年 弃 传 统 而 转 崇 洋 寻 找 到 一 个 “ 病 源 ” ， 从 而 使 其 文 化批 判 主 题 更 加 完 整 可 靠 ， 更 具 有 内 在 的 逻 辑 性 。接 下 来 ， 对 会 议 中 吴 柱 国 反 应 态 度 的 描 写 也 同 样 强 化 着 这 一 主 题 。 面 对 攻 讦 ， 吴 柱 国 的 反 应 只是 “ 默 默 地 离 开 了 会 场 ” ， 他 自 我 解 释 “ 做 了 几 十 年 的 逃 兵 ” ， 没 有 “ 脸 面 挺 身 出 来 ”

37、 。 其 实 这 只 是 搪 塞 ，不 敢 正 视 “ 五 四 ” 还 不 至 于 使 他 放 弃 保 护 心 中 精 神 圣 殿 的 责 任 和 义 务 。 从 而 给 我 们 造 成 一 种 印 象 ， 他的 无 言 以 对 是 因 为 那 位 美 国 学 者 确 实 击 中 了 “ 五 四 ” 运 动 致 命 的 漏 洞 完 全 的 抛 弃 传 统 ，“ 迷 信 西方 民 主 科 学 ， 造 成 了 中 国 思 想 界 空 前 的 大 混 乱 ” ， 为 他 画 了 像 ，“ 有 的 奔 逃 海 外 ， 做 了 明 哲 保 身 的 隐士 ” ， “ 开 始 了 他 们 精 神 上 的 自

38、 我 放 逐 。 ” 因 而 才 造 成 了 目 前 学 生 轻 视 自 己 的 传 统 文 化 、 丧 失 民 族 根性 、 一 味 的 崇 洋 。 而 且 ， 从 前 文 看 ， 即 便 是 吴 柱 国 和 余 教 授 畅 谈 的 “ 五 四 ” 也 是 经 过 他 有 意 “ 偷 梁 换 柱 ”的 “ 五 四 ” ， 他 们 只 是 谈 反 日 的 爱 国 学 生 运 动 ， 闭 口 不 谈 影 响 深 远 的 “ 五 四 ” 新 文 化 运 动 ， 似 乎 是 已 经默 认 了 “ 五 四 ” 的 “ 不 足 之 处 ” 。 于 是 ， 作 者 以 那 位 美 国 学 者 对 “ 五

39、四 ” 运 动 的 重 估 和 吴 柱 国 对 “ 五 四 ” 的某 种 回 避 为 内 在 依 据 ， 以 俊 彦 等 青 年 学 生 渴 望 出 国 、 羡 慕 美 国 发 达 的 物 质 生 活 为 外 在 表 现 ， 完 成 了对 文 化 批 判 主 题 的 营 造 。如 果 抛 开 上 述 以 文 本 为 核 心 所 进 行 的 叙 事 学 分 析 ， 我 们 会 看 到 该 主 题 在 立 论 上 明 显 存 在 着 一个 误 读 ， 即 对 “ 五 四 ” 的 历 史 价 值 认 识 不 足 。 小 说 中 把 “ 五 四 ” 对 传 统 的 毁 坏 作 为 今 天 岛 内 青

40、年 传 统 价值 观 缺 失 的 历 史 因 由 ， 好 像 正 是 由 于 “ 五 四 ” 对 西 洋 文 化 的 偏 执 ， 贬 低 传 统 民 族 文 化 ， 才 造 成 了 价 值观 的 混 乱 ， 最 终 殃 及 了 今 天 的 青 年 。 其 实 ， 白 先 勇 对 “ 五 四 ” 有 着 双 重 态 度 ： 一 方 面 ， 他 肯 定 “ 五 四 ” 带给 知 识 分 子 的 自 由 精 神 、 崇 高 理 想 和 投 身 现 实 的 激 情 ，“ 五 四 的 精 神 是 浪 漫 的 精 神 ， 五 四 寻 求 自 我 解“#放 对 于 我 们 大 学 时 代 的 生 活 确 实

41、 有 影 响 。 ” !但 他 又 把 现 代 以 来 ， 中 国 传 统 文 化 的 毁 坏 归 罪 于 “ 五四 ” ，“ 我 们 不 认 为 五 四 时 代 对 传 统 一 笔 勾 销 的 观 念 是 对 的 ， 我 们 同 时 也 反 五 四 ； 五 四 的 精 神 我 们 是继 承 的 ” !。 文 中 吴 、 余 二 人 和 美 国 学 者 对 “ 五 四 ” 运 动 的 相 反 认 识 ， 其 实 也 就 是 作 者 对 “ 五 四 ” 双 重 态度 在 文 本 中 的 外 在 表 现 。 细 读 小 说 中 “ 重 估 ”“ 五 四 ” 的 句 子 ， 我 们 不 难 发 现

42、对 传 统 内 涵 的 认 识 偏 差 是白 先 勇 误 读 “ 五 四 ” 的 重 要 一 因 。 白 先 勇 常 常 把 孔 子 和 传 统 文 化 等 同 划 一 ， 认 为 “ 五 四 ” 批 孔 就 是 反 传统 ， 并 不 是 很 清 楚 “ 五 四 ” 反 的 是 传 统 中 的 封 建 礼 教 。总 起 来 看 ， 小 说 对 “ 五 四 ” 的 重 估 和 对 俊 彦 等 一 代 青 年 盲 目 崇 洋 的 批 判 具 有 着 内 在 的 因 果 联 系 ，他 们 共 同 构 成 了 一 条 内 在 叙 述 线 索 ， 作 为 主 体 对 比 结 构 （ 相 对 于 吴 、

43、余 二 人 ） 下 的 潜 流 ， 以 象 征 、 隐 寓的 手 法 ， 批 判 了 决 然 割 弃 传 统 在 青 年 中 造 成 的 价 值 偏 斜 ， 暗 示 了 回 归 传 统 的 重 要 性 。三作 为 白 先 勇 营 造 的 “ 台 北 人 ” 系 列 之 一 ， 无 论 是 其 题 材 上 的 独 特 性 还 是 主 题 的 多 样 性 ， 冬 夜 都是 一 篇 很 特 别 的 作 品 ， 即 我 们 很 难 把 它 归 类 。 和 台 北 人 其 余 诸 篇 相 比 ， 这 种 对 惯 常 的 怀 旧 与 乡 愁主 题 的 中 断 ， 实 际 上 就 隐 含 了 作 者 思 想

44、 上 的 某 种 变 化 和 创 作 上 的 转 向 。白 先 勇 曾 说 ， 知 识 分 子 题 材 “ 很 难 写 ， 知 识 分 子 用 的 词 汇 就 不 大 好 写 ， 我 除 了 一 篇 冬 夜 ， 也 再没 写 过 。 中 国 的 知 识 分 子 一 向 不 喜 欢 写 知 识 分 子 ” !。 接 着 ， 他 把 这 一 难 度 解 释 为 “ 太 切 身 了 ！ ” 从 创作 心 理 上 讲 ， 所 谓 “ 切 身 ” 感 ， 就 是 指 作 者 和 文 中 人 物 之 间 应 有 的 距 离 感 消 失 ， 作 品 中 的 人 物 成 为 作者 自 己 思 想 的 行 为

45、者 ， 其 结 果 往 往 是 很 容 易 陷 入 一 种 自 述 的 境 地 。 由 此 来 看 ， 写 知 识 分 子 的 冬 夜 与 作 为 知 识 分 子 的 作 者 之 间 也 应 有 着 某 种 “ 切 身 ” 之 感 。 事 实 上 ， 联 系 白 先 勇 的 前 期 创 作 和 他 赴 美 前后 的 思 想 变 化 ， 冬 夜 所 反 映 的 问 题 、 矛 盾 也 曾 经 是 白 先 勇 所 面 临 的 困 扰 ， 它 实 际 上 是 白 先 勇 思 想历 变 的 一 个 总 结 。六 十 年 代 的 白 先 勇 ， 其 心 境 和 面 临 的 环 境 与 “ 五 四 ” 时

46、 的 情 景 颇 有 些 相 似 ， 都 处 于 新 旧 交 替 的 关节 点 上 ， 面 临 着 西 方 现 代 文 化 的 冲 击 ， 激 情 理 想 充 溢 着 他 们 的 心 扉 。 白 先 勇 在 公 开 场 合 经 常 提 到 ，“ 所 谓 的 认 同 危 机 ， 我 们 那 时 是 相 当 严 重 的 ” “， “ 我 们 对 父 辈 的 社 会 都 不 认 同 。 ”“ 我 们 要 挣 脱 他 们旧 社 会 的 桎 梏 ” ，“ 其 实 我 们 正 站 在 台 湾 历 史 发 展 的 转 折 点 上 ， 面 临 着 文 化 转 型 的 十 字 路 口 ” ，“ 而 我们 要 丢

47、 掉 背 后 的 传 统 和 父 辈 的 包 袱 ” !。 “ 着 手 建 立 一 套 合 乎 台 湾 现 实 的 新 价 值 观 ” 。 他 们 坚 信 “ 一 国的 新 文 学 运 动 ， 往 往 受 了 外 来 文 化 的 刺 激 应 运 而 生 ” !。 于 是 ，“ 叛 逆 性 特 强 ” 的 现 代 文 学 迅 速 在 他 们中 间 形 成 一 股 创 新 热 潮 ， 办 现 代 文 学 成 为 他 们 的 初 步 实 践 ， 出 国 留 学 成 为 他 们 的 群 体 性 特 征 和 目标 。 这 一 时 期 的 白 先 勇 “ 洋 化 ” 思 想 是 比 较 严 重 的 ， 虽

48、 然 他 声 称 “ 不 抛 弃 传 统 ” ， 但 还 是 不 可 能 深 入 思考 现 代 与 传 统 之 间 的 平 衡 关 系 ， 父 辈 的 价 值 观 和 传 统 文 化 还 没 有 分 清 ， 虽 偶 有 介 绍 古 典 文 学 ， 也 只是 求 得 形 式 上 的 丰 富 性 与 多 元 性 ， 中 心 目 的 还 是 要 以 西 方 先 进 文 化 为 摹 本 ， 建 立 我 们 的 “ 新 价 值观 ” ，“ 新 文 学 ” 。但 是 ， 这 一 文 化 上 的 偏 至 真 正 到 了 美 国 本 土 西 方 文 化 的 中 心 ， 就 出 现 了 问 题 。 “ 出 国

49、之 后 ，最 重 要 的 变 化 是 我 对 中 国 传 统 文 化 的 重 新 发 现 ” ，“ 对 自 己 国 家 的 文 化 反 而 特 别 感 到 一 种 眷 念 ” ， 开始 了 对 “ 自 己 国 家 历 史 、 文 化 的 深 思 与 反 省 ” !， 重 新 发 掘 民 族 丰 厚 而 悠 久 的 文 化 传 统 ， 开 始 如 饥 似渴 地 读 起 古 典 小 说 来 。 于 是 白 先 勇 开 始 了 新 的 文 化 转 向 。 “ 我 在 台 湾 的 时 候 ， 受 西 方 现 代 主 义 的 影 响很 大 到 了 西 方 之 后 ， 却 反 过 来 追 求 传 统 文 化 ！ 我 的 思 想 和 感 情 可 以 说 是 西 方 现 代 主 义 跟 中 国 传统 文 化 的 结 合 ， 我 的 作 品 也 有 意 无 意 地 显 露 这 种 融 合 ” !。 此 时 ， 白 先 勇 打 出 了 “ 文 化 复 兴 ” 的 旗 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