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教育深化、社会资本差异与我国代际收入公平新“读书无用论”引发的思考王 敏 1 李茜 2（1.华中师范大学 城市与环境科学学院 湖北武汉 430079）(2.华中师范大学 政法学院 湖北武汉 430079)摘 要：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需要高度关注我国的代际收入公平。通过建立一个子代收入决定模型，得出高、低收入家庭教育投资时子代的预期薪水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代际收入公平。教育深化在为不同收入家庭的子代提供更多接受高等教育机会的同时，也导致大学生就业困难、预期薪水下降等知识失业问题。在当前完全竞争的劳动力市场尚未完全建立、就业方式还存在双轨制的条件下，高收入家庭的子代更可能依靠其父代较高的社会资本来谋求
2、一份薪水更高的工作。这无形中扩大了高、低收入家庭子代的收入差距，致使教育在促进代际收入公平方面的功能日趋减小。最后也提出了一些促进我国代际收入公平的政策建议。关键词：代际收入公平；教育深化；知识失业；社会资本差异 中图分类号：F126.1 文献标识码：A作者简介：王敏(1985-?)，男，安徽安庆人，华中师范大学城市与环境科学学院区域经济学 2006 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市场经济与城乡发展。李茜(1984-?)，女，湖北武汉人，华中师范大学政法学院 2007 级课程与教学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思想政治教育。社会公平是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本质特征，也是众多专家学者关注、研究的焦点。然而，已有
3、的研究成果往往较多关注代内收入公平，即同一代社会成员较小的贫富差距而忽略代际收入公平。代际收入公平则是指子代收入并非由父代收入这一先赋性因素所决定，而更多地取决于子代本身的后天性因素 1，不同收入家庭的子代可以通过教育等后天性因素减小甚至消除父代收入这一先赋性因素的影响来实现子代间较小的收入差距。作为弱势群体子代实现经济、社会地位提升的重要手段，教育是促进代际收入公平的重要机制。然而，据有关媒体的报道，随着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的深入推进和教育事业的迅速发展，尤其是在高等教育由精英型教育向大众化教育转变的今天，新“读书无用论”在一些偏远地区兴起。不少农村地区的家庭不再以有大学生为荣耀，许多家
4、庭都陷入 “不读书永远穷、一读书马上穷”的读书悖论中 2。 “知识改变命运”这句曾经振奋无数寒门学子的口号如今似乎已成为一种奢望。与此同时，社会中曾流行的“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口号也正悄然演变成“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 。教育在促进我国代际收入公平方面的作用日趋减小，我国的贫富差距也出现了较明显的代际传承和固化的特点。这已经严重影响到我国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建设与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实现。那么，教育在促进我国代际收入公平方面的功能日趋减小的原因究竟何在？本文将结合教育深化的时代背景，针对不同收入家庭所拥有的社会资本的差异来分析和探讨我国的代际收入公平问题。一文献综述王海港（2005
5、）运用中国社会科学院的调查资料，建立了城镇居民子女对家长收入的回归方程，计算出了 1988 年和 1995 年的代际收入弹性。研究显示，低收入组父母对子女收入的影响有所下降，但高收入组父母对子女的影响力大大增强。谢勇（2006）构造了一个分析框架，认为在资本市场不完善、人力资本投资支出过高以及人力资本拥有较高收益率的前提下，收入不平等在代际间会呈现动态化和长期化的特点。张海峰（2006）利用 26个省的混合横截面数据，发现城乡间受教育程度的差异对收入差距扩大有显著的影响。随着市场化改革的深入，教育的不平等通过代际传递对今后的城乡收入差距持续地产生影响。张东辉、司志宾（2007）研究结果表明，高
6、收入家庭与低收入家庭进行人力资本投资所受到的约束差异及其行为选择倾向于扩大不同收入状况的子代之间的收入差距，从而产生代际间收入传递的“马太效应” 。郭丛斌、闵维方（2007）的实证研究表明，中国城镇居民的收入代际存在明显的传递效应，多数子女依然滞留在与父亲相同的收入组群中。随着市场化水平的提高，教育改善整个社会收入水平的功能日益增强。如果对这些已有的研究成果认真梳理，我们不难发现，目前仅有的研究成果大多认为教育可以有效地促进代际收入公平，而忽略了今天我国教育深化的时代背景对代际收入公平的影响。本文试图建立一个子代收入决定模型，并结合我国的教育深化以及不同收入家庭所拥有的差异化的社会资本，来研究
7、我国的代际收入公平。二子代收入决定及模型选择我们假设市场上有两个家庭，h 为高收入家庭，l 为低收入家庭。其子代所获得的收入分别以 、 表示。一般来说，子代的收入主要由以下两个因素决定：第一是父代向子代Yl的直接资本转移。第二是子代通过教育投资所获得的收益。 、 分别为高收入、(01)hy(01)l低收入家庭中子代所获得的父代的直接资本转移。 为市场上一个健康劳动力在没有接受0w教育的前提下所能获得的平均收入水平。i 为市场利率。 、 分别代表高、低收入家庭hrl子代通过教育投资所获得收益。那么，我们可以有= + （1+i）+ （1）hY0w(1)hyhr= + （1+i）+ (2)l()l
8、l那么，将（1）-（2）得出子代收入差距 - = - （1+i）+( - ) (3)hYl(01)hy()l hrl在目前中国遗产税等相关代际收入调节税制不完善的情况下，高收入家庭父代向子代的直接资本转移要远大于低收入家庭父代向子代的直接资本转移，即 。因此，(01)hy()l从（3）式我们可以得知，此时高、低收入家庭的代际收入差 - 取决于 - ，即双方Ylrl子代通过教育投资所获得的收益的差距。如果 ，则代际收入差距呈现日益扩大的趋势，教育并没有很好地促进代际收入公平。hrl接下来，我们将具体分析 和 的大小情况。hrl高收入家庭 h 和低收入家庭 l 都是理性的经济人，其进行教育投资不仅
9、要考虑其教育收益 ，也应考虑教育成本 。但教育收益在投资时不是现实的，而是预期的。因此，tEtC高、低收入家庭在进行教育投资时要进行收益贴现。假设高、低收入家庭均接受教育 t 年，理性的高收入家庭和低收入家庭通过教育所获得的净收益为 - ，表示为tEC= - = （4）hr1/(+i)ntttE1/(+i)nthtC1()/(+inthtt= - = （5）l1/(i)ntltt1/(i)ntlt1()/(intltltEC其中，家庭在进行教育投资前的预期收益为 （ 、 为高收入家庭 h 和低收入家thtlt庭 l 的预期收益） ，一般包括教育投资后的薪水、社会地位等。而家庭进行投资时也应考虑
10、教育投资的成本 （ 、 为高收入家庭 h 和低收入家庭 l 的教育投资成本） 。这种成tChtlt本包括两个部分：一是显形成本 ，如学费、伙食费等。二是隐性成本 ，主要是指因t iC接受教育而不得不放弃的收入，即接受教育的机会成本。为便于分析，我们将 简化为接受教育后所获得的薪水 ， 简化为接受教育后要tEwEt付出的学费 。如果不考虑其他的因素（如助学金等） ，在接受相同的教育年限 t 时，高fC收入和低收入家庭均要付出相等的学费，即 3。我们将（4）-(5)得lfChf- = - hrl1()/(+inthtttE1()/(+intltltE = （6）lf1()(C)/(in thwlh
11、ft 1()/(1inthwlE将（6）代入（3） ，我们可以得到- = - （1+i）+( - )= - （1+i）+ hYl(01)hy()l hrl(01)hy()l 1()/(1+inthwltE（7）由（7）式，我们可以得知， 与 的大小主要由 、 来决定。如果低收入家庭hrl hwEll 通过教育投资后的子代的薪水高于高收入家庭 h 的话，即 ,则 与 的差是趋向减rllYh小的。反之则会增大。这个模型所推导出的结论表明，高、低收入家庭教育投资时子代的预期薪水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代际收入公平。如果低收入家庭的子代能通过教育投资显著提高自己的收入水平的话，那么则可以有效地促进代际收入公平
12、。三我国代际收入公平：来自中国教育深化的影响改革开放初期，严格而公正的准入考试制度（如高考等）以及有限的高等教育资源，使得高等教育成为精英教育。低收入者子女由于家庭初始禀赋条件较差，往往会通过更加刻苦的学习来获取有限的高等教育资源，从而获取高等教育的较高收益，因此教育在促进代际收入公平方面较为显著。然而，改革开放以来，随着我国由计划经济体制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转变，教育事业的迅速发展，我国出现了较严重的教育深化现象，这对我国的代际收入公平产生了新的影响。（一） 教育深化及其对高、低收入家庭的影响1教育深化与知识失业教育深化是许多发展中国家经济发展过程中存在的现象，其基本特征是随着教育事业的
13、发展，一方面，社会对从业人员的学历要求越来越高；另一方面，学生也不断追求越来越高的学历教育。城市中劳动力市场的就业机会有限，往往无法满足剩余劳动力的需要，这对受教育者的就业产生了很大的压力，也造成了社会对就业人员学历要求的盲目偏高，本来中学毕业生可以胜任的工作现在要求大学生来做，大学生能做好的工作现在要求研究生来完成，从而造成了知识失业 4。01002003004005006001980 1990 2000 2004普 通 高 校历 年 招 生(万 人 )010203040501999 2001 2004 2006历 年 研究 生 招生 人 数(万 人 )表 1 我国普通高校历年招生人数 表
14、2 我国历年研究生招生人数资料来源：历年全国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 资料来源：历年全国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改革开放三十年来，我国教育事业在蓬勃发展的同时，也呈现出了教育深化的现象。以我国高等教育为例，1980 年，全国普通高校招生人数仅 28 万人，1990 年为 60 万人，2000年为 221 万人，2005 年则达到 504 万人。 （见表 1）研究生等高学历的招生人数也在节节攀升。1999 年全国研究生招生人数为 9.22 万人，2002 年达到 20.26 万人，2006 年则高达 40万人（见表 2） 。与此同时，扩招后大学生甚至研究生的就业问题则成为一大难题。在改革开放初期，研究生
15、甚至本专科生可以说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 ，许多学生毕业后都能获得一个满意的职位。而如今许多大学生不得不到劳动力市场去争取有限的岗位，一些用人单位也盲目提高对学历的要求，原本专科、本科生就可以干好的职位现在需要硕士甚至博士去完成。如一般来说，高校学生辅导员本科毕业生即可胜任，但目前基本上所有的高校招聘学生辅导员都要求硕士及以上学历。山东建筑大学招聘 8 名学生辅导员，竟然引来 700多名硕士，甚至还出现了博士的身影 5。北京更是出现了 5000 名大学生应聘洗浴城搓脚工的现象 6。2教育深化对高、低收入家庭的影响教育深化显然对高、低收入家庭的影响是不同的。一般来说，低收入家庭的子女由于家庭经济
16、情况较差，要比高收入家庭子女更加刻苦努力。在有限的高等教育资源和较为公正的考试制度下，低收入家庭子女能够获得较多的高等教育资源。但随着我国的教育深化，尤其是高等教育扩招以后，高收入家庭来的子代有了接受更多高等教育的机会。尤其是近些年来，随着我国教育的产业化发展，高收入家庭的子女甚至可以凭借其家庭雄厚的经济实力来获取相应的文凭。这直接导致教育含金量的下降。当今社会普遍认为如今研究生、本科生的教育质量已大不如前。同时，教育深化也导致我国大学生毕业后的预期薪水大大降低。近些年来，大学生毕业后的预期薪水甚至低于农民工的工资。据劳动和社会保障部的一项调查显示：2006 年，进城务工农民的月薪平均预期是
17、1100 多元，而应届大学毕业生对月薪的平均预期仅为 1000 元 7。由于高收入家庭具备一定的经济实力，他们并不依靠子女毕业后能为家庭赚钱，反而还会直接转移一笔不低的资本给子女。而众多低收入家庭子女毕业后所得的微薄薪水不仅要担负起养家糊口的重任，还要承受如今城市高额的生活成本。因此可见，教育深化拉大了高、低收入家庭的代际收入差距。（二） 社会资本差异及对高、低收入家庭的影响1.社会资本与我国就业的双轨制社会资本近些年来备受社会学、经济学等领域学者们的关注。它是一种与物质资本、人力资本相区别的，存在于社会结构中的个人资源，能通过规范、信任的网络等形式为结构内的行动者提供便利。从狭义上来说，社会
18、资本是处于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网络，即人际关系网络 8。目前我国仍处于计划经济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过渡时期，我国的劳动力市场还存在就业方式的双轨制。一方面，一些企业通过公开招聘等市场竞争的方式来提供职位；另一方面，一些垄断行业、事业单位的职位要靠社会关系来就业，这些职位一般薪水较高，福利较好，如我国的电力电信石化等企业，不仅高层管理者收入惊人，就连一些普通员工的收入也高得离谱。电力集团一个普通员工一年得到 15 万元的工资、年终奖和公积金的传闻已不再稀奇 9。这些行业的职位都是今天许多大学毕业生找工作时挣抢的“香饽饽” 。2社会资本差异对高、低收入家庭的影响社会资本有助于就业信息的获取、就业机
19、会的获得。中国自古以来人情意识浓厚，在当前就业市场存在双轨制的情况下，不同收入家庭子代就业的竞争正逐渐演变为其父代所掌握的社会资源的竞争，即社会资本的竞争。教育深化为众多高收入家庭的子代接受高等教育提供了众多的机会，而这些家庭的子代在就业时往往可以凭借父代较高的社会资本获取一份薪水更高、福利更好的职位。而低收入家庭尽管可以通过教育来进行人力资本投资，但在教育深化的大背景下，囿于父代短缺的社会资本，只能通过残酷、竞争的市场上获取一份薪水较低的职位。正如前文中模型所表明，高、低收入家庭教育投资时子代的预期薪水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代际收入公平。因此，这会拉大我国的代际收入差距，教育并没有很好地促进我国的
20、代际收入公平。四结论与政策建议本文通过建立一个子代收入决定模型，得出高、低收入家庭教育投资时子代的预期薪水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代际收入公平。教育深化在为不同收入家庭的子代提供更多接受高等教育机会的同时，也导致大学生就业难等知识失业问题。在当前完全竞争的劳动力市场还尚未完全建立起来的条件下，高收入家庭的子代更可能依靠其父代较高的社会资本来谋求一份薪水更高的工作。这无形中扩大了高、低收入家庭子代的收入差距，致使教育在促进代际收入公平方面的功能日趋减小。因此，我们建议：一是要继续推行市场化改革，尤其是进行就业市场的改革，建立一个完全竞争的劳动力市场。二是国家应适度收紧对研究生及以上的高学历人才的招生数量
21、，提高其教育质量，同时应大力发展职业教育等新兴教育。三是要加大对低收入家庭子女教育的转移支付力度，如通过完善国家助学贷款、奖（助）学金等方式加大对低收入家庭子女教育的投入。四是要尽快完善我国的遗产税、捐赠税等税制以促进我国的代际收入公平。注 释1 郭丛斌、闵维方.：中国城镇教育与收入代际流动的关系研究J， 教育研究.2007 年第 5 期。2可参见为啥日子红火了不少农村娃却辍学了 ，中国青年报，2008-1-30；网易.农村出现新读书无用论，有大学生不再是荣耀，EB/OLhttp:/ 事实上，高、低收入家庭子代教育投资的成本是不一样的。如高收入家庭会进行学校教育外的教育投资，低收入家庭会得到助
22、学金等。同时由于隐性成本（机会成本）无法衡量，为便于分析，在此我们只能假设同样接受教育 t 年，不同收入家庭所付出的成本一样。4 谭崇台：发展经济学概论M，武汉大学出版社，2001 年版。5 搜狐.招聘辅导员百里挑一EB/OLhttp:/ 新浪.5000 大学生应聘洗脚城 4 成愿从搓脚工做起EB/OL http:/ 腾讯. 湖南大学生月薪预期底线 800 元不如农民工EB/OL http:/ 徐莉：社会资本就业及职业阶梯上流动的“有利工具” J， 江汉论坛.2003年第 4 期.9 王敏、刘嗣明：效率与公平关系新论基于利益集团视角的研究J， 中共云南省委党校学报.2007 年第 6 期.参考
23、文献：1张海峰：城乡教育不平等与收入差距扩大基于省级混合截面数据的实证分析J，山西财经大学学报.2006 年第 2 期.2张东辉、司志宾:人力资本投资、就业双轨制与个体收入差距收入差距问题代际间资本转移视角的一种解释J， 福建论坛：人文社科版.2007 年第 10 期.3勒卫东、高波：“知识失业”条件下的教育投资分析J， 人口与经济.2007 第2 期.4谢勇：人力资本与收入不平等的代际间传递J， 上海财经大学学报.2006 第 2期.5曾晓虹：论经济发展中的教育深化J， 学海.2000 年第 5 期.6王海港：中国居民收入分配的代际流动J， 经济科学.2005 第 2 期.7张秀生：中国经济
24、改革与发展M，武汉大学出版社 2005 年版.Education Deepening、Diversity of Social Capital and Intergenerational income equality In China Thinking from The new “uselessness of education”Wang min1 , Li qian2(1. College of urban and environment science, Huazhong Normal University, Wuhan 430079)(2. College of Politics Education Deepening; Unemployment of Knowledge; Diversity of Social Capital联系地址：湖北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城市与环境科学学院(430079) Emai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