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秦汉钱唐二、秦汉钱唐在现代研究中，一座城市地定位，往往从人口、经济、财政税收、发展计划、居民生活、市政设施以及公用事业、教育、文化、卫生、体育、社会安全、外部联系等等方面的指标着手。而区别聚落与城市的标准无外乎行政、人口、区域、财税等标准，但在研究其历史定位方面，由于历史时期文献记载的疏漏，要想取得现代标准的具体经济和人口资料，是十分困难的。 “因此，行政建制在中国历史城市的确定上就成为十分重要的依据，有时也是唯一可循的途径。大体上说，把建有县治的这一级城邑作为历史上的城市，恐怕比较符合实际。 ”1 根据这一行政建置标准，作为一座历史文化名城的杭州，其作为城市的历史，当起始于秦代所置的钱
2、唐县。1、吴、越故地，秦汉钱唐春秋战国初期，吴、越两国经常“战于浙江之上”2，因此，今天的杭州地区尚属吴、越两国的边境拉锯地区。范蠡认为：“吴越二邦，同气共俗，地户之位，非吴则越。 ”3 即说明，尽管吴、越是两个郡国，但在民风习俗方面，实为一个人文地理单元。故先有吴王夫差打败越国，越王勾践“去会稽，入官于吴” 。4，今杭州地当属吴；后有勾践“十年生聚” ， “十年教训” ，兴师伐吴， “禽夫差” 、“与之剑，使自图之。吴乃旬日而自杀也” 。5 此时今杭州当属越。随着历史的进程和社会经济的发展，至秦代，这个地理单元终于在行政上与全国实现了统一。史载秦始皇二十五年(前 222 年)，秦灭楚降越后，
3、于吴、越故地设置会稽郡，6 并在这个人文地理单元的地域近中心设置了钱唐县，从此掀开了杭州作为城市的历史新篇章。钱唐县的设立，说明当时今杭州地域人口逐渐增多，地理位置日见重要，经济活动兴起，政治地位也逐步上升。2、秦皇南巡，狭中渡浙秦始皇于公元前 221 年统一全国后，又马不停蹄地到秦域周边巡狩。公元前 220 年、前 219 年、前 218 年和前 210 年共有四次大巡游，除了第一次西巡外，其余三次均为东南巡。7 据史书记载，由于“东南有天子气” ，故而秦始皇东巡以压之。8 其目的显然是为了巩固秦王朝的中央集权统治。秦始皇于第四次出巡时途径钱唐县赴会稽郡，在钱唐县原本没有什么大的活动，但由于
4、钱唐县境内独特的地理环境，使秦始皇在此地的经历非同一般。秦始皇“三十七年（前 220）十月癸丑，始皇出游。十一月至云梦，浮江下，渡海渚， ”9 道度牛渚，奏东安，丹阳，溧阳，鄣故，馀杭轲亭南。 “东奏槿头” ，10“至钱唐。临浙江，水波恶，乃西百二十里从狭中渡。 ”11“道度诸暨、大越。以正月甲戍到大越，留舍都亭” 。12 此次巡游路线，史载清晰。云梦，当为以湖沼形态著称的云梦泽，位于今江汉平原之内，南缘以大江。13浮江下，即沿长江顺流而下。海渚， 史记正义云：“括地志：舒州同安县东 ”。唐舒州，即今安庆市。牛渚，即今马鞍山市西南、当涂县西北之采石矶。14东安，当为汉置东安阳县，15 在今南京
5、市辖域。丹阳，秦置县。故地在今安徽当涂县与江苏溧水县之间的小丹阳。16鄣故，即秦置鄣郡，治故鄣，其地在今浙江长兴县西南。馀杭，即今浙江余杭镇。槿头，古地名，无资料可查证，但从越绝书原文的上下文分析，从馀杭东至槿头，再折西百二十里渡江经诸暨赴会稽，此“槿头”必为钱唐县境内的地名无疑。进一步分析，槿头即今杭州西湖东北的宝石山。宝石山与吴山组成南北两岬角，使古西湖形成一个湾浦。秦始皇于公元前 220 年“治驰道” ，17“东穷燕齐，南极吴楚，江湖之上，滨海之观毕至” 。18 而从吴至越，则充分利用这里水乡泽地的自然环境而水陆并举， “造道陵南，可通陵道，则由拳塞，同起马塘，湛以为陂，治陵水道到钱唐、
6、越地，通浙江” 。19 由拳塞，又称田拳辟塞，20，即今浙江嘉兴市。陵道即陆道。陵水道是挖土修筑陆道而形成的人工渠道。21 隋疏凿江南运河以前，江南水道在今杭州境内的行经路线，是从宝石山麓利用浅湾向西沿武林山（即今西湖群山）山麓一线绕行至南边吴山岬角后，再折南而至凤凰山麓的古柳浦，然后再西行从狭中渡浙江抵西陵通会稽。判断槿头即为宝石山，还有秦王缆船石的早期口碑史料佐证。史载：“秦王缆船石，在钱塘门外。昔秦始皇东游泛海，舣舟于此。陆羽武林山记云：自钱塘门至秦王缆船石，俗呼西石头。北关僧思净刻大石佛于此。旧传西湖本通海，东至沙河塘，向一岸皆大江也。故始皇缆舟于此” 。22 该石是宝石山南麓的一块山
7、体裸露岩石，南临西湖，海拔约 15 米，今圈没于临湖民居院内。当年，秦始皇东奏槿头，曾于此缆船舍舟登岸，眺望形势，然后再沿武林山（即今西湖群山）麓向西绕行至西湖南山。在今西湖南山，有三条岭道可通浙江江干。杭州历史文献中所谓的“岭” ，并非现代地貌学中所称的峰脊，而是两个相邻山峰间的马鞍地形，包括两侧的山谷，是古代陆路交通的常取之道。今西湖南山的三条“岭” ，自西往东为虎跑路、慈云岭和万松岭。据文献记载，万松岭道开辟最早，它居于凤凰山与云居山之间，通道自宋钱湖门故址起沿今万松岭路翻岭至凤山门抵古柳浦。慈云岭和虎跑路则较晚开发，慈云岭开通于五代同光二年（924）23，虎跑路的开通则更晚。因此，秦始
8、皇应从万松岭抄近道至柳浦而“临浙江”的。由于“水波恶，乃西行” 。在西行途中，秦始皇作了登高远眺之举，其所登临之峰，后世传为秦望山， “两朝国史志：在钱塘县旧治之南一十二里一百步，高一百六十丈，周回一十里一百步。晏殊舆地志：秦始皇东游，登此山，欲度会稽。后唐同光中（924） ，钱氏于秦望山建上清宫，有巨石二十余株，自然成行，名曰金洞门” 。24 经实地勘察，自然成行的二十余株巨石，即今将台山之排衙石。此地北距唐钱塘县治恰约十一华里，所以，秦望山即今将台山，此山顶是一块长 250 米、宽 70 米，呈东北-西南向的夷平地，海拔 203 米，视野开阔，北可望西湖，南可眺浙江，又有足够的敞地可供大队
9、人马歇息。秦望山“近东南有罗刹石，大石崔嵬，横截江涛，商船海舶经此，多为风浪倾覆，因呼为罗刹（罗刹本西域语，译云速疾鬼） ”。25 难怪叱咤人间风云的秦始皇，面对大自然的威力，也要畏惧而退避三舍。 “始皇周游八极，尝渡海观出日，而浙江水波恶，不敢径渡” ，26“乃西百二十里，从狭中渡” 。胡三省注曰：“西狭中渡，则今富阳、分水之间” ，27 这是很有见地的。浙江是入海河流，杭州湾则是潮汐河口，其口门在浙江海盐县澉浦东南嘴至馀姚市西三闸一线；潮流界在今萧山市闻堰镇；而潮区界则在富阳、分水（现属桐庐县）之间，此处为感潮河段上界，浙江怒潮的影响在此为尽处，水面较之杭州湾口要平静得多，因此，秦始皇选择
10、在此处渡江就不足为奇了。秦始皇渡江后，即诸暨境域，然后于公元前 209 年“正月甲戍”抵达会稽。名曰“祭大禹” ，而实际上是为了“立石刻，烦秦德” 。28“取钱塘浙江岑石 ，石长丈四尺，南北面广尺六，西面广尺六寸。刻丈六于越东山上” 。29 其文二百八十九字，30 将秦皇功绩、政令皆书于其中，旨在宏扬秦法、统顺越地。完成了此次“亲巡天下，周览远方”31 最后一站祭禹颂秦的预定活动后，秦始皇不再东巡而返还北上。回程时，秦始皇对浙江水波仍心有余悸，不敢从西兴-柳浦渡津过江，而仍绕道诸暨过江， “奏诸暨、钱唐，因奏吴。奏曲阿、句容，度牛渚，西到咸阳，崩” 。32 据越绝书记载，秦始皇此次巡游的返程基
11、本上是按原路折返。而据史记秦始皇本纪所载，自吴以后的返程，则是另一条路线：“还过吴，从江乘渡。并海上，北至琅邪。自琅邪北至荣成山，至之罘，至平原津而病。七月丙寅，始皇崩于沙丘平台。从井陉抵九原。行从直道至咸阳，发丧” 。暂且录此存疑。秦王朝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一统帝国，虽然统治时间不长，但对中国历史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秦始皇东巡经钱唐县不过数日，但对杭州的历史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其史实距今已有 2000 多年，地理环境发生了很大变化，史书记载又零星破碎，因而在今天要确切地详述秦始皇在钱唐的踪迹就有相当的难度，难免会引起学术争议，如杭州的一些地方学者就曾对“秦王缆船石”的真伪展开过讨论，33但这只是末
12、枝细节问题，无论是否，都不会改变秦始皇途经钱唐的史实，也无碍秦始皇东巡对钱唐的影响。3、钱唐县治，尚难定论一个府(州、县)的府(州、县)治一般总是设在本府(州、县)城内，因此，在许多场合，府(州、县)治往往代表了一座城市的地理位置。秦钱唐县治的治地所在，由于文献记载年代久远，使后世对其具体地理位置的确证，带来了一定的迷惑，学术界迄今仍在商榷争议之中。多数学者以水经注所载“浙江又东经灵隐山，山下有钱唐故县，浙江迳其南。 ”34 和刘道真钱唐记所载“昔一境逼近江流，县在灵（隐）山下，至今基址犹在。 ”35 两条文献认为，秦(西)汉钱唐县治在“今（西）湖以西，北至岳坟西去灵隐一带” 。36 西汉武帝
13、时，钱唐县成为会稽郡西部都尉治，37 地位日渐显要，成为军事要地。但也有学者认为，秦汉钱唐县治地应在今杭州市西南围绕凌（家）桥-转塘-龙坞-中村的地域范围之内。38 近年来有学者撰文否定了“转塘说” ，认为秦及西汉时期的钱唐县治在今灵隐一带，而东汉时期的钱唐县治， “其中心地带在少年宫、霍山、虎林山、教场路附近一带。 ”39 即旧钱塘门附近一带。关于东汉钱唐县治在旧钱塘门附近一带的观点，尚有可商榷之年，即使其所述确实符合历史事实，在观点的论证方面，也有可完善之处，仅以“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认为”来叙述结果，是不足以服人的。至少要圆满地回答下列几个问题，方能为人接受：1. 聚落不等于城镇，城镇的郊缘
14、也不等于城镇，更不等于城镇的中心。在今少年宫、霍山、虎林山、教场路附近一带发现了东汉的出土文物，完全能够证明，东汉时期(杭州)钱唐县所辖范围内的聚落已经拓展到了这里，但能否据此认为钱唐县治、即钱唐县的城市聚落中心已经移到这里？2. 东汉时期的钱唐县，是否有足够的社会经济实力在茫茫三、四千米长的西湖湾口沙漫滩上聚土成堤、修筑海塘？是否应该在稍狭小的地域范围内？因为年代比东汉晚 900 多年、生产力远比东汉钱唐大得多的五代吴越国竭其人力物力财力，经过多次努力，才最后筑成捍海塘堤。3. 东汉时期的宝石山东麓聚落，论居住环境，不如今西湖西部山麓聚落方便安全；论交通地理位置，不如凤凰山麓的柳浦聚落优越显
15、要；钱唐县治凭什么要移治至此？1 陈桥驿 中国历史名城序 ，中国青年出版社，1986 年 8 月。2 越绝书卷八。3 越绝书卷七。4 越绝书卷 5。5 越绝书卷 5。6 史记卷六秦始皇本纪 。7 史记始皇帝本纪 。8 汉书高帝纪 。9 史记始皇帝本纪 。10 越绝书卷 8。11 史记始皇帝本纪 。12 越绝书卷 8。13 中国自然地理历史自然地理 ，科学出版社，1992 年，第 89页。14 藏励和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 ，第 169 页。15 藏励和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 ，第 481 页。注：非今富春。16 藏励和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 ，第 169 页。17 史记始皇帝本纪 。18 汉书贾山传 。1
16、9 越绝书卷 2。20 越绝书卷 2。21 魏嵩山、王文楚江南运河的形成及其演变过程 ， 中华文史论丛 ，1979 年第 2 辑。22 淳 临安志卷 9、 咸淳临安志卷 30。23 咸淳临安志卷 28：慈云岭“有后唐石刻，篆书：梁单阏之岁，兴建龙山； 滩岁，开慈云岭” ， 尔雅释天：太岁“在卯曰单阏” ， “在申曰 滩” 。后唐同光二年（924）和清泰三年（936）均为申年，但清泰三年为后唐末年，故开慈云岭在同光二年。24 淳 临安志卷 8。25 淳 临安志卷 8。26 淳 临安志卷 10。27 资治通鉴卷 7。28 史记秦始皇本纪 。29 越绝书卷 8。30 据史记秦始皇本纪 。31 史记秦
17、始皇本纪 。32 越绝书卷 8。33 如秦始皇游“西湖”的见证系缆石 （科学之家1985年 4 月 25 日） 、陈洁行秦始皇系缆石之迷 （杭州日报1985年 11 月 28 日） 、刘炼石秦皇缆船石真伪辨 （浙江工人报1986 年 10 月 30 日） 、陆垂炳秦始皇与西子湖 （科学之家1986 年 12 月 10 日） 。34 水经注卷四十。35 转引自太平寰宇记卷九三。36 谭其骧杭州都市发展之经过 ， 长水集卷上，人民出版社，1987 年，第 417-428 页；又林华东钱唐故址考辨 （浙江学刊 ，3(1987)）与吴维棠杭州的几个地理变迁问题 （历史地理第五辑）亦持此观点。37 汉书地理志会稽郡 。38 奚柳芳钱唐故址考 ， 学术月刊 ，1985 年第 5 期。39 林华东、钱桂庭钱唐故址考辨 ， 浙江学刊1987 年第 3 期，第 109-111、118 页；钱汉时期的杭州 ， 南北朝前古杭州 ，浙江人民出版社，1997, 第 263-272 页。杭州城池暨西湖历史图说二、秦汉钱唐1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