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页 共 9 页 小 狗包弟 【学 习 目 标】 1 、 理解 文章 内容 , 把握文 章情 感。 2 、 学习 小中 见大 的 写作手 法, 并体 会其 好处 。 【课前 预习】 1作 者简 介 巴金(1904-2005 )原名 李尧棠,字芾甘,祖籍浙江嘉兴,1904 年 11 月 25 日生于四 川成都一个官宦 家庭。1928 年完成第一部中篇 小说 灭亡 ,1929 年在 小说 月报 发表后引起强烈反响。 后来又写了 爱 情三部曲 ( 雾 、 雨 、 电 ) 和 激流三部曲 ( 家 、 春 、 秋 ) 等小说, 又发表中 篇小说 寒夜 、 憩园等。 文革 中, 巴金遭到了残酷的
2、迫害。 1978 年起, 在香港 大 公报 连载散文 随想录 , 回忆自己在 文 革 中的遭遇和内心感受。 2003 年感动中国给予巴金的颁 奖词: 穿越一个世纪, 见证沧桑百年, 刻画历史巨变, 一个生命竟如此 厚重。他在字 里行间燃 烧的激 情,点亮多少 人灵魂的 灯塔; 他在人生中真 诚地行走 ,叩响 多少人心灵的大 门。他贯穿于文字和生命中的热情、忧患、良知,将在文学史册中永远闪耀着璀璨的光辉。 2写 作背 景 小狗包弟思想内容最 深刻的地方,是揭露 文革 的 罪恶。作品中故事的背景正值十年浩劫时期, 那是个非人的 年代,缺 少人性 ,缺少温情, 更缺少宁 静的气 氛。人,尚可 不说其
3、恐 慌至何 种地步,就连一 只小小的玩 物 狗, 也无安 宁之日。作 品描述了 两条狗: 一条是艺术 家邻居的 狗,一条 是作者本人 的狗 (包弟) , 在 文革 的动乱中, 它们都无一幸免而死去。 前者被 专政队的大棒 打断了腿, 不食而死; 后者 被担惊受怕的 主人送给 了医院 。尽管作家还 在作品中 详细描 述了人所遭受 的非难, 但我们 只从两条狗的命 运上, 就可 看出, 一场 文革 运动, 以它 的残暴 ,荡 涤人 性 ,狂施 淫威 ,使多 少人 家从 安 乐中陷 入苦 难 , 又使 多少不幸的生命死于无辜之中。 作者撰文的主要用意虽是忏悔, 以自己对爱犬包弟的 出卖 与 背叛 ,
4、 谴责自己的懦弱 (这从作品的字面中可以看出) , 但如果没有 这场浩劫, 这种忏悔本身也就不可能存在。 因 此,作 品最 深刻的 意义 ,还 在 于对 文革 的无情 揭露 ,它 从 一个特 殊的 角度 狗的 命运 中,客 观地 暴露 了 文革 时那非人年代的某些 特点, 以及那一段特殊的历史给善良正直的人民所带来的近乎毁灭性的灾难。 3.基础 知识 积累 1注 意下 面加 点字 的读 音 款 待( ) 揪 回( ) 呻 唤( ) 舔 ( ) 作 揖 ( ) 租 赁 ( ) 吠 叫( ) 叱 骂( ) 解 剖 ( ) 堕 入( ) 来源:gkstk 衰 草( ) 篱笆 ( ) 虫 蛀 ( )
5、包 袱 ( ) 【 课堂 探究】 1读 课文 ,思 考下 面四 个 问题: 这是 一篇 叙事 性散 文, 有完整 的故 事情 节, 请大 家品读 全文 ,用 自己 的话 概述文 章 内 容 。 第一 段艺 术家 与狗 的故 事有什 么作 用? 第 2 页 共 9 页 作者 在介绍 包弟 的来历 和描写人 与狗 之间的 相处 时,突出 了包 弟的什 么特 点?作家 为何 要突出 小狗 包弟 的这 些特 点? 无论 小狗 包弟 怎样 的可 爱与聪 明, 它仍 然逃 脱不 了自己 的厄 运, 那么 小狗 包弟成 为包 袱的 原因是 什么 ?小 狗包 弟作 为礼物 却无 法送 出, 为什 么? 来源:
6、gkstk 【拓展 深化】 对于 作家 为了 自保 而放 弃小狗 包弟 的行 为, 我们 该如何 看? 巴金 的忏 悔有 什么 意义 ? 【达 标 训练】 1下 列加 点字 注音 有错 误 的一项 是( ) A 款( )待 揪( )回来 欠 债(zh i ) B 呻( )唤 作 揖( ) 浩 劫(ji ) C 拍摄 (sh ) 吠(f i )叫 解 剖( ) D 萧珊 ( ) 叱(ch )骂 熬 煎( ) 2下 列各 组词 语中 有错 别 字的一 项是 ( ) A 作揖 歉意 浩劫 B 厌倦 说谎 拍摄 C 租赁 虫蛀 逆 来顺 受 D 公 寓 俱乐 部 绿 草 如荫 3下 列加 粗的 词语
7、使用 错 误的一 项( ) A 批 斗结 束 , 他 走不 动 , 让专政 队拖 着他 游街 示众 , 衣 服撕 破了 , 满身 是血 和泥土 , 口里 发出 呻唤 。 B 又 有一 次日 本作 家由 起 女士访 问上 海, 来我 家 作客 , 对日 本产 的包 弟非 常 喜欢, 她说 她 在东京 家中 也养 了狗 。 C 听 妹妹 们说 , 我 们在 广 州的时 候 , 睡 房门 紧闭 , 包 弟每天 清早 守在 房门 口等 候我们 出来 。 它天天 这样 ,从 不 厌倦 。 D 晚上 附近 的小 孩时 常打 门大喊 大嚷 , 说 是要 杀小 狗。 听 见包 弟尖 声 吠叫 , 我就胆 战心
8、 惊, 害怕这 种叫 声会 把抄 四旧 的红 卫兵 引到 我家 里来 。 4.阅读 下面 的文 字, 回答 问题。 包 弟送 走后 , 我 下班 回家, 听不 见狗 叫声 , 看 不见包 弟向 我作 揖、 跟着 我进屋 , 我 反而 第 3 页 共 9 页 感到轻 松 , 真 有一种 甩掉 包袱的 感觉 。 但是在 我吞 了两片 眠尔 通 、 上床 许久 还不能 入睡 的 时 候, 我 不由 自主 地想 到了 包弟, 想来 想去 , 我 又觉 得我不 但不 曾甩 掉什 么, 反而背 上了 更加 沉重的 包袱 。 在 我眼 前出 现的不 是摇 头摆 尾、 连连 作揖的 小狗 , 而是躺 在解 剖
9、桌上 给割 开 肚 皮的包 弟。 我再 往下 想, 不仅是 小狗 包弟 , 连 我自 己也在 受解 剖。 不能 保护 一条小 狗, 我感 到羞耻 ; 为 了想 保全 自己 , 我把 包弟 送到 解剖 桌上 , 我瞧 不起 自己 , 我 不能 原谅自 己! 我就 这样可 耻地 开始 了十 年浩 劫中逆 来顺 受的 苦难 生活 。 一方 面责 备自 己, 另 一方 面又想 保全 自 己, 不 要让 一家 人跟 自己 一起堕 入地 狱。 我自 己终 于也变 成了 包弟 , 没 有死 在解剖 桌上 , 倒 是我的 幸运 整 整十 三年 零五 个月 过去了 。 我仍 然住在 这所 楼房里 , 每天 清早
10、我 在院 子里散 步 , 脚 下 是一片 衰草 , 竹篱笆 换成 了无 缝 的砖 墙 。 隔壁 房屋 里增加 了几 户新 主人 , 高 高墙壁 上多 开 了 两扇窗 , 有时 倒下一 点垃 圾。 当初 刚搭 起的葡 萄架 给虫蛀 后早 已塌 下来 扫掉 , 连 葡萄 藤也 被 挖走了 。 右面 角上却 添了 一个大 化粪 池 , 是从 紧靠 着的五 层楼 公寓 里迁 过来 的。 少掉 了好 几 株花, 多了 几棵 不开 花的 树。 我 想念 过去 同我 一起 散步的 人, 在绿 草如 茵的 时节, 她常 常弯 着身子 , 或 者坐 在地 上拔 除 杂草, 在午 饭前 后她 有时 逗 着包弟 玩
11、。 我好 像做 了 一场大 梦。 满园的 创伤 使我 的心 仿佛 又给放 在油 锅里 熬煎 。 这 样的 熬煎 是不 会有 终结的 , 除 非我 给自 己过 去十年 的苦 难生 活作 了总 结, 还 清了 心灵 上的欠 债 。 这 绝不是 容易 的事 。 那 么我 今后的 日子 不会是 好过 的吧 。 但 是那 十年我 也活 过 来 了。 即 使在 “说 谎成 风” 的时期 ,人 对自 己也 不会 讲假话 ,何 况在 今天 ,我 不怕大 家嘲 笑 , 我要说 :我 怀念 包弟 ,我 想向它 表示 歉意 。 第一 节中 两个 包袱 的具体 意思 是什 么? 我 自己 终于 也变 成了 包 弟 ,
12、 为什 么说 终于 ,表 达了什 么意 思? 第二 节主 要借 助什 么回 忆往事 的? 说说 其所 用艺 术手法 及好 处。 节选 部分 表达 了作 者什 么感情 ?主 要是 如何 表达 的? 【课外 拓展】 来源:gkstk.Com 怀念萧 珊 巴金 一 今 天是 萧珊 逝世 的六 周年纪 念日 。 六 年前 的光 景还非 常鲜 明地 出现 在我 的眼前 。 那 一天 我从火 葬场 回到 家中 , 一 切都是 乱糟 糟的 , 过 了两 三天我 渐渐 地安 静下 来了 , 一 个人 坐在 书 桌前 , 想 写一 篇纪念 她的 文章 。 在 五十 年前我 就有 了这样 一种 习惯 : 有 感情
13、 无处倾 吐时 我 经 常求助 于纸 笔。 可是 一九 七二年 八月 里那 几天 ,我 每天坐 三四 个小 时望 着面 前摊开 的稿 纸 , 却写不 出一句 话。我 痛苦 地想, 难道给 关了几 年的 “牛棚” ,真的 就变 成“牛 ” 了? 头上仿 佛压了 一块 大石 头, 思想 好像冻 结了 一样 。我 索性 放下笔 ,什 么也 不写 了。 第 4 页 共 9 页 六 年过 去了 。 林彪 、 “ 四人帮 ” 及 其爪 牙们 的确 把我搞 得很 “狼 狈” , 但 我 还是活 下来 了, 而且偏 偏活 得比 较健 康, 脑 子也并 不糊 涂, 有时 还可 以 写一两 篇文 章。 最近 我经
14、 常 去火葬 场, 参加老 朋友 们的 骨灰 安放 仪式。 在大 厅里 , 我 想起 许多事 情。 同样 地奏 着哀 乐, 我 的思 想却 从挤满 了人 的大 厅转 到只 有二 、 三 十个 人的 中厅 里去 了, 我们 正在 用哭 声向 萧珊 的遗体 告别 。 我记起 了 家 里面 觉新 说过的 一句 话: “好 像珏 死 了, 也 是一 个不 祥的 鬼。 ” 四十七 年前 我 写这句 话的 时候 , 怎 么想 得到我 是在 写自 己! 我没 有流眼 泪 , 可 是我觉 得有 无数锋 利的 指 甲 在搔我 的心 。 我 站在 死者 遗体旁 边, 望着 那张 惨白 色的脸 , 那 两片 咽下
15、千言 万语的 嘴唇 , 我 咬紧牙 齿, 在心 里唤 着死 者的名 字。 我想 , 我 比她 大十三 岁, 为什 么不 让我 先死? 我想 , 这 是多不 公平! 她究竟 犯了 什么罪 ?她也 给关进 “牛 棚” ,挂 上“牛 鬼蛇 神”的 小纸牌 ,还扫 过马路 。 究 竟为 什么 ?理 由很简 单, 她是 我的 妻子 。 她患 了病 , 得 不到 治疗 , 也因 为她 是我 的妻子 。想 尽办 法一 直到 逝世前 三个 星期 ,靠 开后门 她才 住进 医院 。但 是癌 细胞已 经扩 散 , 肠癌变 成了 肝癌 。 她 不想 死, 她要 活, 她愿意 改造 思想 , 她 愿意 看到社 会主
16、义建 成。 这个 愿望总 不能 说是 痴心妄 想吧。 她本来 可以 活下去 ,倘使 她不是 “黑 老 K” 的“臭 婆娘” 。一句 话,是 我连累 了她, 是我 害了 她。 在 我靠 边的 几年 中间 , 我 所受 到的 精神折 磨她 也同样 受到 。 但是我 并未 挨过打 , 她却 挨 了 “北 京来 的红 卫兵 ” 的 铜头皮 带, 留在 她左 眼上 的黑圈 好几 天后 才褪 尽。 她挨 打 只是 为了 保护我 , 她 看见 那些 年轻 人深夜 闯进 来, 害怕 他们 把我揪 走, 便溜 出大 门, 到 对面派 出所 去, 请民警 同志 出来 干预 。 那 里只 有一 个人 值班 , 不敢
17、 管。 当着 民警 的面, 她被他 们用 铜头 皮带 狠狠 抽了一 下, 给 押了回 来, 同我 一起 关在 马桶间 里。 她 不仅 分担 了我 的痛 苦, 还 给了 我不 少的 安慰 和鼓励 。 在 “四 害” 横 行 的时候 , 我 在原 单位 ( 中国 作家 协会 上海 分会) 给人 当作 “罪 人” 和 “贼 民” 看待 , 日 子十 分难过 , 有 时到 晚上九 、 十 点 钟 才能 回家。 我进了 门看 到她 的面 容, 满脑子 的乌 云都 消散 了。 我有什 么委 屈、 牢骚 , 都 可以 向她尽 情倾 吐。 有一 个时 期我和 她每 晚临睡 前要 服两 粒眠 尔通 才能够 闭眼
18、 , 可 是天刚 刚发 白就 都醒 了。 我唤她 , 她 也唤 我。 我诉 苦般地 说: “日 子难 过啊! ” 她也 用同 样的 声音回 答: “日 子难 过啊! ”但是 她马 上加 一句 : “ 要 坚持下 去。 ”或 者再 加一 句 : “坚持 就是 胜利 。 ” 我说 “ 日子难 过” ,因 为在 那一 段 时间里 ,我 每天 在“ 牛棚 ”里面 劳动 、 学习、 写交 代、 写检 查、 写 思想汇 报。 任何 人都 可以 责骂我 、 教 训我 、 指 挥我。 从外地 到 “ 作 协分会 ”来串 联的人 可以 随意点 名叫我 出去“ 示众” ,还要 自报罪 行。上 下班 不限时 间,由
19、 管理 “ 牛棚 ” 的 “ 监督 组” 随意决 定。 任何 人都 可以 闯进我 家里 来, 高兴 拿什 么就拿 走什 么。 这个时 候大 规模 的群 众性 批斗和 电视 批斗 大会 还没 有开始 ,但 已经 越来 越逼 近了。 她 说“日 子难 过” ,因 为她给两 次揪 到机关 ,靠 边劳动, 后来 也常常 参加 陪斗。在 淮海 中路 “ 大批 判专 栏” 上张 贴着批 判我 的罪 行的 大字 报, 我 一家 人的 名字 都给 写出来 “示 众” , 不用说 “臭 婆娘 ” 的 大名 占着显 著的 地位 。 这 些文 字像虫 子一 样咬 痛她 的心 。 她让 上海 戏剧 学院 “ 狂妄派
20、” 学生 突然 袭击、 揪到 “ 作协分 会” 去的时 候, 在 我家 大门 上 还贴了 一张 揭露 她的所 谓罪 行的 大字 报 。 幸 好当天 夜里 我儿 子把 它撕 毁。 否则 这一 张大 字报 就会 要了她 的 命 ! 人 们的 白眼 , 人 们的 冷嘲热 骂蚕 蚀着 她的 身心 。 我 看出 来她 的健康 逐渐 遭到损 害 。 表 面 上的平 静是 虚假 的。 内心 的痛苦 像一 锅煮 沸的 水, 她怎么 能遮 盖住 ! 怎 样能 使它平 静! 她不 断地给 我安 慰, 对我 表示 信任, 替我 感到 不平 。 然 而她看 到我 的问 题一 天天 地变得 严重 , 上 面对我 的压
21、力一 天天 地增 加,她 又非 常担 心。 有时 同我一 起上 班或 者下 班, 走进 巨 鹿路 口 , 快到 “ 作协分 会” , 或者 走 进 南湖 路口, 快到 我们 家 , 她总是 抬不 起头。 我理 解她, 同 情她 , 也非常 担心 她经 受不 起沉 重的打 击 。 我 记得 有一 天到 了平常 下班 的时 间 , 我 们没 有受到 留难 , 回到家 里她 比较 高兴 , 到 厨房去 烧菜 。 我 翻看 当天 的报纸 , 在 第三 版上 看到 当时做 了 “ 作协 第 5 页 共 9 页 分会” 的 “ 头头” 的两 个 工人作 家写 的文 章 彻底 揭露巴 金的 反革 命真 面
22、。 真是当 头一 棒! 我看了 两三 行, 连忙 把报 纸藏起 来, 我害 怕让 她看 见。 她 端着 烧好 的菜 出来, 脸上 还 带笑 容, 吃饭时 她有 说有 笑。 饭后 她要看 报, 我企 图把 她的 注意力 引到 别处 。 但 是没 有用, 她找 到了 报纸。 她的 笑容 一下 子完 全消失 。 这 一夜 她再 没有 讲话 , 早 早地 进了 房间 。 我 后 来发现 她躺 在床 上小 声哭 着。 一个 安静 的 夜晚给 破坏 了 。 今天 回想 当时的 情景 , 她那张 满是 泪痕的 脸还 在我 的眼 前。 我多么 愿意 让 她 的泪痕 消失 , 笑 容在 她憔 悴的脸 上重 现,
23、 即使 减少 我几年 的生 命来 换取 我们 家庭生 活中 一个 宁静的 夜晚 ,我 也心 甘情 愿! 来源:gkstk 二 我听 周 信芳 同志 的媳 妇说, 周的 夫人 在逝 世前 经常被 打手 们拉 出去 当作 皮球推 来推 去 , 打得遍 体鳞 伤。 有人 劝她 躲开, 她说 : “我 躲开 , 他 们就要 这样 对付 周先 生了 。 ” 萧珊 并未 受 到这种 新式 体罚 。 可 是她 在精神 上给 别人 当皮 球打 来打去 。 她也 有这样 的想 法: 她多 受一 点 精神折 磨, 可以 减轻 对我 的压力 。 其 实这 是她 一片 痴心, 结果 只苦 了她 自己 。 我看 见她
24、一天 天地憔 悴下 去, 我看 见她 的生命 之火 逐渐 熄灭 , 我 多么痛 心。 我劝 她, 我安 慰她, 我想 拉住 她,一 点也 没有 用。 她 常常问 我: “ 你的问 题什么时 候才 解决呢 ?” 我苦笑说 : “总 有一天 会解 决的。 ” 她叹 口气说 : “ 我恐怕 等不 到那 个时候 了。 ” 后来 她病 倒了 , 有人 劝她 打电 话找 我回 家, 她 不知 从 哪里得 来的 消息 , 她 说: “ 他在写 检查 , 不 要打 岔他 。 他的 问题 大概 可以 解决 了。 ” 等到 我从 五 七 干校 回家 休假 , 她 已经不 能起 床。 她还 问我 检查写 得怎 样,
25、 问题 是否 可以解 决。 我当 时的确 在写 检查 , 而 且已 经写了 好几 次了 。 他 们要 我写, 只是 为了 消耗 我的 生命。 但她 怎么 能理解 呢? 这 时离 她逝 世不 过两 个多月 , 癌细 胞已经 扩散 , 可 是我 们不 知道 , 想 找 医生给 她认 真检 查一次 , 也 毫无 办 法 。 平 日去医 院挂 号看 门诊 , 等 了许久 才见 到医 生或 者实 习医生 , 随 便给 开个药 方就 算解 决问 题。 只有在 发烧 到摄 氏三 十九 度才有 资格 挂急 诊号 , 或 者还可 以在 病人 拥挤的 观察 室里 待上 一天 半天。 当时 去医 院看 病找 交通工
26、 具也 很困 难, 常常 是我女 婿借 了自 行车来 , 让 她坐 在车 上, 他慢慢 地推 着走 。 有 一次 她雇到 小三 轮车 去看 病, 看好门 诊回 家雇 不到车 了, 只好 同陪 她看 病的朋 友一 起慢 慢地 走回 来, 走 走停 停, 走 到街 口, 她快要 倒下 了, 只得请 求行 人到 我们 家通 知, 她一 个表 侄正好 来探 病, 就由 他去 把她背 了回 家。 她希 望拍 一 张X 光 片子 查一 查肠 子有 什么病 ,但 是办 不到 。后 来 靠了 她一 位亲 戚帮 忙开 后门两 次拍 片 , 才查出 她患 肠癌 。 以 后又 靠朋友 设法 开后 门住 进了 医院。
27、 她自 己还 很高 兴, 以为得 救了 。 只 有她一 个人 不知 道真 实的 病情, 她在 医院 里只 活了 三个星 期。 来源:gkstk 我 休假 回家 假期 满了 , 我又 请过 两次 假, 留在 家里照 料病 人。 最多 也不 到一个 月。 我看 见她病 情日 趋严 重, 实在 不愿意 把她 丢开 不管 , 我 要求延 长假 期的 时候 , 我 们那个 单位 的 一 个 “工 宣队” 头头逼 着我 第二天 就回 干校 去。 我 回 到家里, 她问 起来, 我无 法隐瞒。 她叹 了 口气, 说“ 你放 心去 吧。 ” 她 把脸 掉过 去, 不让 我看见 她。 我女 儿、 女婿 看到 这
28、 种情 景, 自告 奋勇 地跑到 巨鹿 路向 那位 “ 工宣 队” 头头 解释 , 希望 同意 我在 市区 多留 些日子 照料 病人 。 可 是那 个头头 “执 法如 山” ,还 说:他 不是 医生, 留在家 里,有 什么用 ! “留 在家里 对他改 造不利 ! ”他 们气愤 地回 到家中 ,只说 机关不 同意 ,后来 才对我 传达了 这句 “名言” 。我还 能讲 什么呢 ?明天 回干校 去! 整 个晚 上她 睡不 好, 我更睡 不好 。 出乎意 外 , 第二天 一早 我那 个插 队落 户的儿 子在 我们 房间里 出现 了, 他是 昨天 半夜里 到的 。 他 得了 家信 , 请假 回家 看母
29、亲, 却没 有想到 母亲 病成 这样。 我见 了他 一面 ,把 他母亲 交给 他, 就回 干校 去了。 在 车上 我的 情绪 很不 好。 我实 在想 不通为 什么 会有这 样的 事情 。 我 在干 校待了 五天 , 无 第 6 页 共 9 页 法同家 里通 消息 。 我 已经 猜到她 的病 不轻 了。 可是 人们不 让我 过问 她的 事情 。 这 五天 是多 么 难熬的 日子 ! 到 第五 天晚 上在干 校的 造反 派头 头通 知我们 全体 第二 天一 早回 市区开 会。 这样 我才又 回到 了家 , 见 到了 我的爱 人。 靠了 朋友 帮忙 , 她可 以住 进中 山医 院肝 癌病房 , 一
30、切都 准备好 , 她 第二 天就 要住 院了。 她多 么希 望住 院前 见我 一 面, 我终 于回 来了 。 连我 也没 有想 到她的 病情发 展得这 么快 。我们 见了面 ,我一 句话 也讲不 出来。 她说了 一句: “我到 底住院 了。 ”我 答说: “你安 心治 疗吧。 ” 她父亲 也来 看她, 老人家 双目失 明,去 医院 探病有 困难, 可能是 来同 他的 女儿 告别 了。 我 吃过 中饭 , 就 去参 加给别 人戴 上反 革命 帽子 的大会 , 受 批判 、 戴 帽子 的不止 一个 , 其 中有一 个我 的熟人王若望 同志, 他过 去也 是作 家, 不过比 我年 轻。 我们 一起
31、在 “牛 棚” 里关 过一个 时期, 他的罪 名 是 “摘帽 右派” 。 他不 服,不 听话, 他贴出 大字报 ,声 明“自 己解放 自己” , 因 此罪 名越 搞越 大 , 给 提去 关了 一个时 期还 不算 , 还 戴上 了 反革 命 的帽子监 督劳 动 。 在 会场 里我 一直 像在 做怪梦 。开 完会 回家 ,见 到萧珊 我感 到格 外亲 切, 仿佛重 回人 间 , 可是她 不舒 服, 不想 讲话 , 偶尔 讲一 句半 句。 我还 记得她 讲了 两次 : “ 我看 不 到了。 ” 我 连声 问她看 不到 什么 ?她 后来 才说: “看 不到 你解 放了。 ”我还 能再 讲什 么呢 ?
32、我 儿子 在旁 边, 垂头 丧 气, 精神 不好 , 晚 饭只 吃了半 碗, 像是 患感 冒。 她忽然 指着 他小 声说: “ 他怎么 办呢 ?”他 当时在 安徽山 区已经 待了 三年半 ,政治 上没有 人管 ,生活 上不能 养活自 己, 而且 因为 是我 的儿子 , 给 剥夺 了好 些公 民权利 。 他 先学 会沉 默, 后 来又学 会抽 烟。 我怀着 内疚 的心 情看 看他 , 我 后悔 当初 不该写 小说 , 更 不该 生儿 育女 。 我 还 记得前 两年 在痛 苦难熬 的时 候她 对我 说: “ 孩子们 说爸 爸做 了坏 事, 害了我 们大 家。 ” 这 好像 用 刀子在 割我 身 上
33、的肉 。 我 没有 出声, 我把 泪水全 吞在 肚里 。 她 睡了 一 觉醒过 来忽 然问 我: “ 你明 天不去 了? ” 我说: “ 不去 了。 ” 就是 那个 “工宣 队” 头 头今 天通 知 我 不用再 去干 校就 留在 市区 。 他还 问我: “你知 道萧 珊是 什么 病? ” 我答 说: “ 知道 。 ” 其 实 家里瞒 住我 , 不 给我 知道 真相, 我还 是从 他这句 问话 里猜 到的 。 三 第 二天 早晨 她动 身去 医院, 一个 朋友 和我 女儿 、 女婿 陪她 去。 她穿 好衣 服等候 车来 。 她 显得急 躁, 又有 些留 恋, 东 张张西 望望 , 她 也许 在想
34、 是不是 能再 看到 这里 的一 切。 我 送走 她, 心上反 而加 了一 块大 石头 。 将 近二 十天 里, 我每 天去医 院陪 伴她 大半 天。 我照料 她, 我坐 在病 床前 守着她 , 同 她短 短地谈 几句 话。 她的 病情 恶 化, 一天 天衰 弱下 去, 肚 子却一 天天 大起 来, 行动 越来越 不方 便 。 当 时病 房里 没有 人照 料,生 活方 面除 饭食 外一 切都必 须自 理。 后 来听同 病房 的人称 赞她“坚 强” , 说她每 天早 晚都默默 地挣 扎着下 了床 ,走到厕 所。 医生对 我们 谈起 , 病 人的 身体经 不住 手术 , 最 怕的 是她肠 子堵 塞
35、, 要是 不堵 塞, 还 可以 拖延 一个时 期。 她住 院后 的半 个月是 一九 六六 年八 月以 来我既 感痛 苦又 感到 幸福 的一段 时间 , 是 我和她 在一 起渡 过的 最后 的平静 的时 刻 , 我今 天还 不能将 它忘 记 。 但是 半个 月以后 , 她的 病 情有了 发展 , 一 天吃 中饭 的时候 , 医 生通 知我 儿子 找我去 谈话 。 他 告诉 我 : 病人的 肠子 给堵 住了, 必须开 刀。 开 刀不 一定有 把握, 也许 中途 出 毛病。 但 是不 开刀, 后果 更 不堪 设想。他 要我决 定, 并且 要我 劝她 同意。 我做 了决 定, 就 去病 房对她 解释
36、。 我 讲完 话, 她 只说了 一句 : “看来 , 我 们要 分别 了。 ” 她望着 我, 眼睛 里全 是泪 水。 我 说: “ 不会 的 ” 我的声 音哑 了。 接着护 士长 来安 慰她 , 对 她说: “我 陪你, 不要 紧的 。 ” 她回 答: “ 你陪 我就 好。 ” 时间很 紧迫 , 医生、 护士 们很 快作 好准 备, 她 给送 进手 术室 去了 , 是她 表侄 把她 推 到 手术 室门口 的, 我们 就在外 面走 廊上 等了 好几 个小时 , 等到 她平安 地给 送出来 , 由儿 子把她 推回 到病房 去 。 儿 子 还在她 身边 守过 一个 夜晚 。过两 天他 也病 倒了 ,
37、查 出来他 患肝 炎, 是从 安徽 农村带 回来 的 。 本来我 们想瞒 住他的 母亲 ,可是 无意间 让他母 亲知 道了。 她不断 地问: “儿子 怎么样 ?”我 自己也 不知 道儿 子怎 么样 ,我怎 么能 使她 放心 呢? 晚上回 到家 ,走 进空 空的 、静静 的房 间 , 第 7 页 共 9 页 我几乎 要叫 出声 来: “一 切 都朝我 的头 打下 来吧 ,让 所有的 灾祸 都来 吧。 我受 得住! ” 我 应当 感谢 那位 热心 而又善 良的 护士 长, 她同 情我的 处境 , 要 我把 儿子 的事情 完全 交给 她办。 她作 好安 排, 陪他 看病、 检查 , 让 他很 快住
38、进别处 的隔 离病 房, 得到 及时的 治疗 和护 理。 他在 隔离 房里苦 苦地 等候母 亲病 情的 好转 。 母 亲躺在 病床 上 , 只能 有气 无力地 说几 句 短 短的话 ,她经 常问: “棠棠 怎么样 ?”从 她那双 含泪 的眼睛 里我明 白她多 么想 看见她 最爱的 儿子。 但是 她已 经没 有精 力多想 了。 她 每天给 输血 ,打盐 水针。她 看见 我去就 断断 续续地问 我: “ 输多少 西西 的血?该 怎么 办?” 我安 慰她 : “ 你只 管 放心。 没 有问题 ,治 病要紧。 ”她不止 一次 地说: “ 你辛 苦了。 ” 我有什 么苦呢 ?我 能够为我 最 亲爱的 人
39、做 事情 ,哪 怕做 一件小 事, 我也 高兴 !后 来 她的 身体 更不 行了 。医 生给她 输氧 气 , 鼻子里 整天 插着 管子 。 她 几次要 求拿 开, 这说 明她 感到难 受, 但是 听了 我们 的劝告 , 她 终于 忍受下 去了 。 开刀以 后她 只活了 五天 。 谁也想 不到 她会去 得这 么快 ! 五 天中 间我整 天守 在 病 床前, 默默地 望着她 在受 苦(我 是设身 处地感 觉到 这样的) ,可是 她除 了两、 三次要 求搬开 床前巨 大的 氧气 筒, 三、 四次表 示担 心输 血较 多付 不出医 药费 之外 , 并 没有 抱怨过 什么 。 见 到熟人 她常 有这 样
40、一 种表 情: 请 原谅 我麻 烦了 你们 。 她非 常安 静, 但并 未昏 睡, 始 终睁 大两 只眼睛 。 眼 睛很 大, 很 美 , 很亮。 我望 着。 望 着, 好像在 望快 要燃 尽的 烛火 。 我多 么想 让 这 对眼睛 永远 亮下 去! 我多 么害怕 她离 开我 ! 我 甚至 愿意为 我那 十四 卷 “ 邪书” 受到千 刀万 剐, 只求她 能安 静地 活下 去。 不 久前我 重读 梅林写 的 马克 思 传 ,书中 引用 了马克思 给女 儿的信 里一 段话,讲 到马 克思夫 人的死 。信上 说: “ 她很快 就咽了 气。 这 个病具 有一种 逐渐虚 脱的 性质, 就像由 于衰老 所
41、致 一样 。 甚 至在 最后几 小时 也没 有临 终的 挣扎 , 而 是慢 慢地沉 入睡 乡。 她的 眼睛 比 任何时 候都更 大、更 美、 更亮! ” 这段话 我记 得很清 楚。马 克思 夫 人也死 于癌 症。我 默默地 望着萧 珊那 对很 大、 很美 、 很亮 的眼 睛, 我想 起这 段话, 稍微 得到 一点 安慰 。 听说 她的 确也 “没有 临终 的挣 扎” , 也 是 “慢慢 地沉 入睡 乡” 。 我这 样说, 因为 她离 开这 个世 界的时 候, 我 不在她 的身 边 。 那天 是星 期天 , 卫 生防 疫站因 为我 们家发 现了 肝炎 病人 , 派 人上午 来做 消 毒 工作 。
42、 她 的表 妹有空 愿意 到医院 去照 料她 , 讲 好我 们吃过 中饭 就去 接替 。 没 有想到 我们 刚 刚 端起饭 碗, 就得 到传 呼电 话,通 知我 女儿 去医 院, 说是她 妈妈 “不 行” 了。 真是晴 天霹 雳 ! 我和我 女儿 、 女 婿赶 到医 院。 她 那张 病床 上连 床垫 也给拿 走了 。 别 人告 诉我 她在太 平间 。 我 们又下 了楼 赶到 那里 , 在 门口遇 见表 妹。 还是 她找 人帮忙 把 “ 咽了 气” 的病 人抬进 来的 。 死 者还不 曾给 放进 铁匣 子里 送进冷 库 , 她 躺在担 架上 , 但 已经 白布 床单包 得紧 紧的 , 看 不到
43、面 容了。 我只 看到 她的 名字 。 我弯 下身 子, 把地 上那 个还有 点人 形的 白布 包拍 了好几 下, 一面 哭唤着 她的 名字 。不 过几 分钟的 时间 ,这 算是 什么 告别呢 ? 据 表妹 说, 她逝 世的 时刻, 表妹 也不 知道 。她 曾经对 表妹 说: “找 医生 来 。 ”医 生来 过, 并没有 什么。 后来她 就渐 渐地“ 沉入睡 乡” 。 表妹还 以为她 在睡眠 。一个 护士 来打针 ,才发 觉她的 心脏 已经 停止 跳动 了。 我没 有能 同她诀 别 , 我有许 多话 没有 能向 她倾 吐, 她不 能没 有 留下一 句遗 言就 离开 我! 我后来 常常 想, 她
44、对 表妹 说: “ 找医 生来” 。 很 可能 不是 “ 找医 生” 。 是 “ 找李 先生” (她 平日 这 样称呼 我) 。 为 什么 那天 上 午偏偏 我不 在病 房呢 ?家 里人都 不在 她 身边, 她死 得这 样凄 凉! 我 女婿 马上 打电 话给 我们仅 有的 几个 亲戚 。 她 的弟媳 赶到 医院 , 马 上晕 了过去 。 三天 以 后在龙 华火 葬场 举行 告别 仪式 。 她 的朋 友一个 也没 有来 , 因 为一 则我们 没有 通知 , 二 则我 是 一个审 查了 将近 七年 的对 象。 没有 悼词 没有吊 客 , 只有一 片伤 心的 哭声 。 我 衷心感 谢前 来参 加仪式
45、 的少 数亲 友和 特地 来帮忙 的我 女儿 的两 三个 同学 , 最 后, 我跟 她的 遗 体告别 , 女儿 望 着遗容 哀哭 , 儿 子在 隔离 房还不 知道 把他 当作 命根 子的妈 妈已 经死 亡。 值得 提说的 是她 当作 自己儿 子照 顾了 好些 年的 一位亡 友的 男孩 从北 京赶 来, 只 为了 见她 最后 一面。 这个整 天同 钢 第 8 页 共 9 页 铁打交 道的技 术员, 他的 心倒不 像钢铁 那样。 他得 到电报 以后, 他爱人 对他 说: “你 去吧 , 你不去 一趟, 你的心 永远 安定不 了。 ”我 在变 了形的 她的遗 体旁边 站了一 会。 别人给 我和她 照
46、了像 。 我 痛苦 地想 : 这 是最后 一次 了, 即使 给我 们留下 来很 难看 的形 象, 我也要 珍视 这个 镜头。 一 切都 结束 了。 过了 几天我 和女 儿、 女婿 到火 葬场, 领到 了她 的骨 灰盒 。 在存 放室 寄存 了三年 之后 , 我按期 把骨 灰盒接 回家 里 。 有人 劝我 把她的 骨灰 安葬 , 我 宁愿 让骨灰 盒放 在 我 的寝室 里, 我感 到她 仍然 和我在 一起 。 四 梦 魇一 般的 日子 终于 过去了 。 六 年仿 佛一 瞬间 似的远 远地 落在 后面 了。 其实哪 里是 一瞬 间! 这段 时间 里有多 少流 着血和 泪的 日子 啊。 不仅 是六年
47、 , 从我 开始写 这篇 短文到 现在 又 过 去了半 年, 半年 中我 经常 在火葬 场的 大厅 里默 哀, 行礼, 为了 纪念 给 “ 四人 帮” 迫 害致 死的 朋友 。 想 到他 们不能 把个 人的智 慧和 才华 献给 社会 主义祖 国 , 我 万分惋 惜 。 每次戴 上黑 纱 插 上 纸花 的同 时 , 我也 想起 我自己 最亲 爱的 朋友 , 一 个普通 的文 艺爱 好者 , 一 个成绩 不大 的 翻 译工作 者, 一个 心地 善良 的人。 她是 我生 命的 一部 分,她 的骨 灰里 有我 的泪 和血。 她 是我 的一 个读 者。 一九三 六年 我在 上海 第一 次同她 见面 。
48、一 九三 八年 和一九 四一 年我 们两次 在桂 林像 朋友 似的 住在一 起 。 一 九四四 年我 们在贵阳 结 婚 。 我认 识 她 的时候 , 她还 不 到二十 , 对 她的 成长 我应 当负很 大的 责任 。 她 读了 我的小 说, 给我 写信 , 后 来见到 了我 , 对 我发生 了感 情。 她在 中学 念书, 看见 我以 前, 因为 参加学 生运 动被 学校 开除 , 回到 家乡 住了 一个短 时期 , 又 出来 进另 一所学 校。 倘使 不是 为了 我, 她 三七 、 三 八年 一定 去了延 安。 她同 我谈了 八年 的恋 爱, 后来 到贵阳 旅行 结婚 , 只 印发 了一个 通知 , 没 有摆 过一 桌酒席 。 从 贵阳 我和她 先后 到了 重庆 , 住 在民国 路文 化生 活出 版社 门市部 楼梯 下七 八个 平方 米的小 屋里 。 她 托人买 了四 只玻 璃杯 开始 组织我 们的 小家 庭。 她陪 着我经 历了 各种 艰苦 生活 。 在 抗日 战争 紧张 的时 期, 我 们一 起在 日军 进城 以前十 多个 小时 逃离 广