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_汉字屋论证_逻辑结构的五种诊断模式.pdf

1、 收 稿 日 期 2007204201作 者 简 介 徐 英 瑾 ,复 旦 大 学 哲 学 学 院 副 教 授 。3 本 课 题 的 研 究 得 到 了 2006 年 国 家 社 科 基 金 项 目 “ 维 特 根 斯 坦 哲 学 视 野 中 的 人 工 智 能 问 题 ” (项 目 批 准 号 :06CZX011) 的 资助 。 Searle , J .“ Minds , Brain and Programs ,” Behavioral and Brain Sciences 3. 3 (1980) :417 - 457. Searle , J . Mind , A Brief Introdu

2、ction. New York , NY: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 2004 , p. 95. 不 难 想 见 ,关 于 一 个 论 证 在 逻 辑 上 是 否 有 效 ,不 同 观 点 的 哲 学 家 比 较 容 易 达 成 一 致 ;而 关 于 它 所 牵 涉 的 形 而 上 学 前 提 是否 可 被 接 受 ,不 同 派 别 的 哲 学 家 却 往 往 会 争 论 不 休 。 一 种 健 康 的 哲 学 研 究 ,应 当 从 那 些 较 易 达 成 普 遍 一 致 的 领 域 开 始 ,再 慢 慢 过 渡 到 那 些 较 难 达 成 一 致 的 领 域 。 这

3、 四 种 诊 断 模 式 分 别 是 由 郝 泽 (Larry Hauser)与 丹 普 尔 (Robert Damper)提 出 的 (详 后 ) 。 在 这 篇 文 章 中 ,我 将 不 正 面 讨 论 人工 智 能 哲 学 专 家 考 帕 兰 (B. Jack Copeland)的 论 文 逻 辑 视 野 中 的 汉 字 屋 (“ The Chinese Room from a Logical Point of View” ,in Preston and Bishop (eds. ) , Views into the Chinese Room2New Essays on Searle a

4、nd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 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2 : pp 109 - 122) 尽 管 这 篇 论 文 的 标 题 看 似 与 本 文 的 主 题 非 常 相 关 。 笔 者 之 所 以 不 讨 论 这 篇 论 文 , 乃 是 因 为Copeland 在 这 篇 论 文 中 主 要 讨 论 的 是 CRA 的 各 个 技 术 变 种 的 逻 辑 形 式 ,而 不 是 CRA 本 身 的 逻 辑 形 式 。 在 笔 者 看 来 ,要 澄清 CRA 本 身 的 逻 辑 形 式 ,显 然 要 比 澄 清 其 各 个 技 术 变 种 的

5、 逻 辑 形 式 重 要 得 多 。复 旦 学 报 (社 会 科 学 版 ) 2008 年 第 3 期FUDAN JOURNAL (Social Sciences) No. 3 2008 人 工 智 能 哲 学 研 究 对 “ 汉 字 屋 论 证 ” 逻 辑 结 构 的 五 种 诊 断 模 式徐 英 瑾(复 旦 大 学 哲 学 学 院 , 上 海 200433)摘 要 美 国 哲 学 家 J R 塞 尔 (Searle)于 1980 年 提 出 的 “ 汉 字 屋 论 证 ” (Chinese Room Argument , 以下 简 称 为 CRA)目 前 早 已 成 为 人 工 智 能 哲

6、 学 的 经 典 话 题 之 一 。 二 十 七 年 以 来 ,反 驳 CRA 的 学 者 往 往 致 力于 揭 露 CRA 本 身 的 形 而 上 学 前 设 的 错 误 ,却 不 太 去 检 讨 CRA 本 身 的 逻 辑 形 式 。 而 美 国 学 者 郝 泽 ( Hauser)与 英 国 学 者 丹 普 尔 (Damper)虽 然 就 CRA 的 逻 辑 形 式 提 出 了 总 计 四 种 诊 断 模 式 ,却 都 没 有 正 确 地 揭 示 出CRA 的 真 正 错 误 。 本 文 将 在 他 们 的 基 础 上 提 出 对 于 CRA 逻 辑 结 构 的 第 五 种 诊 断 模 式

7、 ,并 由 此 论 证 :CRA之 所 以 失 败 ,乃 是 因 为 塞 尔 并 未 根 据 该 论 证 的 内 在 要 求 而 在 “ 汉 字 屋 系 统 ” 与 “ 计 算 机 系 统 ” 之 间 建 立 起 一种 恰 当 的 同 构 关 系 来 。关 键 词 强 人 工 智 能 汉 字 屋 论 证 句 法 学 语 义 学 思 想 实 验 同 构 关 系美 国 加 利 福 尼 亚 大 学 伯 克 利 分 校 的 著 名 哲 学 教 授 J R 塞 尔 于 1980 年 在 行 为 科 学 与 脑 科 学 上 发 表 了 一 篇 长 文 心 灵 、 大 脑 与 程 序 , 并 在 文 中 提

8、 出 了 著 名 的 “ 汉 字 屋 论 证 ” (Chinese Room Ar2gument , 以 下 简 称 为 CRA) 。 在 此 后 不 长 的 一 段 时 间 内 ,CRA 便 立 即 成 为 了 人 工 智 能 (AI) 哲 学 与 心灵 哲 学 的 热 点 话 题 之 一 ,并 成 为 无 数 篇 论 文 引 证 与 讨 论 的 对 象 。 不 过 ,该 话 题 之 所 以 热 门 ,在 很 大程 度 上 并 不 是 因 为 塞 尔 的 同 行 们 觉 得 CRA 有 多 深 刻 ,而 恰 恰 是 因 为 他 们 不 愿 接 受 CRA。 对 此 ,塞尔 本 人 也 心 知

9、 肚 明 。 他 在 不 久 前 曾 写 道 :“ 仅 就 英 语 文 献 而 言 ,我 就 知 道 有 一 百 个 已 经 发 表 的 对 于汉 字 屋 思 想 实 验 的 反 驳 ,而 且 我 料 想 在 我 知 晓 的 范 围 之 外 ,至 少 还 有 成 打 的 用 英 语 或 其 它 语 言 写 成的 同 类 反 驳 。 ” 那 么 ,塞 尔 的 批 评 者 们 到 底 认 为 CRA 错 在 哪 里 呢 ? 大 致 而 言 ,大 多 数 批 评 者 都 认 为该 论 证 本 身 的 形 而 上 学 前 提 错 了 ,但 也 有 一 些 学 者 认 为 我 们 首 先 更 应 去 厘

10、 清 该 论 证 所 具 有 的 逻 辑形 式 。 在 这 两 种 研 究 路 数 之 间 ,笔 者 更 倾 向 于 后 者 ,因 为 比 起 对 任 何 一 个 论 证 的 形 而 上 学 前 提 的 考察 来 说 ,对 于 其 逻 辑 形 式 的 考 察 的 确 应 更 具 基 础 性 。 本 着 这 一 方 法 论 原 则 ,本 文 便 将 对 目 前 既 有的 四 种 对 于 CRA 的 逻 辑 结 构 的 诊 断 模 式 进 行 考 察 , 并 在 此 基 础 上 提 出 笔 者 自 己 的 第 五 种 诊 断 模式 。 与 此 同 时 ,本 文 将 对 CRA 所 牵 涉 到 的

11、形 而 上 学 预 设 进 行 “ 悬 搁 ” 。28一 、 在 自 然 语 言 框 架 中 对 于 CRA 的 重 述在 正 式 展 开 讨 论 之 前 ,我 们 很 有 必 要 再 将 CRA 重 述 一 次 。 有 鉴 于 塞 尔 在 提 出 CRA 时 并 没 有过 多 地 依 赖 于 形 式 语 言 ,本 文 下 面 的 重 述 依 然 将 在 自 然 语 言 的 框 架 中 展 开 。塞 尔 的 论 证 是 以 “ 强 人 工 智 能 ” (强 AI) 为 假 想 敌 的 ,这 种 观 点 认 为 “ 计 算 机 不 仅 仅 是 人 们 用 来研 究 心 灵 的 一 种 工 具 ,

12、而 且 ,被 恰 当 编 程 的 计 算 机 本 身 就 是 一 个 心 灵 ” 。 他 对 于 强 AI 的 反 驳 则 可以 体 现 为 这 样 的 一 个 三 段 论 :大 前 提 : 每 一 种 真 正 的 心 灵 / 智 能 都 必 须 有 能 力 在 符 号 与 对 象 之 间 建 立 起 一 种 语 义 关 系 ;小 前 提 : 这 种 语 义 关 系 无 法 仅 仅 通 过 任 何 一 台 被 恰 当 编 程 的 计 算 机 所 获 取 ;结 论 : 计 算 机 本 身 不 可 能 具 有 真 正 的 心 灵 ,因 此 强 AI无 法 实 现 。塞 尔 认 为 此 三 段 论

13、的 大 前 提 的 真 是 毫 无 争 议 的 ,因 此 整 个 推 论 的 有 效 性 就 取 决 于 小 前 提 的 真 。正 是 为 了 保 证 其 真 ,他 才 提 出 了 CRA :假 设 一 个 说 英 语 的 被 试 被 关 在 一 个 房 间 内 ,他 与 一 个 屋 外 的 检 测 者 通 过 彼 此 传 递 字 条 来 交 流 。现 在 已 知 : (1)字 条 本 身 仅 仅 只 能 用 汉 语 写 成 ; (2)被 试 不 懂 汉 语 ; (3)检 测 者 懂 汉 语 ; (4) 检 测 者 不 知道 被 试 是 否 懂 汉 语 ,因 此 他 的 任 务 便 是 通 过

14、 与 被 试 的 交 谈 证 实 或 证 伪 这 一 点 ; (5)在 屋 中 ,被 试 无 法获 得 汉 英 词 典 或 英 汉 词 典 ,他 只 能 够 得 到 : (a) 一 个 装 满 卡 片 的 盒 子 其 中 的 每 张 卡 片 都 写着 一 个 汉 字 (卡 片 是 如 此 之 多 ,以 至 于 没 有 遗 漏 任 何 一 个 已 知 的 汉 字 ) ; (b) 一 本 以 英 语 为 工 作 语 言的 规 则 书 ,以 便 告 诉 读 者 在 面 对 由 哪 些 汉 字 所 构 成 的 问 题 时 ,他 应 当 如 何 从 盒 子 中 取 出 相 应 的 汉 字来 构 成 合

15、适 的 应 答 。 在 以 上 这 五 个 条 件 被 给 定 的 情 况 下 ,再 假 设 被 试 的 确 通 过 了 “ 汉 语 语 言 测试 ” 也 就 是 说 ,测 试 者 的 确 无 法 辨 识 被 试 的 言 语 行 为 与 一 个 懂 汉 语 者 的 言 语 行 为 之 间 的 差 别 那 么 ,被 试 是 否 就 真 的 因 此 懂 得 了 汉 语 呢 ? 塞 尔 认 为 答 案 显 然 是 否 定 的 ,因 为 被 试 在 “ 汉 字 屋 ”中 所 做 的 ,只 是 在 根 据 规 则 书 机 械 地 搬 运 符 号 而 已 。 他 根 本 无 法 将 任 何 一 个 汉 语

16、 表 达 式 翻 译 成 英语 。那 么 ,CRA 与 强 AI之 间 关 系 是 什 么 呢 ? 概 而 言 之 ,“ 汉 字 屋 系 统 ” ( Chinese Room System ,以 下 简称 为 CRS)中 的 规 则 书 就 对 应 于 计 算 机 的 程 序 ,被 试 就 对 应 于 计 算 机 中 的 CPU ,每 一 个 被 递 送 进 来的 问 题 就 对 应 于 计 算 机 的 “ 输 入 ” ,每 一 个 被 递 送 出 去 的 答 案 就 对 应 于 计 算 机 的 “ 输 出 ” 。 在 这 样 的情 况 下 ,就 像 一 个 能 够 恰 当 应 答 所 有 汉

17、 语 问 题 的 被 试 依 然 无 法 建 立 针 对 任 何 一 个 汉 语 表 达 式 的 语义 关 系 一 样 ,一 台 计 算 机 即 使 能 够 恰 当 地 应 答 出 所 有 的 用 人 类 语 言 提 出 的 问 题 ,它 也 无 法 建 立 针 对任 何 一 个 人 类 语 言 表 达 式 的 语 义 关 系 。 其 道 理 似 乎 也 很 简 单 :被 试 与 CPU 实 际 上 只 能 做 同 一 种 性质 的 工 作 机 械 地 搬 运 符 号 。从 AI思 想 史 的 角 度 来 看 ,整 个 CRA 可 以 被 视 为 对 于 “ 图 灵 测 试 ” 所 做 的 某

18、 种 颠 倒 :在 图 灵 看来 ,只 要 检 测 者 无 法 在 言 语 行 为 方 面 找 出 一 台 机 器 与 一 个 人 之 间 的 差 别 ,我 们 就 能 够 将 “ 智 能 ” 赋 予机 器 ;而 在 塞 尔 看 来 ,即 使 我 们 没 有 找 到 这 种 差 别 ,机 器 依 然 是 无 心 的 ,因 为 它 依 然 缺 乏 建 立 恰 当 语义 关 系 的 能 力 。 从 这 个 角 度 看 ,只 要 人 工 智 能 的 专 家 们 按 照 “ 程 序 设 计 ” 这 种 “ 图 灵 冯 诺 伊 曼 模式 ” 来 制 造 计 算 机 ,强 AI就 永 远 不 会 实 现

19、。西 方 学 界 对 于 塞 尔 的 这 个 论 证 的 反 驳 ,大 致 采 用 了 两 条 思 路 。 第 一 条 思 路 是 :汉 字 屋 中 的 人 只要 能 够 通 过 “ 汉 语 测 试 ” ,那 么 在 屋 外 人 眼 中 ,他 就 算 懂 汉 语 了 换 言 之 ,他 所 具 有 的 “ 我 不 懂 汉语 ” 这 个 主 观 直 觉 并 非 用 以 评 判 他 是 否 懂 汉 语 的 标 准 (这 就 是 对 于 CRA 的 “ 他 心 应 答 ” 。 请 参 看 心灵 、 大 脑 与 程 序 一 文 的 “ 答 辩 ” 部 分 ) ;第 二 条 思 路 是 :纵 然 汉 字

20、屋 中 的 人 不 懂 汉 语 ,但 是 如 若 我 们 再38 请 参 看 Turing , Alan.“ Computing Machinery and Intelligence ,” Mind 59(236) :433 - 460.Searle , J .“ Minds , Brain and Programs” , Behavioral and Brain Sciences , 3. 3 (1980) :417.在 这 个 被 试 之 外 增 添 一 些 要 素 ,我 们 就 能 够 由 此 整 合 出 一 个 能 理 解 汉 语 的 能 动 者 (agent)来 。 比 如 ,包 含

21、 被 试 在 内 的 整 个 CRS 就 是 懂 汉 语 的 (这 就 是 对 于 CRA 的 “ 系 统 应 答 ” ) ;或 者 ,若 为 CPU 配 上 感觉 资 料 接 受 装 置 与 行 走 装 置 ,由 此 构 成 的 机 器 人 就 能 够 建 立 起 汉 字 符 号 与 外 部 世 界 之 间 的 语 义 关系 ,并 由 此 学 会 汉 语 (这 就 是 对 于 CRA 的 “ 机 器 人 应 答 ” ) 。 不 难 看 出 ,以 上 数 条 反 驳 思 路 都 已 经 暗含 了 对 于 CRS 的 整 个 论 证 形 式 的 有 效 性 的 赞 同 反 驳 者 与 塞 尔 发

22、 生 分 歧 之 处 ,仅 仅 体 现 于 对 如下 问 题 的 回 答 之 上 :在 被 试 通 过 汉 语 测 试 后 ,是 否 CRS 的 任 何 一 部 分 (或 其 整 体 ) 都 应 当 被 判 断 为“ 必 定 不 可 能 懂 汉 语 ” 呢 ?很 显 然 ,对 该 问 题 的 回 答 必 然 会 牵 涉 到 一 些 很 麻 烦 的 心 灵 哲 学 争 议 (如 心灵 取 消 主 义 与 反 取 消 主 义 之 争 ,或 关 于 意 向 性 的 外 在 论 模 型 与 内 在 论 模 型 之 争 ) ,并 由 此 将 一 个 AI哲 学 问 题 置 换 为 一 个 心 灵 哲 学

23、 议 题 。 不 过 ,这 些 反 驳 者 却 由 此 放 过 了 对 于 一 个 更 为 基 本 的 问 题 的考 察 :CRA 的 逻 辑 结 构 本 身 难 道 就 无 懈 可 击 吗 ?而 在 笔 者 看 来 ,我 们 完 全 可 以 在 中 立 于 各 种 关 于 心 灵 之 本 性 的 哲 学 立 场 的 情 况 下 ,从 纯 形 式 的角 度 来 评 价 CRA。 不 过 ,考 虑 到 历 史 上 其 实 已 有 从 逻 辑 角 度 来 评 价 CRA 的 类 似 成 果 ,因 此 在 展 开本 文 对 于 CRA 的 刻 画 之 前 ,对 于 相 关 成 果 的 简 单 回 顾

24、 依 然 是 必 要 的 。二 、 郝 泽 对 于 CRA 逻 辑 结 构 的 两 种 诊 断 模 式在 目 前 任 教 于 美 国 阿 尔 马 学 院 (Alma College) 的 郝 泽 教 授 看 来 ,整 个 CRA 就 是 一 枚 吓 唬 人 的“ 哑 弹 ” (dud) 。 在 发 表 于 心 灵 与 机 器 上 的 论 文 塞 尔 的 汉 字 盒 :对 于 汉 字 屋 论 证 的 揭 露 中 ,他提 出 了 对 于 CRA 逻 辑 结 构 的 两 种 诊 断 模 式 。 先 来 看 第 一 种 。 在 约 定 “ P” 就 是 “ 是 一 个 程 序 ” ,“ F” 就是 “

25、 具 有 形 式 的 / 句 法 学 性 质 的 ” ,“ S” 就 是 “ 具 有 语 义 学 性 质 ” ,“ M” 就 是 “ 成 为 一 个 心 灵 ” 的 情 况 下 ,他 把 塞 尔 的 论 证 概 括 为 以 下 四 个 论 题 (请 参 看 其 论 文 的 5) :论 证 结 构 合 法 的 情 况 下 ,一 个 假 前 提 也 会 使 得 论 证 变 得 不 可 接 受 。 所 以 ,无 论 如 何 解 释 ,塞 尔 的 论48 请 参 看 Hauser ,Larry.“ Searle s Chinese Box : Debunking the Chinese Room Ar

26、gument” , Minds and Machine 7 (1997) :199 - 226.证 总 是 不 对 的 。不 过 ,郝 泽 也 意 识 到 他 在 这 里 所 刻 画 的 塞 尔 的 论 证 可 能 是 一 个 最 简 单 的 版 本 ,因 此 一 种 完 整 的反 驳 方 案 就 必 须 兼 顾 塞 尔 论 证 的 “ 高 级 版 本 ” 。 他 发 现 ,塞 尔 在 别 处 又 重 述 了 他 的 反 对 强 AI 的 论证 处 。 若 我 们 保 持 上 面 的 符 号 约 定 不 变 ,那 么 只 要 再 规 定 希 腊 字 母 “ ” 为 某 种 属 性 ,该 重 述

27、 就 可 以被 刻 画 为 :58 Searle , J .“ Reply to Jacquette” Philosophy and Phenomenological Research XLIX(1989) :702 - 703.68刻 画 一 样 ,在 该 反 证 结 构 中 ,我 们 从 “ 4” 对 于 “ 3” 的 否 定 中 一 步 步 推 出 了 对 于 “ 1” 的 否 定 ,并 由 此 得 到了 强 AI断 言 的 假 。那 么 ,在 这 两 种 刻 画 方 式 中 ,哪 一 种 更 符 合 塞 尔 的 本 意 呢 ?丹 普 尔 认 为 是 第 一 种 。 其 理 由 是 :第

28、 一 ,“ S I” 断 言 力 比 “ S I” 弱 很 多 ,因 此 不 太 像 是 塞尔 心 目 中 的 强 AI论 点 ;第 二 ,在 “ 可 能 性 反 驳 因 子 ” 中 ,在 论 题 “ 2 ” 与 “ 3” 之 间 有 一 个 逻 辑 空 隙 ,即 从“ 2 ” 中 得 到 的 “ I” 推 导 不 出 “ 3” 所 需 要 的 “ I” 。 这 个 逻 辑 空 隙 很 容 易 被 CRA 的 反 驳 者 所 利 用 。 这样 看 来 ,“ 必 然 性 反 驳 因 子 ” 似 更 可 取 。在 这 里 我 们 无 疑 已 经 看 到 了 丹 普 尔 与 郝 泽 处 理 CRA

29、的 不 同 进 路 :郝 泽 试 图 以 一 种 挑 衅 的 姿 态指 出 CRA 逻 辑 上 的 不 自 洽 ;而 丹 普 尔 则 以 同 情 的 态 度 ,努 力 勾 勒 出 一 张 更 能 自 圆 其 说 的 CRA 结 构图 (该 结 构 的 母 本 则 是 思 想 实 验 的 一 般 逻 辑 结 构 ) 。 这 当 然 并 不 是 说 丹 普 尔 本 人 就 是 CRA 的 支 持者 毋 宁 说 ,根 据 他 的 本 意 ,CRA 的 错 误 更 可 能 导 源 于 某 个 具 体 论 断 的 真 假 ,而 非 其 逻 辑 结 构 。从 这 个 角 度 来 看 ,以 “ 必 然 性

30、反 驳 因 子 ” 再 现 CRA 结 构 的 意 义 便 在 于 :我 们 可 以 由 此 厘 定 历 史 上 对于 CRA 的 种 种 反 驳 在 相 关 逻 辑 框 架 中 所 处 的 位 置 ,以 免 混 淆 不 同 性 质 的 反 驳 。 比 如 ,根 据 丹 普 尔的 归 纳 , 历 史 上 对 于 CRA 的 种 种 反 驳 基 本 上 就 是 以 如 下 方 式 而 与 “ 必 然 性 反 驳 因 子 ” 中 的 五 个 论题 相 对 应 的 :(1) 前 文 提 到 的 对 于 CRA 的 “ 机 器 人 应 答 ” 主 要 针 对 的 是 “ 1” 。 此 类 反 驳 认

31、为 塞 尔 对 强 AI 的理 解 一 开 始 就 错 了 ,因 为 没 有 一 个 强 AI的 拥 护 者 会 愚 蠢 地 认 为 仅 仅 程 序 就 能 实 现 理 解 。 毋 宁 说 ,强 AI只 赞 同 如 下 观 点 :能 够 实 现 理 解 的 ,乃 是 实 现 于 一 定 硬 件 配 置 的 、 正 在 运 行 的 程 序 ,而 且 这 个软 硬 件 的 整 体 是 与 外 部 世 界 有 着 密 切 的 因 果 联 系 的 ;(2) 前 文 提 到 的 对 于 CRA 的 “ 系 统 应 答 ” 主 要 针 对 的 是 “ 3” 。 此 类 反 驳 认 为 塞 尔 对 于 汉

32、语 理 解程 序 的 执 行 并 不 会 导 致 他 理 解 汉 语 ,而 只 会 导 致 整 个 CRS 理 解 汉 语 ;(3) 前 文 所 提 到 的 “ 他 心 应 答 ” 主 要 针 对 的 是 “ 4” 。 此 类 反 驳 认 为 说 “ 塞 尔 由 此 懂 了 汉 语 ” 未 必荒 谬 ,因 为 对 这 种 荒 谬 性 的 断 言 仅 仅 奠 基 于 塞 尔 本 人 的 不 可 靠 的 直 觉 ;(4) 丹 普 尔 本 人 则 致 力 于 反 驳 “ 5” ,即 认 为 塞 尔 甚 至 不 可 能 手 动 执 行 汉 语 理 解 程 序 ,整 个 CRS的 可 能 性 都 是 幻

33、 觉 。 现 在 我 们 就 立 即 转 入 对 于 丹 普 尔 工 作 的 简 评 。 笔 者 认 为 丹 普 尔 工 作 的 精 彩 之 处 在 于 两 点 :第一 ,他 自 觉 意 识 到 了 那 些 具 有 “ modus tollens” 论 证 形 式 的 “ 思 想 实 验 ” 的 普 遍 结 构 对 于 CRA 的 牵 引 作用 ,而 这 个 发 现 对 于 进 一 步 发 掘 CRA 自 身 的 思 想 前 提 无 疑 极 具 价 值 ;第 二 ,通 过 对 于 “ 必 然 性 反 证 ”的 刻 画 ,他 将 历 史 上 对 于 CRA 的 不 同 反 驳 所 具 有 的 不

34、 同 逻 辑 地 位 作 出 了 清 楚 的 再 现 ,这 就 为 后 人在 这 个 话 题 上 的 继 续 探 索 建 立 了 一 个 清 晰 的 话 语 框 架 。 不 过 ,笔 者 依 然 认 为 丹 普 尔 的 刻 画 是 有 缺憾 的 :第 一 ,与 郝 泽 一 样 ,他 对 于 CRA 本 身 的 一 些 细 节 (比 如 被 试 与 CRS 其 余 部 分 之 间 的 复 杂 关 系 )缺 乏 刻 画 ;第 二 ,正 是 因 为 缺 乏 这 种 刻 画 ,他 才 会 误 以 为 : (1) CRA 的 论 证 结 构 是 没 有 问 题 的 ; (2) 因此 CRA 的 错 误

35、仅 仅 能 够 从 其 所 牵 涉 到 的 一 些 形 而 上 学 预 设 中 去 寻 找 。 但 正 如 我 们 马 上 就 要 看 到的 那 样 ,以 上 两 点 都 不 是 真 的 。四 、 对 于 CRA 逻 辑 结 构 的 第 五 种 诊 断 模 式正 如 本 文 第 一 节 就 已 指 出 的 那 样 ,CRA 其 实 是 一 个 嵌 套 在 三 段 论 背 景 中 的 一 个 思 想 实 验 ,其目 的 是 为 了 证 明 “ 每 一 计 算 机 程 序 都 不 具 有 语 义 学 特 征 ” 。 但 正 如 我 们 早 已 看 到 的 那 样 ,在 这 个 思78 请 参 看

36、Damper , Robert“ The Chinese Room Argument : Dead But Not Buried ,” Journal of Consciousness Studies , 11. 5 - 6 (2004) :159- 169. 请 参 看 Sorensen , R. A. Thought Experiments , 5 , 4. 1 - 4. 2。想 实 验 中 塞 尔 并 没 有 直 接 提 到 人 工 智 能 系 统 (以 下 简 称 为 AIS) ,而 是 提 到 了 CRS。 那 么 CRS 与 AIS之 间 的 关 系 到 底 是 什 么 呢 ?根

37、据 丹 普 尔 的 “ 必 然 性 反 证 ” 的 刻 画 模 式 ,如 果 我 们 能 在 CS 的 层 面 上 断 言 “ S” 的 话 ,那 么 也 就 能够 在 CRS 的 层 面 上 断 言 “ S I” 。 就 这 一 点 而 言 ,丹 普 尔 并 没 有 说 错 什 么 ,但 是 他 还 是 没 有 解 释 清楚 为 什 么 我 们 能 从 “ S” 中 推 出 “ I” 。 而 为 了 解 释 这 一 点 ,我 们 就 必 须 点 明 塞 尔 为 使 CRA 有 效 而 提出 的 另 一 个 逻 辑 前 设 :CRS 与 AIS 在 逻 辑 上 同 构 。 这 里 的 “ 逻

38、辑 同 构 ” 指 的 是 :同 样 的 计 算 机 程 序 必然 能 “ 多 重 地 实 现 于 ” 不 同 的 硬 件 配 置 ,而 CRS 与 AIS 只 不 过 就 是 执 行 同 样 的 软 件 程 序 的 不 同 硬 件配 制 方 式 而 已 因 此 ,只 要 我 们 发 现 CRS 无 法 理 解 汉 语 ,AIS 也 必 然 不 可 能 理 解 之 。 但 不 幸 的是 ,无 论 是 丹 普 尔 还 是 塞 尔 ,他 们 都 没 有 看 到 硬 币 的 另 一 面 :如 果 CRS 与 CS 等 价 的 话 ,那 么 CRS 中的 每 一 个 为 执 行 汉 语 理 解 程 序

39、 而 必 需 的 子 系 统 都 应 当 一 一 对 应 于 CS 中 的 一 个 起 着 同 样 作 用 的 子系 统 。 反 过 来 说 ,若 此 同 构 关 系 不 存 在 ,则 我 们 就 无 法 从 “ CRS 不 理 解 汉 语 ” 中 推 出 “ AIS 不 理 解 汉语 ” ,这 样 整 个 CRA 就 失 败 了 。 而 我 下 面 所 要 论 证 的 恰 恰 就 是 :由 于 这 种 同 构 关 系 无 法 相 容 于 塞 尔论 证 的 基 本 目 标 ,因 此 它 是 不 可 能 存 在 的 :1. 我 们 已 知 ,CRA 的 基 本 目 标 就 是 证 明 强 AI不

40、 可 能 ;2. 若 此 目 标 被 达 成 ,则 在 AIS 中 没 有 一 个 子 系 统 能 够 建 立 其 针 对 任 何 语 言 表 达 式 的 语 义 关系 ;3. AIS 与 CRS 等 价 ,因 此 CRS 中 的 任 何 一 个 在 执 行 语 言 理 解 程 序 时 起 作 用 的 子 系 统 都 一 一 对应 于 AIS 中 起 到 同 类 作 用 的 某 子 系 统 ;4. CRS 中 ,被 试 知 道 他 不 懂 汉 语 ;5. “ 4” 成 真 ,当 且 仅 当 发 生 (a)时 :被 试 并 不 能 够 将 任 何 一 个 汉 语 表 达 式 翻 译 为 他 所

41、理 解 的 语言 的 表 达 式 ;6. (a)成 真 ,当 且 仅 当 发 生 (b)时 :在 任 何 一 个 他 所 理 解 的 语 言 的 层 面 上 ,被 试 能 够 形 成 一 种 关于 (a)的 信 念 ;7. (b)成 立 的 必 要 条 件 是 (c) :在 CRS 中 至 少 有 一 种 语 言 为 被 试 所 理 解 ;8. (c)成 立 ,当 且 仅 当 发 生 (d)时 :被 试 能 够 为 该 语 言 中 的 全 部 语 言 表 达 式 建 立 起 适 当 的 语 义学 关 系 ;9. 因 为 CRA 承 诺 了 “ 4” 的 真 ,由 此 反 推 出 (d)成 立

42、;10. 合 取 “ (d)” 与 “ 3” ,再 推 出 :在 AIS 中 至 少 有 一 种 语 言 为 某 子 系 统 所 理 解 ,即 它 能 够 为 该 语言 中 的 全 部 语 言 表 达 式 建 立 起 适 当 的 语 义 学 关 系 。很 显 然 ,这 里 的 论 题 “ 10” 否 定 了 论 题 “ 2” 。 考 虑 到 “ 10” 是 从 CRA 自 身 的 逻 辑 结 构 中 自 然 引 申出 来 的 ,而 “ 2” 则 引 申 自 塞 尔 反 对 强 AI的 论 证 目 标 ,这 也 就 无 异 于 说 :CRA 恰 恰 否 定 了 塞 尔 想 论 证的 东 西 。

43、这 显 然 是 一 种 会 让 塞 尔 与 丹 普 尔 都 感 到 尴 尬 的 “ 反 证 法 ” 他 们 本 来 想 说 的 是 :如 果 我们 假 设 了 强 AI是 对 的 ,那 么 我 们 就 能 通 过 CRA 而 得 到 一 组 无 法 彼 此 融 贯 的 命 题 ;而 现 在 的 情 况 则是 :我 们 明 明 假 设 了 AI是 错 的 ,可 是 我 们 还 是 通 过 CRA 得 到 了 一 组 无 法 彼 此 融 贯 的 命 题 ! 换 言之 ,塞 尔 反 对 强 AI的 目 标 与 CRA 本 身 无 法 共 存 !很 显 然 ,之 所 以 会 出 现 这 样 的 结 果

44、 ,在 根 子 上 就 是 因 为 塞 尔 在 CRS 中 非 法 地 诉 诸 于 “ 被 试 知 道自 己 不 懂 汉 语 ” 这 个 事 实 ,并 由 此 破 坏 了 CRS 与 AIS 之 间 的 同 构 关 系 。 而 这 种 做 法 之 所 以 非 法 ,并不 像 “ 他 心 应 答 ” 所 说 的 那 样 ,乃 是 因 为 “ 塞 尔 诉 诸 于 了 不 可 靠 的 主 观 直 觉 ” 实 际 上 我 们 在 这 里根 本 不 必 牵 扯 对 于 直 觉 的 知 识 论 地 位 的 探 讨 而 是 因 为 :塞 尔 擅 自 在 CRS 中 添 加 了 一 个 在 AIS中 不 必

45、出 现 的 因 素 :被 试 对 于 其 母 语 的 熟 悉 (很 显 然 ,没 有 母 语 所 提 供 的 语 言 地 基 ,被 试 就 根 本 无 法形 成 任 何 一 种 关 于 他 是 否 懂 某 种 外 语 的 想 法 ) 。 但 关 于 “ 同 样 的 因 素 是 否 出 现 在 AIS 那 里 ” 这 个 问题 ,我 们 却 未 从 CRA 那 里 得 到 任 何 信 息 这 就 造 成 了 CRS 与 AIS 之 间 的 不 对 称 性 。 不 难 看 出 ,88正 是 由 于 这 种 不 对 称 性 ,才 使 得 我 们 无 法 从 对 于 CRS 的 考 察 中 合 法 地

46、 引 申 出 同 样 适 用 于 AIS 的 结论 。 所 以 ,CRA 在 逻 辑 上 就 是 失 败 的 。 如 若 以 丹 普 尔 的 话 语 框 架 为 参 照 系 ,上 述 结 论 也 便 意 味 着 :他 对 于 CRA 的 “ 必 然 性 反 证 ” 式 刻 画 的 第 二 步 “ S I” 实 际 上 表 达 的 是 一 个 无 效 推 理 ,因 为 该 推 演不 假 思 索 地 预 设 了 CRS 与 AIS 之 间 的 同 构 关 系 。 但 富 有 讽 刺 意 味 的 是 ,在 丹 普 尔 看 来 ,在 “ 必 然性 反 证 ” 的 五 步 刻 画 中 ,恰 恰 唯 有

47、这 第 二 步 的 有 效 性 才 是 不 容 怀 疑 的 。 他 并 没 有 想 到 :这 种 所 谓 的有 效 性 其 实 是 无 法 相 容 于 “ 被 试 不 懂 汉 语 ” 这 个 同 样 出 现 在 该 论 证 结 构 中 的 论 断 的 这 又 是 何等 的 疏 忽 !Five Diagnoses of the Logical Structure of Searle s Chinese Room ArgumentXU Ying2jin( School of Philosophy , Fudan University , Shanghai 200433 , China)Abstra

48、ct : Since Searle s paper“ Mind , Brain and Programs” was published in 1980 , his Chinese Room Ar2gument (CRA) , which is intended for arguing against the possibility of Strong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 has longbeen the target of counter2attackers who believe that CRA is wrong. Unfortunately , stand

49、ard replies to CRAtypically focus on the metaphysical presuppositions involved in the argument rather than dig out its logicalstructure . Although Hauser and Damper used to evaluate CRA from a logical point of view by offering four rele2vant diagnoses , their bullets missed the target , either. The fifth diagnosis of the logic of CRA , presented bythis paper , will demon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